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如意如意 ...
-
然后，瀛玉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位有些害羞的邻居。
如意真是如她心意一般，只有极少数的时候才能让瀛玉发现踪迹，就连这些踪迹都是譬如丹房当中多出来的丹药、林中被修整过的草木，亦或是仓库当中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物品……
要不是有这些“工作痕迹”，瀛玉还以为自己见到的如意是个幻觉呢。
可看着越来越有条理的洞天，瀛玉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谢她，如意实在是贴心，就连洞天的小生灵都没有疏漏。
看着这些如意的“工作痕迹”，瀛玉轻笑了一声，抽出一张小笺，抬笔写道：“如意，我不日就出发去昆仑寻宝，不在洞天常驻。”
“因此，你也可以自在些，出来晒晒太阳吧。”
将小笺折成了一条小鱼，瀛玉就把这条小鱼夹在丹房的门缝上，又在门上挂了一个小荷包，这才转身离去。
她前脚刚走，如意就从一旁新长出的青苔之中显露了身形，拍着胸膛，走到门口，抽出这张纸条一看。
“真是的……”如意笑了一声，另一只手贴在脸颊上，“这除了名字，还真是没一条是和传承一样的，这可让我怎么做啊。”
忽略脑中一顿之后顿然吵嚷的声音，如意笑得开心，推开丹房的门钻进去，将门一关，顺便将脑中的吵嚷声也一并抛之脑后。
这些同族的经验当然是好用的，只是这天南海北的许多经验，真是有些繁杂——唯有躲在这里，才能稍微安静一些。
毕竟所有的苔藓都会平等地讨厌让自己炸炉的噪音，所以当其中一只在炼丹的时候，其他的苔藓就会集体将它抛出“聊天室”。
这也是如意即便在海中修炼，也能知晓炼丹术的原因。
如意抬手在枝条上也画了个笑脸，又在一旁画了个小芽，这才拍拍脸颊，看着眼前这个木质的丹炉，点起了岛上的木中火。
这也是从岛主瀛玉那里借来的，对一切草木生灵都有着滋养功效的火，共荣共生的木中火。
正是炼丹的好东西，刚好可以给仙子多攒一些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瀛玉倒是不清楚如意对自己的行动清清楚楚，只是找到了红云，一路向着西北腾云飞去。
比第一次出海时更熟练，也有着莫名的紧迫感。
瀛玉驾着云，比上一次快上了许多，眨眼间就能从许多山头飞过，像是星海中的流星，风驰电掣。
“小玉倒也不用这么着急。”红云得跟在瀛玉身后，看着她被罡风吹得飞舞的发丝，往前走了几步，稳稳地站在瀛玉身边，弯了眼睛道：“虽说咱们是去昆仑，但也不用怎么着急。”
“可是……”瀛玉睁圆了眼睛看红云，“真的不用着急吗？”
“当然。”红云笑着，凑到瀛玉耳边，逼音成线道：“机缘机缘，机会与缘分都必不可少，急于求成可不一定能成事。”
“再说了，我们都已经在青丘待了好些时候，对于…来说，再多玩儿上一会儿也无妨。”红云揉了揉瀛玉的发丝，“再说了，大荒当中可不仅有机缘，还有鲜花飞瀑，青山流云，要是不好好看看，错过了才是可惜呢。”
“可是……”瀛玉顿了顿，心想：‘我上次出来也没好好看过大荒的风景，要不……这次就稍微慢些？’
瀛玉慢下了速度，顺着红云的手看向了下方的云海。
层层的白云之中，偶尔露出几个青色的尖顶，有的是光秃秃的山顶，有的生长着齐松青竹，还有些是奇怪形状的树……
眼前白云缭绕，处处青翠欲滴。像是一个个浮岛，点落在茫茫云海当中。
偶尔还有飞鸟穿云而起，翅膀上携着云雾，彩喙里啼着轻灵，婉转清幽，更显得群山寂静，云海汹涌。
偶尔还有异兽腾云而起，踏风而行。
瀛玉被红云拉着躲在云海里，倒也不会被发现，更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观察。
这么一看，瀛玉就喜欢了，干脆拉着红云在云上坐下来，挽住他的胳膊指着空中道：“真好看！”
“是啊，这可不好错过。”红云撑起一只手支着下巴，转过脸看向瀛玉，“我虽说能腾云飞行，可看了这么多次，还是喜欢。”
“云海翻覆，等到星辰出来的时候才更好看呢。”红云一边带着瀛玉在云中穿行，拉着瀛玉的手向外，指尖从云中略过，湿湿润润，丝丝缕缕的灵气从云中飘起来，钻进鼻尖，是另一种清香。
“这是什么味道，没什么香味。”瀛玉一边拨云，一边问红云，一双眼睛亮亮的，好似叶尖上的水滴，“好闻的！”
“这就是清灵之气。”红云笑了一声，“是不是有点耳熟？”
“是啊，清灵之气我是知道的，可不是说修士身上才有这样的气吗？”瀛玉眨了眨眼，“怎么云里面的味道也是这个名字啊？”
“难道是咱们身上灵气的味道也是这样的？”瀛玉问道。
说罢就扯过红云的袖子闻了一下，可只闻到了一种暖洋洋的味道，像极了被花朵上的阳光味道。
‘也没什么清灵之气呀？’瀛玉看着红云，红云正红着脸，轻轻动了动胳膊，还是没把袖子收回来，喃喃道：“小玉你……闻到了吗？”
“没有。”瀛玉摇了摇头，盯着红云，“可红云你不就是天上的云彩吗？那你身上的味道岂不是和这里的味道一样？”
“倒……倒也不能这么算。”红云的手都红了，手却被瀛玉拉住，不好动弹，只好就这么喃喃道：“有的修士是餐风饮露，凝神修行的，身上的味道就如同清风雨露，没什么腥臭味。”
“原来是这样。”瀛玉一下子想起了之前见过的恶蛟，笑道：“我还以为是我不喜欢那蛟龙，才觉得他不好闻，又面目可憎的，原来是他不曾有清灵之气啊。”
“应当是这样的。”红云点点头，看向瀛玉道：“修士修行道途不同，身上的味道也不太一样。”
红云说起这些，满身的红意就慢慢消下去了，看得瀛玉也不想看云了，只想看着他，“那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呢？”
“小玉你身上……”红云一愣，刚想说些什么，可这些词语在嘴边过了一遍，都觉得有些轻浮。
瀛玉等了好一会儿，红云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耳朵更红了，手也是。
瀛玉看看和自己交握着的粉红手掌，轻笑一声，狡黠地伸出了另外一条胳膊，凑到红云鼻尖，笑道：“那红云你闻闻然后告诉我吧。”
红云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气，满腔满口都是晴天。
瀛玉身上的味道是不怎么变化的，不会因为点了帝流浆的熏香就染上桂花味，也不会因为在云里走了这么久就换作了别的味道。
她是梨花的味道，是梨果的香甜，是在澄澄阳光下玉白的花，灿金的蕊，香甜的果子味道，是最贴合红云心目中清灵之气的味道。
光是看到她的一双湛绿色的眼睛，红云就觉得脑袋空空，有多少的好话都没了，闻了好一会儿，才说：“好香……”
“你说什么？”瀛玉一愣，风声盖过了红云的声音，瀛玉又往前凑了点，看着红云的眼眸，里面清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我刚才没听到……”
“好香。”红云唇边扬起一丝笑意，也往前凑了凑，与瀛玉鼻尖相碰，阳光的味道也染到了瀛玉的鼻腔里，“小玉你好香。”
这下，听得清清楚楚，瀛玉也红了脸，连忙往后退了一下，睁圆了眼睛，眼珠四方转动，偶尔略过红云，也觉得无端生出许多热气。
红云轻笑了一声，一手仍然拉着瀛玉，另一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又笑了笑，握着瀛玉的手紧了紧，道：“走吧，有点偏了。”
“嗯？”瀛玉红着耳朵，脸上的红意倒是消了下来，顺着红云的力道往西北方飞去。
这下好了，身边的云海再好看，瀛玉也不想看了，只想偶尔看看红云。
往前也没发现红云也是好看的，身量也高出了瀛玉不少，好像记忆当中的少年相貌都已经是好久之前的样子了。
红云也有了挺拔的腰身，精瘦的肩膀，称得上猿背蜂腰，穿着圆领袍很是好看。拉着自己的手也是骨节分明，这会儿红意消散了，手背是暖白，指节却是粉的。
比自己的手大了好多，暖暖的。
瀛玉不自觉地握紧了手，红云低下头来，和瀛玉对视。明明一句话都没说，明明赶路的云还是一样的快，可瀛玉却觉得这一眼慢极了。
像是一切声音、风景、气味都远去了，只有红云还在眼前。
红云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次也没有红脸，只是红了耳尖。专注地看着瀛玉的眼睛，眨也不眨，似乎能透过瀛玉眼中的自己，看到自己眼中的倒影。
小玉一向是好看的，哪怕有些细碎的发丝在风中飞舞，也是怎么看怎么合心意。
风吹动着她额间的发饰，小小的花朵带着细碎的链条翻飞，好像自己的心，犹如擂鼓。
这一眼，似乎要看到天荒地老。
不过红云还能分出心神来，看到了身边陡然上升的云海，还有一些落在瀛玉身上的阴影，头也不回地躲开了一座很高的山顶。
这一个大转弯吹得瀛玉晃了晃，几乎将全身都倚在和红云交握的手上，这才站稳了，只是发丝更乱了些。
从山巅飞过之后，瀛玉笑眯了眼睛，捂着心跳的胸口，惊叫道：“啊！这下还是得看路的，要不然不就撞上去了？”
“怎么会，我很有经验的。”红云笑着揉了揉瀛玉的发顶，仍是拉着她的手，还是乖乖转了个身，看向了前方。
瀛玉在靠后的云上低下头轻笑，前面站得笔直的红云也无声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如意如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