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祭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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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重新睁开了眼睛。思绪回笼过后他的脸色变得铁青。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下还是那般疼痛，而他环顾四周，只有自己一个人呆在这。
他很清楚，那家伙一定会回来的。说实话的话……其实他也没这么厌恶这件事，尽管会本能的不喜。
他也是彻底清醒以后才明白这个行为的寓意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确实……对此没有太大的抵触感觉。
但要是说喜欢的话，那也是断然不可能的。所以哈利现在有些茫然，因为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感知到了些什么。
他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不应该这样轻而易举地接受这件事情，可是不知怎的，他的确接受了。
也许只是因为，既来之则安之，他逃不过去，那么也只能承受了。
哈利叹口气，闭上眼睛，不愿意去看那走过来的影子。他知道里德尔是特地挑着这个时间点来的。但是是来看自己笑话的，还是真的有什么话想说，哈利也就不知晓了。
他怀疑里德尔可能看出他耍的这一切花招了，心也不由得沉了沉。如果这一次真的不能够成功的话，那么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亲爱的信徒，你已经醒过来了啊。」还是那样低沉悠扬的声音，却让哈利感到有些不适。为什么要装成这个样子来？祂分明——分明就是知道了真相了吧？
身下的疼痛感觉也无法阻止他继续深思这件事情。
「是啊，我已经醒过来了。」哈利深呼吸一口气，语气当中是自己都没能够察觉出来的怒火。他在想，他要忍耐住，他一定要达到一开始利用里德尔的目的，他一定要得到那梦寐以求的自由。
「这样很好，我的男孩。」祂难得愉悦地笑了笑。祂感觉到了男孩传递过来的愤怒情绪。当然——在进行那事业的时候，祂也感知到了男孩的情绪，从愤怒与不堪，直到五一时间臣服于身体本能的愉悦，都格外的甜美。
祂心想，这个手段果然不错，就连那甜蜜的味道，都让祂怀念不已。
魔鬼其实从未被人喜爱过，祂接受到的最多的情绪，都是敬畏与崇敬，很少有愉悦的感觉。这一次，祂体会到了，难得的，祂居然觉得这种感觉似乎比其他的感觉都要好上很多。
「我知道你在生气。然而我可以帮你实现你想要实现的事情。」就像是在引诱一般，这是属于魔鬼的邀请。哈利的思绪一顿，他刚刚还在想着要忍耐还是直接闹起来，却没想到里德尔会如此坦诚。
而那双眸子只是紧紧地盯着男孩，看着那尚未睁开来的双眼，看着他的眼睫毛不安地抖动着，只觉得这一切，都让这千万年来无聊的生活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当真？」男孩提高了声音，他可不觉得魔鬼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能答应什么事情的家伙，直到现在他还是很警惕，担心魔鬼会不会只是在欺骗自己，而后趁自己不备的时候，若无其事地伤害自己。
「当然当真。」魔鬼轻笑着，化作人形站立在那儿，不由分说地拽住了男孩的手，而后开口：「只要跟我签订契约就可以了。我帮我的信徒实现他的梦想，而你只需要付出灵魂作为代价。」
哈利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如果这样说，那他只有生前才能获得自由，却要在死后失去全部的自由吗？
「不用担心，我不会拘束你。」或者说，祂很好奇男孩到时候究竟会有什么表现。祂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放着这个有意思的家伙离开的，奇怪的情感混杂在一块儿，最后促使祂想要留下这个男孩。
只要签订了契约，男孩的灵魂就属于自己了，一直到了死后，都一直会是自己的东西，祂愿意让男孩随意离开，但是——祂可不在乎能给男孩的自由到底有多少。
到那个时候，男孩又会爆发出怎样的情绪来呢？祂还是很好奇这件事情。
「你确定吗？」哈利睁开眼睛，盯着面前这个脸上挂着假笑的魔鬼。里德尔当真会这样好心吗？哈利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事实都摆在这儿了，如果不去尝试一下的话，生前离不开这里，死后的灵魂也会一直被拘束在这儿。
也是偶然中知道的，闯入这里的灵魂只能加入无穷无尽的轮回，从此再也无法离去。所以一开始，他会那样的渴望自由。
那么是不是这样的选择更好呢？可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他看着里德尔，他知道里德尔势在必得，而他也的确……的确无法拒绝这个请求。
他真的太想要出去看一看了。
「好，那么我答应签订这个契约，答应在死后把我的灵魂交给我信仰的神明。」在念出神明这个词语的时候，哈利甚至觉得有些讽刺。明明就是个索取他人灵魂的魔鬼而已，为什么还要被称作是神明？
而里德尔只是眯了眼，什么话都没有多说。祂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祂知道这一次，哈利也逃不出去了，只要签订了这份契约，祂就能无时无刻感受到哈利的方向。
魔鬼也许不会时时关注属于自己的灵魂到底在哪儿，只是等待着对方死亡以后好品尝那一份灵魂的硕果，而祂也的确想要品尝这一份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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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被里德尔带出了这个岛屿。在离开之前，他最后一次回头看着自己生长的那个地方，他当然会对自己的家人有所不舍，也当然想要带着他们一起离开。但是他也不愿意拖累他们，如果让自己的家人也付出了灵魂的代价的话，他会更伤心的。
倒不如像是现在这般，只让他们觉得，自己被神明带走成为了祭品，一如既往地死亡掉了好了，那样他们终究可以继续在上面平安地生活下去。
他承认，自己还是自私的，从未询问过他们的意见便做出了决定，但是——已经到达了这个地步了，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身旁的魔鬼，黑烟席卷着一切，拖着他安然无恙地离开这个区域，而那位魔鬼正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一切。天上的鸣雷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没有一个朝着他们的方向打来，只是全部偏离了这里。
哈利很喜欢外面的世界。他很喜欢自己所看见的，不论是真正的草原，亦或者是幽深的树林，还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类的社会——说实话，他不了解那些东西，与世隔绝了太长时间，那些东西都是他没有接触过的，他不明白那能够记录人形象的物件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那能够发出声音的方块是些什么东西。
就连他们的穿着，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哈利很快就感到有些茫然，他在竭尽全力融入这个社会，与他以往的认知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他并不知道的是，魔鬼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他，想着男孩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彻底认输，承认外面的自由并不适合自己。
然而祂还是想错了。
男孩撑了过去，靠着向魔鬼许愿，如愿以偿地过上了自由的生活，他喜欢在风中奔跑，喜欢淋着大雨大声歌唱，也喜欢在面对鸣雷的时候回忆过去。
如果只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再好不过了。
他感激魔鬼帮助他实现了愿望。他当然不会吝啬这一份感情，只是他不知道那一份感情当中朦朦胧胧地又存在了些什么。
而一直到了即将逝去的时候，哈利才再一次看见了魔鬼。
他的灵魂脱离了身躯，站在那儿，显得有些飘忽。哈利知道，这是兑现诺言的时候，尽管他不知道里德尔到底会做些什么。
里德尔感受着他紧张的情绪，只是轻笑：「放心吧男孩，我不会做些什么其他的事情的。但是——我也只有你一个灵魂而已，我想，我唯一的信徒总是需要满足一下神明的诉求不是吗？」
看着那一张笑脸和那明晃晃的暗示，哈利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里德尔到底在说些什么。他的脸色一黑，想要说出反驳的话语来，却被里德尔给堵上了嘴。
身为灵魂，□□上不会觉得疲惫，精神上却是疲惫不堪，在被翻来覆去的时候，哈利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如果只是这样下去的话……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那么他至少还拥有能够随意去这个人世间看看的自由，至少这一次他不必去纠结各种各样复杂的事情，如果他想要去体验人世间的生活，他仍然能够再次出现……这是他在变成灵魂的时候一瞬间领悟的事情。
如果只是这个代价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至少到了现在，他并不会排斥里德尔的接触，至少他也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了。说是喜欢吗？似乎也不尽然。
但是一直这样下去……也还算不错的结局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祭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