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校草家属驱鬼后》金枫沏茶

38、去扫墓

　　林兮醒了。

　　钟女士将她小心地扶了起来，慢慢地喂了她一些水。

　　看着聚集在不大的病房里的林爻，梁承煦，江少韩，江家爸妈，顾书炀，林兮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麻木的身躯甚至都没法感应到她现在是什么情绪。

　　“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林爻率先开口问到。

　　愣怔中，这熟悉的声音让围绕在林兮身旁的壁障轰然倒塌，身体上的疼痛和心灵上的折磨一股脑涌入脆弱的神经，让她痛苦地皱起脸来。

　　钟女士见状赶紧问她：“兮兮，还有哪里不舒服？让爻爻给你叫医生。”

　　林兮攥紧了被子，低着头摇着脑袋，拧着唇不说话。

　　林爻一直注视着她，此刻见她这样，心情更加复杂。

　　顾书炀看了林兮一眼，又看向林爻，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得到顾书炀的安慰，林爻心里好受了一些。

　　江少韩见氛围似乎变得不太对，便出声打破僵局：“兮兮姐，那狐妖没把你怎么样吧？这妖物擅长魅惑，都已经诱惑着你割.腕了，要是梁承煦再去迟几分钟，我们都见不到你了。”

　　这话让林兮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什么狐妖的魅惑，这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她扬起一抹讽刺的笑，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看向左手腕的纱布，低声道：“没想到我还活着。”

　　林兮的笑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然而只见她又缓缓看向林爻，哑着声音道：“林爻，对不起。”

　　林兮一句对不起，直接让林爻构建起来的面对她的勇气破碎掉，林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

　　钟女士瞧出了一些苗头，看了脸色苍白的林兮一眼，又看向林爻，“你和兮兮之间，这是怎么了？”

　　林爻捏了捏手掌，准备跟钟女士解释他跟林兮之间的事情。

　　就在这时，林兮收敛了笑，恢复了一惯倔强又冷漠的样子，仿佛这样就能隔绝自己感知到的一切伤害。

　　“是我害了林爻，狐妖通过殷华怡的手，递给我一块黑色的石头，让我送给林爻，我因为屡次受林爻牵连，想跟他切断关系，就将石头制作成吊坠送给了他，然后林爻因为石头受伤吐血了。我自.杀，是因为做下了无法弥补的错事。”

　　林兮一字一句说出原因，然而这番话却震撼到了包括林爻在内的所有人。

　　林兮垂着眼，不愿意去看每一个人会有的反应。

　　还是钟女士先反应过来，不谈这个事，先去问了林爻情况，“你现在身体没事了吧？”

　　林爻这才反应过来，缓缓地摇了摇头，他没想到，林兮是因为想要跟他切断关系才自愿被狐妖利用的。

　　他唯一的姐姐竟然想要跟他切断关系，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姐，你这样未免太伤我的心了。”林爻自嘲地笑笑，一时间脸上都是苦色。

　　顾书炀见他这样，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捏了捏，林爻察觉到顾书炀的安慰，回握住了他的指尖。

　　林兮眼里已经蓄了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顺着毫无血色的皮肤往下滑落，最后凝聚在下颌，嗒的一下滴在蓝色的被子上。

　　“对不起……”愧疚之情淹没了林兮。

　　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能对林爻说什么，此刻仿佛对林爻一直以来的怨恨都消散了，只留下满满的惆怅和不知所措。

　　今天把事实说出来，也不过是想让心里好受点，她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只要林爻能接收到她这份道歉就好，她不配做林爻的姐姐。

　　一旁的江少韩和梁承煦还没反应过来这件事，倒是梁承煦见林兮哭了，下意识给她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钟女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缓和林兮和林爻之间的矛盾，只好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丈夫，然而江先生也同样是一副被震撼的回不过神来的样子，让她顿时觉得又好气又无奈。

　　林爻缓了缓，说道：“我们之间的事情等你伤养好了再来说吧，你的经纪人下午会过来，你先处理一下你工作上的事，我这边也先回去整理整理思绪。”

　　说完林爻不等林兮说话，跟钟女士和江先生打了招呼后就转身往病房外走去。

　　顾书炀见状赶紧跟了上去，“我去看着林爻。”

　　江少韩见林爻走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处理林兮跟林爻之间的矛盾了。

　　“兮兮姐，我听爻爻说那个狐妖已经被他杀了，不会再危害你了，爻爻那边你病好后郑重地去跟他道个歉吧，毕竟你做的确实过分了。”江少韩有些笨拙地劝道，又怕说错话刺激到林兮，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钟女士反应很快，接了儿子的话头：“韩韩说的对，况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有这个心意就行。”

　　梁承煦在一旁站着，有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沉默了。

　　病房的氛围因为林兮的沉默不语陷入了僵硬，最后还是江先生打破了局面，说先去给林兮找个靠谱的护工来照顾她两天，然后再把她接回家里去养伤。

　　林兮也在这时说自己想休息，钟女士几个人也不好再打扰她，便离开了病房。

　　林兮自.杀的事情还在网络上发酵热议，褒贬不一。

　　没多久经纪人就到了林兮所在的医院。

　　经纪人进病房的时候护士正在给林兮拔针头，她把水果篮放到桌上后，站在病床前陪了林兮一会儿，顺便说了些官方的慰问的话。

　　“诶，怎么都没个保姆在照顾你？”经纪人以为林兮身为江家养女，受伤进医院会有人鞍前马后地伺候呢，但似乎事情并非如此。

　　林兮瞥了经纪人一眼，淡淡道：“护工阿姨买饭去了。”

　　“你家人呢？”经纪人不死心地问。

　　林兮有些厌烦，沉默了没说话。

　　经纪人看她这样子，顿时觉得没趣，也便没再追问，只是又笑起来，说道：“你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大家知道你是江家的女儿后，不少要启动的项目纷纷给你抛来橄榄枝，这剧本已经有十几份，等你精神好一点我就发给你看，你选下要接哪些。”

　　“江家养女？”这个词让内心敏感的林兮颤动了一下，她选择进娱乐圈的时候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词，因为她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能跟各大家族的同龄人平起平坐，而不是让自卑永远横在她与这些人之间。

　　然而现在，她这一层身份还是曝光在了人前，而且获得的效果是她一年多来的努力所不曾带来的，这些效果，来的让她难受，又来的如此恰合时宜，解救她于舆论危机的水火中。

　　肯定是养父母不想看到她被舆论碾压的困境，特意在网上做了公告，她很感谢他们的出手相助，也没法对此做到怨念。

　　一时间林兮不知道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是怎样的，大概是钻牛角尖到深处后又猛然退出的宽敞豁达吧。

　　其实这些都是虚的，她仅仅，只要做好林兮这个人就行。

　　曾经因为家境不好让她备受欺负，自卑让她一定要成为人上人，可这份偏执的追求最终却是让她迷失了自我。

　　经纪人察觉到林兮语气里的抗拒，顿时心思百转千回，试探着问：“你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身份？”

　　林兮瞥了她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时间经纪人拿捏不准情况了，她还指望着以林兮的身份拿到更多更好的资源，林兮一个人消化不掉的话好歹还能分给她手下的其他艺人用用，总的来说这都是一件好事。

　　林兮不谈这个话题，经纪人也不好再深入，只是又跟她说起了公司对她发展规划的事，说公司下半年将会把她放在重点培养的名单上。

　　林兮只是静静地听着，等经纪人说完后，才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嘉航的决策向来有远见，你们看着办吧。”

　　经纪人就喜欢听话的艺人，她带过的不少艺人要是有林兮这么听话，早拿视后视帝了。

　　瞅着事情也安排的差不多了，经纪人打算功成身退，要走时林兮却叫住她。

　　“你还有什么事？”说着经纪人想起一茬，“忘了说了，你的粉丝我已经给你发微博安抚过了，不会出什么大的幺蛾子。”

　　林兮对粉丝没有多大的触动，她只是道：“你帮我准备一场直播吧，三天后开播，那时候我也出院了。”

　　经纪人皱起眉来：“你要做什么？”

　　林兮只道：“对网络上那些中伤我的言论做个总结，顺便道个歉。”

　　“道歉？”经纪人更不解了，嗤笑一声，“你道什么歉？是别人欠你的。”

　　林兮再次沉默了，经纪人没办法，只好依了她。

　　“行，我这就去替你准备，到时候你可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你弟弟预备给黑子发律师函的公告都发出去了，想来你直播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拿你自.杀的事情挑事儿。”

　　听到林爻又为她做了什么，林兮心尖又是一痛，她拿过手机刷了起来，了解起了这一晚上风云变幻的舆论来。

　　她知道，林爻其实对她一直都很好，无论是高中她受欺负时陪她一起上学，还是现在她受网友中伤对她的维护，又或者是爸妈去世后的一两年一直赚钱供养她给她最好的生活。

　　这边林爻离开医院后便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晃荡起来，有点迷茫自己现在的情况，林兮确确实实伤到他的心了。

　　“顾书炀，你说我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实在是想不通，他只能问此刻最亲近的顾书炀。

　　顾书炀也不懂林兮的所思所想，自然没办法很好地回答林爻问的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道：“大概因为你是她弟弟，林兮高三的时候我回去看过她，她没有再被人欺负，性格也强势了很多，变化挺大的。”

　　“说到底她还是怨我，我当时离开确实欠缺考虑，不仅伤害了你，也深深地伤害了她。”林爻重重地叹息一声，仿佛把所有悲伤叹尽了，人又会变得鲜活起来，“可时间轴还是在一点点往前走，再怎么后悔也没用，想想怎么弥补现状吧。”

　　他说着看向顾书炀：“你说的对，是我太过于纵容我姐姐了，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伤害我还是伤害别人，都是错误的。”

　　顾书炀颔首，摸摸他的脑袋：“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之后两天，林爻就只是每天给林兮送午饭过去，也不做逗留，放下饭盒叮嘱一句“吃饭吧”就走，他现在不想跟林兮多说，免得她多想扰了身体的恢复。

　　倒是林兮看着林爻匆匆来又匆匆去的身影，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叫住他，跟他说上几句话。

　　梁承煦倒是往医院走的勤一点，不是上午给人送果茶就是下午给人送布丁，搞的林兮受宠若惊的。

　　但是她就是没敢往深处想，她以为梁承煦这么照顾她仅仅只是受了林爻和顾书炀的拜托。

　　住院第三天，林兮就办了出院手续回了公司安排的住处，虽然医生说还要再住两天观察情况，但是她不想再在医院待下去了。

　　她没有回江家，只说有事情要做，并且很真诚地谢过了养父母。

　　晚上经纪人帮林兮准备的抖音直播也在公告的八点钟准时开播。

　　林兮没化妆，是一脸素面朝天的样子开播的，隔着轻微的美颜，似乎都能看到她的一脸病容。

　　见到她这副病美人的样子，进直播间想喷她的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林兮先就自己自杀的事情向粉丝道了歉，然后又就网络上诸多造谣中伤她的言论进行了总结，并且狠狠地谴责了一番，之后又向网友们明确了自己会走法律途径维护名誉的决定。

　　林爻知道林兮会在今晚直播后，很早就安排好事情守在了直播间里。

　　看到林兮脸色不好的样子，林爻又小小地心疼了一把。

　　顾书炀在厨房做晚饭，林爻说想吃他煮的西红柿鸡蛋面，这东西他之前做过一次，吃的对方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这次林爻又让他做，也不知道是真捧场还是假捧场。

　　顾书炀浇完西红柿鸡蛋的浇头后，把面碗端到了客厅的餐桌上，转头喊林爻吃饭。

　　只见林爻捧着手机一脸呆愣的样子，顾书炀疑惑，便走过去看发生了什么。

　　走近一点，只听手机里传来林兮熟悉的声音。

　　“……爱你的人一直很爱你，只是你误会了他，甚至因为这个误会误入歧途。我还是要再谢谢我弟弟一直以来对我的保护，无论是在高中还是现在。”

　　在这之前，林兮在说感谢养父母维护她的事情，然后提到了林爻，说了网友对他的偏见，对玄学避重就轻维护了林爻。

　　这番直播结尾的话，听的顾书炀也是心情复杂，不过好在林爻的纵容和包容没有白费。

　　“高兴吗？”他站在林爻身后，撑在沙发上俯身看向林爻手中的屏幕，林兮正在跟大家说结尾词，准备下播。

　　林爻盯着手机屏幕直到黑掉，才想起来回顾书炀的话，“高兴。”他其实真没想到林兮今晚直播会这么维护他，并且在大众面前跟他道谢。

　　也许他真能跟姐姐回到从前吧。

　　顾书炀摸摸他的脑袋，“吃饭吧，不然面坨了就更不香了。”

　　林爻笑了：“你做的面其实也还行，不要妄自菲薄。”

　　顾书炀笑笑没说话，他做的面什么味道他难道品不出好坏？也就林爻给他面子。

　　林爻放了手机在茶几上，站起身来往餐桌走去。

　　他想了想道：“顾哥，往年你都给我爸妈献什么花？”

　　这话让顾书炀突然想起，好像确实快到林家叔叔阿姨的忌日了。

　　“就白菊花和一些康乃馨，我也不知道叔叔阿姨喜欢什么花，就买了最大众的。”

　　林爻回想了一下：“你倒是送对了一部分哦，我妈妈喜欢菊花，不过是小雏菊，我爸没什么特别偏好，今年就跟你往年一样吧，再加个小雏菊。”

　　顾书炀嗯了一声，林爻又道：“约上我姐姐一起，我跟她还没一起给爸妈扫过墓呢。”

　　顾书炀颔首，又忍不住打量了一番林爻，说道：“我觉得你变了一点。”

　　“嗯？”林爻发出疑惑的声音，询问地看向顾书炀。

　　顾书炀微微扬起嘴角，夸赞的口气说道：“似乎变的更成熟了。”

　　“就这？”虽然这么说，但顾书炀的话还是让林爻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我可是要满20岁的人了。”

　　这话叫顾书炀哭笑不得。

　　林如恒和苏韵忌日的那一天，林爻带着顾书炀在墓园门口跟林兮碰头了，林兮穿着一身白色吊带纱裙，拿着一束小雏菊搭配满天星的花束向他们走来。

　　她左腕间系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带，如果不细看，只以为是装饰，没人看得出她前不久才自.杀过。

　　“江少韩说他带了梁承煦过来，马上就到了。”林爻看到她后，随便找了个话题。

　　林兮嗯了一声，林爻又问道：“你恢复的还好吧？”

　　林兮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了。”

　　听到这话林爻也就放心了，他也没再说话，只是跟林兮一起静静地站着，等着江少韩和梁承煦过来。

　　墓园的环境很清幽，林兮突然觉得自己浮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她终于能够放弃过去，有勇气跟林爻平和地站着一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