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闻花期》蜷曲鱼尾

13、第 13 章

　　慢慢地，拥有决心。

　　——冬青
　　-

　　所以说——

　　是段江渝安排人每天买花，然后送给他未来的太太。

　　徐茉淅心里忽然涌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看见段江渝身上又镀上了层其他东西。

　　那他在追求的人是谁呢？

　　徐茉淅有些好奇。
　　也觉得自己太看不懂一个人了。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高景栩的声音把徐茉淅拉回现实。

　　“好。”
　　徐茉淅没再往那边看了，垂着眼，继续坐回凳子上。

　　不一会儿，高景栩就到了，他坐在车上，按了下喇叭。

　　“阿鹭，上车。”
　　徐茉淅反应过来，提着包朝他那边走。

　　“最近怎么样？”

　　高景栩好像很忙，有时候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每次出现都让徐茉淅意想不到。

　　“挺好的。你呢？”
　　徐茉淅坐在副驾驶上，双眼平视着前方。

　　“对了，那些混子还有没有来骚扰你？”高景栩启动车，在路上谈起这件事。

　　“没有了，那天报了警，就再也没有了。”

　　“我也是忙昏了头，把这件事忘了，以后你有需要就来找我。”

　　高景栩抱怨道：“反正我不找你你就不会主动的。”

　　“没有。”徐茉淅摇摇头，“我也怕打扰你。”

　　“有什么好打扰的？我就是想看你什么时候会联系我，但没想到是我先忍不住了。”

　　“……”

　　他说的话总是暧昧不清，让人浮想联翩。以前的话，徐茉淅也许会有些脸红，但那天看见高景栩的私生活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动荡的感觉了。

　　“你一个人我始终放心不下。”高景栩车开到某处，“要不你就搬到我那里去吧。”
　　这是他第二次提议了。

　　徐茉淅却抿了抿唇。

　　“真的没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她开口，“但这样无缘无故去你那住，对我们名声都不太好。”

　　“这有什么？谁乱说我就撕烂他的嘴。何况我也不住在那里，只是有人守着，你住会安全一点。”

　　车流所道之处，梧桐落叶随风飘起，看起来有些荒芜。

　　徐茉淅没再跟他继续争执，觉得这些话最终无解。

　　过了一会儿，她很轻地说：“我可能会和段江渝订婚。”

　　车子突然踩了刹车，由于惯性，两人的身子猛地向前倾了下。

　　“你说什么？”

　　高景栩把车停在路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徐茉淅。

　　“段江渝？！！”

　　“嗯。”
　　徐茉淅点点头，她已经想清楚了。

　　“为什么？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突然就要订婚？”

　　高景栩一问三连，向来懒痞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不理解的神情。

　　“这个说来话长。”

　　徐茉淅安抚地对他笑笑，“你就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

　　“哪门子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都什么年头了，你们两家以前认识？”高景栩越说越急。

　　“对，他爷爷和我爷爷是好友。”

　　“我听说他也是跟我一样才回国的，你跟他熟吗就要跟他结婚，而且你才多大？”

　　“见过几面，我感觉挺好的。”

　　徐茉淅知道高景栩关心自己，她也同样把他当唯一的朋友，所以才决定跟他说。

　　说真的，她对这些不是很看重，就像段江渝所说的，结婚以后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还是各过各的，所以于她而言并没什么。

　　她只想要城西那块地，也算各有所需。

　　“见过几面……你都不了解他就要把自己搭进去？”高景栩拍了下方向盘，“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你明明有自主选择的权力，他总不能威胁你吧，而且他什么样的女人不缺，偏偏找你？”

　　“我有自己的判断的，景栩。”

　　徐茉淅还是很平和，语气却坚定，“谢谢你关心我，你也不用太在意，我已经决定了。”

　　她觉得自己要是说出实情，可能高景会想方设法地帮自己，她不想再麻烦他。

　　“……”
　　高景栩十指握成拳。

　　过了很久，他望着徐茉淅，“你不是喜欢我吗？”

　　这次轮到徐茉淅顿住了。

　　“我……”

　　“我出国之前，你就说过了，你喜欢我。”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徐茉淅垂了垂眼。

　　她的确喜欢过高景栩，但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了。她觉得更多的是羡慕吧，羡慕他拥有广阔的天地，拥有亲人的陪伴，活得自由洒脱。

　　“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徐茉淅觉得那可能不是喜欢，很释然地说：“我现在也不会去想这些东西了。”

　　“算了。你决定就决定了吧。”

　　高景栩兀自笑了下，像是放弃质问，“我提前告诉你，段江渝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以后他对你不好，你一样可以来找我。”

　　徐茉淅的眼神突然望见车窗前的一只口红，觉得高景栩也开始令人捉摸不透了。不过对于他的话，自己还是有几分感激在心的，她重新对他笑，道了句，“好。”

　　*

　　这天日光炙热，暖到不像是冬天。

　　徐茉淅起了个大早。
　　她什么事一旦确定，就会尽早地去完成。

　　昨天晚上她给段江渝打了个电话。对方很忙，过了很久才接起，嗓音淡淡的，虽然话里话外都体贴，再也没有之前真正意义上的令人安心。

　　电话那他他说今晚见，还是老地方。

　　徐茉淅答应了，然后现在就在收拾。

　　早上十点整。
　　门口的风铃再次响动。

　　徐茉淅已经形成习惯，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段江渝派来买花的人。

　　因为这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之久。

　　但昨天得知真相，她这会的心境已经不似平常那样艳羡和好奇。

　　而是充满了奇怪。

　　奇怪段江渝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奇怪为什么不远辛苦地跑到这里来买花。

　　奇怪能被段江渝追求的人是谁。

　　徐茉淅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结合段江渝告诫她的话，她明明可以不关心的。

　　“麻烦包一束蓝色水菊。”

　　那人开口道。

　　徐茉淅寻声看了他一眼，等待他的下一句。

　　“今天就不用写祝福语了。”

　　“好……”

　　徐茉淅收回视线，一再确认昨天是看见的他没错了。

　　她迅速把花包好，然后递给他。

　　最终他接过说谢谢，准备转身的时候，徐茉淅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请问我可以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
　　这是他们除却打招呼说的第一句话。
　　此刻连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那人停住，对徐茉淅说道：“可以。”

　　“你家先生和你太太之间的进展怎么样了？”徐茉淅没头脑地问了这么一句，反应过来后觉得太唐突，又解释道：“你别误会，因为你总是来我这里买花，照料我的生意，我很感谢你和你家先生，所以也很好奇我的花有没有给他来去好运。”

　　话落，那人沉默了一会，像在想什么事情。

　　徐茉淅也耐心等待着，越来越觉得自己还是太过直接和冲动了，正想继续解释一下却被他打住。

　　“我也不太清楚。”那人开口，“我只是替先生办事的，他的事情我也不能过问太多。”

　　“好的，抱歉。”徐茉淅有点不好意思，朝他点点头，“希望一切顺利吧。”

　　“嗯，没事。”
　　他没有多说，抱着花便走了出去。

　　徒留徐茉淅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她心中隐隐有个想法，好像知道段江渝所做的一切是什么意思了。

　　*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徐茉淅按时抵达餐厅，依旧坐着老位置。

　　这次的紧张和局促减少了一些，等段江渝的间隙，她浅浅抿了口茶，然后望着窗外。

　　外面天已经很暗了，夜色无尽稀薄，路灯的光线都被衬托得淡了几分。

　　她忽然觉得挺神奇的。
　　自己就要订婚了。

　　在这之前她甚至都没有想过恋爱，高中大学爱慕她的人也不少，可她连跟异性说话都会脸红，之后生病养病，就跟没接触过异性。

　　订婚。
　　结婚。

　　之后呢？

　　仔细想想，好像很遥远，又好像只是一夕之间。

　　“在想什么？”
　　忽然，一道男声闯进了她的世界里。

　　徐茉淅被惊扰，回头看，一眼就看见了段江渝。

　　他精神气好像好了一点儿，没有再带着那抹疲倦，从上到下都很妥帖，也可能是身形仪态撑着，贵气从不曾减少。

　　眼睛依旧是沉沉的墨色，一眼看不到尽头。

　　“段先生。”
　　徐茉淅说着就要站起来。

　　段江渝却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叫我名字。”

　　“……”
　　徐茉淅没说话。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段江渝又问。

　　“朋友……？”徐茉淅不确定地开口，尾音拖得很长。

　　“是男女朋友。”段江渝纠正，“不久后会是夫妻。”

　　短短几个字就把徐茉淅弄得面红耳赤。她从没有跟人说过这么直接的词汇。

　　尽管现在年轻情侣都是这样称呼，但她什么经验都缺乏，何况还是这般闪速。

　　“所以你得叫我名字。”
　　段江渝游刃有余，一编编帮她改掉生疏和客气。

　　“茉淅。”
　　“说话。”

　　徐茉淅一顿。
　　脸上布满潮热的气息。

　　今晚的段江渝……好像又和之前的人不一样。

　　这也让她越来越确定心中的猜测。

　　“段……江渝。”
　　她有些艰难的喊出口，连名带姓的。

　　段江渝却不再勉强了，很淡地笑了下，也同样未达眼底，“今天怎么没给我带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