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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肉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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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冲走了时远的焦躁,带走了今天再见陈有财的愤怒还有...时远拿了浴巾草草擦了擦身。
时远从小就很自立,妈妈身体不好自己的日常生活都需要请人照顾,除了谢天只有外公最疼爱他。时远心里很清楚,那些对他很好的人有一大半很大一半都是看在他外公的面子。所以时远从小开始懂得,身边没人...没有知心可信任的人。
他迎合和应付着各类人,比自己大的;比自己小的;能演的;能喝的;能打的...时远走到哪里都备受关注,谢天手底下的人;外公的合作伙伴;学校里的‘迷妹’,但时远自己一直冷冷清清......
时远第一次这样失控!
时远第一次说出这样似刀子的话!
无声的叹息,他起身关了房间里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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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迟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还维持着那个时远对他怒吼时的姿态。路上经过的出租车都会放慢速度按两下喇叭,冬夜的凌晨贺迟一个人站在那里。
‘我怕黑?我一个人住了好几年了我会怕黑?我那不是为了照顾你可怜的自尊心吗?’
这句话一直在贺迟耳边响起。傍晚那记耳光似乎穿透了脸颊,贺迟的心里火辣辣的灼烧着。
或许,在自己冻晕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无家可归。
或许,在自己清晨七点多就去找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地方可去。
或许,在带着自己去买衣服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身无分文。
或许,在给自己他的旧手机办电话卡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朝不保夕。
“啊......”贺迟深深的吸了一口冷空气,直达心肺通透无比。
贺迟冷静下来终于清醒了,厉夏来的正是时候给了陈有财逃走的机会。厉夏来的也不太不是时候,她的那个‘考虑’完全的吸引了贺迟所有的注意力却让贺迟忘了,或许今天最需要安慰的人是时远。
是时远。
最该是时远需要安慰的时刻他却纠结于那个无聊的答案......
贺迟抬头望向时远的窗,他已经关了灯。也许他没开客厅灯,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客厅。贺迟好想再看一眼时远,哪怕只看一眼......
贺迟知道自己的不一样,从第一次确定自己的不一样开始贺迟就把他埋在心里,深深埋在心底里。
他不需要别人知道,不需要任何人来指手画脚告诉他这样有多么多么异于寻常,是如何如何的离经叛道。在无数个夜晚,不一样的环境却又同样的人生轨迹里贺迟曾经甚至怀疑此一生,自己都用不上这份情感......
世事无常。
哪怕短暂的被遗忘...一切也都会在不经意间显现出来。
只需要那样一个人。
贺迟一直遥遥望着那个地方,深刻的清晰的感受着被他深深埋在心底里的那份不一样似乎在...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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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反侧的时远没有丝毫睡意。他想起第一次见就被冻晕的贺迟...如果不是他亲眼目睹时远真的不相信居然有人会被冻晕过去。还有早晨七点那个来敲他门的贺迟,四肢僵硬关节红紫。还有零下气温里那个白痴竟然还穿着夹层的外套一条单裤......
“白痴!”时远起身随便套了件套外,自言自语:“别给冻死在外面了!”
打开单元门的瞬间时远心里就是十万个后悔...他裹紧羽绒服准备下台阶,抬眼看到昏昏黄黄的路灯下形单影只的贺迟。
时远只下了一节台阶,定定的望着他孤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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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贺迟冻僵的脑子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时远,贺迟忘记眨巴的眼睛更不会相信这个人是时远,“你,你你是时远?”
“你冻傻了?”
贺迟伸出冻僵的手,慢动作分解的戳了戳时远的脸,“你,你真是时远!?”
“......对不起。”寒冬的凌晨实在是太让人上头,时远哈了口白气,“我不该...不应该那么说你。谁都有自尊心,我也有。”
吃惊未平的贺迟慢慢消化着时远的话,酸涩直达鼻腔他仰起头红了眼眶。
“我...那会儿我心情有点复杂。”时远没在意贺迟,自顾自说着:“我心里挺乱的每次见陈有财我心里都乱,又不巧厉夏来了。”
“嘶哈......”时远没穿袜子,脚脖子暴露在外,他跺了跺脚,“这太冷了你这么抗冷吗?”
贺迟吸了吸鼻子,看着时远摇了摇头。
“贺迟对不起!”
悲伤有的时候真的很能被感染。贺迟红着眼眶饱含着的泪水被他硬生生的忍着,盯着看时远......
“贺迟,真的对不起。”
“啊!”时远抖了抖腿,皱着眉头,“不是你真的这么抗得住冷吗?我快要冻死了!”
万千情绪堵在贺迟到胸口,千言万语贺迟无从说起,他对着时远摇了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我怕黑。”时远说完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咬着牙继续说下去,“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去?”
“噗!”贺迟闻言笑出来声泪水决堤涌了出来,他随便擦了擦眼泪,说:“你不怕黑。”
“我怕,真怕黑!我......”
“虽然你不怕黑但是我,跟你回去。”
“我跟你回去。”那句‘我一个人住了好多年了我会怕黑’?!还在贺迟耳边,他哽咽着对时远说:“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感同身受真的是最欺骗人的东西,身受着相同的经历却不一定会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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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远找了一套干净的居家服给贺迟,“厉夏。”时远很认真的看着贺迟,“她爸爸和我外公是合作伙伴,我和她从小就认识太熟了不可能做男女朋友。”
“太熟了?”
“她吧,一直和李在清较着劲。扬言......”时远斟酌了一下用词最后还是用了厉夏的原话,“厉夏对李在清说的原话是,我是因为她才不谈朋友...我也很无奈。”
“李...那你喜欢李在清...吗?”
“我谁都不喜欢!”时远把衣服塞给贺迟,“这种问题真的好没劲,真的!你今天问我答应什么的时候我都忘了厉夏来过,我才对你......”
“时远!”贺迟指着那间小卧室,“我能住你这儿吗?我出房租!”
“房租?”
豪言之后贺迟也有点儿后悔,“我能...肉偿吗?”
“肉偿?”时远怀疑贺迟肯定被冻傻了之余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帮你做事做家事然后...然后顶房租。”
时远面无表情,冷漠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贺迟心里暗自庆幸至少没被赶出去,小声地说:“其实肉偿也行,我行!”
贺迟当然知道时远听不到他再说什么,贺迟也不希望被时远听到他在说什么。
冲了澡睡在床上已经是快凌晨三点了,他设置闹钟的时候看到一条未读短信。
‘我手机号就是微信号加一下。’
贺迟心里乐开了花,他打开微信添加了第一个联系人。
第二天清晨,时远醒来脑子还没有清醒就被厨房的声响所吸引,他下床站在客厅里,看到正在煎蛋的贺迟......
“咳......”
“你醒了?!”贺迟只穿了条底裤,还有一双拖鞋站在炉灶前忙活,“你先去洗,马上好了。”
“你......”时远想问你怎么在我家厨房里?想起贺迟自己说要做家事顶房租的事儿,改口问:“怎么不穿衣服?”
“你给的那居家服白白净净的,那面料太软和了我没找到围裙我怕溅上油。”
“那你这样就不怕真的煎到你自己的......”时远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说:“蛋吗?”
“哈哈哈,不会。我这不是还有层防护呢吗?”贺迟把煎好的鸡蛋盛出来,转过身顶着胯,“蛋蛋没被煎,快和远哥打招呼。”
“滚吧你!大清早抽什么风?”时远摆摆了手走去了卫生间洗漱。
贺迟摆好吃的放在餐桌上,穿了衣服,等着时远。
几分钟后时远走出来,“你怎么不先吃?”
“等你呢一起吃。”
时远坐下来喝了杯温水,“我有件事儿和你说。”
“什么事儿?”
“上次我拿去干洗的那些衣服......”时远说:“时间有点长主要是因为你那件黑色的外套吧,我装的时候没看拿去干洗店老板检查的时候才发现可能在打斗或者你摔倒的时候吧扯了条口子。”
“破了吗?衣服在哪儿我看看!”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时远说话一直不疾不徐,语气平和听着人非常舒服,“我打听了一下,沈倩倩说一家专门缝补衣服的地方,我拿去给人家看了看说是能补而且不大能看出来。我吧,不太放心又从网上看了看。那件外套是个老款式了,比较难找不过你别担心我还是找到了同款。”
时远起身从门口的架子上取来一个袋子打开,拿出两件相同的黑色外套放在沙发上。
“你说这衣服也不是你的,我看着两件都行。你要不都拿去问问人家。如果他生气你弄破了你就拿这件新的给他。”
贺迟看着时远,贺迟他穿着居家服和自己身上的一样,质地柔远颜色洁白。时远的头发...沈倩倩说,那是亚麻色,是冷白皮特有的发色,时远眼睛却很黑。
“你怎么了?”贺迟回过神来,时远已经走回来拉开餐椅,“你下次不用等着我来了再吃,我这儿又不是地主剥削劳苦大众,也不是资本主义。你先吃你的,不用专门等我。”
“不!是我自己想和你一起吃。”贺迟看着时远,正视他的眼睛,“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