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伏哈/汤哈】中短篇合集》嬴昰

7、祭品

　　「最令我厌恶的一件事情是虚情假意竟变成了真情。」

　　哈利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的眼神尚且带着些朦胧与不解，在看见周围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环境的时候变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刚刚那个高高在上的祭台了。
　　他知道，一定是神明带走自己的。不能说那是神明——事实上，他还是更喜欢称呼对方为里德尔。
　　这是微妙的情绪，也许只是单纯的固执的坚持，为了自己不相信神明存在的坚持。
　　是的，他就连魔鬼也都是不相信的。
　　哈利低垂下眼帘，那双翠绿色眸子里面流转的光芒到底是什么？是他的势在必得，亦或者得偿所愿的满足？
　　然而他还是不知道——早看见里德尔并不在自己身旁的时候，哈利难免有些慌乱了。
　　毕竟他还在赌，这一场赌局，并没有结束。只有当自己的要求彻底被满足了的时候，才算作最后穷尽之时。
　　然而——他只能感觉自己疲软无力的身躯紧靠在坚硬冰冷的石板上，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寒冷亦或者因为恐惧。
　　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够慌乱。哈利笃定这不过是里德尔给自己的惩罚罢了——他很清楚魔鬼的心思，也许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才是，而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那位神明正在窥探着自己，不知正在想些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醒过来这件事情，早就已经被里德尔琢磨过无数次了。
　　他在耐心等待着，等待着什么，他要看见里面的人儿露出不知所措的脆弱的时候，再上去添上一把火。
　　就在刚刚沉思的时候，他都已经想好了到底要怎么办了。他想要一场甘霖，一场能够让对方完全沉醉的甘霖。
　　当然——在这之前，他还是需要耐心地去等等才行啊。近乎于喟叹，他看着男孩缓缓蜷缩起身子，竭力忍耐着他的无力与颤抖。他其实觉得有些好笑——这到底有什么好忍耐与躲藏的呢？
　　分明那个男孩也很清楚，自己一定会在不远处看着他才对。
　　哈利的确是故意做着这样的事情。他有意要勾起对方的注意力，他想要知道，里德尔看见他的“信徒”这样的姿态，会怎么是好。这时候的哈利单纯地觉得，既然对方要利用自己，那么绝对不可能放着自己死亡的。
　　然而他还是错误估计了。
　　膨胀的信心一点一点萎缩，好不容易能够止住颤抖的身躯又一次不能控制的颤抖起来，哈利咬着牙，眼前有些发白。他知道再这样待在这里——他就要受不了这里的气息了。
　　属于里德尔的魔鬼的气息包裹住了这里，如果没有魔鬼的帮助，没有人能够抵御的了，而哈利就连出去，甚至迈开步子，都做不到了。
　　此时的他任人宰割。而哈利——这时候倒也是真心盼望，无论如何，里德尔也要出现来帮助自己的。
　　但是错误的估计了这一切。当蛇尾巴缓缓缠绕在他的腿面上的时候，他的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可是眼前的黑白二色刹那间消去了不少。紧接着他就看见了又一次在自己面前显现出身形的，已经化成人身蛇尾的神明。
　　他看上去高高在上，与这个尘世格格不入。然而他的尾巴正在一点一点摩挲过哈利的腿。
　　有些惊恐的——哈利眨眨眼睛，因为对方是里德尔，而他不想引起对方恐惧，加上现在也没有力气离开了，他只是乖顺地低垂着眼眸，说了一句：「里德尔大人。」
　　而里德尔俯视着他，这一次终于是认认真真打量了这个在以前的祂眼中不过是个普通男孩的家伙。直到现在他也很清楚，这只是个普通的男孩，他也不过是——太过于大胆，利用那一点智慧，就此欺瞒了高高在上傲视一切的魔鬼了。
　　「我亲爱的男孩，你居然会主动愿意成为祭品，我很高兴。」这是越发明显的属于蛇的嘶嘶声音，在这个天然的巢穴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寒冷。
　　哈利下意识觉得有些古怪，有些阴森，但是因为能够完全理解里德尔的意思，也不觉得有多么奇怪了，只是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抱歉……仪式似乎没有完成呢，是不是给里德尔大人带来麻烦了？」
　　是不是带来麻烦了他心知肚明，要是他真的无知无觉死在了那里，才算做更大的麻烦吧。然而——然而啊，现在的里德尔审视着男孩，在哈利说出一句话的时候，祂都要咀嚼上一遍，揣测哈利到底带有什么情感。
　　祂能够感觉到——哈利确实在说这句话是时候是带着满满的虔诚的，可是谁知道哈利有没有故意欺瞒自己呢？这一切谁人能知——若不是之前那件事情这样发生，祂当真一点儿怀疑都不会有。
　　而现在，怀疑的种子被种下，并且迅速生根发芽。但是祂好奇哈利到底想要做些什么——祂好奇这位信徒，所谓的信徒，为什么要表现出这副模样。
　　他该知道吧，无论神明或者魔鬼看见这种事情，都是会生气的啊。
　　「无碍，你若是死亡了，才是更大的麻烦。」果不其然听见了这句话——也不能说果不其然，虽然知道是这一点，但是哈利没想到居然里德尔就会这样说出口。
　　他有些惊讶，更多的是警觉——对方想要做些什么？
　　里德尔只是想要盘问清楚这一切再决定之后的一切，但是有一件事情祂是不会改变的。近乎于恶劣的，祂想要知道男孩到底会有怎样的反应才是。
　　这时候赐予一场甘霖，敢问这位男孩还会如同一开始那般虔诚的歌唱吗？祂的想法深邃而又恶劣，带着浓浓的情欲滋味。但是这一切都没有表现出来。
　　而看似什么都明白的哈利偏偏一点儿都不明白这件事情，也从未想过这件事情。
　　当然——这些可都是后话了。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里德尔究竟处出于什么缘故，居然会把这样的真相说出口。
　　奈何他还尚且来不及做出个惊讶的姿态来，就听见里德尔那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了：「这就是我的目的，所以哈利，你到底想要达成什么？」
　　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但是哈利害怕对方不过是在欺诈自己罢了。他只是慌乱地低下头，说着：「自然是想要将全部的一切都献给神明大人才是，以内里德尔大人为我们带来了那么多，我要为大家感谢里德尔大人。」
　　哈利似乎听见了一声冷笑，然而为了表示自己的敬畏，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直视里德尔，看清他脸上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哦？那么男孩，你说着要为其他人感谢我，那么你要为你自己索求些什么呢？」
　　男孩在玩文字游戏——他故意不说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从前的自己也没有在意过，以内所有人在祂眼里都一样，然而现在这个男孩，在祂眼中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的确有些兴趣，也的确暂时不想杀死对方，不论是出于何种缘故。
　　「我吗？我的愿望太大了，就算是神明大人也不一定能够实现。」哈利笑了一声。他想，里德尔只要仔细想想都应该能够猜到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吧？果然高高在上的存在——并不会在意尘世间的人们的想法啊。果不其然……从前拥有的那么些微的期待都在此刻化作乌有，甚至哈利开始怀疑，如果自己真的选择了求助里德尔，祂到底会不会选择帮助自己。
　　他很清楚，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个家伙到底有多么恶劣。
　　「哦？无妨——我都可以实现，所以快些说出来吧。」带着点蛊惑人心的味道，似乎是要逼迫对方说出来，可是却又只像是在引诱对方一般。而哈利那双翠绿色的眸子当中划过了一道光芒。
　　似乎重新有火焰点燃。
　　当真能够实现吗？他如是想到。自己真的能够凭借这么一点筹码，完美赢得这一切吗？哈利没有底，而且他一直都有着危险的预感，奈何里德尔什么都还没做，于是他也只能按捺下来。
　　更何况他一定是无处可逃——他想，大不了也就是死亡罢了。如果无法离开这个孤寂的岛屿，那么到还不如死亡。
　　「是……我想要离开这里，我想要去亲眼看看外界的一切，我想要知道外面的森林是否一样，想要看那高空之中列队飞过的鸟儿，也想要看外面的生灵。我不甘愿被拘束在这里。」
　　说这句话的时候，哈利的神色是那样的严肃，看上去是完全下定了决心。
　　里德尔愣了一下。是的，祂早就该想到的，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看见了男孩对于自由对于山野的渴望，可祂竟是把对方当做了家养的猫儿而不是蓄势待发的雄狮。
　　但是没关系——这一切都可以之后再谈。
　　祂只是假笑了下：「那么你需要付出代价，成为祭品。」祂没说到底是什么代价，而那缠绕在哈利腿上的尾巴尖却一路向上，蹭过哈利的皮肤。
　　哈利一惊，他近乎于慌乱地想到——这是想要交尾。
　　然而不知神明为何想要这样做。
　　然而他在这时候的唯一想法居然也只是——「最令我厌恶的一件事情是虚情假意竟变成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