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沈兮和

42、第四十二章

　　“孩儿来迟了，未曾迎接贵客，还请见谅。”
　　青年嗓音清冷，泠泠如玉。
　　鹤长松三兄弟陪着梅蔺一起过来，待梅蔺行礼问安之后，就让下人推了轮椅上前，梅蔺顺势坐下。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原来这满身清贵，逸群之貌的青年，似是有伤在身，手腕脚腕不自然地扭曲着。
　　张真真看呆了眼，痴痴呢喃：“好一位傅粉何郎，惨绿少年，缘何与我清正哥哥这般相像，不，他，他比清正哥哥还要俊美……”
　　遥遥瞧见梅蔺那张脸，虞九歌悄悄舒了一口气：这把稳了！
　　她笑眯眯地说道：“快点过来吧，我的好大孙儿。”
　　梅蔺自己驱动轮椅，清透明净的眼波与虞九歌对视一眼，二人面上各自若无其事，心底却各有绮思杂念。
　　二人兜兜转转，几番擦肩而过，算起来虞九歌第一次看到完好无损的梅蔺，第一次看清庐山真面目。
　　虞九歌：……庐山，真尼玛好看。
　　不过，梅蔺为什么与顾清正这么相似，当初寻章书院门口惊鸿一瞥，隐约记得是一位风仪出众，侧脸惊艳之人，那时候虞九歌还不认识顾清正，当然不会关注梅蔺像不像顾清正。
　　难道真是验证了所谓帅哥都是相似的？
　　喂喂，女娲娘娘，您的这两件毕设作品多少沾了点复制粘贴的意思。
　　还是说，梅蔺这孙子提前知道了什么消息，请那位隐在暗处的世外高人医治手脚时，顺便来了场整容手术，往顾清正的长相上靠了靠。
　　如果真是这样，我孙子对自己下手真够狠的。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各自交换了一些心照不宣的信息，虞九歌笑着为梅蔺引荐：“这位是宣平侯府顾家老夫人，这位是府上二公子顾鹤顾清正。”
　　梅蔺斯文一笑：“早就听说府上两位公子有顾氏双璧，云中白鹤之称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就是这张脸，让虞九歌那个嘴馋肚饱的女人念念不忘。
　　啧，不过如此……
　　两张颜值天花板的脸凑在一起，已经不能简单地说一句1+1>2了，那简直是在虞九歌的审美上疯狂蹦迪啊。
　　虞九歌：突然有点理解双胞胎文学的乐趣了。
　　旁边的顾老夫人早已哭倒，泪如雨下，这张脸这张脸，她绝对不会认错……
　　人人都说她一胎生三子，一儿两女，个个都长了同一张脸，唯有身为亲生母亲的顾老夫人自己心里清楚，她的这三个孩子虽然五官相近，天生一副好相貌，实则各有不同，于微末处可细细辨别。
　　梅蔺眉眼鼻唇，言谈举止，分明像极了她膝下爱女，顾老夫人即便前些年险些哭瞎了眼睛，老眼昏花看不清东西，但她认错什么，都绝对不可能认错自家孩子的心头肉。
　　当年这个孩子不慎遗失，她女儿的一颗心也便被活活挖去了，那金尊玉贵的一个世家千金，成了癫狂错乱，不人不鬼的还是疯婆子。
　　天知道，每每想到女儿在道观中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的场景，顾老夫人就心如刀绞，恨不能以身替代。
　　老实说，顾老夫人并未与这孩子相处过，又是失散多年未曾养在身边，能有多少感情呢？顾老夫人之所以牵挂多年，心心念念盼他归来，所为的不过是自家女儿。
　　只有他回来了，女儿的病症才能好。
　　顾老夫人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清醒时端庄明媚的女儿了，她都已经这把年纪，半截身子都被黄土埋了的人，所思所想，无非是在闭眼之前再见到女儿开开心心的笑脸，再听她腻在身边撒着娇唤一声阿娘。
　　为了这个，顾老夫人什么都愿意做。
　　她女儿这一生，委实太苦了……
　　“孩子，我苦命的孩子……”顾老夫人拉住梅蔺的手，不顾颜面地嚎啕大哭，直哭得在场人纷纷侧目，心底微酸。
　　梅蔺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心，还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无所适从，讷讷道：“老人家，您别哭了，容易伤身体。”
　　心中却觉得无趣极了，忍着不耐同这老妇人斡旋，冷冷淡淡地想道：她所痛哭者未必是我，她所难过伤怀的，也未必是我那些不能言说的痛苦。
　　顾清正歉意地对梅蔺安抚一笑，拍着顾老夫人的肩膀，语气温和恭谨地劝慰道：“祖母，表兄找了回来，这是大好事，您快些止一止眼泪，我想表兄肯定有许多话要同您说呢。”
　　顾老夫人勉强支撑：“是，看我都老糊涂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这些年一个人怎么过来的？”
　　眼看着祖孙俩有问有答地对话，虞九歌冲退离座位，方便两人叙话的顾清正笑了笑，“这么快就认下了这个表兄？”
　　顾清正：“还需说什么呢，那张脸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他说完，下意识抬手抚了一下自己面颊，“看着这样一个与自己容貌相似之人，感觉还真有些不习惯，我跟我哥哥都没这么像，真是奇怪。”
　　虞九歌：“可能你哥哥更像其他血亲。”
　　顾清正想了一会儿，笑叹：“这倒是，我哥更像我那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大舅舅，我比较像我爹。”
　　等到顾老夫人情绪稍稍平和，梅蔺也将之前对鹤长松说过的言辞，原样不动地对顾老夫人说了一遍，虞九歌才拍手示意伶人们继续奏乐。
　　二老爷鹤长柏嫌弃小酒杯不够劲儿，直接拎起酒壶喝，看到顾老夫人，他心底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人，不觉思绪激荡，心潮如沸，痛痛快快地喝了起来。
　　那边三老爷鹤长枫道：“这下好了，不用验了，他真是我……我侄子。”在大哥鹤长柏的目光逼视下，生生改了口，又不死心地咕哝了一句：“可惜，长得不像我们……”
　　虽然顾老夫人已经认定了梅蔺就是她亲外孙，但该有的流程也不能少，梅蔺白鹤衔梅发带取出，又在昏暗灯光下展示了一下腰部胎记。
　　众人都对这出认亲大戏调动心神，注意力都在梅蔺身上，不妨旁座的张真真娇呼一声，用茜红纱手绢捂着脸，要看不看的样子，眼角余光悄悄往梅蔺腰上瞟，腮边红如喜灯。
　　虞九歌笑话顾清正：“完了，顾二郎，你这追求者好像要变心了……”
　　还有这好事？
　　顾清正好悬没笑出声来，借着干咳掩饰过去，在折扇下对虞九歌眨了一下眼睛：“喜欢谁追慕谁，都是张姑娘的权利，我无权干涉。”
　　虞九歌：你他妈都快笑成一朵花了，你知道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被大家赞誉为端方君子，温润如玉的顾清正，也有如此调皮可爱的一面。
　　正盯着顾清正看呢，冷不丁旁边有人笑吟吟地问道：“好看吗？”
　　虞九歌疯狂点头：“好看好看，简直是我梦中情人啊……”
　　来人道：“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虞九歌敷衍：“你你你。”一眼不错地继续盯着顾清正。
　　来人道：“是吗？祖、母。”
　　虞九歌：“！”
　　“你怎么过来了，快滚下去坐好，你要让人知道咱俩私交匪浅？”虞九歌急眼。
　　梅蔺冷笑：“不浅，挺深的……”
　　虞九歌：你是荤了头吗？
　　那边顾老夫人道：“发带和胎记老婆子已经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顿了顿，又道：“过几天我带梅蔺这孩子去清虚观。”
　　听到清虚观一词，鹤长柏大剌剌喝酒的动作停了下来。
　　大老爷鹤长松道：“岳母大人，您……”
　　顾老夫人丝毫不给面子地抢白道：“不要叫我岳母，老婆子担不起。”
　　脸上冷意一闪而逝，鹤长松从善如流地改口道：“顾老夫人，您当真已经确定梅蔺就是那孩子？”
　　顾老夫人表情难看：“可笑啊可笑，你自己的儿子，反倒让我们认来认去。大老爷若是还不相信，咱们干脆再来一次滴血验亲，就怕后果你承受不起。”
　　一阵尴尬的沉默。
　　虞九歌仔细品味顾老夫人这话，只觉里面大有深意。
　　“父亲，外祖母。”梅蔺清朗的声音适时响起，“还请二位不要伤了和气，梅蔺愿意滴血验亲。”
　　鹤长松搭在酒杯上的手慢慢攥紧，他终究是有所顾忌，松口道：“不用了，我相信梅蔺，他——就是我鹤长松的儿子！”
　　他放缓神情对梅蔺道：“好孩子，你别怪为父，实在是这些年经常有人坑蒙拐骗，冒名顶替，为了谨慎起见不得不如此，放心，我们以后不会再对你起任何疑心。”
　　似是为了作证自己的话，取得梅蔺信任，他还补充了一句：“改天我就请你祖父上表奏请，将你名字写入皇族玉牒，正式认祖归宗。”
　　梅蔺表现出激动不已的欣喜模样，孺慕道：“孩儿不在乎那些虚名富贵，能回到家人身边，不再挨饿受冻，不再受人欺凌，已经很开心了。”
　　“这下好了，皆大欢喜。”
　　虞九歌举杯，意味深长道：“那就欢迎梅儿回家，咱们国公府后继有人了。”
　　众人一一饮尽杯中酒。
　　蜜色琥珀酒盛放在夜光杯中，微微荡漾，倒映出梅蔺冷下来的眸光。

作者有话说

　　梅蔺的身份后面还会迎来信任危机，不过，后面会有反转
还有虞九歌和梅蔺现在，各自都属于我需要拉拢这婆娘/汉子，既相爱又相互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