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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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你要找我借书？”
学堂里，穗宁看着面前的大个子，语气有些惊讶地问道。
然而还不等纪瑢回答，她便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行，我才不借给你。”
这个家伙那天说的话她还记得呢，如果只是瞧不起她就算了，他竟然瞧不起所有的女性，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她才不想把书借给他。
纪瑢似是对她的反应有所预料，神色间并不意外，转而解释道：“不是我，我是来替我家夫子借的。”
“你家夫子？”小女娃语气疑问。
纪瑢说：“我家夫子姓周，周夫子昨日看了我带回去的小人书，觉得你画得很好，便让我来向你借书。”
顿了顿，少年又把周夫子对西游记的评价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穗宁听得眉眼舒展。
虽然有点不爽这家伙也看了西游记，但想到以后他总归会是自己的手下败将，那她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计较好了，往后多调教调教，也能让他明白不能再小瞧女孩子。
至于那位夫子，这么识货的话，那就借给他看一看，也不是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穗宁便道：“行，看在你家夫子的面上，我就借了。不过我总共也没几套，你只能一册一册借。”
纪瑢点了点头，没什么意见：“这样就好。”
话语声停了一停，纪瑢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哼哧哼哧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多谢你，之前是我冒犯你了，我向你道歉。”
穗宁正低着小脑袋从书袋里拿出小人书，闻言抬起头，吃惊地盯着纪瑢的脸。
人高马大的少年被她看得满脸涨红，在小女娃清亮乌黑的双眸中，恨不得钻进地缝。
穗宁上上下下打量他好一会，将纪瑢看得浑身不自在，才感叹道：“你这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嘛？”
纪瑢红着脸，但也诚实地说道：“你很聪明。”
“如果你是因为我而改变想法的话，那我想告诉你，所有女人都能达到我这样的程度，只要她们接受和我一样教育。”
穗宁仰着小脸与他对视，明明只是那么丁点大的个子，身上却好似散发出令人难以直视的璀璨光芒，“如果将她们摆在和你一样的位置，接受和你相同的教育和资源，你敢肯定你能赢过她们吗？”
纪瑢的脑海一片空白，他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周岁甚至才十一，他所有的认知几乎都来源于身边的环境与家中的长辈，才造就他对女性的轻视。
直到遇见穗宁，他才陡然意识到，原来还有这样的女孩子。
面对小女娃尖锐的质问，纪瑢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如果一个女孩子接受和自己一样的教育，跟自己读一样的书，他真的能赢过她吗？
这一刻纪瑢竟然发现，自己没有赢的信心。
他迟疑了。
见少年没有回答，小女娃那双清透至极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一般，眉眼弯弯一笑，斩钉截铁地道：“你不敢肯定。”
纪瑢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段死一样的沉默后。
“好啦，这是西游记第二册，明天再给你第三册。”小女娃拿出小人书递给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一收，玉雪白嫩的小脸重新变得乖巧可人起来。
纪瑢垂着头，缓缓接过那本小人书。
“谢谢。”他低低地道。
“你别以为你跟我示弱，咱们的比试就不算了。一个月后，不对，二十七天后，我一定会赢了你。”
小女娃奶声奶气地说着嚣张的话语，小手也握成了小拳头，并不多有威慑力，反而格外的可爱。
纪瑢对这一点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此时竟然不觉得有多么不服气。
“好，我不会赖账的。”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往学堂外走去。
“诶，你要去哪？”
纪瑢回头道：“回家。”
“今天围炉院有午饭供应，不用那么早回家。”穗宁提醒道。
今天是围炉院午餐制度实行的第一天，刚刚放学之前，夫子就在学堂里宣布了这一消息，所有学生都很高兴，刚一放学，大家都奔向了餐堂。
穗宁短手短脚跑不快，又想吃到好吃的菜，就叫小表哥先过去给自己打饭，她后面再过去，没想到就被纪瑢给逮住了。
纪瑢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知道可以吃午饭，但我觉得不如回家。”
那些自愿留在围炉院的学生，留下来也只是自学而已，他们期待着纪逢礼的偶然指点，就像是被养在池塘里的鱼期待着主人偶尔撒下的粮食。
之前纪瑢也是如此，指望着那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机遇。
可现在他突然觉得，这种等待没有任何意义，即便被指点了又如何？
难道就能让自己突飞猛进？
与其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这种没有希望的等待上，不如回去和周夫子学习。
同学家里没有夫子，留下来自学或许是好的。可对纪瑢来说，家中明明有了周夫子，他又何必在这里等这个虚无缥缈的机会？
穗宁一听他这么说，当即反应过来：“也是，你家里有个夫子。”
既然另有门路，自然就不用再内卷。
不过她又有些好奇：“你不怕我祖父误会你不勤勉好学？”
纪瑢：“我以前怕，现在忽然不怕了。”
至于原因，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自己的心智一下子变得成熟起来，曾经所认为的很多事物都发生了改变，所在意的东西也已经不在意了。
大概这就是挫折给人带来的进步。
毕竟，遇见穗宁，的确算是他一片平坦的人生中的一大挫折。
穗宁注视着眼前高大的少年，忽然有那么一丝对他高看了起来。
虽然初遇不算特别美好，但未来他们应该也会相处和睦吧？
片刻后，穗宁迈着小短腿，慢悠悠地从学堂里走出来，不疾不徐地走向禅堂。
很快她就在餐厅门口看见了正在等待自己的小表哥。
小少年看见她，问道：“妹妹怎么这么久才来？”
穗宁走过去，还没说话，小手就被小表哥牵住了。
她撅了撅嘴，总觉得小表哥这动作特别顺其自然。
“没什么，稍微耽搁了一下，跟纪瑢说了两句话。”
谢斐之的手微微一紧，“他可有欺负妹妹？妹妹怎么不跟我说？”
穗宁摇头晃脑、不以为意地说：“现在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没有欺负我，这可是围炉院，他不敢的。”
见小表哥面上仍有疑虑的样子，穗宁摇了摇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咱们快去吃饭吧，我要饿死了。”
小少年这才不再追问。
两人进了餐堂，谢斐之带穗宁到了一个餐桌边，纪明繁正坐在那里，桌上摆了三份饭。
穗宁张头一望，自己的餐盘里竟然都是自己爱吃的！没一样是她不爱吃的！
小表哥这也太体贴入微了吧？
她都没仔细跟他说过自己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穗宁不知道小表哥什么时候观察出来的，这份细心实在是太叫人心中慰贴了。
小女娃感动地不得了，心里悄咪咪将小表哥的地位往前排了排。
嗯，可以跟禾安并列了！
吃过午饭后，穗宁就要去和祖父学画画了，谢斐之没有收到邀请，也不好跟过去。
他将小女娃送到书房门前，对她道：“妹妹好好学，我就在学堂里等你，你学完了，咱们再一起回家。”
穗宁鼓着包子脸说：“听安哥哥可以提前走，不用特意等我。”
“我想和妹妹一起。”小少年却说。
穗宁皱了皱小眉头，再一次体会到小表哥实在是有些黏人了。
她感到了一丝甜蜜的烦恼，“那好吧，那你等我一起吧。”
小女娃转头背着书袋踱步了书房，来到祖父的书桌前，就见那张大书桌旁边已经摆上了一张低矮的小书桌，桌上光溜溜的，什么东西也没放，一看就是才准备好的。
纪逢礼站在自己的大书桌后，两只宽大的袖子都绑在了手臂上，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桌面上呈放着一张雪白的纸，一旁是一列挂着各种型号毛笔的笔架。
“来了？”
老人淡淡瞥小孙女一眼，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把你的笔墨纸砚都放好，今日先来跟我学如何运笔。”
穗宁垂眉耷眼地走过去，唉声叹气道：“是，祖父。”
啪的一声脆响，纪逢礼厉喝一声：“学习怎能如此无精打采？给我打起精神来！”
穗宁一个激灵，吓得差点原地蹦起来，抬头一看才发现，祖父手里捏着一把漆黑的戒尺，上面的黑釉打磨得光滑，几乎能倒映出人的影子，一看就打人特别疼。
小女娃整个人都懵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跟个兔子似的，陡然变得精神起来。
纪逢礼这才满意地颔首：“这还不错，过来，好好看好好学！”
穗宁心里默默流泪，小碎步挪过去，打开书袋掏出纸笔，开始了自己苦逼的学习生涯。
呜呜呜，为什么倒霉的只有自己？
穗宁却是不知，自己畏之如虎的祖父贴身教导，却是别人想也想不来的殊荣。
学堂里不少人都看见她走进书房，之后再未出来，大家都能猜到，肯定是纪逢礼亲自给穗宁授课了。
学生们都羡慕极了。
不过大家也只是羡慕，毕竟穗宁是纪院长的亲孙女，有此殊荣也是正常的。最重要的是她是个女孩子，不会成为大家往后科举路上的竞争者。
然后唯有一人却感到愤愤不平。
正是纪明盛。
纪明盛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放在桌面上的手握成了拳。
祖父凭什么教岁岁却不教自己？
即便他是祖父的亲孙子，却也没有得到亲自教导的特权。
都是孙辈，为什么岁岁就可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