98、比翼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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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熟稔的语气双全半天没敢认。
直到东宫的老人儿都围上来：“公子！？奴婢不是眼花了吧？”她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是公子，是公子啊！”
纪邀也被她哭得险要落泪，周围人都跟着哭起来，围着他跪了一圈儿。
双全不愧是长大了些，竟是生生忍住并未失态，语气中带着颤抖：“公子！您怎么回来了？”
纪邀胡噜脑袋他一把：“长高了。”品阶也升了不少，看这衣饰已然像是总管做派。
双全再也绷不住了，跟着大伙儿一同哭起来。
“好了，好了，都别哭得这般真情实感了，”像是我死了似的。
哦对，他还真是差点儿死了。
“你们陛下呢。”别说纪彦行，这一路上影卫都一个没见，若是他们在，只怕消息早该传到纪彦行耳中了。
双全诧异地擦了眼泪：“您竟是没见着陛下吗？”
“我便这般大模大样去朝会？”那非得全毁了不可。
“主子您说得是。”双全儿笑起来，他从前向来跟着师傅叫主子叫惯了，这下可好了，主子回来了，陛下也不必再黄昏独自愁了！逢春闱，陛下已然好几日不眠不休了，前几日还是三公主前来劝慰，陛下怕她动了胎气这才勉强答应了。
好你个纪彦行，我不在，就这么作践自己？
想完又不自觉地心疼。
如若换作自己，失去纪彦行，在世上独留他一人，许是还没行哥做得好。
“主子一路赶来饿了吗！您先吃点东西吧，小厨房里备了不少点心，您垫垫！”
待到点心端上来，纪邀皱了眉。
“这是？”全是他平日爱吃的。
“自您走后，没人敢提您的名字，可小厨房常年备下的吃食，都是您爱吃的，只有这些，陛下才能勉强吃些。”
纪彦行以前只是看着他吃。
他走后，纪彦行生生将自己活成了他的样子。
纪邀心如刀绞。
“陛下呢，还多久回来。”
双全光顾着开心，“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传话，陛下了朝，想必还会和丞相在偏殿一同议政，师傅向来是会跟着的。”
“丞相？”
“是，忘了同您说，老丞相年事已高，如今不便日夜思虑，好在他对洪大人满意得很，如今洪大人，已是我大戚丞相了。”
纪邀轻笑，是洪裘啊。
“罢了。”他站起身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该散朝了：“我自己去罢，不必跟着。”到宣政殿的路，他记得门儿清。
双全知道纪邀在此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却还是忍不住道：“那主子若是有什么需要，便随时让人喊奴才便是。”
“好。”
纪邀穿过御花园，听到了早春三月的莺歌燕舞，恍如隔世。
三年了，他一人忘却了所有，可瞧着那意思，纪彦行还在原地。
他睁不开双眼，但能记得纪彦行那时的悲凉。
是我对不住你才是，让你一人苦了这么久。他折了向阳枝上一株早开的桃花，别在耳间。
衬得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生死边缘归来，纪邀懂了，何谓“花枝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三年前，你亲手抹了我的记忆，送我归去。
三年后，我便跋山涉水来找你，还了你的情意，也全了我的余生。
纪邀寻么到了宣政殿的偏殿。
“什么人，宣政殿不可擅闯！”
知道了，知道了。纪邀往后退了一步：“敢问两位大哥，是谁在里面。”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儿。”
纪邀摩挲着戒指，心里也不急了，成，那我在此处等，这总行了吧。
于是刚被选调来的两个侍卫，就看着纪邀百无聊赖完全不要形象地，拿了个小树枝在白玉石地面上写写画画。
他们刚想说什么：“我这，不犯法吧，您二位在，我也探听不了什么机密，我等人而已。”
饶是他们想遍了大戚律，这也确实……不犯法。
眼前这个锦衣公子非富即贵，他们也不好随意下手叉出去，可这宣政殿外等人，是能等谁呢。
纪邀选了块儿能吹风晒太阳的地儿，总归等都等了，傻站着多无聊啊。
这种在地上写字画画的游戏，对小朋友来说太过幼稚，对纪邀来说，刚刚好。
两人看他不知划拉些什么，只觉得阳光下这人，如此小童般的举动，他做出来竟也是赏心悦目。
纪邀洋洋洒洒，一点一点向后退，似乎是写了很长的什么。
“呼，成了。”纪邀站起身来跺跺脚，有点儿麻了：“怎么还没出来啊。”他把毕生的文学造诣都用完了，还没聊完？
他不在这两年他行哥跟洪裘这感情这么突飞猛进吗？
话音未落，便见双全急急切切喊他：“主子！”
“你怎么来了？”
气儿都喘不匀实：“主子，呼，呼，三，三公主，要生产了！”
“明月？在哪儿！”
“扶将军府，刚有人来报！”
纪邀一把扔了树枝子：“走，快走！”
不知这世道有多错落，纪邀刚跟着双全去了将军府没一盏茶，宣政殿中几个人便出来了。
德保在旁跟着，纪彦行前面走：“此事便这么办吧，你也不必亲为，工部找两个得力的便是。”
洪裘应下：“是，陛下，陛下操劳多日了，还当好生歇息才是。”
纪彦行不咸不淡地点点头，这话他听多了，洪裘也是好意。
步辇就在阶下，纪彦行刚要迈步，便见洪裘惊呼一声，后退两步，指着地面一副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的神情：“陛下！”
“何事。”
洪裘神情带着几分不能置信：“陛下……您快来看！”
纪彦行快步走过去，额头直跳，直觉是有大事。
白玉地面反光，若非低头细看，甚至会忽略过去。
那地上长篇大论的，是一首简体字的《琵琶行》。
何种感受？
悲喜交加。
德保突然有种从不敢想的猜测。
“主子！这！”
纪彦行转向卫兵道：“方才有人来过！”
从未见陛下如此急切的卫兵据实答：“回陛下，一覆了面具的白衣公子……”
纪彦行的心跳猛地加速——“人呢！”
“回陛下，方才双全公公来过，说是三公主生产，便将人叫走了。”
纪彦行还乘什么步辇，年轻帝王忽略自己颤抖的手，风一般大步往前走。
“德保，备马！”
“哎！”德保憋回去盈眶的泪，恨恨看向两人：“回来再跟你们两个蠢货算账，那是你们能拦的人吗！”
守卫:蛤？
眼见着纪彦行没了踪影，德保一步并做三步跑过去跟上。
主子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待迎他回来，必要在永安街上连放三天的烟火过年一般才是！
卫兵只能挑着看起来和善的洪裘问：“洪相，陛下这是……我们……”
洪裘笑道：“放心吧，陛下没工夫迁怒你们。”
“那公子……究竟是谁啊……”
洪裘想了想道：“……应是，皇后。”
祥瑞都回来了，这下那群催婚的老臣，大概无话可说了。
啊？！这别说迁怒了，是要杀头的吧！
纪邀赶到将军府时，众人都在产房外急得团团转。
“扶阳！扶阳！”纪邀也是着急地很，这还都赶在一起了，纪萌也是这两日该生了。
扶阳眼中泛着红血丝，显然是心焦麻乱地，见了他仿佛见了主心骨一般：“纪邀！”
扶夫人瞪他一眼：“不可无礼，”眼角还含着泪，慌忙迎上去：“陛下？您来了！”
扶将军和老将军此刻在东跨院也团团转，毕竟是小辈儿媳妇生产，他们也不好太近，只能是在离得最近的院子等消息。
纪邀也没多解释：“怎么样了？”
“刚一回来便疼痛难忍，明月是双胎，产婆说是会比寻常妇人艰难。”
双胎！？怪不得她看着肚子比纪萌大了不少。
“胎位正吗？”
他跟着纪萌去产检了两次，双胎要是胎位不正，这会儿又没剖腹产一讲，大人孩子都得出事儿。
陛下居然还知道这个！扶夫人抹抹泪：“正！产婆说了，不过是要久些，月儿产程已算是很快了！”
纪邀这才稍放下心。
看着扶阳他母亲的模样，明月也算是嫁了个好人家，这婆婆是真真切切疼她。
纪邀是男子不方便进去，听见纪明月疼痛难忍，便提高了声调冲里面喊道：“明月，你别怕啊，我在这儿陪你，听我说，你现在，不要叫喊，对生产无益，保持体力，深吸气慢吐气可以缓解疼痛！等产婆让你用力的时候再用力，过早用力的话容易水肿，孩子出不来，忍一忍，你辛苦了！”
众人一脸震惊看着纪邀，连里面的产婆都讶异，这是谁啊，一个男子居然如此懂女人家的事情？
“出来了，出来一个了，是个小公子！”
扶夫人被扶阳掺着，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月儿，你受苦了！”
扶阳也憋红了眼喊：“明月，你可要挺住啊！等你出来，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你做，怎么打我都行！”
孩子被提前备好的抱出来，没人有心思细看，又过了一刻钟，另一个也才顺利产下：“另一位也是小公子，母子平安！”
众人几近虚脱。
纪彦行来的时候，扶夫人嫌弃扶阳手笨，亲自进去给明月擦身，但见扶阳，和他心上那人，各抱着一个孩子。
纪邀若有所感，直直看向门口，对上了他的眼神。
想说的话太多，他眨眨眼抑制住泛红的眼圈儿，好似从未分离过地闲话家常——
“快来看，外甥像舅舅，真是一模一样。”
德保见此，垂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纪彦行缓步走过去，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
他盼了明月的孩子许久，但相比起眼前这人，孰轻孰重高下立见。
他从纪邀怀里将孩子抱给奶娘，只说了三字：“跟我走。”
纪邀亦步亦趋地跟着，随他拉着，跟你走，你想去哪儿我都跟你走。
扶阳看着两个孩子笑着叹息：“果然在媳妇面前，你俩呀，不够格呦。”
手腕处传来阵阵熟悉的温热触感，提醒他这真的是活生生的行哥。
纪邀被他拽上马，一路狂奔，风声在耳边呼啸。
刚好，他也急需做点什么疯狂的事倾泄一下情绪。
一处幽静的湖边，纪彦行翻身下马，大手一揽纪邀便将他抱下来，反手按在树上。
“告诉我，是你回来了。”
纪邀抚上他的脸，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不自觉地落泪：“是我，是我，是我回来了。”
纪彦行吻上他，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吻了很久很久。
纪邀紧紧抱住他的腰：“我回来了行哥，对不起忘了你，我好想你。”
三年了，他终于听到了这个人再跟他说话。
是他把爱刻进骨血里的蕉蕉啊，他回来了。
上天大概真的有好生之德。
纪邀拽出他颈上的红线：“想埋了？忘了我？”
纪彦看向他漂亮的眼睛：“你知道？”
纪邀又塞回去，在他胸口拍了拍：“当然，你要是再这样，我就……”
纪彦行吻了下纪邀挡住他想说的话：“不会了。”
纪邀亲了亲他的耳朵，泪眼笑着：“皇帝陛下光天化日在此处与草民如此缠绵，合该负责才是啊。”
纪彦行一秒也不愿放开他，抵着纪邀的额头轻声道：“负责，自然是要负责的。”
不必等来世，如今便践行承诺，娶你为后。
山河作聘，十里相迎，你我之姓，冠你我名。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比翼九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