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质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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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摆放着一碗药，和一碗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药和粥都已经凉了，安静地摆放在那里，不知道放了多久。
小穆羡觉得眼睛也开始冒酸气了，他轻眨双眼，把那酸气压回去，二话不说走到桌前拿起药碗一口气喝了进去，像是感受不到那药的苦，然后又端起粥碗呼噜噜喝干净，才又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完全盖住再次睡了过去。
一夜，小小的穆羡做了无数个梦，所有认识的人走马灯一般不停的出现，一会是父王母后一会是那几个恶劣的小孩，他翻来覆去，就是醒不过来。
等他终于挣扎着睁开双眼之后，屋子里面已经有了亮光，外面天已经亮了。他出了一身的汗，昨天那浑身酸痛的感觉竟然消失了。
小穆羡盯着外面逐渐变亮的阳光，想起了跟父王分别时他的再三叮嘱，父王说他一定会来接他的，然后父王递给他一个袋子，告诉他不管遇到任何困难，他都要好好活着。
穆羡摸摸腰间的袋子，那他就好好活着！
身体不痛了，小穆羡又充满了斗志。
他简单梳洗一番，将自己擦拭干净，又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走了出去。
“呦！我还以为你活不过来了呢！”那个占他位子的小孩竟然也在外面，言语挑衅，“碰一下就昏倒，还当自己是王子公主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小穆羡不想理他，转身将自己的窗户打开，将门也打开，这样屋子里也清爽些，然后走到一边开始伸伸胳膊伸伸腿，放松自己。
“怎么？无话可说了？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局面？知道自己是被放弃的了？”那个小孩却仍然继续说着。
小穆羡走到另一侧，眼不见为净。
这种不理不睬让这个孩子很不高兴，他皱着眉头要过来，这时听到外院传来了吆喝声：“早饭来了，过来领饭。”
他哼了一声，跑了出去。
看到他跑出了院子，另一个孩子才跑到小穆羡跟前，小声跟他说道：“你顺从他些，他在咱们这里最大，来得最早，等你听话了，他无聊了，就不会找你茬了！”
小穆羡抬头看他，这个小孩也不大，看起来也就比他大两三岁的样子，但是面黄肌瘦，眼神闪烁，看起来像是真心实意在提醒他，小穆羡回答：“为什么要听他的！他这明显是欺负人！”
“可是你也打不过他啊！他都十岁了，又长得那么壮实，你昨天，哦，不，前天，要不是那个小公主看到你躺在地上好奇过来，你估计病得再重也没人管！”
穆羡看着他，眼神清澈，直接，毫不畏缩：“不管如何，得有人告诉他，他是错的！”
“你！哎……”小孩子看他这么犟，不再说了，转身跑了出去。
舒展完筋骨，小穆羡才走出去，果然还是最后一个，他知道就算他抢也抢不到前面，索性不抢了。
拿好粥和馒头，小穆羡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安静地啃着馒头喝着粥，这次那些孩子倒是没再找茬，小穆羡吃了个半饱。
随后有嬷嬷带他们去上私塾课，礼仪课，除了他们院子里的几个孩子，前排还坐了好多小孩，在这里，那几个欺负他的小孩都很老实，甚至几乎都不说话。
小穆羡也大概知道了他们的情况，那个最大的小孩叫周良平，今天过来提醒他的小孩叫韩一燃。他们院子里的六个小孩都跟他一样，是周边附属国送过来的质子。而前排坐着的那些小孩，是这个国家的皇子公子，与他们完全不同。
但是这里面没有太子，据说当朝唯一的嫡出，是个女孩子，就是那天看到的，穿着一身红色被别人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只是她太小了，还没到上课的年纪。
小穆羡没想到他可以跟着这些人一起上课，他个子最小，坐在最后排，但是他认真地上课，一天下来，倒是无事发生。小穆羡轻吸气，以为这些就过去了，等晚上回到院里，小穆羡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才知道他想得太简单了。
屋子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就算是这样，此时也被弄得一片狼藉！桌子椅子被扔在地上，被褥被泼上了水，湿漉漉地蜷成一团！柜子里他的衣服也都被翻了出来，散落在地上。
小穆羡站在门口，他能感受到那几个小孩子的议论声，还有人故意大声说：“这是谁弄的呀？哎呀，真倒霉！被褥都湿了，晚上可怎么睡觉啊！”说完还传来一阵哄笑声。
刚刚在那些皇子公子面前，他们一声不吭，一个比一个蔫吧，回到这里却欺负他，难道这些人就只有这点能耐，只知道欺软怕硬！
小穆羡看着屋里混乱的一切，拳头越攥越紧，不知过了多久，却又慢慢松开了，他走进屋里，嘭地一下关上了门。
周围哄笑的孩子们一看没打起来，有些无趣，只得散开，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夜半，周边的院子都沉入了梦乡，小穆羡从屋子里溜出来，到井边停了片刻，在院子里又转了两圈，然后才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清晨，太阳刚刚露头，小穆羡就爬了起来，跑到院子里锻炼身体。
不一会儿，隔壁房间开始传出声音来。
“父王，为什么要我去？父王，为什么是我？”
“父王，为什么不让他去？为什么要给我冠名？他才是你的嫡子？！”声音逐渐变大，甚至能听到里面的情绪。
“我这一去，肯定就回不来了，不是吗？你是要放弃我吗？父王？！”声音开始带了哭腔，“父王？！父王！”
韩一燃打个哈欠走了出来，站在门边听到隔壁的声音，哈欠打到一半卡住了，眼睛越瞪越大，不可思议地看看小穆羡又看看隔壁紧闭的房门，一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小穆羡无辜地耸耸肩，继续锻炼身体。
旁边又有人要出来，韩一燃打个哆嗦，迅速开门跑回自己屋，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隔壁房间里的周良平开始哀求，字里行间都能听到他的绝望。
那些与周良平要好的孩子们一会探头出来，一会又缩回去，没人敢出来，更没人敢去叫醒他。
小穆羡像是什么也没听到般，继续锻炼身体。
“打饭喽！”送饭的内侍来了，这次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小穆羡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悠哉地跑过去打饭，这次终于没有人跟他抢了。
内侍好奇地看了看院里：“怎么了？今天他们怎么不过来打饭了？”
小穆羡有礼貌地回道：“可能是做噩梦了吧，还没起床呢。”
这个早上，小穆羡吃得很饱很开心。
周良平后来被人叫醒，醒来时满脸泪痕，双眼红肿，一气之下把叫醒他的人打了一顿，这一整天他都黑着一张脸，心情极度不好。
小穆羡一整天都心情极好。下学回到自己的小院，他的被子已经晾干，小穆羡把被子抱回自己的床上，正打算洗漱，却见周良平带着大家堵住了门口。
“你做了什么？”周良平气势汹汹。
小穆羡很镇定：“什么做了什么？”
“今天早上是不是你做的？”周良平咬牙切齿。
“今天早上怎么了？”小穆羡仰着头看着他，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周良平尽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有人说早上看到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不是你做的还能有谁！”
小穆羡看向他身后的人，韩一燃向后一缩，小穆羡收回视线，又看向周良平：“我跟往常一样锻炼身体，这也不行！”
“锻炼身体？！我来帮你练练！”周良平懒得再废话，走进来直接抓住小穆羡的胳膊，把他按在了地上，“你们去搜，看看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那个国家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很多，好好搜！”
另外三个孩子一拥而入，韩一燃在后面有些拘谨，又不敢不进来，只好小心翼翼进来假装搜找着。
“混蛋！放开我！”小穆羡又开始挣扎，但是他只有六岁，那周良平已经十岁多了，身体和力量上十分悬殊，他根本就掙不动。
“说，到底怎么回事！”周良平死死按着他，甚至骑在了他的身上。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做噩梦，跟我有什么关系！”小穆羡伸手去打他，却被抓住了手腕。
“你知道我做了噩梦！肯定就是你做了什么！”周良平更加用力。
“大家都听到了！你哭喊声那么大，谁都知道你做了什么梦！”
闻言，那四个小孩子把头垂得更低了，假装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努力翻找，屋子里又变得一团混乱。
“你！”周良平的脸涨得通红，一拳又一拳砸在小穆羡的身上，“胡说，你才哭喊！”
小穆羡奋力反抗，但是根本没用，没过多久，他就受不住，躺在地上不动了。
周良平松了手，拍拍他，发现他真的又晕了过去，他赶紧爬了起来。周良平的年纪也不大，看到小穆羡不动还是有些害怕，掉头就往屋外走，边走边抱怨：“活该，谁让你不说！活该！”
其他的孩子们也一无所获，见状跟着一起跑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小穆羡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又过了片刻，韩一燃悄悄开门进来，把小穆羡扶到了床上，又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头，小穆羡才悠悠醒转。
“你这又是何苦？好好跟他说不就得了，非得跟他对着干！”韩一燃小声说着。
小穆羡的脸上一丝伤痕也没有，但是他浑身都疼，脸色苍白极了：“你过来干什么？不怕他揍你？”
“我……我当然怕啊！不过先不说我，那到底是不是你做的？”韩一燃把帕子弄湿，递给小穆羡。
小穆羡接过帕子，葡萄般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片刻把头转到一边，答非所问：“跟你无关，你回去吧。”
“我……唉……那你自己还是小心吧。”韩一燃也不敢久留，看到他无事，又给他拿了些水，然后转身悄悄跑了出去。
小穆羡看着空荡荡，乱做一团的屋子，身上哪哪都疼，他什么也不想干，喝口水，把灯熄了，盖紧被子蜷在床上睡了过去。
半夜，隔壁开始哀嚎，比前一天更加惨烈……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质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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