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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Intro.不是哪怕 ...

  •   岑肆的确是顺便买的,跑步时经过手机专卖店,刚好开门。
      他想法挺简单,警察不知道啥时候能逮到小偷,江识野多半也要再买个应急,他就顺便举手之劳一下。

      他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所以也就无法理解为什么江识野第一句话不是谢谢,而是:
      “你疯了吗。”

      他边说边走出卫生间,和岑肆错开身。

      “你有没有礼貌。”岑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思索了下,“你是不想用这牌子吗?这最新款啊。你挑啥。”

      江识野万分无语,都不知道怎么说。他把窗帘拉开,五官被晨光肆无忌惮地勾勒。
      岑肆眼睛下意识眯了眯。

      江识野:“我不要。你要不退了要不自己用。”
      “你有毒啊,我买都买了,又不找你要钱。”岑肆目光钉在江识野脸上,“就我送你的懂吗。”

      听起来更高高在上了。江识野虽然不懂岑肆是出于什么心态买的手机,但他最讨厌蕴含“施舍”意义的举动,语气都更硬了:“送我干嘛,想当三好学生还是活雷锋?”

      岑肆本来为自己的善意贴心感到得意,这下好心全当了驴肝肺,臭的,带着他的表情也臭了。
      他沉声:“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需要手机。”
      “嗯,但我不需要你给我买。”
      “那你想怎样。”
      “自己买啊。”

      岑肆眉毛拧起来:
      “你什么毛病,手机在这儿非要重新买。”
      他走近,带着一股挺有压迫感的气场,手提着袋子举在江识野面前,语气严肃,

      “假设你想上厕所,我都把马桶给你端过来了,你又把裤子提上去找公共尿盆儿,你说你憋啥。”
      “……”江识野被他不加思索蹦出来的话噎住。

      这个世道,富二代都这么说话的?

      岑肆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导致这类比歪理也莫名显得话粗理不粗。
      江识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不是憋不憋的问题。”
      “那是啥,你给我一个嫌弃马桶喜欢尿盆儿的理由。”
      “……”
      是只能在这个点上打转了吗?

      这下江识野是真憋着了。
      被词穷憋着了。

      “别浪费我时间,我要去洗澡了。”岑肆有点儿不耐烦,“你想多买个手机可以自己去买,但这也得拿着,方便我联系你,我卡都安上了。”
      江识野一愣:“联系我干嘛。”

      “我们坐一班车来京城,多有缘。而且你还欠我顿鼻血。”岑肆语气不正经,像酝酿着啥坏水,又问他,“你为啥来京城啊,看你带的东西不是只玩几天吧。”

      话题转得很快,语言的节奏就是这样莫名其妙被掌控的,就像装着手机的袋子也不知啥时候就挂到江识野手腕上了。
      他下意识垂眸说:
      “你管不着。”

      他垂眸岑肆也跟着垂眸,结果目光就停在江识野运动裤腰的抽绳上。
      他看着,问:“那你猜我来干嘛的。”
      “懒得猜。”
      江识野记得学校宣传过,岑肆已经入选国家队了。多半很快就得进队训练了。

      “我离家出走了。”
      江识野猛地抬头:“什么?”
      “反正是这么个意思。”对此岑肆也不想多谈,“然后我要上阿尔多的特训班,这几个月来京城特训。阿尔多你知道是谁吗。”
      江识野摇头。

      岑肆看着他,觉得这人低头抬头摇头的简直像只小狗,笑了:“击剑世界冠军啊,你真是孤陋寡闻。反正我现在一个人来京城了,教练也不跟,真爽。”

      一个人啊。
      江识野总算找到了自己和岑肆的相似之处。

      转念一想,靠,明明完全不一样好吧。

      看江识野没再纠结,岑肆心满意足地去洗澡了。
      江识野呆呆地把手机拿出来。
      包装盒已经被拆掉了,岑肆不仅安了一张电话卡还存好了他的号码。备注是一个简单的4。

      江识野看着,岑肆突然从卫生间里赤裸着上身探出来,喊他:“僵尸。”

      他身材相当好,宽肩长腿窄腰,再加上皮肤白,更有一种高挑精壮的感觉。腹肌薄薄地铺嵌在肌理上,线条流畅漂亮。标准完美的击剑运动员身材。
      虽然大多数体校生身材都还行,但他已经处于了特别赏心悦目的性感级别。

      “你不这么叫我会死吗。”江识野说。
      “我看到你帮我把衣服和鞋洗了,谢了啊。”岑肆说,语气随意。

      然后他就钻回浴室了。江识野又听到了水声。
      他有些愣。

      洗鼻血这事儿,他本以为岑肆肯定要问他调侃他,没想到他就这么一语带过了。

      江识野突然有点儿理解岑肆买手机的心态了。的确不是一般有钱人高高在上的施舍,只是对他而言,似乎给自己买个手机,就像他帮他洗掉衣服上的鼻血一样。
      天经地义,轻松简单,是一句“谢了啊”就可以理所应当接受的事。不需要再多说。

      但岑肆可以毫无顾忌说的谢他却很难说出口,他也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人。

      手机摊开在手掌,江识野犹豫着。
      过了好会儿,像做出了一个慎重的决定,又尝试握紧了些。

      岑肆出来后他们就着狭小的桌子吃早餐。
      肉奶蛋碳水竟然一应俱全。
      江识野是早上都能吃麻辣烫的人,着实是被这早餐健康到了,心道老年人确实不一样。

      两人挤挤挨挨地面对面坐着,都是大长腿,曲起来膝盖就紧紧地贴在一块儿。后面岑肆觉得太委屈了,一只脚干脆踩在自己坐的椅子上,另一条腿敞开伸长搭上边边的床上。
      江识野看着他这不羁的坐姿,又想起他的睡姿,感慨真是一脉相承。

      “手机我送你了,但早饭20宾馆130,你如果想讲礼也可以还我。”
      岑肆说,“你之前的手机号码没和银行卡绑定吧。”

      江识野摇头,专心致志剥水煮蛋。

      “好像用身份证可以找回原来的号码,现在这张电话卡是用我的身份证办的。你可以自己再办一张,但这手机是单卡。”
      “嗯。”
      “你待会儿去哪儿啊。我住S区,顺路的话咱可以一起打车。”
      “我去找我姨妈。”江识野瞎编。

      岑肆笑了,感到非常巧:“你姨妈在京城啊?我姑妈也在,但她忙得很,我懒得找。”
      江识野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不经意抬眸。

      猛然撞上岑肆直白的视线。

      他这才发现岑肆一直看着他,本能地眨了下眼:“你看我干啥。”
      “噢,我发现你眼睛这儿有块疤。”岑肆抬手,指腹直接戳过来。

      江识野连忙躲开。
      “别碰我。”

      这疤,不知道它来历的人不好意思问,知道它来历的人不敢说,也就岑肆这种不明状况思维简单的人能直接问他。

      手指在空中顿了顿,岑肆又收回去了。
      “哦。”
      他没觉得尴尬,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伸手,想戳下。

      什么手贱毛病啊……

      岑肆说:“我觉得你这疤长得挺有意思,又酷又骚。”
      末了,又补一句。
      “你的江湖外号可以叫骚疤。”
      “……神经,”江识野错开他的目光,”没你骚。”

      吃完饭,岑肆便仰着头闲散地靠着椅子,拿出自己的手机玩,命令:“把桌子收拾了。”
      江识野本来都在堆外卖盒了,听岑肆这么说又停手:“我是你保姆?”

      岑肆横拿着屏幕,手指点来点去,应该是在玩什么游戏,忙里偷闲地淡睨了江识野一眼。
      “这早饭我去买的,你收拾难道不应该?双打的时候是不是你发球就要队友接球?家里如果老公做了饭,是不是老婆去洗碗?”

      “……”
      真他妈。

      这无赖真的很擅长连珠带炮瞎类比,江识野无话可说。

      擦桌时他发现岑肆玩的是音游,情不自禁问:
      “你玩Lyce不开声音?”
      “偶尔吧,我有时候嫌吵。”
      “你玩音游嫌音乐吵?”
      “我主要是练反应力的,又不是听歌。”
      玩个游戏都要找冠冕堂皇的理由。江识野不可置否:“那你还不如玩打地鼠。”

      “打地鼠没这个难,而且我需要的是节奏游戏。”岑肆说,修长的手指快速点着下落的音符,都快飞出重影,
      “我最喜欢玩CETA的歌,难度高节拍多,但每首我都只能打到排行榜第二,奇了怪了。”

      江识野没说话,既没告诉他CETA是他最喜欢的乐队,也没说那个排行榜第一就是自己。

      “那个傻逼第一,绝对开了挂。我下次一定邀请他单挑现原形。垃圾。”
      “……”

      半个小时一到,岑肆就把手机放了。他看着面窗思考人生的江识野:“我下午要搬家,这会儿补个觉。你到时候和我一块儿走吗?你姨妈住哪儿。”
      江识野看着他,脱口一个区名。岑肆点头:
      “那我们一起。”

      然后他就躺下了。江识野则出门去银行取了五百块钱,又重新办了张之前号码的SIM卡。
      他走在路上,拿着手机。这沉甸甸的小砖头比他身上加起来的东西都要贵,也不懂自己怎么就恬不知耻收下了。

      赚钱了就还。

      下了这个决定后,他心安理得了一些,发现相册里已经有了一张照片。

      京城-U区
      今天上午8:43

      拍的是马路,有一个出租车屁股的虚影。多半是岑肆没事儿测测像素的随手拍。

      他没删,江识野看了一会儿,也没删。
      光是这个时间地点,光是出租车牌号的京字,都给他一种重新开始的感觉。

      SIM卡和手机都泛着崭新的金光,鬼使神差地,江识野不想把卡换回去了。

      就这样吧。
      既然手机是新的,号码就不要旧的了。
      反正那是他想逃离的过去,反正都一声不吭地来了。

      这是在京城的第一个上午,人不多不少,六月的天气不冷不热,江识野把电话卡和银行卡一块儿收好,吹着风,想到刚刚脱口就说姑妈家在S区、岑肆说“我们一起”时的样子。
      真给他一种自己不是孤身一人的错觉。

      身在异乡就这么神奇。他生平第一次想和一个人再多待会儿。
      哪怕那个人是岑肆。

      他去买了两袋豆汁儿。生怕它凉了,沿着石板路快步走回酒店。

      哦不,不是哪怕。

      两袋豆汁儿依偎着,和着脚步轻快地摇摇晃晃。快到时江识野用手指探了探温度,还是热的,带着心也热了。
      他走进房间。

      是偏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Intro.不是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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