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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失恋后遗症 ...

  •   「时间线回到最后一次爆炸之前」

      芯片扔出去后,齐严不知道那是什么,在单粱耳边嗤笑,“分手礼物?你们有真的交往过吗?嗯?”

      “拜托你,咳咳……咳,”单粱嗓子被烟熏哑了,很难受,“你省省吧,咳,你这么极端,没人会喜欢你的,我们,咳,交没交往,关你屁事。”

      “他怎么能看上你,你怎么能跟我比!!”

      单粱望着周围燃烧的火海,自知已经无法离开,认命地笑了,“都要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嫉妒我,非要拉着我一起死,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没人在乎你啊,我就不一样……咳咳,我就算死了,也有敏姨陪我走,你有什么?你瞧不起我,可我就是比你强,你连死后都是孤独的,你这个混蛋。”单粱故意气他,“逢年过节,戴总没准儿还会给我烧元宝烧纸糊的帅哥,给我送花,而你,什么都没有!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他无比愤恨!因为是你杀了我!”

      “你闭嘴!!”齐严气急败坏要开枪,却被人从身后拉扯开,竟然是两位身形高大壮实的消防员,单粱有些懵,“嗯?”

      他在才发现身后左侧的墙不知什么时候坍塌了一个大洞,正好做逃生的出口,消防的云梯架在那里,求生欲旺盛的单粱都没等消防员带他走,跌跌撞撞地奔向了云梯,齐严见他逃跑,举起手枪瞄准单粱,被消防员扣下手腕,“你干什么!放下手枪!”

      齐严不松手继续瞄准单粱,“别管我!”

      “没时间了,快放下枪跟我们走!”

      齐严和消防员在火中拉扯,另一位消防员忌惮他手中开了保险的手枪,跟自己的同事喊,“火势越来越严重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他们头顶的天花板突然轰鸣下坠,三人纷纷躲避,消防员们站起来时,在灼火与浓烟中不见齐严踪影,无奈赶回云梯下降。幸亏他们没继续纠缠,他们乘坐的云梯才下降到一半的距离,头顶便传来了爆炸声,被炸裂的碎石裹着火焰高空抛落,险些砸到他们。

      落地之后,三人心有余悸,单粱跑离危险的楼体,视线横扫四处寻不到戴珩津的身影,没等他细找就被推上了救护车送到医院。

      护士们为他肩膀上的伤口做了消毒和包扎,脸上细小的擦痕也做了简单的清洗消毒。乱糟糟的走廊里,他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包扎手伤的戴珩津,欣喜向那边迈了两步,耳边突然响起齐严的话,立即停步,收敛起笑容。

      他已经被这个人放弃两次,不想再经历第三次了。

      生命很珍贵,不能再让别人以爱的名义靠近后随便糟蹋。

      内心向往戴珩津,理智却让他扭转脚步,每一步都如投身大海化作泡沫那般刀割似的疼,但他还是忍耐着、坚强地,踏上自由之路。

      自由第一步,当然是搞钱。他凭借乘坐救护车时的记忆重返爆炸的大楼,大火仍在继续,现场也乱糟糟的,有一些死掉的人被抬到较为平整的角落,拉着封锁线,无人问津。

      他趁夜色靠近,在那些吓人的尸体周围摸索,才翻出四个钱包时便被维护现场秩序的警察发现,匆匆塞进衣服里,慌里慌张地离开了现场。

      跑很远确定没人追他后才停下,找一处角落翻出那四个钱包,卡很多,现金很少,还有稀稀拉拉的钢镚儿,看来他摸的那几个是保镖,想想也对,有钱人的尸体怎么可能会被摆在那地方。

      这些钱怕是连住宿都成问题,但至少能解决几顿饭吧?他继续沿着这条路往前走,直到看到有写着中文的店铺才推门进去,要了最简单的面条,居然要十二美元,好贵。

      汤面的味道甜了吧唧,也不如在国内的好吃,沉默地思索接下去怎么办,有些胖胖的老板突然坐到他对面,一只手臂搭在桌上笑容和蔼地问他,“你遇上抢劫了?身上这么脏。”

      单粱看他一眼,低头继续吃面,保持着警戒,不信任任何人,“没有。”

      老板看着他,又坐了一会儿,“你等等。”说完站起来从墙边的小楼梯上去了。

      眼下大堂空无一人,他目光立即锁定柜台上收钱的盒子,犹豫要不要拿,内心在做很激烈的思想斗争。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老板拿着衣服下来了,看到他还在吃面,竟然往柜台看了一眼,那动作,简直就是在告诉单粱:我都特意离开了,你怎么没拿钱走。

      单粱看到后头埋得更低了,老板重新坐下,把衣服递给单粱,“吃完换上吧,我儿子的。”

      “……谢谢。”

      老板没走,主动介绍自己,“我是xx的,你是哪儿的?”

      “……”单粱想了想,把香港两个字咽了下去,“北京。”

      “嗷,首都啊!我一直想去,结果就出来了,一晃十七年了。”

      “没回去过?”

      “没有……刚开始出来打工赚钱,没有往返签证,不敢回去。前年拿到绿卡了,但老家父母都不在了……唉,回去也没意思。”

      身处他乡就是有诸多的无奈,单粱抿抿嘴,“在这里好好生活也一样。”

      “嗯……是。”

      说是一样,但心里都清楚不一样,心中永远舍不掉对故乡的惦念。老板又跟他说了许多身在国外这些年经历的一些无奈和趣事,单粱小口吃着面,最后连冷掉的汤都喝完了,老板还意犹未尽,“要不你住下?我看你好像也没地方去。”

      单粱放下一丝丝警备,“我护照和钱包都丢了,你知道怎么办吗?”

      “你可以去大使馆。”老板想了想,“可是……现在回国的机票特别贵。”说到这里看了看单粱,压小了声音,“很多人来了之后黑身份,偷着找工作机会,久一点稳定了之后申请工作卡……”

      看来老板误会他是偷渡来的,单粱无语,但也不想跟老板解释太多,点点头就糊弄过去了。

      随后老板又挽留他两次,但他还是选择离开,“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留下,您和我这一晚估计都睡不踏实,我就不打扰了。”

      老板不否认他的话,去柜台拿了五十美金给他,“出去后往前走,看到邮筒后,有个小巷子,穿过去是家便宜的住宿,住得都是跟你情况差不多的人,一晚只要九美金。”

      单粱接下钱,“谢谢。”

      离开后,他顺着老板告知的方向走,狭窄的小路尽头确实有昏黄的灯光,他莫名有些抵触,心理生理都不愿靠近,他曾在网上刷到过,如果一个人突然莫名对身处的环境反感,一定是潜意识已经察觉出危险,被视觉忽略了而已。

      这时,他的肩膀被人从后拍了一下,单粱就像触电一般拔腿就跑,身后两个白人面面相觑,“我只想问他身上那件霉霉的T恤在哪儿买的,我想要。”

      “我猜,他不想给你。”

      单粱跑了很久,跑不动了才停下,喘匀气息才直起身来,不看还好,借月光看清环境心里咯噔一下,眼前竟是一片阴森墓地。

      心里暗骂城市布局,又无奈自己无处可去,脑中回闪各种生化危机、吸血鬼猎人、活死人黎明、死寂等等经典恐怖片的画面,额头冷汗不停,心想万一真有鬼出来骂他扰民,语言不通怎么办。

      夜晚的低气温加重了发抖,可怜兮兮地抱住自己,徘徊于一堆外国死鬼栖息地中,又累又困又饿又冷。

      索性心一横眼一闭,挑选了一座台面面积很大、上面还摆放了许多毛绒玩具和花束的墓碑靠坐休息。光线不明,看不到清洁程度,总之抱着很舒服很暖和,许是周围太安静,又或是他今日遭遇了太多,慢慢地,他就这样抱着娃娃睡着了。

      他是在一阵刺耳的小孩质疑声中清醒的。

      “妈妈!有个哥哥在哥哥的家上面睡觉!还抱着哥哥的玩具!”

      单粱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串放大的数字:2010-2015。单粱离开侧靠的墓碑站起来,看着眼前围观他的一家三口,“Sorry……”

      别的他也不会说,所以拍拍裤子就准备走了,女的却叫住他,“你无家可归吗?”

      单粱听懂了这句,“是的。”然后补充道,“我英语说不好。”

      他脸上脏兮兮的还有伤痕,身上的衣服也不合身,而且说话的发音很生硬,夫妇俩觉得他不太像一般的流浪汉,“你需要帮助吗?比如吃些东西?”

      单粱点头,没有半分犹豫,“是的,我很需要。”

      在旁边等他们扫墓完毕,一起坐车回家,这家人拥有一幢小别墅,精致的花园看得出他们很热爱生活。

      男的叫费尔奇斯,女的叫艾佛利,他们的孩子叫希尔。

      艾佛利为单粱准备早餐,费尔奇斯用手机翻译软件和单粱继续交流。

      大致问了一下单粱的情况,并且表示可以送单粱去中国大使馆。

      但单粱提出有些为难的请求,他想暂时住在这里几天,他怕纳特等人会找他寻找芯片的下落,不敢现在就去大使馆暴露行踪,况且,戴珩津……说不定也会去那里。

      费尔奇斯点点头,问单粱原因,单粱不能明说,便谎称自己被一个很有钱的男人囚禁了好久才逃出来,身无分文,怕再被抓回去,要躲避几天。

      费尔奇斯难以置信,“真的会有人对小孩感兴趣?这些家伙太可恶了。”

      小孩儿?他们把他当小孩儿?他都二十六了!哪儿小!算了,对方把他当小孩儿的话,保护会加倍,他没纠正,装得很可怜,“很感谢你们,我只要躲几天就好,不会打扰你们太长时间……”

      他就这样顺利躲藏在这里,直到后来从电视上了解到爆炸案的动向新闻,得知作案人齐严已死,也在新闻画面中看到了疲惫无神的戴珩津,深受触动,小希尔坐在他旁边吃着巧克力棒,递给他一只,“你认识他吗?”

      “什么?”

      “你认识他吗?”小希尔指着新闻画面上的戴珩津,不懂新闻为什么要给他这么长时间的镜头,“你看着他哭了。”

      单粱赶紧擦眼睛,“没有没有。我只是眼睛有些……病。”

      “哦,你生病了,需要看医生吗?”

      “……谢谢,我不需要看医生。”

      画面上已经没有戴珩津的身影了,可单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记得,他离开医院时,戴珩津就在那里,已经过去一天了,为什么还在……

      他不由去想,是在找他吗?

      ……不行的,不能回去。单粱强抑制内心的动摇,他一开始要求Jery答应一个条件,是想看看戴珩津对自己的态度,再决定是去是留,虽然最后没能让Jery帮忙,但至少他死里逃生,自由了。戴珩津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他没必要继续消耗自己为数不多的青春。

      耳边又响起敏姨生前的嘱托:“如果遇到不开心的事,就找能让自己开心起来的事做……这样,就能永远开心……”

      可是,想开心起来的办法就是回到戴珩津身边……

      他苦恼地想问敏姨,如果开心的事和不开心的事是同一件该怎么办?

      人都是徘徊不定的。

      每当夜幕降临,单粱便会和费尔夫妇提出出门两小时,称想去外面探探情况,是否还存在危险。

      实际上是去了医院,默默守在角落跟着戴珩津,想通过这种方式慢慢戒断自己对戴珩津的念头。

      可是,亲眼看着戴珩津落魄的样子,他更难受了。再后来的一天,他跟着戴珩津,回到了爆炸现场,听到了Jery和戴珩津的对话,如果不是Zrat突然出现救下戴珩津,他怕是要暴露了。

      随后看到Zrat塞给戴珩津机票和护照,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是时候与这场短暂的感情做最后的告别了。

      继续跟在戴珩津身后,拾起扔在服装店后那支录音手表,又拿着自己最后的一点点钱打车跟戴珩津到达机场,他只是想这样无声告别,意外发现跟着戴珩津的不止自己,对方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过安检的时候绕开了正规渠道,他也跟了过去一探究竟。再等对方躲到墙后打电话准备汇报之际,单粱瞅准对方无防备的时机,上前捂嘴,可疑男掏出匕首想要反击,反被单粱一把夺去,狠狠地怼进可疑男的心窝。

      做完撒腿就跑,慌里慌张快跑出机场的时候,被驻场的警察拦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哆嗦着,说自己被偷了护照,钱包手机也都没了,想去大使馆寻求帮助,警察也看不出他的年纪(外国人分辨不出亚洲人年龄的梗),再加上他的用词磕磕巴巴,便以为他还没成年,问了他许多核查身份和来历的问题,有些说不通的地方,被怀疑是偷渡客,没有第一时间把他送去大使馆,而是更深一步的问询,越问越可疑,还在他身上搜出了还原爆炸案始末的录音手表,警察问他手表的主人是谁,他装不知道,说是自己在路边捡的。他不承认,警察找不到证据也拿他没办法,审问一来二去耽误了时间,等被送去大使馆联系肖媛时,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国内」

      肖媛迅速帮单粱处理完需要的资料后,开始纠结如何向戴珩津开口要赔偿金的事。

      第一,她昨天把话说的绝中绝绝子,把戴珩津骂得狗血淋头;第二,她当面拉黑了邢哲,并扬言再也不会联系;第三……单粱还活着,虽然只有她们一家知道,但替没死的人以去世的名义索要赔偿金,是犯法的啊!尤其她还是名律师,知法犯法!

      她趴在自己的书桌上,像个精神分裂患者,一会儿傻笑“嘿嘿……单粱没死”,一会儿挠头“天呐怎么说!怎么办!”

      肖媛妈妈敲门进来叫她吃午饭,看她趴在桌上打滚儿,“怎么了这是?”

      肖媛听到妈妈的声音,噌地一下坐直,毅然决然严肃道,“妈,什么都不要问,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做的一切事都和你跟爸没有任何关系。”

      “你这孩子,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肖媛妈妈怀疑肖媛神经不正常,扭头喊肖媛爸爸过来,老两口儿站卧室门口看肖媛迅速收拾小提箱和手提包,“妈,我要出差一段时间,有个大案子。”

      “啊?什么?你不是上午还在帮单……”

      “临时接手的工作,我走了啊,你们两个出门记得戴好口罩,别去人多的地方,有情况就联系小姨她们,让童辉(表弟)过来帮帮忙,我赶飞机,先走了啊!”

      两口子一路跟肖媛到门口,“也是先吃口饭再……”

      “不吃了妈,来不及了,走了啊!”

      老两口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什么工作这么突然啊?”

      她已经决定为单粱违法了,不想连累家人,所以才收拾行李,暂时入住酒店,然后把邢哲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握紧手机为自己打两次气才拨通。

      邢哲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接听后狐疑地探问,“肖媛?”

      “是我,邢先生,有关于贵司代表对员工家属进行赔偿的提议,我想了想,决定接受,希望尽快安排时间,我们再次进行约谈。”

      “嗯……”邢哲想了想,并不意外肖媛突然接受赔偿的转变决定,“我需要和戴总沟通时间,如果,你方便的话,能否告知接受赔偿的原因?”

      肖媛沉默,她正在脑中疯狂寻找合理的理由。

      邢哲等了一会儿,疑惑地看了看手机,“喂?”

      “在听。”肖媛还没有想到。

      “……”邢哲以为她不愿跟自己说,“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不过见面时,戴总八成是会问的。那你稍等,我去和戴总沟通。”

      邢哲语气十分客气,态度也很好,肖媛挂断电话后,嘟起嘴嘟囔,“他是怎么保持这种完美的精神状态的?”

      邢哲快累死了,要不是还惦记着挽回肖媛,他才没这么好的脾气,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他的私人感情领域,所以他现在对戴珩津颇有成见,打过去电话时和对肖媛的暖言暖语截然相反,冰冷生硬地,“戴总,肖媛想接受您的赔偿,想跟您约时间续聊,您看今天下午三点时间方便吗?”

      他说完后等待回复,不料却是戴珩津的妈妈李澜接的电话,“珩津还在睡,他有些发烧,肖媛是谁?”

      “啊……”邢哲声音放缓了,“李阿姨您好,这件事电话里说不清,等戴总醒来后我再跟他确认吧,给您添麻烦了。”

      “你不要挂,”李澜阻止他,拿着儿子的手机离开卧室,“请你告诉我,单粱是谁?珩津一直在念这个名字,如果你清楚发生了什么,请务必坦言相告。”

      “阿姨……这个……”他其实也不太清楚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在一起了,同样一头雾水,“单粱是戴总的新助理,他来之后我就被调到秘书室专职了,平日戴总应酬或是出行都由单粱负责……这次出国两个人也一起去了,但是……”

      李澜暗觉不妙,追问,“但是什么?”

      “就……只有戴总回来了……”

      李澜反应很快,“你刚才说的肖……赔偿的事,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你们那天在凉亭争吵,也是这件事对吗?”

      邢哲憋屈啊,抿抿嘴,“您都听到了……”

      “是,我从没有听过有人用那么难听的话骂我儿子,”李澜生气道,“即便珩津有错,他也不是那种会逃避责任的性格,那位小姐为什么要一直恶语相向?帮我安排和那位小姐见面,我要跟她谈谈。”

      “阿姨,那位小姐是单粱的家人,这次意外,双方都很难过,让戴总自己解决更稳妥些,您先消消气,我会尽快办好这件事情的。”

      “不,我一定要见那位小姐,我要听到她亲口收回那些侮辱珩津人格的话,当面向珩津道歉。”

      大妈你神经错乱啊,你儿子把人家弟弟害死了,人家都要去法院起诉你儿子故意伤害了,你还想听受害人家属给你儿子道歉?!真烦这些不谙世事、唯我独尊的上层人士,但他又不能明说,只好打马虎眼,“好,我会为您转达约谈的意思,确认后跟您联系。如果戴总醒来无恙后,也劳您告知戴总一声。”

      “我会的。”

      李澜挂断电话,扭身开门回卧室,戴珩津眯开泛红微肿的眼睛,“……妈,你在跟谁讲电话?”

      李澜见他醒了,急忙坐到床边,掌心贴在戴珩津额头上试温,“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头还有些昏沉,身上也凉丝丝的,但他摇摇头,“没什么事,”看着李澜手里的手机,“是谁打来的。”

      “……你的秘书。”

      “他什么事?”

      李澜看他一眼,压下嘴角正色道,“你先告诉妈妈,你这次出国遇到了什么?怎么一直没有和家里联系,还有,单粱是怎么回事?我听你一直在念这个名字。听说还涉及到赔偿问题,发生什么了?”

      一提到单粱的名字,戴珩津就止不住地悲伤,眼睛干涩,泪腺肿着,欲哭无泪,难受到窒息,痛苦地抬臂遮住自己扭曲的面庞,吐不出来任何音节。

      李澜看得揪心不已,她从没见过自己儿子这般痛苦难受,也哭腔着轻拍儿子安抚,音色放缓关心,“到底怎么了,你不要难过,你难受妈妈更难受。”

      良久,戴珩津才哽咽着开口,但手一直压在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妈……我喜欢他……可我,……他……我真的喜欢他,我是真的……”

      李澜感同身受,咬起下唇憋住积攒眼睑的泪水,“我知道了,别想了儿子,别想了……”

      戴珩津做不到,越是让他不要想,他越想得深刻,他的思绪无法逃离那场灾难的黑洞,被无数只来自深渊的黑手无情拖坠,癔症般忏悔呢喃着,“他用命换了我,……我真的不想放弃他,我也不想把他留在里,我都想好给他一个家了,我都想好要跟他一辈子了……他已经答应跟我回来了……是我没拉紧他的手,如果我当时,我当时……”

      李澜撇开头,吸气吐气释放心中的酸涩,擦掉眼泪,眨眨眼睛,继续安抚劝解着,“不是你的错,是他愿意为你付出的,这不怪你。”

      怎么不怪他,戴珩津觉得李澜安慰的话也同样刺耳,没人更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我想自己静一静……您休息去吧。”

      李澜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才离开,戴珩津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陷入太深,只想要单粱。

      调整情绪,联系邢哲,得知肖媛再次约他谈赔偿,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为了避开家人,他选去公司办公室聊这件事。

      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多小时,静静坐在沙发里,回想与单粱初见的那天,被他留在这件办公室许久,最后愤怒砸窗,引起他的注意。手指摩挲温和平滑的皮面,仿佛还能感受到单粱遗存的气息,想到这里,情绪操控能力完全崩溃,又不禁心酸难受起来。

      他沉浸在悲伤里无法自拔,邢哲带着肖媛推门进来时,没料到他在,愣了一下,然后两人看到他那悲痛的神态,都动了动嘴,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戴珩津草草收敛情绪,也是徒劳无功,他准备好接收肖媛的谩骂了,等对方入座旁位,他便主动道,“需要多少,我不会还价。”

      肖媛心里紧张啊,现在只有她一家知道单粱还活着,看到眼前戴珩津潦草落魄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可她绝不能暴露单粱的消息,板着脸,生怕戴珩津发觉一丝破绽,“五百万。”

      戴珩津目光注视着她,沉定片刻,才转开视线伸手向邢哲要支票单,“现金周转需要时间,没办法一次性给你,分五次付清,今天先给你一百万。”

      肖媛认真想了很久需要钱的理由,可她发现戴珩津根本没有要问的意思,疑惑,不解,但她不想主动提,把疑问咽进肚子里,接下了巨额支票,收进手提包,“签协议吧,我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她的良心开始作祟,“你支付赔偿金,我不会起诉你了。”

      “我没有准备,”戴珩津问都不问邢哲便拒绝签协议,“不光赔偿,今后生活上有困难尽可联系我。”

      肖媛对他360°翻转式态度感到陌生,微皱眉心,“我需要问一下,您现在的精神是处于清醒状态么?”如果是非清醒状态,这笔钱事后是可以追回的。

      “是的,我很清醒。”戴珩津坦言心理设想,“我只是想担起单粱遗留的责任,照顾你们。”

      “……”肖媛动动嘴,搞什么,这么深情,怪肉麻的,“好,我知道了。”拎起手提包准备走,“剩下的什么时间给?不需要每次都见面吧?”

      “不用,我会让邢哲联系你的。不会让你等太久。”

      协商完美落幕,肖媛没骂他,戴珩津松了一口气;戴珩津这么痛快的给了钱,肖媛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唯一把心提在嗓子眼儿的是邢哲,送肖媛离开办公大楼,分别时,拉住肖媛的手,“还需要联系你几次,不要把我拉黑。”

      肖媛现在没心思谈情说爱,她只惦记着如何尽快把钱转移到单粱手中,“知道了。”然后扭头酷酷地走了,留给邢哲一个冷飒干练的背影。

      邢哲像是那个有大病的,被这样的肖媛牢牢吸引住了。

      返回办公室,发现戴珩津还呆坐在那里,“戴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今天可是休息日,让他休息休息吧!

      “你跟我去个地方。”

      “哪里?”

      戴珩津站起来,“墓地。”

      “?”这是魔怔了?难不成还要给单粱买一处衣冠冢?

      他猜错了,戴珩津没有他想的那样疯魔,但其实也差不多了——找到墓地的管理人,把黄江敏的墓从普终区换到了高等区,面积比以前多了一倍。

      墓地管理人说需要时间更换,不是当天就能改的,戴珩津点点头,竟要来扫把和抹布,亲手为黄江敏扫墓。邢哲一声不吭跟着他,看他打算折腾到几时才肯罢休。

      戴珩津也没在意邢哲自始至终站在旁边丝毫不帮忙的冷漠态度,擦完石碑,站起来,眼前发黑,向后退步踉跄险些摔倒,邢哲这才动手,上前一步扶住他,心想平时叱咤风云的老板怎么跟林黛玉似得娇弱无力,再一想,“戴总,您不会还发烧呢吧?”为了验证猜测,他抽出一只手摸戴珩津额头,烫得厉害,“生病还乱折腾!真服你了!”

      戴珩津头次听到邢哲对自己这么说话,迷迷糊糊笑了笑,“我没事儿,不用你扶着。”

      邢哲撇嘴,他现在也失恋了,还要照顾另一个大龄失恋男青年,命真苦,“我带您去医院。”

      “不,不去医院。”戴珩津现在极度反感医院,“送我回家。”

      邢哲才不管,把人拖上车,说去就去。

      幸好只是普通的发烧,但已经烧到了39.2°,住得是之前单粱被下药昏迷救治的那间病房,邢哲叹气,满肚子无奈没人可说,发消息给肖媛,「戴总生病了,高烧」

      收到信息的肖媛莫名其妙,“告诉我干什么?无聊。”

      傅一宇和秦司霁那里解封了,被关疯了的两个人一个联系老师,一个约见方总,谁也不想在家多呆半分钟。

      方总热情地邀请傅一宇参观他应召扩大的新直播团队,傅一宇在这群人中看到了一个他最不想见的人,大学宿舍老二,苗田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失恋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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