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跑团恋爱魔法书！》久南乔

57、【22】

　　“司巫……先生……”
　　你还在苦苦组织语言，他却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你。
　　“你能答应什么条件，小女巫？”清冥笑意盈盈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你的眼角，毫无感情，“如果我救了你们，你要如何回报我？”
　　司巫的直觉十分敏锐，仿佛能直接窥探你的心声，这倒省去了你张口说话的麻烦。
　　可问题是，你想不到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
　　“我……”
　　在巫师看来，你这个已经叛逃过一次的小巫师毫无可信度可言。
　　但你必须真诚面对自己的心。
　　“什么都行……”你被肺部的痛楚卡着呼吸，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只要……你能救他……什么都行……”

　　清冥久久没有回答。
　　大势已去，你想，他大概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小女巫的乞求而改变已经做好的决定。
　　对不起……栾星……
　　可就在你放弃的前一刻，清冥的十二重繁杂法咒在各自的位置绽放出一层层花纹重叠起来的星云图像，你记得开学时曾在校长出示的星图里见过它们，但真实看到它又觉得比想象中更加宏大、更加精妙绝伦、更加匪夷所思。其中，最耀眼的天蝎座正慢慢凝聚为六边形构成的盔甲，包裹在倒地你的面前。
　　而栾星，因为紧紧抓着你的手，一刻也不曾松开，便也顺势进入了这层盔甲的防御范围。
　　“这是给你们的诚实的奖励。”
　　最后一刻，你好像听见清冥对奄奄一息的栾星耳语。

　　“轰——”

　　一声足以炸掉耳朵的巨响如天雷滚滚般爆开整列车厢，猎巫人们立刻被恐怖的魔力贯穿，摔向车外。
　　你后怕地望着对面惨不忍睹的、被烧成黑色的车厢外壳。
　　栾星牢牢把你护在身后，手臂被绿色的火焰烧焦了一截，飘来刺鼻的糊味。你吓了一跳，但他紧紧抱住你，安慰你说没事。
　　“……只是一点轻伤而已。”
　　他的笑容给了你力量。
　　“我马上就给你治疗！坚持一下！”
　　你急忙替他用治愈法咒封住血流，把灵魂深处的关切全部注入其中，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好转。外界的雨越下越大，但你心中的雨，却已经停了。
　　今晚大概能看到很美的星空吧，你想。

　　你履行了自己对清冥的承诺。
　　外表看上去，他是个独断专行的统治者，但他也并非完全不讲道理。你成为他的部下之后，执行的唯一命令就是“不插手他对猎巫人一族的内部离间计划”。
　　同时，你也主动退出了司巫筛选。到学期最后，这届新的司巫还是没有出现，也就自然而然地依旧由清冥稳坐司巫王座，直到下个十二年。
　　你甚至重返十二星图学园，在清冥的默许下继续学习巫师知识，三年后还拿到了优秀毕业生的嘉奖证书。
　　在毕业典礼那天，清冥没有出席学位授予仪式，但他的新秘书带来了他所谓的“毕业礼物”，是一瓶小小的药水，造型和栾星脖子上挂的那瓶“纪星狼之吻”一模一样，只是液体的颜色恰好相反。
　　“这是什么？”
　　“猎巫人的解药。喝了这个，他就不必再受到折磨了。”
　　你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于是你猛地推开秘书，冲到校门口那辆通体纯黑的高级老式轿车前，敲开了车玻璃。
　　清冥果然就坐在那里。
　　不动如山。
　　“有事吗”，他的眼神问你。
　　你顿了顿，试探着说：“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那天您会同意救我？”
　　“为什么？”
　　“我听说您对猎巫人的憎恶远超常人。以您的一贯作风，不可能留下栾星的性命。”
　　“答案并不难推测。”他比你还年轻的面庞上出现了格外成熟的老练微笑，“什么是和憎恶完全相反的情感呢？小女巫？”
　　他走后，你才猛然想出了谜底。

　　和憎恶相反的情感……

　　那就是，“爱”。

　　送走清冥后，你回到学院休息室。“插班生”栾星正兴致勃勃地摆弄着巫师的占星盘。
　　“你总算回来了！我找你好久啦。”
　　自从他在巫师学校浸淫过那些奇奇怪怪的专业课之后，他就对巫师的法咒产生了浓厚兴趣。虽然他自身没有魔力，但只要按照教科书说的组装好炼金阵、再抓着你的手过去像盖章一样“啪”一下，就能激活他小小的魔法装置。
　　“你啊……怎么跟小孩一样爱玩。”
　　你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乱折腾。
　　栾星神秘地比了个“嘘”的动作：“有结果了！占星盘告诉我，生活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需要计划，看似偶然的事件，常常是星图经过周密计算之后形成的必然。”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举个例子？”
　　“举个例子，现在我能和你坐在一起，是因为那天你从巫师的包围网里救了我吧？”
　　“嗯。”
　　“在那之前，你注意到我不对劲，是因为小时候我们曾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对吧？”
　　“嗯。”
　　“我家住在这个城市的原因，是这附近聚集着大量巫师，你恰好被星屑寄生也是因为活动范围离巫师学校很近。”他掰着手指一一细数你们相遇以来的全部经历，说着说着，眼睛都亮了起来，似一堆闪闪发光的星，“我们的相遇既不在前，又不在后，你遇到我是一种必然。”
　　“必然？”
　　“以我们的友情，在我听说你加入司巫筛选战之后，哪怕以身试险也会去找你也是一种必然。而在那之后……你愿意和我一起逃走，也是你的必然，因为你实在太善良了，善良到可以毫无证据地相信我。在之后共处的时间里，我们的命运纠缠得越来越紧密，哪怕你让我对你开枪，我也能百分之百地相信，我已经没可能不喜欢上你了。”

　　——我已经没可能不喜欢上你了。

　　这句话让你心中一顿。
　　你掩饰地扭了扭脖子，“咳嗯，这么说来确实是。但在事情发生之后再解释是不是太狡猾了？这不就是结果论吗？”
　　“我倒觉得，这就巫师的占卜法咒的本质……我是想说，仔细观察生活的各个部分，会发现那些看似偶然形成的结果，其实都包含了牵涉其中的人们各自的意图。我们在生活的时候，并不需要、也不可能把每一条因果关系都弄清楚，于是，应该在什么关键地点停下，以什么为依据来决定自己的未来，就成为格外重要的课题了。”
　　“行了行了，你说得我头都大了……”
　　你头痛地捂住了他的嘴。
　　栾星忽然红了脸。
　　“啊。”
　　“怎么了？”
　　“刚刚我是不是对你表白了？”
　　“……”
　　“是不是？！”
　　“你现在才意识到吗……这得是多长的反射弧啊？”你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要是求婚的时候还反应这么慢，我就要嫁给别人了。”
　　“那可不行！”
　　看到他涨红的脸，你意识到，将来的日子一定会妙趣横生了。

　　【达成结局：和憎恶相反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