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时不迟》木柈

94、哥一直靠谱。

　　树荫下的石椅上坐着贺迟和谢天，贺迟把手提电脑小心翼翼的装进包里放在地上。姜一泽又给了谢天一支已经点燃的烟，谢天满脸愁容接了过来。
　　姜一泽叼着烟坐在轮椅里来来回回的转悠着，谢天沉默不语始终盯着轮椅转动的轮子上。

　　“三中的高三已经开始补课了。”贺迟打破了夏日午后的宁静，他看着谢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当时时远这事儿你处理的时候到底知道些什么。但是，我希望不是希望，是你必须把时远还回去，还回三中他该去的那个地方。”
　　“我必须？”谢天冲贺迟脸上吐了口烟，问：“你谁呀？”
　　“我......”
　　“我弟，我弟！”姜一泽坐着轮椅一脚踩在他俩中间的石椅上说：“贺迟你的意思我很明白，天儿也明白。他生气肯定生气和你一样甚至比你更生气。你想想，如果天儿知道这事是这样，就他能办出让时远被开除这样的事情来吗？不能，以他的性格肯定还让对方赔偿时远的精神损失呢。”
　　“我知道。”贺迟两只手都放在自己的腿面上，做得很端正的对谢天说：“我知道，我不该那样说，对您那样说话，对不起！”
　　“没没什么事儿还对不起。”谢天吃软不吃硬挠着凌乱的头发，说：“这事太令人恶心了。当时吧......”

　　·
　　当时李在清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教务处同意了她不想告知家长和班主任的要求。李在清欲言又止看着时远，只是时远......
　　晚上七点学校通知了谢天。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和包括时远在内在三个人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李在清只说时远欺负她，其他都不说。
　　时远只说我没有，其他都不说。

　　这件事情说不清楚没有办法，经过谢天和校方领导的商议为了保护女生校方决定不声张处理，时远记大过并开除！

　　之后时远再也没有去学校就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谢天倒是一天跑三回学校，可谓‘求爷爷告奶奶’拿着时远得过的所有奖项的荣誉证书，还有一些在三中拿过的奖杯终于说通了李在清找到教务处免了时远记大过处分只是开除。
　　李在清同时要求谢天，要去家里看望时远。
　　“时远时远对不起，你打开门我我有话和你说，时远对不起我......”
　　那天李在清哭的更凄惨，跪在时远的门口但是从始至终也没有见到时远。

　　“时远。”谢天拿着一张单子，“你把这个填了马上开学了你去，三十五中上吧。你...我尽力了。你至少得高中毕业，你知道的小珂还是希望你能考上大学的当然，我也希望你能考上大学。”

　　记忆里谢天很少在自己面前说他自己的想法，每每他说不是你姥爷想怎样怎样就是你妈妈希望你怎样怎样。

　　时远看着谢天，问他：“你也希望我考大学？”
　　“希望啊我这辈吹的最大的牛逼就是我远哥登峰造极的学习成绩了！”谢天挠了挠头。
　　“顶峰造极？”时远拿着谢天给他的通知单苦笑着说：“难为你还说句成语。”
　　“啊，主要是你教的好。”
　　“你瘦了。”时远看着谢天堪称颓废的脸庞，心头酸楚，“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添乱了。”
　　“瞎说什么呢？”谢天轻轻拍了拍时远的头，说：“你要是因为这事儿变成了‘霜打的茄子’那才是给我添乱，不那绝对是添堵！我相信我的小远，一定会振作的。”
　　时远拥抱了谢天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拍着他的后背意味深长地说：“少抽点烟吧，这味儿小珂女士一定会嫌弃你的！”
　　“不会吧？”谢天推开时远自己闻了闻，问：“烟味很重吗？你再闻闻重新好好闻闻，我自己怎么闻不出来。”
　　“不是重，是非常重！”
　　小珂女士大如天，谢天消失了仅在一瞬间。

　　开学之后一周，时远才去三中办理手续。他算好时间，正好上课谁都不要碰到。
　　“看。”办公室里的老师轻声议论，“这就是时远。”
　　“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反正就是被开除了。”
　　“他妈妈就是和那个谢天不清不楚的？”
　　“嗯。他爸是陈有财！”
　　“我去，那要你是他妈长那么好看也得找谢天那样的不清不楚啊！哈哈。”
　　“滚吧你，你想和谢天不清不楚的也得看人家谢天要不要你。”
　　“就是可惜了这孩子，学习成绩那么好。”
　　“有什么用啊？就这种家庭，乱成这个样子他自己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那以后的一年时间里，时远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这样那样的议论声。关于他的；关于他妈妈的；关于谢天的；关于陈有财的。

　　时远有的时候自己都相信了，坐在桌游吧的角落里他甚至在想。
　　谎言，说的次数多了是不是真的会变成事实。

　　·
　　谢天脚边多了四五支烟蒂，手里捏着空烟盒叹着气说：“那阵子我特别害怕时远这孩子就...为这事儿给荒废了，我又不好劝他又不好告诉别人。时珂离不开我，卢玫生了孩子没多久身边同样离不了人我真的是一个人几头跑。现在想想，小远那会儿心里肯定跟吃了屎一样吧。”
　　姜一泽狠狠的拍了几下谢天的大腿以示安慰。
　　“那阵子我特别害怕小远像他姥爷似的顶不住那些人的...你知道吧，说什么都有。我的他妈的他姥爷的全都给翻出来加上陈有财到处惹是招非，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谢天忽然站起来把手里拿着的空烟盒扔出去老远，贺迟嫌弃的瞪了他眼追了过去。这个空档里，姜一泽和谢天互递了眼神，明确了意思之后两个人满意的笑了。

　　“你必须...我希望不我请求你。”贺迟扔了烟盒进垃圾桶，跑回来站在谢天面前，说：“让时远回去必须回去。否则的话......”
　　“否则怎么样？”谢天穿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裤子硬是被他穿成了九分裤，叉着腰，说：“虽然说哥现在办不了出院，但是办你那还是分分钟的事情。”
　　“哼，否则我就告诉时远，你让一哥带你出来抽烟，还是在饭后！”
　　“......”
　　“......”姜一泽看着谢天，眼神无辜又无奈，“我犯了什么错？”
　　“贺迟是吧？”谢天整了整衣衫，坐会自己‘宝椅’里双手抱拳，“我认输，哥输了！求你原谅，不过你说的这事儿哥应了。”
　　贺迟低头笑了。
　　“别傻乐呵了，给我推回去吧。”谢天拽起衣服自己闻了闻，说：“千万不能让我二爹给发现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护士交接班之后发现谢天不见了踪影，床上只放着一张字条写到：去去就回。
　　六点零三分时远接到电话，六点二十时远和贺迟同时到达医院。东西全都还在而且留了字条......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你看这样行吗我们等到中午，他写了去去就回。我们等他一早上，如果中午还没有见到他我们就...随便你们怎么都行，你看好吗护士美女姐姐。”时远赔礼又道歉，“他这人就是玩心太重了不听话，这次回来我好好收拾他给你们出出气。”
　　值班护士眼皮直‘突突’这种病人失踪的事情在她的班上还是第一次发生，她上下打量着时远，问：“他是你的？”
　　“他是我爹！”时远咬着牙说。
　　“......”

　　中午十一点三十六分，护士轻轻敲开门见里面还是只有时远和贺迟，有些无奈......
　　“我和你一起去吧。”时远站起来说：“不要为了这事儿让你的领导为难你。”
　　“为难谁？”

　　做了造型换了衣服一副‘人模狗样’的谢天焕然一新和住院时那个蓬头垢面，同一只手挠头又抠脚的形象判若两人。
　　“你好护士小姐姐，你怎么把我二爹给吼来了？我不是给你留了字条说我去去就回吗？”谢天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摆在护士面前说：“专门跑去给你的，谢谢你们这么辛苦照顾我！”
　　“......”护士显然被眼前这个帅气的成熟多金男给迷惑了，“这怎么好意思？再说再说本来也是我们的工作，你也你也没有给我们添什么麻烦呀。”
　　“这家店的这种巧克力经常断货。”姜一泽音色浑厚，带着温柔又迷死人的笑，说：“排了很久的才拿到的，赏脸尝尝吧。”
　　“那......”
　　“给你。”谢天东西递给护士，“包装纸选的粉色，希望你喜欢！”
　　“谢谢。”护士小姐姐红着脸走了。

　　“......”气急败坏的时远先是在谢天胸口几拳谢天抱着手臂转过身去，时远又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了几脚，“挺帅啊，啊？还粉红色，你有脸吗你要脸吗？老不正经的，你还给我跑路了在医院你都敢跑路？是不是？”
　　“小远，你听我说。”姜一泽护着谢天。
　　“你也是。你俩多大了？”时远看上去真的是生气了，问：“他不懂事你不阻止还帮着他，我以前认为你比他靠谱，现在......”

　　谢天拿着一个信封举在时远眼前，说：“哥一直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