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芗歆

49、第 49 章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边的白云，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对那美景毫不在意，都自顾自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低头的，低头的，还是低头的。
　　林焕站在人群中，抬头望着那无人欣赏的美景，与这里的人们格格不入。
　　生活就像回到了从前，平静，惬意，却又晦暗，无趣。
　　搬离了小李的家，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该去哪里，往哪里走，接下来，该怎么办。
　　微风拂动树上的叶片，发出阵阵响声，蝉鸣扰人，扰的让人静不下心来。
　　耳机里一遍一遍地播放着的歌曲，竟与路旁小店里的意外是同一首。
　　林焕走进了一家旅馆，不算太好，但环境也不差。
　　交了房钱，林焕上了楼梯，走到属于自己的房门前，抬手，耳机线被扯了下来，歌曲外放了。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桨儿桨儿看不见，船上也没帆，飘呀飘呀飘向西天，渡过那条银河水，走向云彩国，走过那个云彩国，再向哪儿去，在那遥远的地方，闪着金光，晨星是灯塔，照呀照得亮’
　　一首《小白船》，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心声:今晚，睡不了好觉了。
　　林焕插上耳机线地同时关上了门，屋里一张床，一个小桌子，一把椅子，洗个洗手间，还不错。
　　身上除了手机，刚买的耳机，什么都没有，那些都在……
　　他知道，有个人，或者说，有个东西一直在跟着他，但他不想去承认这一点，他不想见，不愿见，甚至，连他的气息也不想闻到。
　　可若有若无的薄荷味还是围绕在周身，林焕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上了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忽略他。
　　脖颈上一凉，林焕睁开眼，叹了口气，这些天，无论他怎么想把这条项链摘下来，最终，它还是会回到自己身上。
　　睡不着了，林焕坐起身，关上音乐，靠在床头上，心里飞快地略过。
　　案子既然上头不让查了，那么找宋局是没什么用的，他想去查，必须躲过宋局，甚至要避开……林焕的目光落在了床尾，又移开。
　　之前是他带着去查案，那么难免会被误导，或者说信息不全，那么想要查清楚，能从谁身上下手。
　　林焕想了一会儿，王家已经没了，王汇古不见了，王汇古，王……
　　想着想着，林焕一下子坐起身，是啊，他怎么忘了那个人。
　　林焕下床，飞奔出了旅馆，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飞快地说了地址。
　　出租车在黑暗中开出一条路驶向林焕所说的目的地。
　　林焕付钱后下了车，但又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多少证据，会不会白跑一趟。
　　已经是晚上了，医院里依旧像是白天。
　　纠结了一会儿，他选择到邱霄办公室坐一会儿，推开门的时候，林焕看到邱霄有些微微惊讶的眼神，感觉好长时间没见了一样。
　　林焕走进去，径直坐下，没说话，看着邱霄整理他的病例，半晌，熟悉的气息消失了，林焕松了一口气。
　　“自己来的？”邱霄打量着林焕，他不对劲。
　　林焕‘嗯’了一声，趴在邱霄的办公桌上，懒懒散散地看着他。
　　“说吧，来找我干什么？”林焕没说，邱霄也不问，“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我拿不准了。”林焕没有犹豫，开口道，“我要是去了，不但没抓到人，还耽误了警方怎么办。”
　　这话让邱霄惊讶了，林焕什么时候成了做事之前还要想一想的人了？
　　“反正，”林焕还在说，“我证据不多。”说完，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想扎起来，但，身上没带皮筋。
　　“林焕，一个月之前，你已经二十三岁了，对吗？”邱霄原以为秦栯会把林焕改变一些，但现在看来，还不如没有。
　　林焕点了点头，对啊，一个月前，那天，他二十三岁了。
　　“那你怎么还越活越倒退了呢？”邱霄语气里带着调侃的意味，看着林焕，“之前你想做什么事的时候，这样过吗？”
　　林焕愣了，对啊，他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林焕站起身，眼中带着一丝明朗，对啊，他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谢谢。”他对邱霄说。
　　邱霄笑了笑，“你谢我干什么？不是自己想明白的吗？”
　　“我先走了，还有事情做，邱医生，下次见了。”林焕说
　　“等一下，”邱霄说着，递给了林焕一张叠起来地纸，“能你做完这件事之后，打开它。”
　　接过那张看似啥用也没有的纸，虽然带着疑惑，但林焕还是点点头，放进了口袋里，出了邱霄的办公室。
　　刚出门，熟悉的气味就到了林焕身边，林焕当做不知道，离开了这里，直奔一个地方。
　　林焕站在一扇门外面，门上挂着几个字——院长办公室。
　　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了一声请进。
　　林焕走进去，笑了笑，“王院长，好久不见。”
　　王院长看着突然来访的客人，下意识皱了皱眉，但还是指着面前的椅子，道:“哦哦哦，林警官，请坐请坐。”
　　林焕不客气地坐下，看了看王院长笑盈盈的脸，“王院长，没带手帕吗？”
　　王院长愣了愣，摆了摆手，“林警官说笑了，这刚装上空调，我还擦什么汗啊。”
　　“哦，原来是这样。”林焕看起来压根不在意这个小插曲，笑着问，“王院长猜猜我这次来是做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呢！”王院长说。
　　“那好吧，”林焕面上带笑，看着王院长，“那我就直接开始了。”
　　“请。”
　　“王院长还记得，幻境里的事情吗？”林焕盯着王院长，目光没有移开，“幻境里，那个小男孩问过您一个问题，是什么，您还记得吗？”
　　“这……”王院长一顿，笑了一声，“我这也这么大年纪了，这么长时间前的事情，我也记不清了，再者说，幻境里的记忆本就记不全，林警官有些强人所难了。”
　　“哦？那不好意思了，”林焕笑了笑，“那个男孩最后说的，好像是……问你，王汇古在哪，对吧？”
　　王院长‘嘶’了一声，拍了拍脑袋，最终点点头，“对，好像是这话来着。”
　　林焕点点头，又问，“王汇古原来联系你，让您关掉医院，但我们正好来了，这才让您打消了关门的念头，对吗？”
　　王院长听了连忙点头，“对啊，我还要谢谢您和您的同事呢！要不是您们，我就关门了啊！”
　　林焕‘嗯’了一声，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王汇古上次来找您，是什么时候。”
　　“就那次您们来找我之前啊。”王院长回答道。
　　“那他跟您说过什么？”林焕看着王院长，眼里带着笑，但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跟我说，他已经死了，除此之外，也没说别的。”王院长回答。
　　“死了？”林焕盯着王院长地眼睛，“王院长，我一直以来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一下。”
　　“您说。”
　　“王家的人，尤其是跟王汇古关系进的，都死了，儿子也好，侄子也罢，”林焕说到这里，顿了顿，“但王院长您，到现在还完好无损，到底是为什么？”
　　王院长笑了笑，看着林焕的眼神暗了暗，语气里带着笑意，“那还不是因为您们啊。”
　　“是吗？”林焕问，“我们是人，而灭了王家的是什么东西，您很清楚，对吧，王家主。”
　　王院长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又成了那笑意盈盈的模样，“林警官，您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那既然是开玩笑的，为什么您还要把门锁上呢？”林焕靠着凳子，懒洋洋地看着王院长，“您为什么对幻境你们了解，但就是不知道男孩最后说了什么，您本来就没有关掉医院的打算，怎么成了因为我们呢？”
　　“你很聪明，”王院长收起了笑意，看着面前的人，“林警官，你比那个姓秦的警官聪明多了。”
　　“是吗？”林焕闭了闭眼，“他不是不知道，是你这举动，没有影响到他的计划而已，王家主，沈胥友已经死了，凌家也已经没了，您倒是在这里，图清闲吗？”
　　“林警官，您还是太年轻了。”王汇古摇了摇头，走到林焕面前，“不懂得什么叫蛰伏。”
　　“上面的红头文件，也是你下的吧。”林焕没有理会王汇古地话。
　　王汇古想碰一下林焕，手伸到一半，停住了，收了回去，“是我。”
　　“可怕，真是可怕啊，”林焕站起身来，看着王汇古，说，“沈胥友以为他在做局，殊不知，是被凌家主利用，凌家主以为他在做局，但他不知道，您还在掺和。”
　　王汇古笑了笑，“他们还是太年轻。”说完看着林焕，“不过我挺喜欢你的。”
　　林焕没有说话，听着王汇古继续说下去，“不过你脖子上的链子有点碍事，我碰不到你。”
　　林焕低头，看了看那条项链，银笛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光，他以前不明白秦栯为什么就是不让他摘下来，现在，他好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