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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诘问 ...

  •   燕管家命人去上了点心茶水,又亲自去请谢鹤亭,裴映和徐友之心思各异,哪有功夫吃喝?

      于是人来时便是瞧见裴映面色不霁,而徐友之破有两分如坐针毡。

      谢鹤亭抱拳一礼:“裴大人、徐大人。”

      徐友之还欲寒暄转圜一二,却听裴映径直道:“岂敢承您一句大人!”

      谢鹤亭如何听不出这话中怨怼不满?

      不动声色地方一落坐,果然又听他道:“谢将军这宅子倒是气派,莫说是前裕王府,怕是连前朝封无可封的皇亲国戚也都比不得分毫。”

      这规格确是违制了,可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这是陛下所赐?

      如今上门发难,谢鹤亭心下一沉,却是无言反驳。

      徐友之张口还未来得及出声裴映便又垂下眼厉声道:“只不知谢大人是用了什么蛊惑圣上,才换来这泼天的富贵?”

      此话一出三人面上都有些挂不住,徐友之和谢鹤亭又别有一番渊源,现下却倒像上门找茬儿似的,身为人臣又十分理解裴映的心情,两头为难,索性眼神躲闪着不看他们。

      谢鹤亭声线亦不似方才和熙,微转过头道:“还请裴大人慎言!”

      裴映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慎言?你有何脸面叫裴某慎言!谢将军可敢对着列祖列宗起誓,你对陛下从无不臣不轨之心?!”

      谢鹤亭本就面带病色,闻言脸募地惨白,搭在椅背上的手紧了紧。

      强自镇定地开口:“我从未对陛下有加害之心。”

      裴映见到他这反应心中更是痛惜不已,抬眸盯着他,说出的话叫谢鹤亭心下一震:“你可知此番妄自出京,陛下本就病着还非要不顾后果亲自去寻你,险些就快没命了!”

      谢鹤亭不知个中细节,闻言亦顾不上他话里话外的指责与敌意,声线有些发颤,讷讷道:“我、…竟不知、”

      裴映一声冷笑,开口冰得像是淬了刀子,一下接着下插进谢鹤亭心头:“你当然不知!陛下有意瞒你,若不是许太医跟着走了一遭,回来便求我劝陛下爱惜龙体,连我都不知,圣上当时单枪匹马、不眠不休地出京时自己却本病成那样!”

      徐友之也是才知晓此事,突有所悟:“难怪、…、”

      谢鹤亭捕捉到他未尽之言,声音止不住地发抖:“何意?”

      裴映此刻竟替陛下觉出两分不值来,因愠气面上都有些微微发红,呼吸急促着不再作声。

      徐友之一叹,只得缓缓开口:“陛下当时宣我们进去交代了许多,甚至、留了遗诏…”

      语罢微微垂首,似是心事颇多。

      谢鹤亭如坠冰窟,五指紧紧攥住椅背,眼眶微微发红,只觉心如刀割、并未应声。

      裴映见状一声冷笑:“谢将军好大的威风,北疆说去就去,急得圣上抛却一切也要寻你回来,如今又作出这般模样,莫要说你对此事一概不知?”

      谢鹤亭也觉得自己犯浑得很,自以为是地想为他做些什么,反倒弄巧成拙。

      也难怪裴大人对自己怨念如此之深。

      裴映见他垂眸不语,本来底气十足,却突然觉着像自己是在得理不饶人似的,语气舒缓下来,冷硬道:“谢将军纵是无心,却已然险些铸成大错,圣上私事裴某本不应僭越,可你若对陛下但凡有一分真心,便也应凡事多替他思虑一二。”

      此等诛心之言,于谢鹤亭犹如凌迟,自己最隐秘的心事被人挖开袒露不说,眼前这位话里话外岂不是在说陛下犹如昏君。

      自己纵为佞臣,陛下也不该被沾染上分毫不好的名声。

      心中愧悔自责得无以复加,却听徐友之倏尔开口:“陛下有意过继宗室之子立为储君,不知将军可知情?”

      话音未落,谢鹤亭便觉神情恍惚:他…、他竟如此…、

      五脏肺腑似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额头凝出些冷汗:“在下,我…、,不知。”

      徐友之不欲紧紧相逼,点到为止,扯了扯裴映的衣袖:“既如此,我们便先将此事拖上一拖,还望将军多为陛下和大梁思忖,如今恐怕旁人难以叫圣上改变心意了。”

      裴映有些不甘不愿,可看着他脸色很差,还是没忍心说其他重话,衣袖一甩,便走了。

      二人出了院儿,凉风一吹,裴映又冷静几分,“即使他有意出面说服,依陛下的性情,应也不会轻易松口。”

      徐友之沉默数息,颔首道:“裴大人心里还需早作准备,你我此躺也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尽了人臣本分——

      过强易折。”

      裴映知晓他好心,怕自己过于耿介顶撞了陛下,触怒龙颜,一片衷心反而将自己葬送,点了点头,倏尔开口:“徐大人似对此事并不反感。”

      徐友之略一沉吟:“古有齐景公羽人事抱背之欢,陛下、…”

      竟遥首带着笑意道:“若非身份实在特殊,倒也不失为一桩雅事。”

      裴映闻言眼睛都瞪大了两分,“可这终究不是正道!且国嗣之事、…”

      二人上轿坐定,徐友之淡淡地:“何为正?其心正,爱民勤政、识人如炬,也可称得上明君,可陛下也不过是个才及弱冠的寻常男儿,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不知裴大人生平可是绝无分毫因私懈怠之时?”

      裴映被这话震得一愣,却挑不出毛病来,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心下正有两分羞赫,却听他继续不急不缓又道:“撇开祖宗礼法不说,仅此一事便可看出陛下赤子之心,待人又是再真挚不过,若你我追随的,是个只知帝王权衡之术、只为财帛利益而动心的,裴大人可敢如方才般言行?”

      裴映也知自己方才有点过了,口口声声指责对方,自己又何尝不是恃宠而骄?

      徐友之循循善诱:“人无完人,又何必要求君上作那无私寡欲的圣贤呢?”

      裴映听出他话音难免有两分落寞,看过去又见悲戚之色,“徐大人、,您、”

      徐友之轻摇摇头:“不过是思及亡妻,一时感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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