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挚爱的》小阿刁

8、第八章

　　　　布心蕾当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楚唯！你…你…”
　　楚唯的这神来一笔，当场给布心蕾吓成小结巴，才艰难问出：“你去我家干嘛？”
　　坐在椅子上宠辱不惊的楚唯乐了，他简直爱死了布心蕾这暴跳如雷却又结结巴巴的模样，让人总有种作弄人的快感，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翘起二郎腿，换了一个更慵懒的姿势，他眉眼含笑，语气温软。“你说呢？”
　　布心蕾愣了，可愣了不到三秒，脸却不可控制的红了。
　　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她：带楚唯回去见父母。
　　虽然这个想法这会儿来得有点天马行空，可在她老家那个通讯不发达，民风淳朴的不起眼的小寨子，哪家女儿要是多带了一个人回去，那在乡亲们的眼中，必然会成为一个甜蜜的焦点，默认是未来的姑爷无疑了，满城风雨，绝不比明星的八卦差多少，定然会是一推老头老太茶余饭后的所有精神支柱。
　　那画面，虽不敢明言，但布心蕾想想都脸红心跳。
　　楚唯看着她脸上交错万变的表情，脸上的笑意越发张扬跋扈，最后更是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伸手“啪”在布心蕾眼前打了一个响指。“想哪里去了？这个表情！”
　　布心蕾回神，神智这才从神游天外回来，羞愤懊恼气得跺脚，但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毕竟两人从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两人朋友之间唯一的那点不开心，也都是由自己亲手造成的的，楚唯什么都没有做错。
　　想开了，也就不恼了，斜眼瞅着楚唯。“所以你刚刚是在跟我开玩笑？”
　　楚唯笑容渐淡，摇了摇头，随即才言归正传摆正姿态。“再过两天就是十一小长假了，记得上次听你说你老家的风景还不错，所以我就想趁着这次放假的时候麻烦你陪我回你家一趟，我想去拍一些照片，顺便也给自己放松放松。”
　　布心蕾沉默了好久，却依旧点不下头，不是说不愿意，实在是因为自己的那个家庭环境和关系，实在不知道该把楚唯带到哪里去。
　　看她久久不肯点头，楚唯只得再加筹码。“那个要是实在不方便去你家里也没关系，我可以住酒店，来回的路费吃住都算我的，你只要陪着我给我当导游就好了，听说你们云南那边少数民族很多，忌讳也很多，我什么都不懂，怕犯了人家的诸多忌讳，你是当地人，又也是少数民族，所以我希望你能带带我。”
　　布心蕾低头沉默，算不上高兴，也算不上为难，只是低头。
　　楚唯等不到她的回应，也不催促，就这么安静的等候着，他想过，自己这趟云南之旅，是必定要走一趟的，如果布心蕾实在为难，他盘算着，大不了就去找个旅游公司，单独为自己请一个导游，至于和陌生人之间的信任问题，自己多加小心便好了。
　　楚唯这边已经想好了退路，正准备和布心蕾说，你要实在为难就算了，却在这时候听到布心蕾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先…打电话给家里问问吧！”
　　楚唯点头，布心蕾的这回答，算不上答应，却也算不上拒绝，但楚唯已经是相当的满意了，点头笑笑，起身搔了搔布心蕾的脑袋，淡笑着：“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之后他便离开了。
　　布心蕾也在想，似有似无后知后觉的抬手也搔了搔楚唯刚刚摩挲过的脑袋，呆呆的裂开了嘴角。
　　当天晚上一下课，布心蕾果然耷拉着脑袋来找楚唯了，教室里楚唯依旧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在摆弄自己的相机，课桌上摆着一大推零零散散的风景照片，稀稀拉拉的几个同学都在各忙各的，临近十一小长假还有三天，早就提前通知了放假，大部分的同学，早已经早早收拾好了行李，提前出发。
　　至于布心蕾自己，她原本是没打算回家的，至于课题，她原本打算放假这些天在成记晃晃悠悠找机缘，反正江叶也不回去，两人正好有个伴，顺带也可以尝一尝传说中狗粮的味道，奈何半路杀出个楚唯，布心蕾也就只好满心欢喜却又面带愁容光明正大的做了一回见色忘友之人。
　　看着楚唯在忙，布心蕾磨磨蹭蹭的挪到他旁边坐下，想着自己前面天莫名其妙的就和他断绝来往，再想着楚唯这两天态度不减依旧不和她计较的事情上，布心蕾由此更觉得没脸见他，垂着脑袋，愣是半天不敢出声。
　　楚唯却是没看出她的这些花花心思，百忙之中卷翘的睫毛颤了颤，下一秒，软糯低沉的嗓音就飘到布心蕾的耳畔。“你打电话问了吗？家里怎么说，方不方便？”
　　布心蕾半晌才点着脑袋，悠长的“嗯”了一声，而后又拖长了嗓音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悠悠转头，这才有胆子去偷偷撇了楚唯一眼，却在转头的不经意间，就迎面撞上楚唯的目光，他的目光从容，淡然，还略带一丝探究。布心蕾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耳根却是悄悄的红了，相处那么久，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楚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可以这么勾魂摄魄。
　　或许也是因为自己的心境变了吧，自从明白自己已经喜欢上楚唯之后，布心蕾总觉得，每次遇到楚唯，不管是他的每一个动作还是眼神，都在疯狂的向她散发着诱惑的讯息。布心蕾不敢多想，也不敢多问，只好压低了脑袋，一颗小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楚唯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边收拾桌上的相机包边起身。“那就明天出发吧！”说着他又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作为你答应带我回家的报酬，今晚我请你吃大餐。走吧！”
　　布心蕾起身，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莫名其妙的争吵，又莫名其妙的和好，楚唯总觉得，吵过又和好的两人中间少了点什么，至于少什么他又一时实在说不上来，直到吃完饭，楚唯才隐隐约约的觉察出来，莫名其妙生了一次气回来后的布心蕾，更像个胆小鬼了，说话时不敢和他对视也就算了，他只要看她超过三秒，这小妮子立马就要脸红，完全没有刚开始相识时的意气风发，对着自己，处处透着畏首畏尾，这一发现着实令楚唯费解。
　　可奈何布心蕾本人却是毫无察觉。
　　吃完饭，楚唯却将布心蕾带回了自己的住房，美名其曰，商量明天的路线，后者无话反驳，埋着脑袋就跟着楚唯回去了。这房子布心蕾不是第一次来，比起第一次的夸奖连连，第二次的落落大方，这一次，布心蕾几乎将自己缩成了小羔羊，楚唯的任何一个动作，都能令她瞬间化为惊弓之鸟。
　　一进门，楚唯将拖鞋放在她脚边，她吓得整个人几乎整个后背贴在了后面的门框上，二傻子一样，撞得闷哼一声。让她在沙发上坐着，楚唯给她端来了一杯温水，却又不知怎么的将她给惊到了，猛的一下起身，肩头将楚唯手里刚刚递出去的那杯水给撞翻了，一大杯湿湿热热的温水，一大半水泼到了她的肩头上，湿了大片衣襟，一小半水滚到了沙发上，一瞬间便湿了一个角落，至于那个盛水的玻璃杯，应声落到地上，英勇就义。
　　惊吓过度中的布心蕾愣住了，傻在那里，走也不是，躲也不是，闷着头，死死就揪着
　　楚唯自己也被她煞白的脸色给惊了一下，拍着她肩上的水渍，轻声细语。“怎么样？是不是被烫着了？对不起，我没注意手松了一下。”
　　布心蕾依旧埋着头，手指缴着自己的衣角，摇摇头，不说话。
　　楚唯皱着眉，虽说自己知道那杯温水的水温不高，就算真烫也烫不伤人，可毕竟布心蕾是个小姑娘，细皮嫩肉的…看着布心蕾肩头上湿掉的那片区域，更深入的画面，楚唯不敢想象。
　　布心蕾在这时终于有了动作，头依旧低沉着，人却缓缓的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一开口，语气里面却全是哭腔。“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我也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只是家庭和身份的悬殊会将人的卑微无限放大，当初对你毫无其他感情掺杂在中间，所以我毫无畏惧也心胸坦荡，可如今，当初的友情已经升了华，变了质，在你面前我，就永远不可能在是初识时的我了。
　　楚唯叹息，蹲下来将人扯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又将她手里的碎片夺了过去丢到了垃圾桶。“一个杯子而已，几百块钱的大餐我都请你吃过，谁还在意这点小玩意的得失，至于你和我道歉说你不理我，也不怪你，女孩子，总有几天可以毫无理由的作天作地，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不然咱两这朋友还怎么做下去。”
　　他语气平和，笑意淡然，坦荡无比，毫无掺杂任何多余的感情在里面。
　　布心蕾听完这最后一句，眼角的泪终于止住了，嘴角一抹浅淡却夹着一丝轻微苦涩的笑，终于在脸上缓缓荡漾开来。
　　是啊！他们还只是朋友，这一把无名的爱情之火，虽然烧烫了自己的心，却也只是在自己的胸腔里浓烟滚滚，没有半点多余的火星子蔓延到楚唯处。
　　见布心蕾终于牵动嘴角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楚唯也不再过多说教，转身去房间拿了一身自己不常穿的衣服，又拿了一个吹风机出来，将衣服递给布心蕾。“这是我的衣服，没穿过的，你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别感冒了。”
　　布心蕾先是一愣，而后一低头，脸就红了。
　　本来楚唯也没觉得有这有什么，却看布心蕾突然涨红的脸颊和耳垂，布心蕾本来就有些一副比寻常云南人白皙的肤色和脸蛋，稍微一害羞就面红耳赤的特别明显，整得楚唯也跟着有些口干舌燥的难为情，最后他干咳两声算是将自己的这份不自在给掩盖了过去，催促着布心蕾赶紧卫生间换衣服，直到布心蕾实在拗不过真的拿着他给的衣服去了洗手间，楚唯才心满意足的拿着吹风机将沙发上的水渍给吹干。
　　他递给布心蕾的是一件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时兴起买回来，放家里却又不常穿的白色卡通卫衣，当时买的时候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想法，总之衣服拿回来以后楚唯自己就试穿过一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只觉得各种难以言明的幼稚，索性这衣服就一直压在箱底在也没翻出来过，想着这样一件完全没有什么新意的衣服就算真的穿在了模特身上也指定没有什么惊艳的感觉，可真当布心蕾打开房门，卷着长袖子从卫生间磨磨蹭蹭的探出身子出来的时候，楚唯百忙之中转头的一瞬间还是被惊艳到了，他的卫衣不算大，可怎么也奈何不了布心蕾个子小，一件男士卫衣着在她身上，将她身上由内至外的那股可爱气质衬托得玲离尽致，不知怎么的，他的呼吸就跟着加重了，看着布心蕾白皙细嫩的脖颈，在看看她因为穿自己那件套头卫衣而有些微微凌乱的短发，结合她那有些羞涩不敢看自己而四处乱瞟的眼神，楚唯不仅呼吸乱了，就连心跳都有些不受控制。
　　沙发上的那一小摊水渍这会儿已经吹干了，手摸在上面，温热的气息还没有消散，地上的碎玻璃片楚唯刚刚已经收拾好了，布心蕾从卫生间换好衣服回来以后，并没有马上就走了过来，而是站在卫生间出来一步之遥的地方，当然，离楚唯更远。
　　楚唯掩饰着干咳了两声，将已经吹干的沙发用手抹了下，接着把手里那个刚刚运转得有点发烫的吹风机递到布心蕾面前。“把你的衣服也吹一下吧！”
　　布心蕾点头，接过吹风机，转身又钻进洗手间，而后“呼呼呼”的吹风机的声音便响起，而她也正好猫在洗手间半天不出来。
　　等布心蕾又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将那件穿了一小时不到的白色卫衣还到楚唯手上，这个莫名其妙的意外小插曲才算过去，而两人也才正式进入今天的主题。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一人一头的盘腿坐在客厅的茶几上，布心蕾肩膀垮垮的，一只手撑在脑袋上，眉眼低垂，忍住了一个又一个的哈欠连天。
　　而正襟危坐在她对面的楚唯，表现得似乎很期待这次的旅行，嘴角上扬，眼神微微透着兴奋，面前摆着一本笔记本，一个问题一个笔记，用心得紧。
　　楚唯问：“边羊市从这里过去的话做什么交通工具最方便，飞机？火车？还是汽车？”
　　布心蕾答：“没仔细看过，不知道。”
　　楚唯点头，又问：“那你来这边的时候是乘坐的什么交通工具，大概花了多长时间？”
　　奈何得到的答案还是摇头。
　　楚唯没话说了，这得是有多大的心思，才会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
　　这人不远万里的跑来，所以压根就没想过要回去吗？
　　导游指望不上，楚唯只能问了详细的地址，打开电脑，自己努力了。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在楚唯前二十几年的认知里，偏远交通不方便最多也就是，飞机到站后，在转几小时汽车。
　　然而，真正的偏远却是…
　　他得先花近五个小时的时间坐飞机去到市里，之后再转五个多小时的汽车到县上，再从县里转小巴近一个小时到镇上。你以为这就完了？不，就这个路程压根连人村头都没到，你要进村，得从镇里走三个小时的路…
　　楚唯震惊了！
　　楚唯的世界观崩塌了！
　　他甚是都在怀疑这趟路程的可行性。
　　一趟一时兴起的旅程，除去途中有可能发生变化的诸多不确定因素外，光是赶路就得花掉近两天的时间，说真的，他有些崩溃。
　　可人嘛！有时候总有些不服的因子在心底作祟。
　　所谓山不就我，我就山。
　　那片未知全貌，未经雕琢的山水深深诱惑着他。
　　是否所有人这一生都该有一次离经叛道远赴他乡的经历？楚唯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给布心蕾打去电话，告诉她这次出行的决心，为此他还将原本准备好要办理托运的两个大箱子，改成了一个双肩包，想着换洗衣服生活消耗品什么的在那边简单买点，省的来回搬着折腾。
　　反观布心蕾，她居然出行装备比楚唯还少的夸张，全身上下就带了个小挎包，装了必要的证件，一包纸巾，一瓶水，几个面包再有就是一顶帽子。
　　楚唯震惊，“你回一趟家，就这么回去的吗？”不得给家里人买点礼物什么的？
　　“哦，其他的我已经去快递站提前寄回去了，估计会比我们晚两天到，不过不影响。”
　　楚唯：“…………”
　　他怎么没想到。
　　在机场吃了一顿饭后，两人正式踏上旅程。
　　一路上，原本就不合格的向导布心蕾一路更是不称职的沉默寡言，一点也没有回家的那种雀跃。
　　可楚唯哪里知道，不是所有名义上为家的房子，都让人有相同的归属感。
　　有的家是窝，有的家是港湾，可有的家，却是豺狼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