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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情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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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观音殿出来走了一路,直到回了西院客堂,李弘泽仍是时不时地傻乐。
“这么高兴。”青唐捏了捏他的脸,将雨伞收好,立在屋檐下晾着,又去茶几边倒水来喝。
“嗯。高兴得不得了。”
李弘泽跟在青唐身边,青唐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我们在观音菩萨面前发了誓了,有菩萨作证,青唐再也不能不要我了。”
青唐笑了笑,回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李弘泽顺势搂住青唐,下巴搭在他肩上,委委屈屈地说:“你走了一次,我真的怕了。你再答应我一回好不好,永远都不离开我。”
“我答应你,永远都不离开你。”青唐软着眼神,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
李弘泽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把脸埋在青唐颈间蹭来蹭去。
“最近青唐身上都没有什么药味了。”他细细嗅着青唐的头发,又去咬青唐的耳朵。
“不熬药了,自然就没了。”青唐环着他的腰,任他抱着腻着。
李弘泽紧搂着青唐一下下地亲,亲得呼吸声都有些粗重:“青唐的药味好闻……青唐熬药来让我闻。”
“说的什么傻话。”
青唐轻笑了一声。李弘泽也嘿嘿地笑,没骨头一样地赖在青唐身上,赖了好半天,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他喃喃地说,“我怕是中了你的毒了,一碰你,就想得不行。”
“想就给你。”青唐抚着他的后背,柔声道。
“不行,你太疼了。”
李弘泽嘴上说着不行,却又恋恋不舍地不愿放开怀里的人。青唐不说话,只对他绵绵笑着,牵着他走到床边,手上加了点力,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李弘泽黏着青唐亲亲蹭蹭,甜腻腻地离不开。
“不行……快不好了……青唐快救我……”他乱七八糟地嘟哝着。
青唐见他难耐,便摸索着去解他的衣服,不想下一刻却被李弘泽一把按住了手。
“还是算了。”
李弘泽强撑起一线理智,艰难地从青唐身上翻了下来,用力搓了搓脸。
“还是随便打发一下算了,你身子也不好,我不要你疼。”
青唐半起身,细心拔下了他的发簪,又亲了亲他的嘴角。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没关系的。”
李弘泽脉脉地看着青唐,手指缓缓滑过他的脸,从眉梢到眼角,顺着脸颊,又抚上他唇间那润翘的唇珠。
“怎么能没关系。”李弘泽轻声道,“你可是我的心肝。”
柔情好似醇香的酒,浸透了五官六感的知觉,教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你这样疼我,我要怎样对你好才是……
青唐心里想着,俯下身来,仔细吻着他的脖颈和下巴,又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际极尽温存。
“你要是想,我也给你。”
李弘泽与青唐唇舌交缠着,嗓子被心火烧得干哑。青唐摇了摇头,深情地凝视着身下的情人,好似世间茫茫万物,眼中只看得到面前这一人。
“你也是我的心肝。”他道。
小雨淅淅沥沥,仿佛落在遥远的天际,青瓦灰墙片片暗淡,渐渐消隐,秘密的山谷中漫起馨甜的云雾,那香气诱得人心潮涌动,意乱神迷。甜雾如有实质,轻柔地抚慰着干渴的肌肤,焦热的气息融化在其中,激得那甜香愈发浓郁。
仿佛是被这香迷醉了心智、麻痹了感知,神魂恍惚飘在云端,忆不起今夕何夕,辨不清此地何地。雾气悄然聚集,不知不觉间,几乎要将人囫囵吞噬,却恰在堪堪灭顶的前一刻尽皆没入体肤之中,迅速蔓延去了四肢百骸。
醇美的甜香在每一方感官深处炸开一朵朵欢愉,飘忽的魂魄被陡然抛起,又急速下坠,穿破了绵密的云团,翻卷起迷幻的雾气,又被那云雾包裹着,保护着,轻轻安放在幽深的山谷之中。
雨落的声音又回到了耳畔,窗外的竹叶被微风撩动,一阵细语沙沙。李弘泽伏在青唐身上,情.潮渐渐退去,只留下丝丝缕缕的倦。青唐把他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温柔得好像怀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青唐……”李弘泽声音低哑,仍残留着些许甜蜜的余韵。
“嗯?”青唐绵软软地应。
“青唐……”
“我在呢。”
“青唐……”
李弘泽紧搂着那细瘦的身体,沉溺在他温暖的气息之中醒不过来。
“青唐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好,谁也不抢。”青唐柔柔地笑着,轻声哄着他。
“青唐永远和我在一起,一生一世……”
“好,一生一世。”
“不行……一生一世也不够。”
李弘泽贪恋着青唐的宠,怎么要都不满足。
“三生三世,生生世世,我都要你。”
这一次青唐却莫名沉默了下来,李弘泽等了许久,才等到青唐一句声音细弱的“好”。
“青唐不愿意么……”李弘泽抬头问道。
青唐为他拨开被汗水粘在额上的碎发,语声微沉。
“一生一世……就好。”
“为什么……”李弘泽听了青唐的回答,显得有些失望。
青唐浅淡一笑,明明是甜蜜时分,但那笑里却好似含了几分清苦。
“我杀孽太重,死后怕是入不了轮回的。”
“杀孽太重……?”
许是情热来去钝了大脑,李弘泽还沉浸在旖旎的气氛中,懵懵地反应不过来。
青唐亲了亲他的嘴唇。
“这一生一世我都是你的,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李弘泽嗯了一声,又钻进青唐怀里,停了片刻方才说道:“青唐杀过很多人么?”
“嗯。”青唐答他,“男人女人,好人坏人,老人孩子,记不得杀过多少。我死之后定是要在地下赎罪的,来世……应是陪不了你的了。”
“那……今后你若先我一步去了地府,可要记得等一等我。”
李弘泽趴在他身上想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墨黑的眼眸亮晶晶的,认真地看着青唐。
“我要和你一同去见地府的判官,跟他说那些人并非死于你的本意,告诉他青唐是个多好的人,叫他们不要判你的罪。判官若是不允,那刀山火海,我去替你受着。我的青唐得好好的,我的青唐不能受一点罪。”
“又说傻话。”青唐嘴上说着他傻,眼中却满满皆是化不开的情。
李弘泽目不转睛地看着青唐的眼,一直看进那双眼瞳的深处,恨不能将自己整个融化在那浓情之中。
“青唐……青唐……我怎么才能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嗯,我知道的。”青唐的话语轻得像烟,柔得像水。
“不是一般的喜欢,不是普普通通的喜欢。”李弘泽痴痴地说,“是永生永世,都想和你在一起的喜欢。”
“嗯。”
青唐的薄唇轻动,回应着他炽热的表白。
“我也是。”
***
襄宁,朱雀山。
在许久之前,这座不大的山头本不叫朱雀山,名字听起来十分玄幻的朱雀门,也不过是襄宁城里一家不起眼的小武馆。一座四方小院,零星几个弟子,论规模还比不上隔壁的小酒楼。
后来不知是哪一代的徒弟中机缘巧合地出了一个武状元,当了领兵的将军立了战功,原本门庭冷落的朱雀门在方圆百里间一下子声名鹊起,那破旧的小院险些被慕名而来的人们踏烂了门槛。
小武馆从此渐渐起了声势,兼并了隔壁的小酒楼杂货店,再后来半条街的地界都不够这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舞枪弄棒了,门主干脆带着一大票弟子在襄宁城外占了一个山头,十分随意地将自己门派的名字冠在了这座小山头上。
四季来来去去,世事浮浮沉沉,谁也没能料到当初那个小破院中小破武馆,如今在大周竟成了救世神教一般的存在。朱雀山下挤满了前来供奉祈愿的善男信女,香火台绕着山脚一直排出了二里地外,烟熏雾绕地无一日间断。
进了山,沿着石阶走上一段,便能看到一座一座高挂着朱雀旗的红漆牌楼,穿过牌楼,石阶尽头,就是朱雀门所在的朱雀山庄。
朱雀山庄依山势而建,朱墙灰瓦,层台叠榭,一个山庄几乎占据了这座小山头的大半。一进大门,迎面是一座供奉着金红朱雀神像的庙宇,高梁大柱,香烟缭绕,看起来很是气派。
绕过前厅来到中庭,可见有黑衣红绣的朱雀门弟子三三两两,往来进出。而中庭最深处便是整个朱雀山庄中心所在——凤鸣堂。
凤鸣堂原本也只是一间普通的厅堂,供朱雀门门主与长老护使们集会议事所用,几年前大肆翻修了一番,铺设了长长的台阶,门口立了两根高大的白石凤柱,俨然建成了安都皇城大政殿的简略翻版。堂中上首摆着一张宽大的凤椅,两侧整齐排列着诸多席位,若是满席,阵势怕是不输君王早朝。
不过今日列席者不多,只有几个长老,以及新晋的年轻护使——凌苍。
朱雀门门主年约五十上下,发须齐齐整整,面相精干内敛,一身宽袍大袖,端坐于凤椅之上。他扫了一眼恭立于堂下的凌苍,不露喜怒,语气平静。
“夜谷几次行事不力,此番你处戴罪弟子出逃,又犯下了这等大事,凌护使,有什么想说的吗?”
“属下领导无方,甘愿领罚。”凌苍单膝跪地,认错认得痛快。
“罚定是要罚的,不过如今广陵王未死,戴罪弟子也未得处置,光是罚你,不足以向三殿下交代啊……”
门主话不说尽,目光在堂中几个长老身上扫了一圈。
几个长老噤声敛色,皆不表态,只有长老黄吉略略思忖,拱手说道。
“门主,广陵王一事几番曲折,尽皆系于那戴罪弟子一人之身,若是抓回此人,定是罪无可恕。而凌护使识人不明之过,依属下之见,可事后再行责罚,且容他戴罪立功,尽快将广陵王以及那弟子料理妥当,于三殿下处,才好交代。”
凌苍见黄长老为自己说话,便也顺势说道:“若门主信得过属下,求门主再给属下一段时间,属下倾夜谷之力,必当取得广陵王性命,抓回叛逆之人,任凭门主发落。”
“嗯。”
门主微微点了点头。
“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若不是你能力拔群,我也不会年纪轻轻便将你升至护使的位置。广陵王一事不可再出差错,不然惹怒三殿下,我即便是惜才,也是保不了你的。”
“门主尽管放心,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