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骑士2——记忆》烈驹

73、第 73 章

　　在　“巨食者该隐”眼中，隆贝尔上校符合一切英雄条件，他做事冷静，即使面对危险也能巧妙化解。

　　当依赖到极点时，“巨食者该隐”的心底滋生出令它疑惑不解的情感，它处于野兽与人的模糊边界，将人类当做捕食对象是它的天性，迷恋隆贝尔上校却是个意外。

　　“巨食者该隐”被设计之初，是个没有意识的杀人工具。

　　它却在朦胧中诞生出个人意识，没有把隆贝尔上校当成口粮，即使它做下有悖天理的弑母并啖食它血肉的事情，冰冷的它也有了温暖的一面，它爱上了劫持它的上校，也希望上校能够像它一样爱着自己。

　　隆贝尔上校没有闲情逸致去谈恋爱，他曾经萌动的心早已经迷失在纷飞的战火中，他把“巨食者该隐”当成了复仇的战争机器，他恐惧它，也想利用它，他不大懂他抓回来的怪物对他怀有的特殊情感。

　　前联邦地球执政官长官亚瑟·特雷西遇刺身亡后，联邦地球的格局也在发生变化。

　　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人们愈加不信任以鹿丹堡为核心的迪赛尼斯政府，残留在迪赛尼斯的奎安特星部队在几次围剿中被俘，亚瑟·菲利普少尉参与了其中的活动，他的英勇又为他添加了一枚勋章。

　　当地球人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后脚跟进来贝加内特星人，他们和之前的奎安特星人一样以主人自居，在迪赛尼斯和威斯特恩卡西耀武扬威。

　　作为贝加内特奸细的隆贝尔上校从无人区几次辗转，13区、16区、22区都留有他们的脚印，于此相伴的还有附近居民的失踪，隆贝尔上校预感情况不妙时又会带着“巨食者该隐”转移到新的地点。

　　贝加内特人的介入，令隆贝尔上校生活不再窘迫。经过权衡利弊后，隆贝尔上校回到了45区，他隐藏在45区郊区的一栋年久失修的机器公寓楼中，机器公寓楼一共20层，呈四四方方型，每一栋楼都挂有花花绿绿的广告牌，机器公寓楼下有一条巷子，直通一家老书店。

　　老书店每天半开着门，走进去能看到两层楼摆满了古铜色的金属书架，靠近书店门口有一张老板桌，书桌上堆叠着一沓子书籍和老式台式机，桌子旁边摆放青铜底座的大理石地球仪，靠在地球仪旁边的是顶着漏斗状脑袋的机器人，它有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和长长的尖鼻子。

　　每当有人来时，它都会抬起头问候：“你好啊！”

　　访客却从来没有见过店里的老板，书店也不曾失窃。

　　隆贝尔上校每天下午三点准时从家出发，他穿着普通的灰色风衣穿过喧闹的巷子，在三点半到达老书店，时间一分不差。

　　他途中经过一家日用品店，店主每天都会在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出来透气，他坐在店门口吃着点心，一边留意着来来去去的人。

　　“你好！先生！您又出门了吗？”店主看到隆贝尔上校经过必定会重复同样的一句话。

　　“是的，出去走走。”隆贝尔上校回答。

　　店主缩回脑袋，抬起双眼继续注视隆贝尔上校的背影，直到闪着红灯的黑色巡逻车穿行到店面的上空才转头望向别处。

　　隆贝尔上校没有回头，他走过几名嘻嘻哈哈靠在一起说话的年轻人，他们戴着荧光面罩，试图进入虚幻世界。

　　巷子全封闭在玻璃建筑内，与其说是巷子，不如说是室内通道更为确切。

　　隆贝尔上校警惕得用余光瞄视周围，当他走进老书店里，大门上挂着的紫色蝴蝶风铃发出脆耳的撞击声。

　　“你好啊！”长鼻子机器人抬头说。

　　隆贝尔上校走向书桌旁的楼梯口停下了脚步，他扭头看向门口，又转身继续上楼。

　　楼上是打了一面墙宽度和高度的紫檀木书架，顶板雕刻着多瓣的百日菊，花的左右两侧是对称的长圆形叶片，书架上摆满精装版的中古世纪书籍，有些书页上还绘有精美的插图。

　　书架前排放有一张两边斜面的中古桌，桌子上堆有几本书籍和一座青铜底座圆形茶色玻璃面的闹钟，钟面和底座之间只有一根绿色的大理石做的支撑杆。

　　时钟指向三点三十一分，隆贝尔上校停在书架旁拾起一本书，坐在一边的沙发椅上翻看。

　　九分钟以后，隆贝尔上校才将书放在原位，他没有离开书架，而是站在一边，像是沉思。

　　书架自左向右旋开，隆贝尔上校走入门内，书架再次合上。

　　门里是另一个人家的客厅，屋子主人穿着秋黄色的绸缎睡袍，他的背影纤细，当他站起身时，腰间的腰带显得格外突出。

　　“您好！隆贝尔上校，您今天来准备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屋主人热烈地拥抱住隆贝尔上校，左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连续几次光临，都吃了闭门羹。”隆贝尔上校回握主人的手说。

　　“对不起，事情总是无法朝预料发展，我也很苦恼。请坐！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大可放心。”屋主人说，他拿出放有雪茄的绘有黑玫瑰图案的锡盒递给隆贝尔上校。

　　“谢谢！”隆贝尔上校伸手拒绝了。

　　“地球的一切对于你来说，大概并不美好。”屋主人拿出一根雪茄衔到嘴上说，“你的愿望我收到了，并不是很难办，但需要时间。”

　　“地球现在不安全，你最好少出门。”屋主人点燃雪茄抽了一口说，烟圈从他嘴里飘出舞向屋中。

　　“地球是你的家乡不是吗？你似乎不喜欢它。”隆贝尔上校故意暗示对方说，他身子挺拔地端坐在位于屋主人正面的单人沙发上。

　　“是的，我的家乡。”屋主人狠狠拔出口里的雪茄，咳嗽了一声重复隆贝尔上校的话。

　　良久，他的目光飘到窗外说：“可我的家乡从来没有恩遇我。”

　　屋主人是亚瑟·特雷西阁下时代的内阁委员会委员，也是文娱部长马里其奥·布朗尼的弟弟，费恩·布朗尼，是星际运输局远航计划的负责人，他的哥哥被“死亡游戏者”清理后，他无处宣泄的愤怒日益见长，将他的道德、责任撕碎。

　　他和哥哥一样憎恨亚瑟·特雷西阁下，他更恨现任地球最高执政长官左安宸。

　　左安宸上任后，重新组建内阁，安插自己人进入重要岗位，旧的官员几乎全数替换，费恩·布朗尼是被替换的人员之一，如今他挂职在原部门，名义称他兢兢业业一生，不忍心看他继续工作辛劳，让人接替他让他好好休息。

　　费恩·布朗尼心里清楚，左安宸不信任他，才卸掉了他的职务。

　　无所事事的费恩·布朗尼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沉浮，被恨意吞没的他联合和自己一样失意的旧官员，出于报复，他倒向了地球的敌人，成为替外星人出卖地球情报的内鬼，谁给他钱，他就为谁卖命。

　　“我的朋友，请不要怀疑我的诚意。”费恩·布朗尼呲开嘴说。

　　他垂下的眼梢稍微扬起，鼻子下方的肌肉绷紧，像戴了面具的脸庞更多了些诡厄的气息。

　　“到了夏天，暴风雨会席卷整个迪赛尼斯。只要给我1个月的工夫，您就会得偿所愿。”费恩·布朗尼说。

　　隆贝尔上校与费恩·布朗尼接头，一者是为了获取迪赛尼斯最新情报，另一个目的是想混入联邦地球高层，他把自己的想法报告给贝加内特军方，得到了对方的支持，并给他支派接头者——费恩·布朗尼。

　　根据贝加内特观察者分析，地球没有存在的必要，地球人贪婪、虚伪，他们拥有无底洞一般的欲望，欲望会支配他们吞吃周边星球。费恩·布朗尼立即答应了他。

　　“趁这个机会摧毁我们的敌人。”贝加内特最高作战指挥官汝内隆说。

　　隆贝尔上校原以为任务艰巨，对方或许会费周折，令他没有料到的是费恩·布朗尼满口答应了他。

　　还有一个多月，迪赛尼斯就要立夏了。隆贝尔上校等待着费恩·布朗尼口中的“暴风雨”席卷迪赛尼斯。

　　他满足得绽放笑容。

　　4150年夏天，费恩·布朗尼给了隆贝尔上校假身份，他给费恩·布朗尼新的证件，上面赫然写着，吕西安·巴布4128年出生于45区12街，4114年毕业于迪赛尼斯军校，是服务于第七师的校官。

　　真正的吕西安·巴布携带家人去外星旅途中被暗杀，隆贝尔上校顺理成章成了替代他的人。

　　尽管与期望有点距离，隆贝尔上校还是满意地收好证件。

　　“他有个妻子，在旅行中也不幸遇难。”费恩·布朗尼从口袋里掏出吕西安·巴布的妻子春琴的照片放到茶几上推向隆贝尔上校。

　　隆贝尔上校拾起照片说：“这是个不幸的消息。”

　　照片上的女人被她的丈夫搂在怀里，幸福地看向相机，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粉绿色的春衫，圆圆的脸蛋上洋溢着笑容。

　　“我们会安排好的。”隆贝尔上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