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黑粉》程万里

8、第八章

　　韩策聚精会神地刷着微博，嘴角止不住得上扬。
　　化妆师提醒：“韩老师，眼睛闭一下，稍微画个眼线，您眼睛条件好，稍微描一下就很漂亮了。”
　　韩策按灭手机，闭眼配合。

　　搞完妆造以后，三个工作人员呆在当场，一旁的助理连忙把这一幕录了下来，用作以后的宣传物料。
　　尽管让韩策出圈的是古偶，但他其实更适合现代妆，梁进斥巨资升级了他的妆造配置，今天这个化妆师以往都是给一线明星化妆的，费用高昂，他的鞋帽饰品也都升级成了一线大牌，真正做到精致到了头发丝儿。

　　韩策走出化妆间的那一瞬间，梁进兴奋极了，握拳连喊几个“yes”，“这钱花得值！”

　　今天有个室外的宣传活动，男女主作为官配，当然要参加，但品牌方坚持要邀请韩策，男女主就不太高兴，梁进收到情报，男女主决定抱团，排挤韩策。
　　他们跟韩策说，今天要跟着剧里的妆造走，就是要古装扮相，但他们的化妆师认识梁进，私下给梁进透了底，那二人其实都是现代妆造，这么说是为了让韩策一人古装，从视觉效果上就格格不入。等到了活动现场发现不对，已经来不及更改妆造了。

　　梁进喃喃自语：“原本可以三方合作共赢，非要搞幺蛾子，那就让我们一个人赢。”
　　按照梁进的计划，韩策应该跟女主做一定程度的捆绑，略微炒炒cp，谁知道人家女主拒不配合，梁进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你问问宋斯年炒不炒cp。”
　　韩策皱眉道：“？不炒。”

　　“他形象好，气质佳，人又有趣，现在正因为行侠仗义挂在热搜上，跟你之间的互动又有cp感，简直就是你的天选cp……什么？他不炒？”
　　“你是不知道他有多讨厌我。”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喜欢或者讨厌，只有永恒的利益，你热度起飞，跟你炒cp他也不亏，涨了粉以后书卖得更多，版权价格水涨船高，你说，是不是互利共赢？”
　　“他就算跟狗炒cp，都不会跟我炒。”
　　“……”
　　“快到时间，该进场了。”

　　男女主果然是现代妆造，而且妆造费了很大的心思，做了一些互相呼应的小巧思，就是为了让观众磕cp。
　　但韩策一出现，呼声震天，甚至有疯狂的粉丝想要往他身上扑，被经验丰富的保安及时拉开。

　　宋斯年偷偷摸摸地在书房里看这场直播。
　　韩策啥也没有，就靠硬帅，而且他刚刚走红，就很有大明星的气场，这得益于他从小到大都那么骄傲自信讨人厌。
　　镜头切到韩策侧脸特写的时候，宋斯年都被硬控三秒。
　　他皮肤光洁，脸部线条流畅，头发没有挡住眼睛，全部向后梳去，露出完美的五官，恰到好处的一点眼线突出了他漂亮的眼型，短暂的几秒特写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根本没看够”。
　　男女主不如韩策耐看，切了远景以后更虐，女主身高矮，男主略驼背的缺点暴露无遗，许多原先想磕糖的粉丝都只顾盯着韩策看。

　　宋斯年发送弹幕：「难道这就是个只看脸的世界吗？」「不觉得韩策冷脸装酷很讨厌吗」「韩策真会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超级巨星呢」。
　　他还蛮喜欢看韩策的直播的，就发发弹幕，就能过过嘴瘾，不用跟韩策的粉丝纠缠不休。

　　这场活动持续了三个小时，宋斯年就看了三小时的直播，这是他解压的方式。
　　谁知道，直播刚结束，韩策的电话就打来了。

　　宋斯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四望，他怀疑韩策在他家装了监控，果断掐了通话。
　　两分钟后，许昊然的电话打过来，这一回，宋斯年接了，许昊然无奈地道：“给韩策回个电话，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宋斯年：“切。”
　　许昊然强调：“跟你发的那条微博有关。”
　　宋斯年立刻重视起来，但还是坚持：“那你去跟他说一声，让他再打个电话给我，我接，我不给他打电话。”
　　许昊然：“……”

　　又过了一分钟，韩策的电话果然打来了。
　　算时间他还在活动现场，听他电话里的声音，所处的应该是个密闭的空旷的环境，可以想象，他应该是活动一结束就找了个空房间打电话给他。
　　听完韩策的要求，宋斯年连问了两遍：“你认真的？！”
　　韩策笑盈盈地道：“我认真的。”
　　宋斯年立马开始暴走，气得把他桌上一个摆件的脑袋都拧下来了，他把那个摆件想象成了韩策，骂骂咧咧一通输出，然后干脆地挂了电话。

　　韩策竟然让他现在打飞的去陪他吃个宵夜！！
　　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别说他们掐得你死我活，就算他俩是朋友，提出这个要求也有些过分，更何况他俩还水火不容。
　　就是……他说他有那林另一个苦主的信息，只要宋斯年陪他吃个宵夜，就把信息分享给宋斯年。

　　宋斯年把那个摆件的四肢挨个拧下来，又把躯体掰成两半，这才忍辱负重地给许昊然打了个电话：“你再让韩策给我打个电话。”
　　许昊然特别无语：“……我现在变成你俩play的一环了是吗？”
　　宋斯年：“打不打？”
　　许昊然无奈道：“……打。”

　　韩策也许是怕宋斯年见面谋杀他，自己掏钱给宋斯年买了最近一个班次的机票，头等舱，宋斯年简单收拾了点东西，跟姚佩兰说了一声要出差，就直接赶去机场了。
　　晚上十一点，终于到了韩策指定的见面地点，是一家高档餐厅，约莫被韩策包了场，宋斯年进门连根人毛都没看见，只有一个服务员满脸微笑地迎上来，道：“宋先生晚上好，您看您喜欢哪边的位置，随便坐，今晚不会再有其他客人。”
　　宋斯年挑了靠窗的位置，往下看去，车水马龙，城市霓虹尽在脚下，会让人产生已经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的错觉。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餐厅包场什么价位？”
　　“当然可以，我们餐厅最近在做活动，有打包价，三小时三十万，请问您需要预订吗？”
　　“暂时不需要，谢谢。”

　　宋斯年都笑了，他看上去像跟韩策一样脑子不好使吗？
　　花三十万折腾他飞过来吃这餐昂贵的宵夜，韩策是钱多了烧手吗？
　　还是为了向他炫富？
　　他怎么想都觉得韩策脑壳有包。

　　不过，韩策以后挣钱是不是比撒尿还容易？
　　想想就难受。

　　他正难受着，韩策过来了，还带着他活动现场的妆造，异常华丽，倒是跟这个包场的高档餐厅很搭。
　　宋斯年近距离感受了一把纯粹颜值带来的冲击力，他不敢看韩策的眼睛，甚至也不怎么好意思怼韩策了。这样的韩策多了几分陌生，几分高贵凛然的明星气场。
　　这也太糟糕了。

　　餐厅很快开始上菜。
　　厨师长亲自过来介绍菜品的原材料、做法和卖点等等，力求让他们从心理上觉得这顿饭钱花得值，但宋斯年不喜欢这一套。
　　韩策打断厨师长的介绍：“我们只想安静地吃个饭。”
　　厨师长立刻识趣地撤退了。

　　窗外是城市的夜色，而餐厅里暖黄色的灯光为人镀上了一层漂亮的滤镜。
　　韩策问：“为什么不说话？”
　　宋斯年：“你是请我来陪你吃夜宵，又不是请我来陪你说话的。”

　　“我工作一天，刚吃上饭，跑活动的时候，男女主抱团，晚上连线直播，故意晾着我，不接我的话，我不能冷脸，不能有情绪，不能显露疲态，其实我从下午三点的时候就开始胃疼了。”
　　宋斯年最能共情，坚硬的心顿时软化了。
　　“所以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正在这时，韩明月的电话打了过来，问韩策有没有跟朋友庆祝生日，韩策眼角眉梢柔和下来，说：“我现在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多人帮我庆祝生日，他们叫我呢，我过去了。”
　　他挂了电话以后，宋斯年揶揄：“我叫‘好多人’？”
　　韩策淡淡道：“只要我想要，可以有很多人彻夜陪我庆祝，但我不想，那种热闹没有意义。”
　　宋斯年有点无语：“跟我这个宿敌一起过生就有意义了？”
　　韩策微微一笑：“无论你信或不信，除了我妈之外，你是我最了解，也是最了解我的人了。”
　　宋斯年嘀咕：“你的要求真低，许昊然王梦琪他们呢？”
　　韩策：“他们给我发了红包和生日祝福。”
　　宋斯年：“他们都记得你生日啊？”
　　韩策：“嗯，除了你，都记得。”
　　宋斯年没心没肺地笑道：“那我这个黑粉也太不合格了。”

　　韩策的真实生日跟他身份证上不匹配，他又随了韩明月的习惯，总过阴历生日，宋斯年只记得在圣诞节前后，学生时代，大家会一起热热闹闹地帮他庆祝。
　　宋斯年打开日历app，看了一下今天的日子，冬月廿九。
　　原来韩策的生日是冬月廿九。

　　宋斯年请服务员开了一瓶红酒，亲手给韩策斟了一杯，二人举杯相碰，他说：“韩策，生日快乐。”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短暂放下了个人恩怨，真心为韩策庆生，他原本还想提一提另一个被骗女孩的事，现在也不好提了，横竖不急于一时，索性等一等。

　　有了酒精的刺激，二人之间的气氛润`滑许多，天南海北一通瞎聊，不知不觉，一瓶红酒就见了底。
　　结束时，宋斯年脚步都有些踉跄了。

　　服务员适时出现，带他们乘餐厅的内部电梯直通楼下的五星级酒店，韩策在酒店开了两个套房，先把宋斯年送到房间，宋斯年有些醉，眼神少了一贯的对抗敌意，变得湿润柔软，他仰头望着韩策的样子让韩策好心动，好想吻他。
　　但他不想破坏这个美好的夜晚，最终只是说：“晚安，宋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