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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雷电大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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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灯节的落幕,是夕阳的余晖,绚丽的光辉慷慨地洒满这片大地。
但唯独漏了他。
清理完最后一只魔物,魈没有再使用神通,而是像个凡人一般沿着楼梯走向望舒客栈的最顶层。
楼梯口的房间,传来熟悉的气息。
脚上徒然多了千斤辎重,魈无法就这么挪开脚步。隐匿身形与气息,他推门而入。
清冷月色倾泻在荧的脸上,金发盈着光,竟也如霄灯般夺目。
海灯节的霄灯,这不是还有一盏为他而停留的吗。
鬼迷心窍般,魈的手抚上荧的脸颊,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神色并不安宁。
那是一种近乎厌恶的神色,荧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魈的手不觉往那盘虬的地方游移,温柔地抚平她紧锁的心事。
做噩梦了吗?
荧看不见的地方,魈的唇轻点她额间,为她吸食去噩梦。
“痛苦的事,就由我……”
魈对着不会回答的人轻语。
“哥哥……”酣睡中,零碎的片语溢出你的嘴角。
荧,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与血亲失散,心中到底还是难免伤感吗。
这般想着,晦涩的情绪袭上心口。
果然,哥哥在她心里还是更重要一些吗?
空气凝重成晦暗的影子。魈也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酸涩心绪由何而来。
半晌,他最终还是离开荧的床边。墨绿的暗芒闪过,少年人清瘦的身影已然出现在窗边的位置。
两手盘在胸前,他凝视着清亮的月,逃避般将目光从荧身上撕下来。
“今夜,我为你护法。”
嗟叹似的语调,氤氲在寂静的月夜,化作浮云缓缓散去。
夜,归于宁静。
……
你回到蒙德,原因无他,蒙德太自由了,没有漫山遍野巡视的千岩军,很适合你藏匿散兵。
说实话,散兵比起一开始听话多了,他可能习惯了这种半胁迫半绑架的同行。
他对你开的恶劣玩笑也越来越少了,你记得一开始他甚至会特意在你战斗的时候用力扯锁链让你摔倒,或者把丘丘人往你这边引,再或者一脚把你踹进水里。但是现在,他顶多也就是在你战斗的时候袖手旁观而已,有时候心情好了还会和你一起战斗。
感觉像是在同行,而不是绑架了?
熬鹰,熬鹰。你捕获到的这只野鹰,这样子算是熬好了吧。
太好了,这样子就会一直留下来了吧?在找到哥哥以前,你真的很需要他呢。
“今晚给我讲这一本。”又是晚上睡前的时候,你在异次元背包里翻找,翻出一本异世界的童话,递给已经被你绑好的散兵。
“切,菜鸟就是麻烦。”他一如既往骂骂咧咧几句,但是还是接过了书,认命般开始朗读。
“我的妈妈把我杀了,我的爸爸把我吃了,我的妹妹把我埋在杜松子树下……什么破玩意儿,这是给小屁孩看的?”
“嗯,大概吧,毕竟这个世界的小孩子可是从小就要被一种名为辅导班的东西支配,一直到成年才能摆脱呢。”你看向散兵拿的那本书,辨认一下作者来自哪个世界,有一搭没一搭和他闲扯。
散兵把书在手里翻来覆去,他似乎对这个听起来很残酷的异世界兴趣颇深。
“说起来,公子叫阿贾克斯,女士是罗莎琳,你应该也有一个名字吧,你叫啥呀。”你拿着随便在地上捡的小树杈扒拉地上的土,山洞里的土面被你扒拉出一个小坑。
“绑架了我这么久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散兵头上冒出两个鲜红的十字路口“吾名国崩,记住了,别哪天你被我杀了都不知道杀你的是谁。”
他难正视你,瞳孔中倒映着你的影子,他眼中只能见到你的倒影的样子,让你心满意足。
瞧这认真的小样,真想让人逗一逗。
“你说,你叫……大炮?”你装得很迷茫,手指轻点唇边,迟疑地问,浑身上下透着娇憨。
“哈?”散兵语调上扬,眉毛可以打结了。
“嗯……国崩,翻译过来,不就是大炮吗?”
“…国崩的含义,是灭·国·者!再从你嘴里听到那个名字,我就撕了你那张嘴!”从牙缝里挤出这些个字,散兵对你怒目而视。
“唉?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有人被我绑了还认为自己能冲过来对我怎么样吧?哈哈哈世界上哪有这么傻的人啊。”你恶劣的嘴脸原形毕露,对着散兵有节奏地叫:“大炮~大炮~大炮~”
忍无可忍,被绑成长虫的散兵突然发难,一个毛毛虫冲刺扑向你,和你滚作一团。
笑骂声在深深的洞穴里久久不散,打破了夜的宁静,使时间都浸染上欢乐的气氛。
其实,这样也不错。
你突然想到。
找到哥哥以后,也带上散兵一起旅行吧。不再用绑架的方式,而是正式的,隆重的,向他发出邀请。
把哥哥找回来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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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你没想到,一切事情的发展都没有按照你所想的方向走。
戴因的同行,倒挂的神像,突然出现的怪物,以及——
“我们终将重逢。”
金发的异乡人语声铿锵,极寒不化的冰霜凝于他的脸上。
哈?
你就跟我说这个?
那我呢?我找了你这么久,结果是你丫故意躲着老娘?
空转身踏入黑洞,你极力冲向他的方向,像要燃尽自己的所有,不顾一切。
不是说了要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陪着我吗?
你要去哪里?
黑洞消失在空气中,好似从来没有出现,你伸出的手来不及够到他的一片衣角。
捏住心脏的手徒然用力,你的心脏彻底被捏碎,撒在地上,糜烂的肉块。
失去平衡,你好像被抽空全身的力气,以刚刚伸出手的姿势,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难看得要死。
戴因只能看到你低垂着的头,紧紧贴在地面上,不知在思索什么。你摔倒了,趴下了,不愿起来了,或者说,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你起来了。
急忙走向你,他想着,起码先扶你起来。
你却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刚刚黑洞出现的地方,嘶哑的嗓音咆哮着:
“哥哥——给我、回来!!!”
无助的喊声,回荡在幽闭的石室中,一遍又一遍,荡开余味的凄婉。
也荡碎了你心中,最后一分自我安慰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