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5、误会解除,麻烦迎刃而解 ...
-
深夜,不安地粒子在空气中碰撞,“嗡……嗡……嗡……”
被吵醒的江英先皱眉压眼缝伸手到床柜上拿,备注瞬间让他清醒,“喂?”
那边传来医生急切的催促,“他现在情况不好,你快过来!”
“好好好,我这就”没说完便扔下手机手忙脚乱穿衣服,发型来不及整理,抓起口罩冲出门时还在扣皮带。
到达医院用时不超过8分钟,可见到医生时,当他急切询问情况时,医生摇了摇头。
江英先不信,他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激动抓住医生的肩膀,“不可能!我走的时候他还在睡觉!他只是在睡觉!叫醒他!我让你现在叫醒他!”说着用力推搡医生,“去啊!”
保安和护士冲过来拦住他的暴力行为,被他推搡的医生能理解他,但事已至此,闹得天翻地覆也无法改变局面,大家都让他赶紧离开江英先的视线,可他没有,“进去吧,呼吸器还没关。”
遇害抢救的那天,为了能让何幸阳正常呼吸不得已切开的喉管此时还连接着套管,似乎有略微的起伏,正如江英先所说,像是恬静沉浸在睡梦之中。
没有人拦着他,他却远远在门外望着床上套在宽松的病号服里的何幸阳,眼眶与脸颊的凹陷更突出鼻梁和颧骨,医生说他的体重只有83斤了,远低于同身高男性的标准体重。
那张惨白毫无生气的脸,他不敢看。
他也哭不出来,头脑发胀一片空白,傀儡似的僵在门外,腿似千斤重半步都挪不动。
这里床位短缺,不会让他停留太久,即便他还没有做好离别,医护人员也不得不擦过他身边进入病室,移开设备打开滑轮,把何幸阳推出来。这是何幸阳最后一次靠近他,病床掠过眼前,从他身前擦身而过,他自始至终怔愣在原地,目送病床离开他的视线。有护士怕他情绪失控,担忧地站他旁边,“你……还好吗?”
江英先毫无反应。
护士试图开解他,“其实这样没有痛苦的走了,也……”
江英先转眼看向说话的护士,护士收起未说出口的话,抿抿嘴不再吭声。
江英先便在她的注视下侧身迈开向外的脚步,身负重石般每一步都格外沉重,压得他透不过气,有人拿着单子过来让他签字,被唤三声才从对方手中接过笔,视线对焦在对方手里的死亡医学证明书上,何幸阳的名字令他头晕目眩,随后脚下一轻重重摔向冰冷坚硬的地面。
“!”猛地睁开眼,昏暗的睡眠灯映出此刻眼前酒店房间里安静的环境。
他逃脱噩梦乍醒,惊魂未定,花好几秒时间让大脑清醒过来,迅速回过身去抓手机看消息,时间在04:18,释然松口气,手掌挡住眼睛揉了揉顺势向上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儿,原来是假的,幸好不是真的。
时间尚早可他无法再安然入睡,梦境太过真实,他不得不在意这是否是预知前兆,穿好衣服简单梳洗后便离开酒店赶往医院。
等他到时,医生很惊讶,“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江英先急切确认情况,“他怎么样?”
医生笑叹口气,“是心有灵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了。”
江英先不能理解医生的调侃,甚至有些生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说些不着边的话!看不出他很急吗!
不过没等他发火,医生便向他宣布了一个好消息,瞬间打消了他郁结心中的火气,“他两点多的时候醒了,但是身创口太疼他受不了,用了镇定,现在还睡着。”
“你说,他醒了?!真的醒了,就是,”江英先着急忘词,手举到脑袋旁比划着,“这儿,醒了,是吗!”
“对,醒了,”医生看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不是植物人,你可以放心了。”
“醒了!”欢呼出口音调都高了两度,“他醒了!”他高兴地眉飞色舞,这些天死气沉沉的面容终于恢复往日的神采,人在极度兴奋的时候往往会做些无法预料的事,譬如现在,他拿起手机,下意识给厌恶透顶的戴珩津打了过去,对方才接通话都没说,他便兴奋传播喜讯,在他眼里漆黑的天边光芒万丈,沉寂的街道欢声笑语,冰冷的医院处处温情,这是一个值得普天同庆的好日子,“醒了!他醒了!醒了!!!”
旁边的医生微微蹙眉,在犹豫要不要也给他来一剂镇定。
戴珩津怕吵到单粱,小心起床走到外面关好门,“你说何幸阳醒了?”
“对!醒了!”
戴珩津舒展眉目,“什么时候醒的?情况如何?”
“两点多!我刚到,还没去看!”
戴珩津移开手机确认时间后,“好,我现在过去,见面说。”
挂掉电话后他如释重负,立刻去衣帽间选装穿戴,在他选出一条蓝色领带时,身后突然传来建议声,“深绿色更合适。”
戴珩津惊讶回头,单粱冲他笑笑,脸上的睡气还没消,七拐八歪走过来揉揉眼睛,从众多领带中选出合适的那款帮戴珩津戴上,“有急事吗?这个时间……”话没说完打了哈欠,“出去。”
“何幸阳醒了,我要去处理后续的事。”
“啊!他醒了!”挂在单粱身上的瞌睡虫全部跑光光,“太好了!什么时候能出院!我们庆祝吧!”
戴珩津看到单粱恢复往日的活泼,情绪也被带动起来,和单粱一起笑起来,“大概还需要修养些时日,没那么快,不过你想送他什么礼物可以提前准备了。”
“那我要送的可就多了,我要列清单。”
“没问题,多买,”戴珩津以前可没这样无条件慷慨过,“多送。”
单粱开心过了头都忘了自己要装病,撤下系好的领带,“别穿的这么正式,又不是去参加新闻发布会,我们随意点去吧。”
“好,听你的。”其实九点钟他还要去局里听取上面对他的最终辞职决定,需要正装,不过他不想扫单粱的兴致,便应下了。
两人收拾整齐后驱车前往医院,见到江英先时,江英先的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不过眉梢眼尾仍是欢喜,上来就抓住单粱的手,“医生说了,幸阳能清醒过来多亏你找来的药,真是好东西啊!太谢谢你了!你救了他!”
“不,不用这么客气,”弄得单粱怪不好意思地,“他能醒过来大家都放心了,接下去配合医生好好调养,争取早日出院。”
“是是,终于踏实了。”江英先笑着转移视线,笑容秒变僵硬,毕竟现在和戴珩津之间还存在尴尬与嫌隙,极不自然地,“接下去,李家那边……”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江英先呶了呶嘴,“……李家,这几天找过我。”
三个人找了处僻静无人的角落,江英先把那晚茶楼里的对话拼凑七八转述给戴珩津,单粱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真不要脸!”
戴珩津尚在思考并未言语。
就听单粱又说,“不要信这种小人!他们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坑害别人!你把东西给他后肯定会倒打一耙!把你和珩津抛出公众视野,他们坐享其成了!”
这话说得戴珩津心虚,毕竟这就是他前不久玩的套路,还险些把何幸阳搭进去,他原本没想太赶尽杀绝,可看如今形势,不能留给李家任何一个可以翻身的机会,哪怕微乎其微的小苗头,也要斩杀殆尽,避免数不尽的后患,他问江英先,“你有什么看法?”
江英先知清楚戴珩津的手段,不假思索坦诚相告,眼神锐利得可怕,“让他死。”
单粱咧嘴眨眨眼,“咱们是法治社会,杀人不太好吧?”他不想让戴珩津背负杀人犯的罪名。
戴珩津冲他笑了下,随后转过去对江英先正色道,“我会看着办的。”
单粱急了,“你办什么?不能杀人啊,让法律审判他,你别自己动手啊!”
戴珩津看他为自己担忧的样子,好笑又可爱,“不是你想的那样,”看单粱皱眉不展,完全不信他的话,握住单粱攥成拳的双手补充道,“我不会做让你担心的事。”
“你别骗我。”
“实话。”
江英先没眼看这俩人腻歪,清咳提醒,“那就这样,等你好消息。”
说完转身要走,戴珩津叫住他,“等何幸阳好了,回来上班吧。”
江英先停下几秒后才转过头来看他,随后视线偏移思考片刻,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沉默地离开了。
“他什么意思?”单粱不理解。
时间还早,天蒙蒙亮,戴珩津问单粱,“困吗?送你回家。”
“不困,”单粱想起一出是一出,“我们去看日出吧!”
“日出?”戴珩津完全没料到这项提议,他可没研究过北京哪儿可以看日出,“需要爬山吧?”
“我看网上说景山公园能看紫禁城日出,”单粱以前不知道,所以很想去见识一下,但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戴珩津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八成早看过了,微微收敛兴奋,“如果你不想去,我叫他们俩陪我去也一样。”
“他们?是指谁?”
“秦司霁和姬尘音啊,我觉得他俩应该没看过。你弟和傅一宇不一定。”
看日出这么浪漫的事,除他之外还有候选人?戴珩津心里憋屈,“我没去过。”他从没想到还能专门在城里看日出,不都是爬山或者海边么。
“那你想去吗?”
“去啊。”他不去就会换别人,在单粱心中,他并不是唯一的选择。这让他很受挫。
一路上他过度沉浸在失落中,半分笑意都没有,单粱以为是他的临时提议让戴珩津不高兴了,可是不高兴能怎样?管他高不高兴,现在就是要跟戴珩津唱反调对着干。
爬上万春亭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严格来说,他们这不算看日出,而是看太阳。
不过单粱还是很欢喜地拿出手机记录下眼前沐浴在朝阳下光辉雄伟的宫阙楼宇,红墙金瓦神圣而肃穆,神舟大地广阔的视野令他心潮澎湃,数日积怨心中的琐事在此刻畅舒胸怀,眼中唯有美景,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戴珩津倒没像他这么激动,人一旦掌握上层社会的秘密,便很难快乐起来了。因为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受人操控的泡影,整个世界就是一场巨大的赌桌游戏,上桌的客,稍有不慎也会沦为筹码。
因为世界观破碎过重,已经无法靠美景或美食填补治愈,长此以往孤独下去只会越走越黑,单粱的出现及时划破了困顿他的黑暗迷雾,他想让单粱紧紧拉住他的手,带他走出去。
辞职是第一步,后面的路或许艰辛,但只要有单粱在,他相信自己能坚持下去。
站在单粱身旁的他难得拿出手机也拍了张纪念照,学着单粱的操作发布到朋友圈,配文很简短,「早安,北京」
发出去不过几秒,下面便弹出首赞,戴珩津扭头看单粱,对方正面朝他笑嘻嘻,“拍照技术可以啊,比我拍的还好。”
戴珩津这时才笑出来,“我可是曾经在炮火连天中抓拍新闻的职业选手。”
单粱立刻阴阳怪气,挤眉弄眼地,“是是是,您厉害~您全能~”随后想起什么似得,“咦?你这么会拍,之前还要我指导你姿势和角度?”
谁说他脑子不好使了?这么久远的事儿都还记得?戴珩津心虚地撇开头装没听到,“咳,日出看了,去吃饭吧,你不饿吗?”
“嘁……”
因为特殊时期,往日拥挤的景区门可罗雀,戴珩津厚脸皮拉起单粱的手,十指相扣紧紧合实往下走,“想吃什么?”
“都到这里了,门钉肉饼加炒肝啊。”
“胃口这么好?”这样的搭配光是听就觉得很腻。
“那当然。”
单粱此时心情完全放松,毫无戒备,正常的样子便被心思缜密的戴珩津慧眼识破,或许,那份紧急拼凑出来的精神鉴定报告并不准确。
让他不动心眼儿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所以吃完饭后,他主动提出自己要去局里的事情,单粱立刻确认时间,“你怎么不早说?你如果早说今天要去那里,不会让你穿的这样随意就出门啊。”
“没关系,反正是去谈辞职交接问题的。”
“你这样……啧,”单粱心想怎么会没关系,那毕竟是严格讲究纪律的地方,就算是最后一次去,也不能这样草率吧,“你快打电话叫人送来啊,这里离你单位就十五分钟,完全来得及。”
“不在这里谈,领导今天在西六环那边。”
“啊?!”单粱再次查看时间,他比戴珩津还着急,“这就剩一个小时了!快快快,”抓起个人物品往外走,回头见戴珩津还慢吞吞的,“快点呀!晚了不会挨批吗!那可是大官啊!”
挨批是什么词,大官又是什么鬼。戴珩津心底发笑,其实时间完全来得及,但他喜欢看单粱为他着急的样子故意不说。
【另一边】
对于早晨醒来时发现自己依偎在秦司霁怀里这件事,傅一宇不能接受,再想到今天还要面对那个垂涎他的王姐,心情更是雪上加霜,面色沉重地上班好似去上坟,戴秋铖难得不调侃他,认真说道,“不会让她占你便宜的,如果她约你,我帮你推。”
傅一宇斜眼瞟他,随后转回看向车窗外,“不用你,我自己搞定。”
“不不,你还是让我来吧。”傅一宇一旦出手全是烂招,行为之奇葩令人瞠目,所以还是由他来最为稳妥,“你只负责谈工作的事,其余的别吭声。”
没等他们进公司门,就看到有位女员工用手捂住嘴低头急匆匆跑出来往卫生间方向去了。
“怎么了这是?”戴秋铖有些诧异,“吃坏东西了?”
“可能是吧。”
俩人暂存疑问后进去,见到负责这个项目的员工也早到为会议做准备了,便简单开了场小会,那位跑出去的女员工回来后,在小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又没忍住举手示意离开,这让傅一宇不得不在意员工的身体状况,散会后寻了出去,在卫生间外遇到,“还好吧?不舒服的话回家休息。”
女员工摆摆手,“没事的,谢谢傅总关心,我可……”话还没说完,又突然泛起恶心转身奔女卫生间里,傅一宇都听到她在里面呕吐的声音了,心想不会是食物中毒吧?
怎么今天烦心事这么多,站在原地无奈叹气,等女员工出来发现他还在,很惊讶,“您怎么?”
“你先去医院检查,别是急性肠胃炎啥的,先暂停工作吧。”
“……”女员工低头纠结片刻,支支吾吾,“其实……不是肠胃炎。”
“你去过医院了?”
“……傅总……我没敢告诉别人,但是……”
“你说吧,怎么回事?”
“就是……我怀孕了……这是孕吐……”
傅一宇瞪大双眼,“怀孕?”
女员工窘迫点点头,直面和男上司说这种事感觉很尴尬,她本来想等5个月的时候告诉罗筱茵,让罗筱茵转达的。她担心现在就说出来,会不会被辞退,毕竟公司两位男老板都没结婚,可能不会对孕妇有太多同理心,比起休息,她更需要稳定的收入,便直言恳求道,“但是前期没事的,我不会耽误工作,您别辞退我。”
这话聊得让傅一宇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辞退你?”
“啊?”女员工被他问楞,对方没这么想吗?可是现在很多公司都是发现员工怀孕就找理由辞退的……她在网上看到了好多类似案例,自从怀孕之后每天都处于担虑之中,“可是……不辞退,不怕我常常请假去检查,请产假耽误工作吗?”
“我和戴总看起来像那么没良心的人吗?”哪个人不是妈妈生的,对女性,尤其是对孕妇苛刻的,不是人,是畜生,傅一宇无奈道,“该做的事别耽误,需要请假做检查的话找……算了,直接找我请假吧。”
女员工有些感动,“傅总……”
“我也不是完全不懂,知道怀孕前几个月不让说,所以你有事就直接找我吧,或者戴总,其他人就先别告诉了。”“谢谢傅总,我这些天一直很担心,”女员工心情舒畅,释怀说道,“生怕被大家发现,每天都失眠……”
“唉,这是好事啊,以后有事找我们沟通,不要自己胡思乱想,怀孕而已,弄得像得了传染病似的。”傅一宇只是随口吐槽,但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传染病?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双眼大放光芒,“对了,你有验孕棒么?”
“啊??”
虽然有点尴尬,但是傅一宇想到了一个击退王姐骚扰的好主意,“你今天的工作就一个,去楼下药房买验孕棒测试一下然后给我。”
要这东西干嘛?女员工很不理解,且验孕棒是蛮私人的东西,给别人好奇怪,“您是需要留证还是?”
傅一宇这才意识到,“……是不是不方便给?”
女员工点点头。
“那帮我个小忙,你把用过的验孕棒拆了放进乙肝试剂盒里换上再给我,我有用。”
“……好的。”她勉强答应了,完全搞不懂这位奇葩老板要这个有什么用处。傅一宇心情好转返回办公室,戴秋铖居然在等他,反手关好门,“你在我办公室干啥?”
戴秋铖不放心,特意过来叮嘱,“你今天控制好嘴,咱先把这单拿到手,其他的事交给我,听句劝。”
“我知道,放心吧。”
真的能放心么,戴秋铖很担忧。
很快,对方公司的人来了,商谈合作签约仪式等一切顺利,但戴秋铖担心的不是这部分,而是散会之后的交际。
特意准备了茶歇要请他们离开会议室到外面更公开的场所,避免出现亲密接触发生,可对方显然就是想趁今天顺势搭上傅一宇,便等所有人出去后,戴秋铖回看发现最令他担忧的人不但没出来,反而走到傅一宇身边,“王总真是心系工作,太敬业了,要不先出来喝口茶,放松放松再继续聊。”
王姐笑道,“累了吧?会是有点长,你先去歇歇,我和小傅再交代些设计方向的细节。”
他又不好直接过去把人拉出来,给傅一宇使眼色,谁料傅一宇回他个神秘的微笑,“你先去吧,我再跟王姐聊会儿。”
这小子到底想干吗??被劝出门外的戴秋铖很慌。
会议室内仅剩傅一宇他们两个,王姐挪近椅子坐下到他身旁,傅一宇扫了一眼,面上没表现出来,“王姐,关于设计方向,我是这么想的……”
傅一宇滔滔不绝说着,王姐自始至终都没把视线放在文件上,而是把胳膊撑在桌面上,侧身全程注视着傅一宇,眼神里透出来内心的想法,绝不是正经意味。
“小傅啊,”王姐见他只顾着说工作,把一双保养白嫩精致的手挡在文件上,“别总聊工作,聊聊别的。换换思维,放松一下。”
傅一宇放下文件,“好啊,聊聊别的。”
王姐换了换姿势,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暧昧,“诶,我挺好奇的,你结婚了么?”
傅一宇装傻,“您怎么好奇这个?”
“就是觉得你和小戴总都比同龄人沉稳,我就想是不是结婚了所以比较有责任感,所以……?”
“没有没有,”傅一宇摆手笑道,“我们都没结婚。但是都有对象。”
这是王姐没想到的,“你有对象了?”
“嗯,是的。”傅一宇心想这会对方应该能打消念头了吧。
可是对方显然没有要收心的想法,甚至觉得,既然有对象了,想必那方面也有经验了,不是生手更合适了。这个圈子里一部分人是没有底层道德观念的,人们会不择手段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就是权力,“是么~我有点好奇你女朋友是不是和你一样优秀,要不这样,你约她出来,咱们晚上一起吃个饭,我请你们。”
“王总客气了,您这么信任我们,把公司的宣传交给我们做,哪儿能让您请客,该是我们请您,”傅一宇客客气气,张口就来,“但是她父母最近来了,今天约了见面,要不咱们改天再约?”
“哦哦,父母来了,”以为她就这样妥协了吗?No,人家反手一包王炸,“让她多陪陪父母,现在这么严老两口来一趟这不容易,那咱俩晚上约吧。”
这人真是,听不懂拒绝是吧?傅一宇憋着火,惦记着西裤口袋里那个伪造的检测盒,看来只能用杀手锏了,“也……不是不行。王总盛情难却,我也不好推辞,不过晚上这顿饭还是我请您吧。”
“别总王总王总的,叫王姐,”王姐妩媚地埋怨他,“咱们关系这么好,叫王总怪生分的。”
“是是,我的错王姐。”傅一宇站起来,故意推裤兜里的检测盒,居然没成功?!
见他起来,王姐也跟着站起来,安耐不住肥羊上钩,迫不及待地揩油装作脚下不稳,成功扑进傅一宇侧怀,傅一宇虽然极度讨厌,但及时掌握住第二次机会,趁混乱时成功推出检测盒,他扶起王姐,“没事吧?”
“没事没事,”见傅一宇没有反感,很上道,又抱住傅一宇胳膊往自己身前贴,笑眯眯道,“没站稳。不好意思。”
现在让她看到那个检测盒才是要紧事,傅一宇爱心满满扶住她,“那我们先出去吧?”
脚下用力踢到掉落在地上的检测盒,成功弹到王姐高跟鞋上引起注意,“嗯?什么掉了?”故意弯下腰展示自己的翘臀和自以为长的小短腿儿,将乙肝检测盒捡起来,看清的下一秒花容失色甩开,“这,这是谁的?!”
傅一宇内心暗爽,眼神无比真诚,“咱都这么熟了,我也不瞒你王姐,我这是家族遗传。”
“!家族遗传?!”
“你不会嫌弃我吧?”傅一宇越演越带劲,可怜巴巴地,“我都没敢告诉我对象,但是王姐你不一样,”说在这里甚至主动拉起王姐的手,“你肯定能懂我的寂寞,对吧?”
“我,我……呵呵……这……”王姐迅速抽回自己的手,“那个我,我还有事,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诶王姐,”傅一宇对着那仓皇而逃的背影喊,“我送你啊~”
王姐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嘁。”傅一宇满脸不屑拾起检测盒,拿好自己的东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戴秋铖再次来找他,“你干什么了?她怎么慌里慌张地带着人走了?”
傅一宇拿出检测盒丢给戴秋铖,戴秋铖下意识接住,看清后也同王姐一样迅速甩了出去,“什么东西!”
“是什么你不都看到了~”
“我问你怎么回事!这东西哪儿来的!”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洗手。
见戴秋铖脸色不好当真了,傅一宇收起玩笑,“那是假的,我伪造的。”
戴秋铖半信半疑,“伪造的?这还能伪造?”
“是啊,”不说实话戴秋铖不会信,所以傅一宇压小声音,把早上撞破女员工怀孕秘密的事告诉了戴秋铖,并嘱咐戴秋铖员工怀孕的事暂时还不能宣传出去,戴秋铖心想,难怪开会之前傅一宇让他放心,感情已经做好了准备,“你不怕她以后得知真相翻脸。”
傅一宇摊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告诉她?”
“也是。”
工作都谈完了,傅一宇还约了别人见面,“我出去一趟,午饭你让小周带吧。”
“干什么去?”
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傅一宇不想告诉任何人,“秘密。”
“你跟我还有秘密?”
“怎么不能有,这不就是么~”
戴秋铖痛心疾首,“儿子长大了,有小秘密了,为父心酸的很。”
“滚你的。”
然而,走出去,有一大束康乃馨正在前台等待他。
傅一宇看见那花,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罗筱茵解释道,“她昨天说帮你解决麻烦……我劝她不要,可是还是送来了。”
用花解决麻烦?傅一宇拿起康乃馨,上面还写了卡片,打开瞧,「王阿姨,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寿双全、松柏长青、乐享天年永远青春~」
还好王姐没收到这束花,看见这卡片鼻子还得气歪了。傅一宇憋笑收起卡片,把花递给罗筱茵,“给女生们分分,替我谢谢你朋友。说过几天我请她吃饭。”
罗筱茵目送傅一宇离开,奇怪他不是已经有对象了么,为什么还要约林可妍吃饭?
【不知名的大院】
单粱依旧在车里等待戴珩津,这是一处只有门牌号的大院,外面是深灰黑斑驳的岩砖垒砌似古堡的大门,内里的颜色同样深重,墙面潮湿大面积的青苔,阳光照不进来格外阴森。
要不是院里停着许多现代化的车辆,以及那栋很符合中国特色的办公大楼,他都要怀疑自己误入上世纪欧洲某位吸血鬼隐居的城堡了。
这地方不会就是影视剧里常出现的特殊部门吧?也是让他见到真的了?
他左等右等,戴珩津进去两个多小时了都不出来,该想的不该想的胡想一汽,闲地前后左右翻弄车里的各个角落玩儿。
这一翻翻出了要不得的东西——他的精神检测报告。
虽然全篇英文,但他数日用功学习,已能看懂许多,出国之后他意识到了语言的重要性,回来之后原本是想着日后能辅助戴珩津工作才认真学的,没想到,竟在这里还了回来。
所以,戴珩津这些天一直把他当做神经病看待,哇,这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他是在装精神有问题,可他是为了让戴珩津意识到自身的坏毛病,而不是怀疑他是否有病!到头来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还在从他身上找原因,这人真是没救了!
他愤怒地举起报告想撕碎,撕扯开小口时意识到,撕碎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要留着用作和戴珩津对峙的证据。
此后在等戴秋铖出现在大楼门口向车走来的这段时间,单粱的视线一直瞪着那个方向。
戴珩津的情绪也很不好,上车后便启动了车,根本没留意单粱的情绪变化。
车开出大院,并没有驶入回程,而是转向开往更远的山区。
终是单粱没绷住,“你要去哪?”
戴珩津过了好久才回答,“在附近散散心。”
是,他们确实要找个宽敞无人的地方好好谈谈了。
车开到一处半山腰,指示牌提醒前方道路狭窄机动车无法通行,他们存车下去徒步登上缓坡路,并肩而行两人都很沉默。
等走到中途一出观景平台,此处视野开阔,城镇隐于山山之中,城市的焦躁与暑气漫漫于眼下,与此处的潮湿清凉恍如隔世两界。
“辞职失败了,领导不批。”
单粱阴阳怪气,“那不正好么,你多热爱这份工作啊。”
戴珩津两臂撑在仿木的厚实围栏上向远处望,“……是啊,不说清楚,你怎么会懂我。”
“难道你很懂我吗?”戴珩津的话立刻遭到单粱高声反驳,“是你什么都不懂!”
戴珩津并不意外,更不激动,缓缓道出,“你看到车里的检测报告了吧。”
单粱一愣,“你知道?”瞠目思索,“你故意的?……戴珩津!”
听到对方怒不可遏喊他全名,戴珩津魔怔似的笑出声,转向单粱看那张愤怒到极点的脸,“是,我故意让你看到,可你先别急着生气,知道我为什么想辞职么?”
“你说,我让你说,不解释清楚咱俩今天就再见!”
戴珩津笑盈盈无奈看着他,“我的这份工作很危险,这点你是清楚的,不过,辞职后对我而言更危险,因为我曾效力的部门和我方敌对的部门都不会放过我,我会在他们的监视与束缚下过一辈子。”
单粱想不通,“那你辞职失败是好事啊,既然知道辞职更危险,为什么还要辞职?”
“因为你,”戴珩津站直转向单粱,他很少吐露内心真情,一只手不自信地搭在旁边的栏杆上,“我曾经很热爱我的工作,但我现在更爱你。”
单粱不信,经过数次变故,他真的不会再被这些浅薄的言语感动了,“爱我还觉得我有病?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么?我是想让你意识到你的那些偏执行为有多可怕,可你却认为是我出了问题!”
“是,我错了,但是单粱,我们两个都有相同的问题,那就是不会沟通。”
“哈?”
“如果你好好跟我说,我会听,我真的已经改变了,可你对我的认知还停留在芝加哥那场爆炸之前。”
“对嘛,这才对,你才不会乖乖认错,到头来错的都是我。”
戴珩津叹气,“你理智一点,我没有说是你的错,记得那天在医院你问我,为什么要在北京给你买房安家,却不带你回深圳,单粱,你想知道的答案一直摆在你眼前,可你从没有认真看过。”
“什么意思?你在说我笨?”
爱上个笨蛋真够受罪的,话都说到这份上还看不出来,戴珩津不得不一句一句耐心解答,“我刚才说,辞职之后我的处境会十分危险,这句话的意思是,一旦辞职成功我就再不能深圳了,甚至不能轻易离开北京,只有在这里我才相对安全,”在单粱逐渐震惊的注视下继续道出真相,“为什么要买进出审查严格的房子作为我们的家,单粱,我是想保护你,这也是我想辞职的原因,我不做这份工作你就安全了,即便哪天我在外面遭遇不幸,你仍是安全的,规划到你名下的股份我没有挪回来,为什么?因为你我是不被法律许可的夫妻关系,你无法享受婚姻法对遗孀的保护,我一旦出事,名下的资产与你毫不相干,只有股份谁都抢不走,可以保证你以后的生活质量。你那天说我是不是跟本没想和你长久,是的,我怕自己没办法和你长久,但我希望你在没有我的日子依旧能过得安稳。”
“你别说了……”如果硬碰硬,单粱会不服输地死磕,他最怕的就是别人跟他软情,承受不住一点,戴珩津这番肺腑之言彻底把单粱的心理防线击溃,尤其是最后一句,直戳心窝泪奔不止,“你要是早说,(哽咽)……早说这些话!我怎么会不理解你!现在弄得我,”哭的委屈极了,断断续续地,“都没脸看你了,像是我无理取闹……我什么都不知道……”
戴珩津眼眶也有些湿润,张开胸怀紧紧抱住单粱,“是,都怪我没说清楚,以后不会了。”
单粱靠在戴珩津身上大声哭诉,“你总害我难过,我讨厌死你了!”
“嗯,”戴珩津哭笑不得,轻拍单粱安抚情绪,“对不起,是我错了。”
相拥着哭了好一阵,单粱才慢慢恢复情绪,没有脱离怀抱,只是抬起头与戴珩津对视,“那你以后怎么办。”
“危险是无法避免的,你愿意陪我么?”
单粱垂下视线想了想,再次对上戴珩津等待他回答的眼神,“有件事我也没和你说,芝加哥机场,你登机前就被人盯上了,我亲手解决了他。”
怪不得当时他总觉得有莫名的视线,竟然是单粱,想起回国后自己因无法接受单粱身故渡过的那段黑暗时刻,风雨已成过去,新的危机又不知在何处潜伏,一时百感交集,“以后生气就说出来,别再失踪了。”
“……看你表现。”
戴珩津被逗笑,忍不住低下头浅浅亲单粱一下,“好,我好好表现。”
戴珩津还有别的工作,先把单粱送回家,现在误会全部解开,他迫不及待告诉那两位朋友,姬尘音知道后松了好大一口气,心中的忧虑迎刃而解,真心为单粱感到高兴。
相比之下,秦司霁就显得不是很开心了,面无表情敷衍了几句后回到自己工作室,大家的困扰都解决了,连戴珩津都脱离困境了,现在只有他因为弄不清傅一宇的心思而苦恼,关键是他不像单粱把话憋在心里,他已经很直白了。
“真烦,”他懊恼地自言自语,“明明是他追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