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2、傅一宇戴秋铖互帮互助 ...
-
戴珩津早已查到是谁在拿他爸的话题做文章,按兵不动就是要等吃掉李家父子手中的股份,眼下虽然不如预期,但也算达成了初期目标。折腾完单粱神清气爽,把积攒多日的火气散出去,头脑更兴奋了。不等天亮,出击趁其不备,一晚的功夫,发布辟谣声明,列出无法反驳的证据以及万能律师函,同一时间组织营销账号分时段发布反扑推文,利用机器人号增添倾倒性评论,等天亮时,舆论已经全方面铺开。
这只是表面功夫,要想恢复声誉挽回损失,以及铲除异己争夺更多的股份,他接下去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不过眼前要解决的问题是,戴德远提前结束审核流程,今天就能回家了。
戴德远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戴珩津立刻回家,李澜怕父子俩吵起来场面失控,便把戴秋铖也叫了回来。
戴秋铖先到了,在门口迎接他的阿姨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笑容,让他初步了解了事态的严重性,拐进客厅,李澜和戴珺洁正等他来,他问,“爸呢?”
“楼上书房呢。”
戴珩津和他前后脚到家,四人在客厅会面,李澜先问戴珩津公司目前情况,大概讲述了一遍,李澜听完点点头,“你上去吧,”然后招呼戴秋铖,“你也跟着去。”
兄弟俩对上视线,戴珩津问他,“你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戴秋铖装傻,“什么事?”
“你的合伙人。”
“哦。没事。”
两人一边聊一边上楼,“有困难可以和我说。”
“你还是专心解决你的麻烦吧,我那边自己能处理。”
敲两声书房的门,然后开门进去,他爸见到戴珩津的脸便直接向他们丢来一只茶盏,戴珩津躲过去了,茶盏碎在戴秋铖脚边,戴秋铖忍气吞声,跟着进门后踢了踢茶盏碎片,把门关上。
两个儿子分别坐在两侧的单人沙发,戴德远看都不看戴秋铖,直冲戴珩津讨问,“你怎么回事?”
戴珩津不卑不亢,“我有自己的打算。”
“什么打算?”戴德远说话带怒气,“很多事情,不是靠耍手段,做些科技,就能把事态控制在预期之内,如今形势也不允许你任性妄为!多大的人了,做事还像小孩子!我是这样教育你的吗?让你像个土匪!抢东西!”
戴秋铖旁听着,心里不服他爸这副说辞。让他把公司关掉、逼走他的朋友这些行为,连土匪都不如,简直是恶霸。
戴珩津说,“我只是抓住时机,解决您多年都处理不了的问题。”
他哥和他爸掠夺性都很强,就他与世无争,只想安安稳稳过轻松自在的小日子,竟也不能如愿。眼前他爸和他哥你一言我一语各持己见争论不休,他决定站在他哥这边。
“解决什么?你怎么解决的?”戴德远气得腰板都直了,“敌人都打过来了,你不一致对外,反过头来起内讧,威胁要股份,还百分之十?!我看你不想姓戴,你改姓蒋吧!”
率先起内讧的人分明是李埔俞,果然是恶人先告状,戴珩津老神在在,说浑话,“我爷不会同意,可能会给你托梦。”
戴德远拍桌,“这时候想起你爷了!你带个男的回来,还闹得满城风雨!戴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想过你爷同不同意吗?!”
“我爷最喜欢我,他肯定同意。”
戴德远气得血压飙升,眼前发晕,戴秋铖看出情况不对,赶紧到一边书桌拿药过来给他爸服下。然而,面对父慈子孝的温情画面,戴珩津始终无动于衷,等他爸症状缓和了,“如果想把公司交给我,手里至少要有63%,还需要11%。”
戴德远充耳不闻,扭头看向戴秋铖,“小傅怎么样了?”
戴秋铖心里呵呵,“他走了,但还没谈解约。”
戴德远面色愧疚,“好好谈,别亏了他。你手里要是不够,告诉我。”
戴秋铖看不出他是真心的还是装的,但这话言外之意还是赞同傅一宇和他拆伙,戴秋铖反抗心理噌地飙升,“特殊时期,您就别惦记着一个外人是去是留了,”戴秋铖故意大声强调外人两个字恶心他爸,然后又说,“我跟哥观点一致,李家私下收购散股,连我都略知一二,还是从客户那听来的,已经称得上是明目张胆了,11%只是基础,我觉得,应该让他们把这些年私吞利益全部吐出来。”
大儿子狂妄胡为,二儿子痴人说梦,戴德远左右不顺眼,心堵闷了两泡碧螺春,清心再缓缓而叹,“想我当年,指挥部众,无一不从,如今竟连儿子都管教不了,寒心啊。”
“生意场上没有谦和礼让,只有人吃人。”戴珩津毫不体贴,寸步不让,“您确实老了,争不动就由我们来,不然您极力劝我们进集团的目的是什么?”
戴德远是想从长计议,“仗要打,但不能激进,你让对方一眼看穿你的目的,自然会有所防备。”
“不,他们现在只会认为我是个迷恋上男人、为爱冲昏头的傻瓜。”戴珩津行动之前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趁势公开他追求单粱的消息,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争来的股权转到单粱名下,要求李埔俞取消订婚也是刻意表现他的嫉妒心,“所以接下来无论我做什么,您只需保持现在的态度,骂我就好。”
没等戴秋铖问自己该做什么,戴珩津便向他安排道,“你的任务就是卖惨。”
还用演么?他公司现在真的够惨了,被合伙人抛弃,老客户阴阳怪气打压,流言蜚语不断公司员工人心惶惶无心工作,再这样下去怕是连他自己也要失去继续创业的信心了。
另一边,傅一宇为了躲开秦司霁,上午没去上班,跑去找房子,随便看了几套,有两套整租房他非常满意,一个离直播公司近,一个以前住的地方近。他有些犹豫不决。
房产中介刚开始就了解到他上班的位置,为了促成这笔生意,卯足了劲儿介绍离直播公司近的那套房,说的天花乱坠五花八门,连那附近美女多都算进众多优点里了。
傅一宇神色复杂看了眼滔滔不绝地中介,指了指离以前住的地方近的房子,“这套一点儿优点也没有么?”
“哥,这套也有优点,离地铁近,日常生活购物也方便,不过,这边物价比那边高,也不好停车,而且这俩价钱一样,但这套实际居住面积比那套小十平米,采光也没那套好。”
他点点头,在心里默默比对,虽然离直播公司近的那套样样都好,可他就是……盯着另一套无法释怀,少十平米……一个人住,小一点也无所谓吧?他忙起工作来可能都不回家,采光、购物什么的,他不是很在意……抿抿嘴,指着那套小平米的说,“还是这个吧,我喜欢这套的装修。”
中介抛出疑惑的眼神,但没说出口,露出不理解但尊重的笑容,和傅一宇签了为期一年的租房合同。
拿到钥匙后他到酒店退房把行李送到租房里,箱子在客厅地面上摊开,他仰面靠在沙发里懒得收拾。
戴秋铖那里还有他一些散碎行李,他也不想即刻去搬,抬起手腕看表,临近中午了,该去公司了。昨天发生一连串的事,让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好烦。
叹气出门,打车到直播公司,进门便被前台的员工告知,“傅总,方总说您来了的话,请您先去他的办公室。”
“好,我知道了。”往前走了两步,停下又折返了一步,“那个,秦司霁来了吗?”
“来了。”
“他拍完了吗?”
“好像拍完了吧,”前台不是很确定,“我刚刚看到拍摄那边的人出去吃饭了。”
“那他呢?走了吗?”
前台有些为难,因为刚才在埋头处理别的工作,没注意,“……不太清楚。”
“哦……好,你忙吧。”他走进去后,前台坐下和另外一个妹子暗暗激动交流,“看吧看吧!刚进门就问,肯定是真的!”
“我看傅总和秦老师一点也不像那边的人啊!藏的太深了!”
“是啊,完全看不出来。”
“那你说,他们传的那些事儿是真的么?”
“你说秦老师上学时候那个事?主管不是说了么,那是苗田翔刻意抹黑,秦老师本人不那样。”
“那苗田翔说的那些有鼻子有眼的呢。不一定全部都是假的吧,我觉得有些可能是真的。”
“嘶……”另一个想了想,“诶我听说,傅总以前公司的合伙人,就是上次来长得特别帅的那个,好像不跟咱们签入股了。”
“是吗,为什么不签了啊?他真的好帅,我还想多看几回呢。”
“不知道,就很奇怪,是不是跟傅总有关系啊?我看他最近常来这边,以前很少来的。”
“难道是跟那个帅哥闹掰了?他们仨不是同学吗?”
“我觉得可能是。”
另一个又想了想,“你不会是……觉得跟秦老师有关系吧?”
对方给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就是往那边猜了猜,也不能瞎说。”
傅一宇敲门进办公室,方志刚抬头见是他,“来了,坐。”
傅一宇没说话,坐到方志刚对面,方志刚看看他,“昨天没事吧?”
他都不想看方志刚的脸,往窗外看下层街上的车水马龙,“没事。”
“没事就好,原来你真一点不能喝啊。”
傅一宇转回视线,皮笑肉不笑,“是。”
“昨天劝你喝酒的齐总还关心你来着,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傅一宇浅咳一声,“昨晚出去直接断片了,就没回去,辛苦你了,怎么样,有新进展同步一下吗?”
“都有意向投,但具体落实,可能还要再深度聊一聊。”
送些好处,再多陪几次酒呗,傅一宇最烦这种事,“嗯,慢慢推进吧。跟这些老总共事也急不得。”
方志刚点点头,“对了,明天有场上流人士的聚会,齐总好意邀请你我参加,你状态行吗?”
想拉资源赚钱,还问什么行不行的,最后不都得硬着头皮上么?傅一宇现在身心俱疲,不知该怎么调节恢复以前的精神状态,“嗯,可以。”
“那你一会儿看看要是没什么事就去休息,整理一下,明天精神点。”
“嗯,你忙吧,我看看别的去。”
傅一宇出去后关好门,他的办公室在拍摄搭建棚的反方向,心里想着暂时别见,但是就管不住那双腿,还是往秦司霁可能在的方向去了,侥幸心理嘀咕,“反正不一定在……”
拐进去的最后一步,紧张地握拳心提到嗓眼儿,可下一秒往里看,宽阔的摄影棚里空荡无人,不免失落心凉,旁边有把椅子,他拉过来面朝拍摄的地方,呆呆看着,仿佛能看到秦司霁在这里录口播画面的动作神态。
回想大一开学那年,他俩是宿舍里最先热络的,初见便如故人久违相逢,有说不完的话,军训的时候打打闹闹搞小动作,被教官罚也嘻嘻哈哈,第一天上完课所有人都走了,他俩干坐在教室里聊天连吃饭都抛诸脑后。此后无论上课还是休息总黏在一起,关系好到老师以为他们是亲兄弟,如果没有当年的意外……或许……他有些不敢想下去,难道初见便已注定今天,只是他从未发觉。
秦司霁上午不在状态,下午还需补录,他到楼下便利店买两个包子凑合,拐进门便看到傅一宇落寞的背影。
他咬咬下嘴唇,犹豫不前,就在这时,傅一宇突然站起身来,拉开椅子一转身,两人就这样措不及防地对视了。
彼此僵在原地,长望而无声。
很尴尬,想说话却变成了哑巴,秦司霁想着自己比傅一宇大两岁,就先开了口,没话硬找,“你吃了么?”
傅一宇没料到这句,看到他手里的包子,“你就吃这个?”
“啊……垫垫肚子就行了,不太饿。”
谁也不往前迈一步,保持着距离,“没拍完吗?”
“一直忘词,说错,下午再拍一遍,方便他们剪辑。”
傅一宇有些抬不起头,他知道是自己的行为影响了秦司霁,“嗯……那下午好好拍,”许是平日说顺嘴了,没过脑子紧接道,“拍完了找我去,带你吃……”
话说一半卡住了,往日鬼点子不断的大脑也宕机了。
秦司霁看他像一根莫名其妙立在大海中央的电线杆子般茫然,看不下去了,主动走过去,装坦然大声掩饰自己同样的尴尬心境,“魂都丢啦!不就亲了一下至于吗!这页掀过去不提了!忘了忘了!”
可傅一宇并没有因为他的大方举动释怀,压在心头的石头分量更重了,凝重挤出的笑脸比哭都难看,“嗯,忘了,不提了。那等你拍完,一起吃饭去。”
“嗯,我争取不出错,早点结束。”
傅一宇快步逃离摄影棚,回到自己办公室,心比凌晨那一吻时更慌了。因为他发现,被秦司霁拒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简直要叫自己一声活爹了,到底想干什么啊!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拿出来看是陌生号码,“您好?哪位。”
“诶?傅总吧?我是邱海丰啊。”
居然是之前的客户,不是已经设置转接了么?换着号给他打什么意思?他随手抓起桌上的笔在纸上瞎画,“您有什么事吗?如果是设计的问题,您……”
“不不,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傅一宇眉头皱起,“什么事?”
“那个……你不在乐意了?”
“啊……现在有其他的工作,暂时不在那边,”因为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留了心眼,“您想问的是这个吗?您放心,就算我不在,戴总那边……”
“咱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你就跟我实话实说吧,”对方突然小声窃窃,“戴家是不是真要倒了?”
傅一宇满头雾水,“什么?”
邱海丰明显“啧”了一声,“你真够朋友,现在外面都传开了,你还帮着藏着掖着,瞒不住啦。”
啥啊??傅一宇真不知道,“瞒什么?”
“嗐,跟我你还见外,”邱海丰把自己听来的消息又添油加醋地转述给傅一宇,末了还恶心傅一宇一把,“你也别犯傻了,我听说戴珩津都开始卖房产补窟窿了,你快趁他们有钱的时候再狠狠捞一笔吧!”
傅一宇现在成熟了,这要早两年,非骂得这幸灾乐祸的孙子狗血喷头,懒得再听他废话直接挂断,打开电脑抱着怀疑的态度搜索戴家的新闻,不搜还好,一搜一大堆,铺天盖地众说纷纭。
甚至有人梳理了完整清晰的时间线,吃瓜果然要趁晚,信息好全。
在秦司霁拍摄素材的这段时间里,他通读近几天爆出的所有讯息,再一次感叹戴秋铖家底殷实,老三身为一名官商合体的富二代,真的太低调了。
那么回过头来,戴德远怕他惦记戴珺洁说得那番话,他也能理解了。
但理解不等同于原谅,那番话伤他太深,再说老三家有钱有势,就算需要帮助,也不是他这种小角色能插上手的,还是收一收同情心,别再不自量力一腔热血贴人家冷脸了。
但他就是闲不住的主儿,犹犹豫豫,还是旁敲侧击给罗筱茵发信息询问公司情况,收到他的消息,罗筱茵像小渔船漂泊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突然发现岸边的灯塔,立刻跑出公司给他拨了过去,“傅总!!你怎么现在才问!!你去哪儿了啊!”
傅一宇被震得耳朵疼,“怎么了?你别激动慢慢说。”
“公司快经营不下去了!好多客户毁约!要不就恶意刁难!戴总也不常来了,好像是去谈客户了,但效果并不好,大家现在都产生了负面情绪,你在哪儿啊?为什么不管我们了啊?我之前就想联系你,可是戴总说你很忙,让我们不要打扰你,你现在忙完了吗?快回来救救公司吧!”
罗筱茵一口气说完,到最后都要没气了,傅一宇都替她憋得慌,“这样,我一会儿先回去看看,戴总在吗?”
“不在,他今天还没来呢。”罗筱茵悄咪咪补了一句,“那不是他家现在……有特殊情况么。”
“好,我知道了。这事儿不在电话里说了,等会儿我就过去。”
挂断后,傅一宇双臂撑在桌面上捧着手机想了许久,把之前设置客户呼叫转移全部取消了。
秦司霁拍摄完最后一条,卸掉淡妆去找傅一宇,步调有些慢,他在纠结,要不要跟傅一宇说他不去吃了。
刚出去,便撞上了傅一宇,没等他说话,傅一宇便严肃道,“老大,你要是不饿,跟我回趟老三的公司。”
“啊、啊行。”
“得快点了,再过俩小时就要下班了。”
“哦哦。”
一小时后,他们到达乐意办公楼下,特意买了够人数的咖啡和果汁,请店员一起帮着拎上去,罗筱茵一直在电梯口盼望着他来,见到便立刻迎上去,两个人边走边交流,秦司霁跟在后面注视着严肃处理工作的傅一宇,只在他面前嬉皮笑脸的人,突然这样认真起来,还真有些耳目一新,刮目相看。
令他深有感触的画面还在后面,等傅一宇走进办公区,员工们看到他,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激动地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甚至有几个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直接哭了,他在后面看着傅一宇一点一点安抚员工情绪,询问情况,对每位员工反应的问题都能熟悉掌握并给出解决建议,指挥大家下一步该做什么,不再负面内耗,短短四十分钟的功夫,把眼下能解决的基本处理好,剩下不能解决的,都记了下来,由他去和客户沟通,早早让大家下班暂时放松一下心情,他留下来,回到熟悉的办公室整理资料,罗筱茵没走,想帮他,被他拒绝,“早点回去吧,现在世道乱,女生别太晚回家。”
罗筱茵恋恋不舍,“那你明天还来吗?”
“明天我有事,后天吧。”
“那说好了嗷,你一定要来。”
“嗯,回家吧。”
剩下秦司霁默默陪他,傅一宇有点不好意思,“本来说带你去吃饭,结果忙上来了。我马上整理好咱们再去。”
“没事没事,你先忙。”秦司霁坐到一边的沙发上默默拿出手机,表面在闲玩,心思却放在了不断和客户打电话聊业务的傅一宇身上。
回想他们大一的时候,傅一宇和导员不对付,有次吵了起来,导员训傅一宇,傅一宇因为身份压制说不过导员,被骂到委屈掉泪儿,还是他上前帮着傅一宇调和场面,劝走了导员。
经过几年历练,眼前面对客户尖酸刻薄仍侃侃而谈的傅一宇,正在闪闪发亮。
傅一宇的及时出现,恰好打破了一部分谣言,那些认为傅一宇是最先得知戴家倒台消息跑路的人,见傅一宇重回乐意挑起大梁,并对公司内部业务进度了如指掌,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的推墙行为,再加上傅一宇的三寸不烂之舌,暗戳戳地制造伪内情把他们唬住了,电话的最后都纷纷表示愿意继续和乐意合作。
转眼的功夫,就有立不住脚的墙头草给戴秋铖致电真挚的表达歉意,戴秋铖接到第一通电话时还很迷茫,直到第三个人没头没尾地向他夸赞了几句傅一宇,他才通悟。
他立刻给傅一宇打过去,这次终于接通了,“你在哪儿呢?”
“公司。”
“哪个公司?”
“还特么有哪个公司!”傅一宇打电话打的火气很大,“我跟老大现在要去老地方,你没事儿就过来,挂了。”
戴秋铖就要挂了,傅一宇又吼了一句,“你他喵的开四座的车过来!把那辆废铁二席扔家里!”
他回吼,“知道了!”
然后抓起手机,跟他爸妈匆匆丢下一句,“我不在家吃了,有事儿!”
老地方,就是那间开在胡同里的无名烧烤店。
戴秋铖自己来的,秦司霁还问他,“怎么没带尘音一起来啊?”
戴秋铖自打进来视线便停留在傅一宇身上,“我在顺义来着,和他说了,让他先垫垫肚子,吃完给他带回去。”
傅一宇始终一声不吭,也不看他,倒是在他说完话坐稳之后主动打开汽水瓶,插根吸管进去后摆到戴秋铖面前。
俩个人都不说话,也不动手吃饭,秦司霁偷感十足撸了两串鱿鱼,看不下去了,“你俩为这桌肉串默哀三分钟遗体告别呢?”
戴秋铖咳了声,“那个……”
傅一宇也动了,“别这个那个了,我先说清楚,这几天我确实在忙,方总那边又是签新人又是拉投资,我没闲着,所以到今天才知道你家出事了,不是故意没管。”
戴秋铖也解释,“我知道,我没想那么多。”
“现在公司的麻烦基本摆平了,这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帮了;但是你家的事,我人微言轻,没能力搭手,就是这么个意思。”
他说的这些戴秋铖都不在意,他最在意的是,“想清楚了么?公司的事。”
傅一宇撇撇嘴,垂眼指尖把玩空玻璃杯,“……没有。”
“回来吧。”
傅一宇不像他这么果断,“我再想想。”
“需要想多久?”
“想通为止。”
戴秋铖心堵呼出一口气,拿起羊肉串,拇指与食指撵着头尾烤焦的竹签转动,食不下咽,沉默了会儿,主动再道,“哪里想不通?”
傅一宇的心堵程度不比他少,既然聊到这儿了,有话直说倒也省去麻烦,站起来邀请戴秋铖,“走,出去聊聊,”戴秋铖站起来往外走,傅一宇回头,“老大你先吃着,不够再点。”
两人到离店几步远灯光昏暗的电线杆下,戴秋铖以为他刻意避开秦司霁是想说乐意当年启动资金的事,“如果你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我去坦白,主动和老大道歉。”
傅一宇鞋底反复碾压小石子,再一脚踢远,仰起头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扭头看等他回复的戴秋铖,“我好像喜欢老大了,做不成兄弟了。”
戴秋铖眉头皱起,“什么时候?”
“不知道。可能早就喜欢了,但我们都是男的,没往那边想。”
“你确定?”戴秋铖现在也算小有经验了,“你能亲他?你对他有冲动吗,想过没有?”
还想什么,他都实验是见证真理的唯一标准了。
“亲过了,也被拒绝了,所以才发现。”
戴秋铖呆呆地,“……这又是啥时候的事儿?”
“昨天,不,准确来说都在今天。”
“……你牛b。”
“所以我现在很乱,怕选错一步,往后步步都错。”
“……老大是怎么拒绝你的?”
“他说翻过去不提了。”
俩人不约而同叹气,傅一宇抱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把我带歪了。”
戴秋铖无语,“对对对,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你要不和小姬搞对象,我怎么可能往这方面琢磨。”
“你是刚知道同性恋的存在么?全世界男人里就我俩在搞对象吗?你总得讲些道理吧!”
“要不是你俩成天在我和老大面前卿卿我我,我能这样?”
戴秋铖真服这个冤家了,“我和女生谈恋爱的时候少在你面前晃了?也没见你受影响喜欢上谁啊?你要说其他问题,我承认,但这事儿,你赖我头上?”
傅一宇烦气挥手,“算了算了。总是你有理。”
两人各朝一边谁也不看谁,心里默默琢磨各自眼前一摊又一摊的麻烦,戴秋铖转过来,“诶,既然都插手了,在你想通之前,帮着管管公司。”
傅一宇侧过头来瞥他,“知道,我又没说不管。”
“老大那边,你想怎么办?”
傅一宇嫌他废话,“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用这么发愁?”
“你要实在喜欢就追,是好是坏,都有个结果,总比你独自烦恼强。”
“我要是成功了,我妈那边怎么办?我怎么跟她交代?老大他妈因为之前的事,一直担心老大会走上这条路,我这么做,同时伤害了两边的父母,我能这么自私吗?”傅一宇手脚比划着十分激动,“还有,要是追不上,老大避嫌躲我,又走了,我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那我又该怎么办?”
“你就是想太多,瞻前顾后,事情还没做先把路堵死了,你有个毛病,做事太贪心,什么都想达到完美,不懂有舍才有得;还有个毛病,总想当好人,生怕别人说你一点不好,其实何必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他们的眼色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幸福重要?”
傅一宇反问,“我追老大就能幸福吗?”
“刚才不说了吗?试试才知道啊!”
“那我刚才也说了,我不想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戴秋铖恨铁不成钢,“行,我知道了,你不敢,就是怂,纯怂。”
“你少激将法。”
他俩都无心吃饭,沉默再沉默,戴秋铖问,“一会儿你回哪儿?”
“租房子了,在xxxxx。”
戴秋铖不知道在哪儿,“回来住不行?”
“再说吧,现在跟老大住有风险。”
“啧,”戴秋铖烦躁,怎么每件事都卡在半途,找不到解决的突破口,像开车进入一条无尽的隧道,看不到出口的曙光,“唉,我们怎么活得这么累。”
傅一宇终于赞同他的观点了,“是啊,上学那会儿为钱发愁,以为有钱后就不会有烦恼了,结果现在要烦的事更多。”
他们久久不回,秦司霁独自吃着,五六串后放下手,无聊到没胃口。
一对情侣有说有笑入座他旁边的桌子,女生说,“噗——他们干嘛在胡同里那么大声说啊,都能听到,不怕尴尬么?”
男生显然不愿意继续聊这个话题,“离那种人远点,乱。”
女生又说,“可是我还想听一会儿,他俩说话好有意思,个子高的那个傻兮兮的。”
男生不耐烦,“真不理解你这个爱好,死gay,又脏又乱,想想都反胃。”
女生反驳,“好像其他人就不乱似得,男女出轨约p的人少吗?乱的是个别人,群体不背锅。”
“反正就是恶心。”
女生生气了,不再理会男生任何话,秦司霁在旁想,说的不会是他家那俩目中无人的崽吧?
打包剩余的串串结账出去,听到别人也在议论近似的话,然而制造话题的俩傻蛋还在那旁若无人地吵着,他想过去阻止,又觉得丢脸,踌躇不前。
可是老板认识秦司霁,甚至知道那俩人口里说的老大就是他,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别让他俩在外面说了,都笑话呢,快带他俩走吧。”
秦司霁无奈,“昂,是。”
他先走到胡同口,回身远远望着那俩人的方向,给傅一宇打电话,“我结账了,胡同口呢,赶紧过来回家了。”
戴秋铖的车就在旁边,秦司霁特意选了副驾驶,现在情况特殊,避免尴尬不想和傅一宇并排坐后面省,结果傅一宇根本不打算上车,在主驾驶那边跟戴秋铖说,“明天好像有个你们这种有钱人的聚会,你去不?”
戴秋铖不清楚,“没人告诉我啊。”
“你今天不在家来着么?”
“没说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方总认识的一个投资人邀请他去,带着我。”
“哦,你去吧,小心点别喝酒。”
“昂,那回头再聊吧,我后天回公司看看。”
“知道了,”戴秋铖也奇怪他怎么不上车,“你租的房子在哪儿?送你回去。”
“不用,我打车就行了。你们回去注意安全啊。”
说完就要走,戴秋铖叫住他,“那你让我开四座的车?”
傅一宇解释道,“我以为你得带着小姬来呢,不开四座的,老大怎么跟你们回去,行了甭管我了,后天见吧。”
回身潇洒地向反方向大步离开,秦司霁侧头看着傅一宇远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戴秋铖看了看秦司霁,“那咱们走吧。”
“昂。”
回程路上,戴秋铖看秦司霁闷闷不乐心事满满,“老六多惦记你啊,这么精细的事儿都考虑到了。”
秦司霁听着揪心,“他心思本来就细。”
“分人吧,他对不感兴趣的人态度可糙了。”
“……你们刚才在外面聊什么了,不知道大家都在看你俩的笑话么?”
戴秋铖那会儿被震惊地自顾不暇,哪儿还有心思留意路人,“啊……笑话我们什么了?”
秦司霁语塞,他说不出口。
“嗯?”戴秋铖疑惑出声催催他,“说什么了?”
秦司霁恼了,“你们说什么了心里没数吗?人家听到啥反应还用得着我说?你想不到?”
戴秋铖挑挑眉峰,先是嘴角向下撇撇,然后又反笑,“不是,老大,其实你也动摇了吧?不然怎么这么大情绪?”
傅一宇果然告诉戴秋铖了!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怎么到处传播!秦司霁气鼓鼓地,“就算他告诉你也没用,你别想着帮忙,这事儿不可能。”
“为什么?”
秦司霁看傻子似得瞥戴秋铖一眼,“我父母不会同意的,老六的家长也催婚呢,明知道走下去会有什么结果,硬闯岂不是自讨没趣。”
戴秋铖沉默几秒,噗嗤笑了出来,“你俩真是,连思考的角度都差不多,他也说了同样的话。”
秦司霁起了好奇心,“他怎么说的?”
“他说,追你成功了,双方家里不会同意,他不想伤害长辈们;追你不成功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他更难过。”
摊上这种事,换谁都压抑,秦司霁低头抠手指,嘟囔了句,“……既然心里清楚,为什么那么冲动。”
戴秋铖大叹一声,“老大,感情是没办法控制的,越控制陷得越深,不是有句话说,智者不入爱河么?坠下来了,就出不去了。”
秦司霁沉思良久,“还是做朋友吧,对我对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会不会对他太残忍,”戴秋铖感性偏多,“虽然我觉得,他也是想继续以朋友的身份守在你身边,但是……长久下去,默默付出的感情一直得不到回应,精神不会崩溃么?”
“……老三,你不该劝我同意,你该劝他放下。这样才是对他好。”
戴秋铖追问,“发生这件事后,你对他就没有一点点动摇么?”
“没有,”秦司霁斩钉截铁,嘴硬的人打碎了牙都只往肚子里咽,“我只把他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