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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结束,亦是开始 ...

  •   四天后。

      夜幕降临,繁忙一整天的城市节奏慢了下来,这是为生计奔波忙碌的人们最放松的时刻,除了李家。

      何幸阳已经清醒,李埔俞虽然没致他死亡,但故意杀人这项罪名是逃不掉了。

      动用关系一拖再拖,已经压到底线没办法再拖延。明天就要开庭了,他们到现在也没掌握任何可以拿到法庭上扳倒戴珩津的证据,没办法证明李埔俞是因为戴珩津暗箱操作欺人太甚而激情杀人,不幸误伤何幸阳。

      李海涛奔波了一整天,可昔日交情深厚的朋友都推辞着不见他,答应帮他们搜罗商业机密的江英先也不接电话,一大家子齐聚李晓仁家思考对策,七嘴八舌但全是废话,都说不出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李晓仁听得头痛,感觉耳边像围了数千只鸭子一样烦,正要轰他们走,家佣过来告诉他,“戴德远的大儿子来了。”

      戴珩津?在场二十多口人交头接耳,对麻烦的源头人物突然到访感到诧异且迷惑,声音比方才更加杂乱烦扰。

      然而,待戴珩津的身影出现的那一瞬间,气场如同一道凌厉的剑,直直劈开了厅内躁动的空气。众人下意识地循影望去,刹那间,所有的嘈杂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捂住,戛然而止。

      他迈着沉稳且坚定的步伐从那光影交错之处走来,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的心尖,落地有声。

      单粱拎着公文包面无表情跟在他身后,眼神坚定扫视四周环境并清点人数,准备好随时动手。

      挡在李晓仁所在方向的人纷纷为他让开路,让他毫无阻碍的站到李晓仁面前,居高临下的视线让李晓仁不自在,便站了起来,也没有了往日的虚假客套,皱着眉瞪着眼,“你来干什么?”

      李海涛与那群后退的亲戚不同,主动站到他哥身边助威,并斜眼打量戴珩津身后眼神犀利的单粱,有些心虚地转开视线,挺挺腰,清了清嗓子,“不知戴总深夜赶来,有何要事?”

      戴珩津睥他一眼不做理会,眼神定在李晓仁脸上,“烦请李叔清场,我要说的事,你一定不想让别人听到。”

      李晓仁眉头深皱不展,视线从戴珩津脸上转向旁边那些乌合之众,“你们先回去。”

      二十多个亲戚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站了出来,“你又要做什么?继续欺负大爷无依无靠吗!”

      身旁年长的男人拉住小伙子,小声拉劝,“没你说话的份,走了。”

      戴珩津看过去,深邃的眼对上那愤怒的视线,笑了笑,转过头来,“冲动易怒是您家的传统么?”

      李晓仁面上挂不住,向挺身而出的晚辈摆了摆手,“弘塬,跟你爸回去。”

      说完领着戴珩津避开人群,上楼谈话。

      四人茶室入座,没人有心思摆弄茶道。

      李海涛对于他来这儿还带着自己小情人的不知廉耻行为嗤之以鼻,反正现在双方关系距离撕破脸仅隔一层窗纸,“难不成要办喜事,来发喜帖。”

      “海涛。”李晓仁出声制止他的鲁莽。

      戴珩津看似不为所动,实则在心里狠记一笔,压眉眯起眼睛笑道,“李叔,你跟我爸多年交情,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您小儿子与我素无恩怨,却要治我于死地,这件事伤了咱俩家的和气,可我爸依然劝我宽恕些,体谅您的不容易,但在我看来,你们根本毫无悔意。”

      “你不要血口喷人!”李海涛气得伸手指着他骂,“你还好意思提交情,如果不是你暗算我们,会发生这种事?!所有人都清楚,是你把小俞逼得失去理智,你还在这儿装无辜给谁看!”

      “海涛!”李晓仁高声制止后,板着脸对戴珩津说,“这件事,是埔俞不对”

      李海涛不等他说完便不解质疑,“哥,你?”

      李晓仁没有理会,低下头,压嘴角沉下一口气,“我代他向你道歉,对不起。”

      李海涛无语至极,叉手撇开脸生闷气。

      戴珩津不动声色打量李海涛,然后眨眼转到李晓仁低微的身影上,思索片刻,淡淡回道,“好,我接受了。”

      对面两人几乎同时诧异看向他,李海涛对他毫无信任,“你又弄什么圈套?明着来!”

      戴珩津侧头私语,单粱立刻从公文包中拿出提前准备的文件推到李晓仁面前,李海涛凑过去和李晓仁一起看,居然是一分股份转让协议?!

      “你贼心不死啊。”李海涛咬牙切齿。

      戴珩津不无视他,对李晓仁说明,“我只要12%,剩下的留您养老。”

      李晓仁仔细查看上面的内容,“签了就放过我们?”

      “我可以撤销诉讼,减轻他的量刑。”想一天牢都不坐是不可能的,“无期,还是三年,决定权在您。”

      一直叫嚣的李海涛这下老实了,刚才态度恶劣是因为戴珩津实在可恨,但现在,虽然依然可恨,却是眼下唯一能帮他们解决问题的人。

      他不自觉地干咽,静静等他大哥李晓仁做决定。

      “……为什么你可以,”李晓仁沉重放下文件,话说一半没有说完,又转头对他二弟说,“你去拿支笔来。”

      李海涛脸色复杂,不情不愿离开了茶室。

      戴珩津耐心等待他继续说完。

      李晓仁凝重叹口气,“我,确实贪了些,可是,”抬起头,眼中悲忡,“埔绍年纪轻轻就走了,如果他还活着,能力不逊色于你。”

      戴珩津静静听着,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李晓仁见他麻木冷血的样子,与他开朗和善的大儿子形成强烈对比,“我知道,埔俞能力不足,只会耍些小聪明难当大任,所以我才想趁自己还在位置时多为家里添些底气,”说到这里略有哽咽,但及时收了回去,“就这么容不下叔叔么?珩津?”

      “……”

      戴珩津还没反应,旁边的单粱倒先被触动了,他就见不得别人可怜,尤其是一个长辈对晚辈低声下气,但又痛恨李埔俞险些害死戴珩津,对立的情感在脑中交织复杂,所以皱着眉,瞪着李晓仁,眼眶却是莹润透红的。

      戴珩津无奈拍了拍单粱,在桌下将单粱微微发颤的手握入自己掌心温暖的安抚。

      以往的他才不会被这些感性干扰决断,但现在不同了,他这块不近人情的铁疙瘩被单粱一点一点捂热,能体会到些人情冷暖了,语气柔和下来,“李叔,他做了这种事,闹得太大,公司留不得了,等他改过自新……我可以安排。”

      李晓仁口中酸涩,闭上眼点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知道这已经是戴珩津最大让步,不能再奢求更多了,痛心地回应,“嗯。”

      戴珩津微微张开嘴,看到李晓仁悲痛的模样,把李埔俞安排女人靠近他,交往后又和那女人发艳照挑衅他事情咽了回去。算了,都过去了,何必再加深两家人的恩怨与不堪。

      ……

      回家路上有些沉默,单粱再次拿出转让书翻看,戴珩津注意到他发呆,放慢车速关心,“在想什么?”

      “……我在想,钱真不是个好东西,逼得人作恶,争得你死我活。”

      能让资深财迷发出这种感悟着实不易,戴珩津不想让他因此回忆起过去的遭遇,便开解道,“钱不分对错,是他们不懂见好就收,贪才是恶源。”

      单粱闷闷地思考了一会儿,“……我现在不贪财了。”

      戴珩津微讶,如果李家的事让单粱对钱财有所改观,不再像以前为了钱什么都做,称得上意外收获了,戴珩津对李家的反感也稍许回升,“好事。”

      单粱眨巴眨巴眼睛看神色好转的戴珩津,“但是……我也没有生活的动力了。”

      “动力?”

      “嗯,你弟他们四个都在为自己的目标忙碌,就我没有,我好羡慕他们。”

      “……你想上班?”戴珩津想起单粱那份日夜不休的化妆助理工作就头疼,严重干扰他们恩爱,“想回来做助理么?”

      单粱撇嘴直言,“不想。”

      戴珩津想不出他还能做什么工作,反正重回演艺圈是绝对不行的。

      “没事,慢慢想,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他只是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不这么想。他希望单粱简简单单陪着他,不要在享受二人世界时再受那些可有可无的工作打扰。

      “其实,有件事做,我也想做。”

      方向盘握紧了些,还没知道是什么,但先开始思考怎么劝单粱放弃了,“嗯?是什么?”

      “秦司霁邀请我做他的模特,虽然他给不了多少,但我想试试。”

      戴珩津瞬间放松绷紧的心情,这份工作虽称不上好,但一不用去应付鱼龙混杂的社交关系,二时间相对宽松,不会干扰他们恩爱时光,很合适,“嗯,喜欢就做,”笑了笑看单粱,“你开心就好。”

      听戴珩津这么说,单粱心情大好,立刻给秦司霁发消息告知这个好消息。

      秦司霁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啃苹果,一手举着手机面无表情看单粱充满喜悦的文字,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点事还需要向戴珩津报备?

      甩开手机,他为什么又烦?因为傅一宇又以工作忙为理由,都十二点了还没回家。

      瞥眼还亮着对话界面的手机,要是傅一宇能像单粱一样跟他报备行程该多好?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烦恼间手机响了,看到时傅一宇打来的,立刻抓起来接通,先声夺人,“在哪儿你?”

      “老大,换衣服下楼,带你去个地方。”

      “这三更半夜”

      “等你嗷。”不等他发完牢骚傅一宇就挂断了。

      秦司霁没好气地去门口换鞋打开门时顿住,伸手哈了一口气,又把伸出去的腿收回来,迅速去洗漱间涮了两遍漱口水,然后又闻了闻,觉得香气太刻意,又用清水漱了一次,满意但臭脸地下楼了。

      车里放着民谣小调,傅一宇心情愉快跟着哼,副驾驶的车门向外打开,热气和他心爱的人一同进入他的空间,笑着看过去,一秒读懂秦司霁脸上的情绪,没皮没脸去抓人家的手,“这不是忙工作嘛,晚了点。”

      秦司霁白他一眼,倒是没甩开他的手,任由傅一宇握着,“那你还不赶紧上去睡,不累?”

      “再累也要带你去看看。”十指相扣举起来递到嘴边轻吻了下,单手打方向盘倒车,“免得你变深闺老怨妇。”

      “嘿呀?调侃我?”秦司霁放手让傅一宇好好开车,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行,我倒要看看你在忙什么。”

      傅一宇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快到目的地时,终于肯说实话了,“老大,我确实有事瞒着你。”

      秦司霁已经猜到了,“说吧,瞒了什么。”

      拐过路口就到了,“就是……”傅一宇拉长音线,待车拐到新路上时,秦司霁被路边建筑前架的施工灯闪了眼,就见一群人在那里忙碌着,十分热闹,傅一宇路边停车,“到了,下车吧~”

      秦司霁拉住他,“诶你等等,这是啥意思?”

      “下车就知道了。”

      秦司霁满头问号跟着下车,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见到傅一宇都打招呼,然后目光扫到他身上打量。

      傅一宇也不避讳,见秦司霁走得慢,直接拉起他的手大步往这座两门联排的三层楼里走。

      秦司霁往里走的每一步都是懵的。

      他看到门口左右各八的开业麦穗花篮,上面还有正施工挂横幅的,走进这座外观由高耸的玻璃和银色钢架组成的大楼,里面灯光珵亮,装潢十分精致清雅,不过没有多少实际陈设,很空敞,看不懂这里是做什么的,不像店铺,也不像办公楼。他还看到了他喜欢的鲜艳花卉们,不过没有闻到花香。

      傅一宇拉着他到一层的主堂,“怎么样?喜欢么?”

      “?”秦司霁没听明白,“什么喜欢?”

      “这里,我根据你喜好布置的。”

      秦司霁震惊,“这……”指周围一圈,“你是说,这一栋楼,包括楼上……”

      “你总说家里空间不够,而且是别人的房子不能随心买材料,”负责给秦司霁拍摄视频内容的员工也和傅一宇提过,家里的环境虽然高级但一看就不是工作室,很影响身份的专业性,“所以,我这些天一直在加班,就是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不过,我门外汉不懂你具体需要什么,所以等明天开业仪式结束,咱俩一起选去。”

      秦司霁说不出话,难怪这里显得空。突然给他这么大的空间,他也不知道该放些什么。

      见他不说话,也没强烈的激动反应,傅一宇拉他边走边详细介绍,“一楼我觉得主要以待客和陈列你的作品为主,啊对,这边还单独分出来,留给你们做咖啡。”

      “啊?”

      “我是这么想的,”傅一宇站定咖啡厅外把他拉到自己身前,“送单粱一间咖啡店,你觉得怎么样?”

      “你送他??”凭什么送单粱这么好的东西,秦司霁不理解,“就这么送了?没个说法?你图啥?巴结老三他哥?”

      傅一宇忍俊不禁解释,“我和老三的公司受他操控吃了不少苦,他手伸得太长,把直播公司的股份也吞了大半。只要我在北京就甩不掉他,硬碰硬咱又玩不起,所以我想,他控制我,我也要握住他的把柄,相互制约。”

      秦司霁紧锁的眉目瞬解,“好办法啊这是!”

      “是吧~以后你就能和单粱一起工作了,多好,还有人陪着你。”

      “你这几天忙来忙去,我都没空跟你说,我本来就邀请他当我模特了,他也同意了。”

      “噢,那现在更方便了。”

      “可是,”秦司霁再次放远视线打量身边不似真实的一切,“你哪来的这么多钱?租金多少啊?”

      “买的。”

      “买、你买下来了?!”秦司霁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弄了,“多少钱啊这。”

      他震惊的样子好像猫头鹰,眼睛圆圆的,脸呆呆的十分好笑,傅一宇噗嗤笑出声,“两千多点。”

      “……你说的两千,后面是跟着元,还是跟着万……”

      傅一宇得意挑眉,“你说呢?”

      “……卧槽……”傅一宇此刻在他眼中已经镀上了厚厚一层金光,“完了,你成我地主了。”

      傅一宇憋着不说时曾幻想过秦司霁收到这份礼物时会有那些反应,他希望对方是惊喜并开心的,可现在,除了震惊看不出半分喜悦,难免失落,“你是……不喜欢么……”

      “怎么会,我很喜欢啊。”这谁能不喜欢?就是……太过贵重了,关系再好也难以消受,秦司霁高兴之余,也增添了些心理负担。

      “那你怎么不抱我亲我说爱死我了呢?”

      秦司霁为难又憋笑挤眉弄眼看着傅一宇,“哥们儿,你没忘了我是男的吧?你在期待什么啊?”

      傅一宇眯起眼睛,“这可两千多万诶。”

      “难道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

      “……你这样很不可爱,”傅一宇撇嘴,失落转过身去,“我伤心了。”

      “哈哈哈哈,”秦司霁笑着跳到傅一宇背上去,两臂搭在人家脖子和肩膀上,两腿盘身上打闹,傅一宇也向后伸手接住他,俩人原地转了半圈,秦司霁可开心了,“喂!跟你开玩笑啦,小样儿吧,”说着从后向前对准傅一宇侧脸吧唧了一大口,“爱死你了!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了!”

      他笑,傅一宇也跟着笑,弯腰半蹲把秦司霁放下来,装正经皱眉头,“严肃点,员工们看着呢。影响我老板形象。”

      秦司霁推他肩膀,“你就装吧,我还不知道你想干啥?”

      俩人又跑楼上去参观,秦司霁问,“我看还有很多地方乱着没布置,怎么这么着急宣布开业?”

      “老三说明天他哥去参加开庭,方便拐单粱出来,”这也是傅一宇一直瞒着不说的原因之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他也折我手里一回。”

      “啥意思?”

      傅一宇看看四周没人,附到秦司霁耳边小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早上」

      单粱起床后,发现秦司霁凌晨一点多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早上起来先来找我,带你尝尝我们河北正宗的安徽板面去」

      这面到底是河北的还是安徽的?单粱回头看了眼也有些清醒的戴珩津,拍了拍,“亲爱的,他们叫我出去吃特产,你去不?”

      戴珩津微微眯开眼睛,“……不去。”

      单粱趴下去在他脸上亲一口,“那我去啦!你再睡会。”

      单粱蹦蹦跳跳去洗漱了,戴珩津听着他欢乐地哼着歌,翻过身闭上眼睛,心想等李埔俞的事儿解决完,他就能带单粱搬回别墅去住了。

      这里和别墅相比,不够宽敞,也缺少亲密的独处氛围。

      另一边,发出邀请的秦司霁还在闷头呼呼大睡,傅一宇定的闹铃响起都没能把他从睡梦中揪出来。

      他和傅一宇真的是两种极端,一个是可以提前清醒等闹铃响,然后立刻起床,最高尖的行动派;一个是定无数闹钟也无用,就算手机响到没电,不想起就不起,典型赖床晚期。

      傅一宇这边刷着牙,门铃大作。

      叼着牙刷快步过去开门,单粱打量他不修边幅的鸡窝发型,“你们刚起来?”

      “我刚起,老大还在睡。”

      让开路放单粱进来,屋里黑漆漆的,单粱不适应有些嫌弃,“又不是电影院,搞这么黑干嘛,难怪起不来。”

      “老大讨厌睡觉时有光。”傅一宇刚解释完,自己就愣了,对啊,秦司霁讨厌睡觉时有光,所以他之前偷亲秦司霁的第一天,卧室里亮着灯,根本就没睡啊!

      单粱见他发愣,“干嘛呢?牙膏有毒?”

      “没事没事,”他嘴里含着泡沫含含糊糊摆摆手,继续去洗漱了。

      单粱潜进卧室,眼前黑到看不清脚下路,所以他“啪”地一掌把卧室灯的开关全打开了。

      秦司霁立刻就炸了,捂住眼睛都不看是谁,“傅一宇!你是不是欠虐了!赶紧给我关上!”

      啊?单粱怀疑自己听错了,关上灯,又全部打开,不为别的,单纯想再听一次确认。

      秦司霁起床气超严重,猛地坐起来,“你!”

      傅一宇听到动静跑过来,及时打断秦司霁的暴躁输出,“老大,该起来了,”站在单粱身后,“你不是约单粱了么?人家来了。”

      “……”秦司霁噤声,低头挠挠后颈,很不情愿地离开床,“忘了。”

      等他准备好,两人临出门,单粱发现傅一宇并没打算跟他们去,问秦司霁,“就你和我吗??”

      “老六有事,就咱俩,顺便和你说说工作安排。”

      “哦……”单粱打量秦司霁异于平常的精致穿着,甚至抓了发型,“你穿这样去吃早饭?”

      秦司霁忽悠道,“跟你学的,打扮打扮。做精致boy~”

      “……”

      他们走后,傅一宇便去拉拢戴秋铖入伙了。

      把他的计划详略得当说明,戴秋铖深沉思索没有立刻回应。

      姬尘音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便问傅一宇,“可是,万一单粱不收呢?你怎么办?”

      “他怎么可能不收,”傅一宇信心十足,“我问你,现在天上突然砸下来一箱黄金,你要不要?”

      姬尘音犹豫地看向戴秋铖,发现戴秋铖也在看他,“我……”

      傅一宇快嘴补充,“你周围好多人,都想抢,他们都离得远,就你最近,金子拿到手就是你的,你拿不拿?”

      冲击的言语扑来,他像掉进傅一宇描述的环境中,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拿呀,不拿就被抢了。”

      “这就对了。”

      姬尘音眨眨眼,“可是,谁跟单粱抢这块金子了?”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这件事已经交给老大去做,“你别忘了他是混过演艺圈的,对有价值的东西,争抢司空见惯。”

      姬尘音觉得自己根本不是混这个圈的料,“他们不嫌累么?”

      “累?”傅一宇突然学周星驰的语气,吐槽了句《功夫》里的台词,“糊口啊大哥!”

      “噗——”戴秋铖笑喷,他刚才不回答是在心里确认实际金额,现在已经定好主意,“就这么办吧。”他原本也想对秦司霁经济补偿,一直找不到机会提,趁此机会一举两得。

      “那你们收拾收拾,穿利索点,我把公司的网红都叫来现场直播宣传了。”

      戴秋铖起身之后回看傅一宇,“还得是你啊。”

      想起前些天傅一宇说赚的钱都有用,原来是这么个用法。从他哥手里赚来的钱坑他哥,好一个冤冤相报。

      秦司霁直接把单粱带到离新工作室附近,那家店因为口罩问题停业了,空留了个招牌,昨天晚上秦司霁光顾着搜位置,没确认好营业状态,现在尴尬了。

      单粱凑近卷帘门,塄上厚厚一层灰,回头问他,“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啊?”

      “呃……”没法说他根本没来过。

      看秦司霁支吾不语,单粱叹气,进入伏天之后室外又闷又热透不过气,好久没吃过酷热苦头的他哀哀道,“我们吃什么?好热啊……我感觉自己要化了。”

      “……要不吃紫光园去?附近有一家。”

      “行吧,走吧。”

      俩人好似在火焰山中长途跋涉,进店之后被凉爽安抚焦躁的身心,单粱扇抖着上衣,“感谢空调救我大命。”

      迅速点好早餐,豆腐脑咸得让人直敲脑壳,还有股糊味儿,单粱又忍不住吐槽,“今天是要让我渡劫啊。”

      “咳、”秦司霁呛了一口,喝水顺了顺,“那不一定,万一有件大好事儿哐当砸你头上呢。”

      单粱无动于衷,“得了吧,一张彩票都没买过,我从不信天大的好事能降我头上。”

      话险些被单粱堵死,秦司霁也不是绕弯子的人,“诶,你别说,今儿还真有。”

      单粱放下勺子抬眼疑惑,“有什么?你买彩票了?”

      “送你个店,要不要?”

      “啊?”

      “咖啡店。”

      “……”无缘无故送他咖啡店?单粱怀疑自己刚才半路中暑晕倒了,现在听得看得全是幻觉,胡乱掐自己一把,生疼,“疯了,真疯了,太真实了……”

      秦司霁拧着五官看他虐待自己,“你干嘛呢?”

      “不是,你真要送我个咖啡店?”单粱发现这不是幻觉后更难以置信了,“为什么啊?”

      “白送你还不好?就在这附近,老六买了一处底商给我当工作室,空间太大留着也没用处,一层半边留给你,这样不做模特的时候你也有事做了。”

      昨天刚说自己不贪财,今天就给他来这么大的考验,单粱有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既视感,“依我多年吃亏经验,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占的便宜,你可别坑我。”

      “怎么会呢,我又不是在缅甸搞电诈。”

      “你还是有话直说吧,需要我帮忙还是干嘛,光送我这个,”单粱坐直严肃拒绝,“我不收。”

      秦司霁也放弃进食,抽纸擦了擦手,“送你礼物,不是要坑你什么,这是个造福的事儿,让大家都能自由些的安排。”

      单粱好奇凑近,“你,你说明白点,复杂的我听不懂。”

      秦司霁也微微躬身凑前,“你不是想有自己的事情做么?不是反感被戴珩津关在布满监控的家里么?”

      单粱双眼开始发光,忙不迭点头,“恩恩,是!”

      “咖啡店这个事儿啊,不是针对你,是针对他。”

      单粱皱眉,“什么针对?”

      “你家那位掌控欲太强,老三和老六手里的生意现在都在他掌控中,你们三个处境差不多,都反感这个事实,所以老六现在借送你咖啡店的名义,把你牵到我这里,房产是老六的,这改不了,工作室是我名下的,他插不进手,咖啡店在你名下,他也管不着,懂了不?”

      “啊……也就是说,”单粱兴奋地眼睛转来转去,头脑飞速运转,嘴快要跟不上了,“你们……是打算利用我抵抗他独裁?你就不怕他以后用非常手段?比如买下这块地皮强拆?”

      他可聪明可这一回,秦司霁也不遮遮掩掩,“所以,接下去有件事需要你配合,办成了,他就没办法了。”

      单粱很心动,但也有顾虑,“你先说要做什么,我毕竟跟他是一家,不能太胳膊肘向外拐。”

      “我们一直瞒着今天开业的消息,就是为了让他毫无应对,你到时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到这里接你回家,现场安排了六十多个网红直播,等他一到,咱们就拉住他宣布剪彩,面对媒体镜头他骑虎难下无法躲避,就让观看这场直播的每一双眼睛见证由他经手的开业仪式,外界定会认为工作室和他关系紧密,让他今后没办法轻易对这里下黑手。”

      “哇……你们……”这招真的绝了,单粱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了,“这损招谁想出来的?太阴险了!哇塞……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听懂了?”秦司霁得意洋洋,“老六想的,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都是从那你家那位身上学来的。”

      单粱难以置信的摇头并感叹,“你家那位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这一局的初始计划就是围绕戴珩津展开的,傅一宇怕人气不够,还特意邀请了朗迟庭以机构身份参加,增添开业的权威方。

      朗迟庭收到邀请后问傅一宇能不能再带几个朋友一起去,傅一宇想多几个教授为秦司霁的工作室背书也没什么不好,便欣然同意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傅一宇忽略了现在是特殊时期,那些教授、学者、大佬们许久没参加过线下活了,一个个都憋得难受,朗迟庭在自己交际圈发完邀请消息后,不但朋友们都愿意来,朋友的朋友们听说后也表示愿意参加,一传十十传百的,结果就在重点目标戴珩津还在法庭一无所知时,工作室这边已经被服装界大佬们鸠占鹊巢了。

      乌泱泱的,造型各异的,年龄段下至二十上至八十,围住傅一宇和秦司霁,都揣着各自的经验七嘴八舌地向他们提整栋楼各处的规划。

      这热闹非凡的盛景,配上主播们三寸不烂之舌,工作室开业的消息迅速在各自媒体平台地毯式轰炸,一度冲上热搜榜,连从不关注这些娱乐新闻的戴德远都知道了。

      现场不知何时人数呈几何倍数增加,傅一宇都蒙了,好不容易脱离人群给方志刚打电话,“你到底让他们买了多少推广啊?怎么连不是咱们公司的都来直播了?”说完回头望了望,“怎么还有电视台的??”

      方志刚挠头,“就是计划那么多啊,谁知道怎么回事……”方志刚通过手机看到现场人头攒动的画面,“这推广费花的真值……”

      因为人太多,不想进去挤的戴秋铖拉着姬尘音站到楼外,即便穿着轻薄透气的POLO衫,也抵不住这火热的天、这火热的人,他有些待不住,“这么这么多人……恐怕再过一会儿,消防要来疏散了。”

      姬尘音也热出了汗,擦汗转身往身后望,随便一扫,突然震惊,拉住戴秋铖胳膊猛摇,“天呐,那不会是你爸吧?”

      “?”戴秋铖扭头顺着姬尘音的视线方向看去,起初他是不信的,但人越走越近,脸越来越清楚,甚至认出了跟在身后的秘书和保镖,戴秋铖怔愣,扭过身来惊讶道,“爸?!傅一宇也邀请你了?”

      “我看到了你们的新闻。”

      那你也不用亲自过来啊?戴秋铖不懂他爸来干什么,难不成又是捣乱的,“爸,这不是我们的公司,是我们一个朋友的,我俩只是入了些股份,您别……”

      “想太多。”戴德远打断他的擅自妄想,“剪彩了?”

      “没,我们在等……”差点说漏嘴,“呃……再等等。”

      “我帮你们剪。”

      您老人家到底想干啥??戴秋铖有些无措,拍拍姬尘音,“那个,你跟我爸先聊着,我进去找老六。”今天突发状况太多了,太考验临场反应能力了。

      “啊?喂……”

      就这么水灵灵的把戴德远扔给姬尘音了。

      姬尘音可尴尬了,笨嘴拙舌也不会像傅一宇那样哄戴德远欢心,只会老实本分地,“戴叔叔好……天够热的哈……”

      “……”

      这时有人认出了戴德远,身份太低不敢上来采访,就在远处对准戴德远和姬尘音,一顿夸张式的宣传输出,给本就火上天的开业仪式再添一吨助燃剂。

      等戴珩津可以离开时,邢哲立刻把戴德远现身服装工作室开业现场的新闻画面给他看,“您父亲和弟弟,还有单粱,都在那边。”

      接过手机跟随邢哲上车,“他们在干什么?”

      “秦司霁的工作室开业,邀请了许多业内权威人士,还有单粱,似乎在旁边开了一间咖啡厅,现场人手里拿的咖啡就是。”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没听到半点风声?他把手机递给邢哲,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单粱的号码,没有接。

      单粱已经忙得顾不上,和新店员们一起撸袖子操持着生意,乐此不疲,早把要联系戴珩津请君入瓮的事抛诸脑后。

      不过,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开业现场,这些小手段小心思显然不再重要,戴珩津皱着眉头放弃电话沟通,对司机下命令,“去找他们。”

      ……

      傅一宇得知戴德远主动提出参加剪彩仪式的消息后,和戴秋铖是同样的反应:怪诞、荒唐。

      “你爸是不是喝假茅台了?”

      “你爸才喝假茅台了呢。”

      傅一宇撇撇嘴,俩人一前一后往外走,“他没跟你打招呼就自己来了?”

      “昂,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查到的地址。”

      “不奇怪,电视台的人都摸过来了,准是直播的人说的。”

      “那你准备怎么办?真让我爸剪彩啊。”

      “愿意剪就剪呗,不过得等你哥来了再说,”傅一宇心里的算盘敲得噼啪响,“他手里不是有娱乐圈的资源么~这名声打出去,礼服订单刷刷接,我这笔投资回本就快了。”

      “我发现你真是……”戴秋铖指指点点,“逮着我们一家使劲薅是吧?”

      “欸~”傅一宇故作严肃,拍拍戴秋铖肩膀,“这叫合作共赢。”

      戴秋铖嫌他无耻,嘟囔了句,“要不换你给我爸当儿子吧,我看你跟他俩混挺上道。”

      时隔多日不见的两人再次见面,戴德远心里还有些许忐忑,担心傅一宇会当众让他难堪下不来台。

      可即便内心有这份不好的预想,他仍放下集团的工作赶来了。因为两个儿子都不和他亲近,闺女又涉世不深,很多话题不便说,这些天啊,可把他憋坏了。

      昔日与傅一宇畅谈古今中外的时光就变的更加弥足珍贵,经过这些沉闷的日子,他想通了,何不由他先踏出这一步,重铸两人的关系呢?

      日日怀念小傅的好,所以当傅一宇西装革履精气十足出现在他眼前时,戴德远敏锐发觉傅一宇周身气场似乎比之前稳重了些,在心里排练好几遍的招呼卡在喉咙没能发出声,倒是傅一宇,一见他便喜笑眉开,仿佛两人之间从未产生过嫌隙,“叔叔来啦,快请进,我这儿人太多没顾得上,秋铖告诉我我才知道,招待不周了。”

      “还好,是我没提前打声招呼,该先给你来电话的。”

      “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来,我带您参观参观。我这阅历浅,头脑一热就做了,正发愁怎么经营呢,您大驾光临太及时了,还劳烦您多提些意见呢。”

      戴秋铖和姬尘音目送一团和气的两人进门,姬尘音感慨,“师哥真不考虑出本书么?这些话让我照着念我都念不出来。”

      戴秋铖哼了一声,“对,书名就叫《当代马屁精的自我修养》。”

      他俩跟门神似的被晾在外面,没过一会儿,戴珩津也到达现场,这回媒体们蜂拥而至,以戴珩津为圆心,形成一个等距空心圆人群,戴秋铖立刻推姬尘音进去找傅一宇和秦司霁,抓紧时间赶紧剪裁,赶快结束,赶快离开,他受够这里吵闹的氛围了。

      戴珩津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单粱在哪?”

      戴秋铖指了指,“忙着在店里展示他的咖啡手艺。”

      戴珩津面向镜头,“抱歉诸位,请你们先去别处看看,我们有事要谈。”

      兄弟俩避开人群走远些,带戴珩津直接问,“你们想干什么?”

      戴秋铖极不配合,“开业啊,这不一目了然么。”

      “咖啡店是怎么回事。”

      “正好有剩余位置,合理利用资源。”

      即便不说实话,戴珩津也猜出七八分,现在人人知道单粱是他的软肋,偏偏这根软肋喜欢到处招摇瞎扑腾,“怎么,你们气不过,想从我这儿找回自尊心?”

      “瞧你说的,”这谁能承认,不过眼瞧计划赶不上变化,戴秋铖另辟蹊径,“哥,归结到底,咱们都欠老大一笔,趁这机会,把债还了吧。”

      戴珩津沉默,高深地看着戴秋铖,不表态。

      “不是真金白银的买卖,只在这儿待会儿帮他剪个彩,单粱开心,老大也开心,大家过去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你说呢?”

      戴珩津压低眉眼,思索再三,“如果单粱……”

      “行了行了,”戴秋铖没好气打断他,“三句话离不开单粱,单粱在这儿你不也能放心么?有我们看着他,还用担心他跟别人跑了?”

      “嗯……但是以后……”

      戴秋成再次打断他,他哥想说什么他心里明镜儿,“这就看你了,我们做不了保证,但是,单粱现在身兼数职,要是你着意帮老大宣传,这生意红火起来,把单粱拴在这儿,哪儿还有心思顾别的?”

      戴秋铖一点一点忽悠,戴珩津听着也不无道理,“我不希望他太忙。”

      “嗐,他忙与不忙,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老大现在是他老板啊。”

      戴珩津又斟酌一番,觉得可行,他不亏。

      十分钟后,剪彩仪式如期举行,戴德远和朗迟庭作为长辈站在中间,然后是秦司霁傅一宇分别在他们两侧,再然后是戴秋铖和单粱,在线上线下数百万人的见证之下,喜红的绸布在欢声笑语中裁剪开,掌声雷动经久不歇,姬尘音打开手机拍照蹲到正前方,同那些直播媒体人一起记录这和谐温馨的一刻。

      感谢你阅读他们的故事

      《诶?他为何这样?》正文完结

      结束亦是迈向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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