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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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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迁甚至都已经不想再就着今天早上的话题询问风燃到底去了哪里了,毕竟她明明知道再动用系统抹去定位踪迹会遭到他的怀疑,但还是这么做了,表明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他的态度了。
其实他也想为她辩解,毕竟风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是稀有特别的Enigma,16岁制作出超出时代限制的智能系统并不是什么难事,她要抹去自己的定位也许并不是想隐藏什么,只是心烦意乱不想让别人来打扰她,她还可以是一个单纯无辜的好女孩的,如果没有发生昨天的事情的话。
风燃的精神状态不好,痛苦发狂的时候会想对身边的人动手发泄他也能努力理解,但是那双眼睛里的恨意太骇人了,那一瞬间就让沈时迁被惊得无法动弹,那不是一个十六岁孩子所能持有的恨意,尤其对象还是他。
所以幸运的奇迹不光眷顾了他一个人,风燃也重生回到了这里,但是她的记忆恢复得慢,等能回想起控制一切的时候,已经被迫来到了他身边。
这样一来,白沙能顺利逃离的原因就说得通了,乐园的绑架只是风燃逼迫他自乱阵脚的一出自导自演,从地狱回归的风燃无疑是个比前世更偏执的疯女人,如果不是江澜谨慎忌惮没敢下狠手,她可以把自己折腾得更加惨烈,如果不是执着于他,也许会就这么死遁然后让沈时迁痛苦后悔一辈子也说不定,她恶劣地利用受害者的身份在幕后掌控着一切,轻易玩弄所有人的感情。
可即便如此,沈时迁也无法讨厌起风燃来,就像这具身体记住了被Enigma赋予的快感一样,沈时迁也记住了风燃赋予世界的希望,光辉璀璨,难以磨灭,即使现在风燃携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发起疯来比谁都狠,他也饮鸩止渴,难以戒断。
他最开始想要寻找的真相离他越来越远,想要捧住呵护住的这束希望的光芒变成了更加死寂冰冷的绝望,甚至看起来连余烬都不再肯施舍,而唯一能勉强算得上好消息的是,沈时迁很了解风燃。
至少风燃对他也不全是痛恨与厌恶,离开奇利亚前的风燃沈时迁不了解,但那个年轻貌美的通缉犯女王,他们互相对峙过不止一次。
女王并不是故意的蔑称,只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风燃性格确实如此,想做什么都随心所欲肆意妄为,张扬又轻狂,明明是孤身一人,但帝国数万万民众都拿她束手无策。
只要她想,她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能折磨报复沈时迁,完全不需要委屈自己忍耐依附在他身边,当然不排除风燃还酝酿了更大的阴谋,但沈时迁的直觉告诉他,她对他感兴趣,至于这种兴趣是好是坏,还得慢慢判断。
要怎么样才能让这样的风燃接纳他爱上他,简直是世纪难题,如果他身上没有背负那么多东西,是不是就可以把一切都交付给风燃,凭她的心意做决断。
但这并没有那么简单,纵使沈时迁并不惧怕承受风燃的仇恨与报复,甚至会认为这是对他当初错误判断的赎罪欣然接受。只是风燃虽然强大聪慧无所不能,但她同时也很脆弱,身体的顽疾困扰着她不说,精神也深陷痛苦,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没能逃脱,甚至比起沈时迁自己,她才更需要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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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迁恢复之后正好也过了之前的停职期,开始回军部上班,风燃放假在家,一个人心血来潮地跟着机器人的指导烤黄油饼干。
她无论做什么事情一直都上手很快,跟着教程一步一步做出来的品相甚至还算得上可爱,今天是个好天气,她咬了一块,却感觉味道一般,她做不出自己想吃的那个味道。
格式化之后的小粉自主更新了系统,比小蓝还要先进两个版本,于是又从内敛变得活跃碎嘴子起来,它用着系统原始的机械女声说话风燃还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使用的材料烤了很多,如果您吃不完的话可以包装一些送人,手工点心是非常有人气受欢迎的礼物。”
风燃正觉得无聊呢,听到它的提议觉得好像也不错,不知道沈时迁在军部见到她会是什么表情,她跟沈时迁的关系虽然没公开,但沈时迁似乎也没想再隐瞒,从不忌讳让她见到军部的人,甚至还挑了人给她当保镖。
“行吧,那你帮我包装起来,包的好看一点,顺便联络一下左先生,一会儿我要出门。”
小粉还专门给她找了一个漂亮的手提编织袋,饼干被它分成了三等分,还细心地泡了一壶茶用胶囊杯装在了一起。
左岭似乎搬到了沈时迁家附近来住,过来得很快,因为有他在,盘查变得格外简单,风燃只进行了姓名登记就顺利进入了军部,他对于来军部表现得很兴奋,不急着带风燃去找沈时迁,而是热心地介绍起军部的各种建筑设施来。
他对于帝国强大的军事实力似乎很是骄傲与自豪,但风燃却很难认同,精锐吗?怎么看都像是空有其表的纸老虎。
毕竟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帝国没有外敌的情况下,军队主要的职责工作就是侦查宇宙环境,发现异种出现再集中剿灭。而军团级异种的出现始终是小概率,其他普通的异种连实力最弱的开采队士兵都能打死一二,所以才会在星际战场停寂的时候顺手追踪一下星盗,打击一下反叛组织。
有多少人因为帝国的号召心怀憧憬向往来到这里,结果日常除了训练就是开思想会坐冷板凳,很难有获得军功晋升的机会,在这种残酷的真实中磨平自己来时的意气风发远大志向。
“风燃小姐,那边是训练场,每日的训练任务结束后,也会有士兵相约在那里格斗,您要不要去看一下,有时候还挺精彩的。”
把打架当作唯一消遣的文化荒地么。
风燃完全不敢兴趣,只是配合地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了从训练场走出来一个人。
“那是第一军团长,李尔将军。”
李尔向他们越走越近,按照军衔他也是左岭的上级长官,左岭行了军礼,向他介绍道:“这位是风燃小姐,元帅的客人,我们现在正要去元帅办公室。”
李尔:“是吗,正好我也有事情要找元帅,让我跟你们一起吧。”
风燃没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她其实从来没有正面见过李尔,一切了解几乎都只来源于风西乔怨怼的碎碎念以及算计沈时迁时星瞳提供给她的一笔带过的信息。
李尔长相斯文,浅蓝色的中长发扎成小辫搭在肩上,像萤火虫一样漂亮的眼睛,在黑夜里会散发着莹莹绿光,外人的评价说他正直刻板公事公办,具有欺骗性的外表看起来跟沈时迁不相上下地难以接近,但实际上是个热心热忱的人。
这样啊,原来是这个人,原来那个倒霉蛋李准是他的弟弟,就是不知道他们兄弟感情怎么样,风燃一时间心里产生了一些淡淡的亏欠。
她已经忘记了过去有没有直接跟第一军团对上,因为他们只短暂地见过一面,然后风燃就因为身体状况跟精神状态太过极端糟糕被罗勒想办法送离了奇利亚,皇女成人礼上的遭遇被她恍惚不清地忘记了。
风燃当时的状态其实很不愿意出门,但她已经嫁给了罗勒,成为了贵族斯莱卡家的一员,皇女殿下的成人礼这种盛大的活动,她不可能拒绝不去,罗勒被拉走交际,她只想避开人群透气,却不知道被谁从背后推进了池子里。
那时还是冬天,雪粒融进池水里,冰冷刺骨,风燃是会游泳的,但那个瞬间她心里产生的委屈与痛苦浩荡地肃清了一切,抬起胳膊都觉得费劲,万念俱灰,自私地想要就这么死掉,被路过的李尔救了上来。
将军冬日的制服有一件披在最外面的灰黑色的大氅,领子上有一圈人造毛领,风燃被包裹在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寒发热,竟然觉得暖呼呼的,她抬头看了一眼李尔,荧光绿的眼睛颜色分明很冰冷,但他却对着风燃轻轻笑了一下,很温柔。
左岭跟李尔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很快就到了沈时迁的办公室门口,李尔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稍微站退后一点,元帅办公室的空调风口装在了门边,每次开门都有一阵风吹出来特别凉。”
风燃听话地往他身后躲了一点,电子门打开的时候果不其然吹出来一阵风,把左岭刘海都给吹开了,但他还是站的稳稳当当,风燃跟在他们后面进去,烦躁地想,怎么样才能把李尔挖去自己这边。
沈时迁的办公室布局跟家里的书房差不多,只是多了几台光脑跟更多的文件档案柜,他抬头看见风燃,惊喜了一瞬:“燃燃,你怎么来了?”
风燃:“我来看看你。”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但看到沈时迁兴高采烈的样子,她有一丝烦躁,从手提袋里掏出了一份饼干,放在了他的桌子上,“这是慰问品。”
左岭忍不住打趣了一下两个人:“哎呀,风燃小姐真是贤惠呢。”
就见下一秒他口中贤惠的风燃小姐又掏出一袋饼干笑意盈盈地递给李尔:“这一份送给您,谢谢您带我过来。”
沈时迁的嘴抿成一条直线,李尔不至于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他看了看瞬间晴转多云的沈时迁,又看了看殷切的风燃,有些犯难,礼貌地推拒道:“您太客气了,我什么都没做,受之有愧。”
不就是变脸吗?谁还不会了?
风燃立刻泫然欲泣,眼睛瞪得泛红,水光滟滟格外可怜,抓着饼干的袋子肩膀都抖了起来。
眼泪当真是杀人的利器,沈时迁分明知道那是风燃故意装出来给他看的,但他还是见不得风燃哭,即使情绪也许是假的,但眼泪却是真的,一滴一滴重重地砸进沈时迁心里有千斤重,那委屈又脆弱的模样足以让人忘记她所有的不好,无论什么要求都予舍予求。
沈时迁心烦意乱,叹了口气:“收下吧。”
风燃顶着一张小花脸,眨眨眼泪花又冲他李尔笑起来:“他都没话说了,您就收下吧,我这里还有红酒姜茶,配饼干刚刚好。”
沈时迁:心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