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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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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屹紧握慕璃的手,她从未如此心安过。
寒冬腊月,路边开了不少的山茶花,被雪染的晶莹剔透,风一吹就散落下纯白,虽说是深夜,但李承屹的手是暖的,慕璃也不觉得有多心颤。
直到跑到沈府,李承屹才突然反应过来有失礼仪,赶忙松开,向跑来的方向看了眼,道:“没事了。”
慕璃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李承屹的遭遇,忙问道:“殿下这几日去了哪?过的怎么样?吃穿可是上等?可有受什么伤?”
李承屹摇了摇头,示意两人入府再说。
两人到院中槐树下,慕璃才大胆询问道:“殿下,这几日在哪?”
“我奉旨驻守边关,杀敌入巢,自然是在马背上生活。”
“殿下打上孙胡山之后呢?”
不等李承屹说些什么,慕璃又反问道:“殿下,既然是您早就打算好了的事情,为什么不能传回个消息来?你可知日夜思虑,担惊受怕的滋味吗?绘梅一直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她明明知道你的计划,你们的计划,却都瞒着我。看着我伤心掉眼泪,只我一人被蒙在鼓里。”
慕璃的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甚至几分钟前刚经历了生死,她现在脸面上也一丝惧怕都没有,若是之前,她根本不敢直接质问,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质问皇子这件事的确不聪明。慕璃将自己和李承屹的命绑在一条绳上的事实抛掷脑后,她突然只想要一个说法。
说爱她的是他,帮她的是他,瞒着她的也是他。
“我曾无数次的问过绘梅,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每一次都是渴望她能告诉我你还活着,我只要等你回来就好,每一次都是希望之后绝望,你今晚回王府要做什么,还是说你早就回来过千回万回,却一次都没有来找过我。”
忽的大风四起,将槐树枝干上的雪吹落,慕璃不惊得打了个寒颤,又瞬间摆好姿态,好不让李承屹看出来。
李承屹听的慕璃的话,却无半分难过,甚至有些喜悦,他没有替自己争辩,只道:“你如何猜出的?慕璃,你果然聪明!”
瞧着慕璃向后退去半步,李承屹才正色道:“我断了消息的这几日,一直在敌国国都境内,传不回消息来,这局也是临时起意。我本想着你既然不爱我,我也不必冒着满盘皆输的风险告知你。我是没有想到今晚这事,若是我一时脱得开身,也不必赶着绘梅先来。也是怪我,若非我未告知你那箱子的事情,你今晚大抵也不会去府中,也不会被困。”
李承屹还想说着什么,但从府外射进一支箭来,直冲到槐树根下,李承屹瞬间皱下眉来,匆匆走上前,望着慕璃淡然的眼神,他明白慕璃已经想通了一切,他也相信慕璃已经想通了一切,得知慕璃关心着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想抱一抱眼前这个让他心动过千次万次的女子。
可他怕抱紧她后,自己不舍得放开,于是只得捧起慕璃的脸,在她的额头正中间吻下足够深沉的爱意。
慕璃还未反应过来,李承屹只道一句:“相信我。”而后转身离开。
一抹沾血白衣,又一次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那只箭被李承屹走时带着了,若非空气中还存留着一股血腥味,和额间有着那点温存,慕璃根本感觉不到还有什么跟以往不同。
玉露从房内点灯赶来,瞧见慕璃站在院子正中央不知在眺望什么,怕慕璃穿的少了冷着,特意又回房拿了件厚衣折返回来,搭在慕璃的身上,嘴上也不忘劝着:“依遥,外面冷的狠,我们回屋去吧,若是还是睡不着,我陪你说说话。”
“玉露。”慕璃淡淡道,“他没死。”
玉露将灯放在案台上的手随着慕璃的话定格在半空,她瞬间两眼放光,险些打翻了灯芯,“是殿下吗?殿下没死!殿下来找你了?”
玉露没有意识到眼泪落在雪里,慕璃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心底里那份不知算不算喜欢的心意被李承屹察觉到,而这一切很有可能是悲剧的开始。
李承屹一身白衣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时,早就渴的不成样子,推门而进,拿起桌上不知何时准备好的温茶,一饮而尽。
本就坐立不安的马夫瞧见李承屹回来,赶忙起身走到外面去。
乔葭刚给绘梅嘱咐完,一回头就瞧见李承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默不作声地又去拿了药箱子。
马夫不一会就回来,确认了身后无人跟随,这才使了个眼色给乔葭。乔葭将药箱子放到李承屹的跟前,谁料李承屹摆摆手,道:“用不着。”
李承屹刚坐下,乔葭就问道:“忍了这么久,怎么就突然按耐不住,若是被发现殿下早早还活着,这多日的筹谋都丧尽了。殿下准备好说辞了吗,陛下难不成就真的相信会突然冒出些人来杀了御林军?御林军是陛下的人,这就是打陛下的脸。陛下不会轻易放过。”
“你这是怨我派遣绘梅去送死?”
乔葭不说话了,退出房去,马夫也便跟着离开了。
这房内又变的安静下来,李承屹将一身的血衣脱下,换下好衣裳来,一切准备好,点燃火筒,将那件白衣烧尽。
当年淑贵妃手里有皇帝的把柄,虽不知藏在哪里,但终究是在哪处。下旨烧三王府,怕不是因为各处都找过了,只剩下三王府。
只可惜那箱子拿不出,如今只剩李承屹一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御林军被杀数十人的消息传回皇宫之时,皇帝还未睡,楚析陌将三王府被烧和御林军被杀的消息告诉皇帝时,皇帝正在案板上翻着那成山的奏折。
“按陛下的意思,三王府一草一木都烧成灰烬了。”
皇帝的手突然停下,低沉道:“朕的意思?”
楚析陌听出皇帝的意思,又改口道:“陛下的意思,是收回三王府,收回三王府后,一人冒失打翻烛台,大火难收,又突出一群人来,我们只得先抵挡。”
皇帝这才抬眼看楚析陌,楚析陌低着头,俩人谁都不说话,大殿里寂静的可怕,楚析陌突感不对劲,又道: “臣在来的路上,听得风言风语。”
“说!”皇帝将手中奏折甩在桌上,显然生气了。
“四殿下问臣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臣不知何意,四殿下又问臣陛下的旨意是不是烧府…”
楚析陌话还没说完,皇帝大吼一声: “放肆!”
楚析陌立刻跪下,只道: “臣万死!”
“去四王府,喊他来!”楚析陌刚准备退下,皇帝又道:“不要惊动任何人,包括刘氏。”
待楚析陌走后,皇帝又强迫自己定下心来,不管这知道的人是不是李承明,总归是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当年淑贵妃手中那一旨密诏不知藏在何处,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三王府,没有合理的理由查找,如今凭借着李承屹死了收回王府的由头找一找,实在找不到烧了也好,可楚析陌是怎么知道他烧王府的原因的?李承明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又凭什么认为他可以揣摩圣意!
他凭什么可以揣测圣意!
皇帝正在气头上,一直悠久不散,过了半个时辰,着楚析陌也没有将李承明带到大殿上,皇帝突感不适,这时间太长了,总让皇帝觉得又发生了什么不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
终于楚析陌回来复命了,只是带来的不是李承明,而是李承耀。
李承耀进门后,规规矩矩地跪下行君臣大礼,皇帝还不知他何意,就听的李承耀郑重的大声喊道:“三弟被李承明关在四王府的后院小房内,望陛下亲临救回三弟!”
“你说什么?”
“儿臣有事向父皇禀报,来时的路上遇见上郎将,看着上郎将前往李承明的王府,心里担心,一路跟着,却没想到看到那么悲惨的一面,儿臣不敢打草惊蛇,便做主与上郎将回来禀报,儿臣想着,就算儿臣出面,李承明也不会承认,所以恳请父皇亲临!”李承耀说罢重重的拜了一拜。
皇帝不太关心李承明这件事,反而不敢相信地侧头又问了一遍:“李承屹没死?”
“父皇!”
李承耀毕竟是亲自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还将李承明扯了进去,他一个皇帝自然要看个清楚。
皇帝出宫到四王府的门前,示意楚析陌开门,其他人暂且留在外面。李承耀看出他的这位父皇是想包庇李承明,所以要求一同跟随。皇帝想起李承明的那句问话,于是索性也答应了。
四王府的门打开的时候,一股极大的血腥味传来,楚析陌大喊:“保护陛下!”
这一声喊,众人全部都进了四王府内。
映入所有人眼帘的,是遍地的尸横遍野。突然冒出的那一群人都躺在四王府的前院,整整齐齐,就连黑衣都未曾破碎。
皇帝盯着那群人,好似突然明白,此番他前来的原因。
不管这群人是不是李承明派出要掺和一脚的,都跟李承明脱不了干系。
皇帝大步向后院而去,身后跟着一群人,那群人心里各有各的私心,全部都把皇帝蒙在鼓里。皇帝走到那间小房,楚析陌上前一脚踹开,又是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皇帝定眼一瞧,李承屹果真奄奄一息躺在干柴草上,而站在李承屹面前的,正是他的第四个孩子。
“父皇?!”李承明对皇帝的到来完全感到惊讶,回过身的他又瞧见了李承耀,猛地回头望去李承屹,这才明白自己被骗了。
“你真让朕失望。”皇帝甩下这么一句,不准备看完他们临时搭的戏台子,转身就离开了。
李承耀走进房内,扶起李承屹,单手扛起,另一只手拿住,踉踉跄跄的准备带他离开。
李承明这才明白,对着李承屹的背影破口大骂:“李承屹!你算计我!你利用乔葭,算计我!”
楚析陌不耐烦的皱了下眉,“殿下,走吧?来人,带四殿下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