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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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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庄园。
壁炉里的火花噼啪一炸,你警惕地环顾四周。
你从没见过如此奢华的室内装潢。即使是课本里的凡尔赛宫,也比不上此处雕梁画栋的万分之一,尤其是三面铺开的镶金蓝底侧屏画,那些精灵族的花纹、流动的星光、过于丰富的色彩、惨烈却神圣的人物故事,都让人感到十足的张力。
“那是司巫战争祭坛。”
他无表情地解释道。
你皱眉。浮雕上的场面比起战争,更像是胜者的处刑,神色木材内的暖色调如同鲜血,手持法杖者的头上是夏家家徽——摩羯。
“夏家历代家主中,有三分之二的人曾任司巫。但最近两百年,这个数量是零。”
他的语气像在对你施压。
你问:“所以你找到了我?”
他承认了。
“两个候选人就是双倍的概率。但这份工作没你想得那么容易,若想不愧对夏家名号,光是穿着精致的裙子参加社交场合是不够的,你还需要学会忍耐痛苦,坚守规则,忽略蔑视和挑衅,符合上流社会的期待,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即使身处危险、也不忘守护家族的责任。”
你说你不一定做得到。
“不,你必须做到。”他格外严厉,“我认可嗅兽墓地前的你,面对欺凌和生离死别尚能不心怀怨恨,这是我付高价买你的条件。你的任务就是去打破隔离在玻璃另一侧的巫师世家的高贵藩篱,做不到,就辞职,就这么简单。”
压迫感十足。
他擅长权衡风险和利益的艺术,在谈论这些时,他意气风发的小表情让那充满锋芒的眉尖也透出一丝可爱。
也不全是可爱。
“你得先换身衣服。麻布袍不适合你。这件不行。不行。不行。”他挑剔的审美导致仆人接连给你换了四十三套礼服,直到你尴尬得浑身是汗,才找到一件合眼缘的独角兽翎毛长裙,他眼前一亮,“嗯,凑合。”
你算是知道了,这位贵族出身的大少爷多少有点强迫症。
起初你并不确定夏银浦收你为义妹的理由。
贵族都有饲养金丝雀的爱好,但他不一样。他对你并无太多限制,连用膳的招呼都是公事公办,和你说话通常不超过三句,也不关心你在学校的交往对象。你觉得你只是家里的一介外人。
“礼仪课进度如何?”
餐桌对面的他离你二十米远,贵族的长桌是身份等级的象征,但这样你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老师说尚可。”你谨慎回答。
“下午有四大家族的茶会,要准时出席。”
“好的。”
他在你心中总是神秘冷漠的。
偶尔你也试图搭话,比如清晨看到他在阳台上独自品尝咖啡,你问,“您喜欢咖啡吗”,但他的回应总是格外冷淡。
“只是习惯。”
然后独自带走了咖啡杯,并不与人分享那片刻的放松。
他拒绝被接近。像一只裹在蚕丝里的蛹。
你明白他的苦衷,是在那天深夜。
你换上他中意的白色长袍,敲了两下门,照例向他汇报接受家庭教师训练的进度。但你眼角一瞥,不慎看到书房地板上有截带血的绷带。
那抹猩红色太过刺眼,你想假装没看到,但夏银浦用羽毛笔书写花体字时不自然的抬手动作还是泄露了真相。
“您受伤了吗?”
“……”
他没有回答,而是你叫你立刻离开。
有人想对他不利。从他的态度来看,这一定不是第一次。
仆人们只言片语的嘱咐让你渐渐猜到,还是少年的他为维持家族声望日夜操劳、常常遭到不明暗杀。而你跟着他参加司巫战争,无疑就意味着当他的挡箭牌。
“他被袭击过多少次?”你问。
侍女为难,“我也不清楚,单是身上的疤,就有七、八处吧。”
难怪,习惯忍受疼痛的人,连处理绷带都那么淡然。他就像一台被剥夺了感情的权力斗争机器。
你感到肩上的胆子忽然加重了。
(获得成长:从攻击法术、魅惑法术、占卜法术中任选一种法术技能+1)
“你在想什么?”
如深夜独奏的大提琴般儒雅的声音唤醒了你。
七月十七日,夜。
你尾随夏银浦穿过宽敞奢华的大堂,大堂中央装饰着一盏水晶吊灯,大约有三十颗灯泡以井然有序的姿态摆成了一个环,古老的家具在它的照射下更显沧桑。
他伸手为你戴上深紫色的假面,仿佛一点也不在乎那些家具和吊灯的长相。
手指碰到你的瞬间,你不自然地侧过脸。
以掩饰紧张。
“我在想,我没提前邀请舞伴。”
“没那个必要,你的舞伴是我,这是规定。”
他牵起你的手。你别扭,但没有拒绝。
你们缓缓走到圆圈中央,音乐开始演奏,围在旁边的男男女女也被这种气氛感染,随之舞动起来。
有些人离得较远,其中几个衣着明显寒酸几分的正是保守派代表;另一些人离得很近,骄傲地展示着娴熟的舞技,以显示接受过精英教育的他们有多渴望证明自己。
“又是她?”
“嘘,会被听到的。”
舞会对你来说总是很难熬。自视甚高的宾客对你极尽刁难,稍有出错,等待着你的就是冷言冷语或毫不掩饰的嘲笑。
呆在他身边时,你尤其不想让他看到你失态的样子。
但他并不在意。
“离我近一点。”他单手搂住你的腰,你忽然就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原来这个人不是一直冷冰冰的啊——有一瞬,你甚至这样想,“不必紧张,舞蹈就是身体的对话。把自己交给我。”
他的话语有奇妙的力量。你放松了紧绷的肩膀,在他的引导下,把整个人都倚靠在他伸出的支点上。
关于你并不熟悉舞步的担忧也瞬间消失了,你无需特意做什么,像一具盔甲,只要把自己交给他,一步,两步……
你偷偷抬头看他。
离心力作用下,他就是你世界的中心。
深蓝的领结衬托出他锐利的下巴,沉着的眉梢,笃定的目光,平稳的鼻息,强烈的心跳……
一切犹如梦境。明明无人演奏的鲁特琴飘出悠扬乐音,星尘细碎自光盏撒下琉璃光辉,仿佛有生命的羽毛擦过你的脸颊,停在他肩头,你的心随着耳坠的流光晃动闪烁。
你知道你应当同他保持距离,但舞蹈却令你们紧密相融,无法分割。
下个小节是你最不熟练的巫师华尔兹,也是男女交换掌握主导权的“轮回旋转曲”。
“来了。”他的唇擦过你耳后。
十指紧扣,双臂展开。
他处于下方,你极力后仰,洁白的脖颈几乎与地面平行,犹如将花瓣伸展到最大的初夏大丽花。
灯光绽开,虹色光斑落在眼角,他领结上的胸针长穗轻抚你裸露在外的肩。
“糟糕……”你猛然记错了一个动作。
“没关系。”
下一刻,夏银浦借助那个错误的动作,转向了相反的位置,双手握住你柔软的腰肢、将你高高举起,又迅速落地——瞬时的失重令你心跳加速、淡淡眩晕。
接着他握住你的手掌、将你猛然拉入怀中,你感受到他胸口的炽热,和一股好闻的松木香气。你们继续旋转,不停旋转,转啊,转啊,成为舞池里唯一的逆时针,穿过海海人潮,犹如雨后久久不肯平静的涟漪。
“……你做得很好。”
一句轻到无人听清的称赞,是他最大的肯定。
你气喘吁吁,脸颊的汗珠闪闪发亮,脚下因疲惫一软,他连忙扶住你的腰,让你靠在他身上。
“累了?”他问。
你意识到这个姿势有些暧昧,红着脸摇了摇头。
突然,身旁的妇人脱离了舞伴的肩膀,与圆圈中央的你撞在一起。
“搞什么!没长眼睛啊?!”
侍酒师把红酒撒在了她的衣角上,妇人勃然大怒。
可她没想到,侍酒师的本意就是扔掉酒瓶。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侍酒师掏出怀中的手枪,迎着舞曲最高点,对夏银浦所在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混入舞会的刺客从一开始就瞄准了夏家最尊贵的主人,并以怒吼彰显致他于死地的决心。
“今天就是你的末日!颠倒黑白的傲慢巫师!”
这声音……
恍惚间你好像认出了侍酒师的脸,他正是你儿时的玩伴,栾星。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砰——”
寒光掠过。
时间仿佛停滞,每一个呼吸都是生命的倒计时,无数牢记于心的炼金法咒在你的脑海深处闪回,而前方,熟悉的青梅竹马的面孔上同时出现了震惊和不忍:他的子弹若想击中夏银浦,就大概率会与你擦肩而过。
你确信,此时如果由你出手,一定会有更高的概率逆转局势。
必须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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