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认盈盈佳人》不枚听扬

7、第 7 章

　　皇帝与卫昭仪宛若神仙夫妻一般，两人一起徒步到御花园，说说笑笑，将身边人都遣散了去，皇帝紧紧握着卫昭仪的手，道：“翟欢，你放心，朕心中最爱的孩子还是咱们的则毅，他年纪最长，也最是明辨是非懂得权衡利弊，待朕走了，你就替朕好好把握着这江山。”

　　卫昭仪赶忙道：“臣妾还是希望陛下万岁，臣妾愿意陪着陛下相伴到老。”

　　殿内的慕璃将皇帝摔碎的木簪捡起，拿出块布来包好，李承屹道：“沈姑娘，在你还未正名之前，可否愿意跟着我去一个地方？”

　　慕璃看了看那三样宝贝，李承屹便明白是何意思，道：“这宝贝我会替你先保管着。”

　　慕璃这才点了点头。

　　两人出宫门时，慕璃不自觉朝天望了望，今日与往日不同，瞧不见太阳，暖暖的风附在慕璃的耳边，慕璃不禁想到沈老太傅和他那些子子孙孙，关山难越，一代忠臣只有名留青史。

　　终于瞧见宫外的情形了，自从六岁被骗进宫，被骗披上奴隶的外衣，慕璃一天好日子没有想过，一天都不曾懈怠。逃出宫被抓回来再被打的情景好似还在昨天，如今靠骗得来三皇子的青睐，靠骗得来什么莫须有的沈家小姐的身份。
　　慕璃再也不想回头去了，以前的路她再也不会重走一遍，她发誓寻找的富贵生活，马上就要来临了。

　　此时一辆马车闯入她的世界，李承屹又一次邀请她，她什么都不再想，将所有的东西都抛掷脑后，她安安稳稳坐在马车里，马车将会带她去新的开始。

　　在马车里，慕璃笑着答谢李承屹：“此事还要多谢殿下。”

　　“你能想到沈家姑娘，已是不易。不用谢我，你该谢谢你自己。”

　　“若非殿下找到沈家姑娘的遗物安排到我的房中，就算我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还是要谢殿下。”慕璃依旧装作清婉，微微低头说道。

　　“你我之间还要什么谢不谢，只能说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若是你非要谢我，不如你亲亲我。”李承屹笑着用右手食指搭在右脸颊，示意慕璃。

　　慕璃惊叹，赶忙从坐变成跪，“殿下说笑了。”

　　这马夫许是技术不佳，也许是李承屹故意装作马车晃荡，李承屹看准了慕璃的位置，一股脑就覆了上去，慕璃被李承屹压制身下动弹不得，双耳瞬间红润。好巧不巧，马车此时遇着拐弯处，那弯处有一个小石子，跌着马车里的贵人一个踉跄。

　　李承屹被跌着与慕璃前胸贴着前胸，李承屹呼出的气体围绕在慕璃的左耳边。李承屹怕吓到慕璃，赶忙从慕璃身上起来，别过脸去伸出手要扶起慕璃。慕璃早就呆在那，面对着李承屹伸出的手，她也是犹豫许久才搭上起身。

　　顿时马车内寂静如月，两人作着的位置也比一开始远了些。

　　还在两人不知如何开口结束这尴尬时，马夫将马停下，李承屹掀开帘子一瞧，发现还在街上，此时马夫喊道：“殿下，前面是上州司马曲大人。”

　　话毕，便听得一六旬老者年迈的声音响起：“臣上州司马曲衡，拜见三皇子殿下。”

　　李承屹将帘子抬起后，曲衡只瞧得见李承屹的半边脸，李承屹淡淡道：“礼过，回去吧。”

　　“是。”

　　李承屹将帘子又放下，道：“启程。”

　　马车重新驾起，慕璃问道：“他便是曲娘娘的父亲？”

　　“是。”

　　慕璃若有所思，被李承屹一眼看穿，好心提醒道：“曲昭仪和六弟一直老实本分，你莫要打他们的主意。”

　　此话一出，慕璃只觉一身冷汗，“我心喜殿下，又怎么会打六殿下的主意。”

　　马车行到王府，两人下马车后，慕璃注意到这马夫和一般的马夫不同，他的双手虽有日日夜夜驾马而成的老茧，但身材魁梧，是个打架的好坯子，只委屈作马夫实在屈才。

　　入王府后，那美娇娘又出现，与上次不同，乔葭这一回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打量了慕璃一遍，怀里抱着一只白猫，哼笑一声，道：“殿下比我预想的回来要早。”

　　李承屹没有理会乔葭，对着慕璃道：“你随她入房，挑一些好看的衣裳和首饰，一会儿我带你去最有名的茶坊吃茶。”

　　慕璃道了句是，便跟着乔葭身后，待入了房，才发现李承屹对她果真重视，这房内什么都不缺，金银首饰，房内挂件图画，笔墨纸砚，好衣贵披都是慕璃只在娘娘身上看到过的。
　　乔葭也十分大方，喊了句喝水自己倒便将自己的好衣裳和金银首饰都拿出来任慕璃挑选。

　　“绘梅，你来伺候姑娘，定要伺候地像画里出来的一样。”乔葭向外喊了一句后便出了房去，出房后一小丫鬟模样的人就进了房。

　　待绘梅为慕璃穿好衣梳好头抹上粉，询问着慕璃要钗眼前哪一根。

　　在慕璃面前，有白玉笈一对，朱钗琉璃步摇一对，金色罗列华盛两钗，梳篦两圈，蓝青花钿一盏，个个漂亮大气。慕璃道：“就钗这一对步摇吧。”

　　待绘梅手巧都结束后，慕璃走至铜镜面前，不自觉竟看呆了。

　　官家小姐的发束，一对朱钗琉璃步摇，一对红玉耳坠，满身的锦绣华服，红色长裙从腰开始，外套一件纹着一只孔雀的半袖，两条红艳帔帛更衬得慕璃腰肢纤细，亭亭玉立。

　　慕璃没见过如此模样的自己，完全像换了个人一样，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么一身的慕璃完全看不出宫女的样子。

　　这就是慕璃一直追求的东西。锦衣华服和非奴的身份。

　　此时乔葭入房，道：“卫将军有事来见殿下，你且在这等着吧。”

　　慕璃闻声望向乔葭，道：“你是沈宛宜吗？”

　　绘梅瞧着主子摸猫的手停在那，不知道是因为瞧见慕璃太美还是慕璃猜出了主子身份而呆在那，立马咳嗽了一声。乔葭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将猫慢慢放下：“殿下不是介绍过我吗，我名唤乔葭，蒹葭苍苍的葭。姑娘名唤什么？”

　　慕璃站起身来，微微行了一礼：“我姓慕名璃字依遥。”

　　“慕璃...”乔葭喃喃道，“璃字作名可不太好。”

　　“姑娘的字呢？”

　　“有一个名字便可以了，我无父无母谁给我起字？”乔葭笑着。

　　慕璃道：“谁说必须要父母起字，我自己的字就是自己起的。”

　　谁知乔葭更高兴了，道：“你自己给自己起的字？好，你若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沈宛宜，你倒是要告诉我，为什么我是沈宛宜？”

　　“殿下是个心细的人，但事发突然，他不可能提前做好准备，所以这些东西要么就是早点年拿到了一直藏着，要么就是这些东西的主人早点年就一直被藏着。王府我只来过两次，但我肯定，与三殿下关系亲密的，除了你和绘梅，便只剩下每次都为我们驾车的马夫。绘梅年纪对不上，便只有你了。”

　　“你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殿下在宣政殿，抽不开身告诉随行小厮去作这事，只可能是前一天晚上大火燃起的时候，殿下就想到这么一出，让你提前准备。唯一不在他想法内的便是没时间跟我商议。我的确没有证据证明你才是沈宛宜，但是我肯定沈宛宜的遗物，一直放在你这里。”

　　乔葭点点头，转过头来问绘梅：“你给她瞧首饰盒了？”

　　“不是她，是我特意留心仔细瞧了。”

　　乔葭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发髻，道：“我是乔葭，你是沈宛宜，这有什么好分辨的，绘梅，你带着沈小姐去偏殿，等殿下回来再将看管的人撤了。”

　　慕璃不知道李承屹为什么找人看着自己，但她也没办法，只能跟着绘梅去偏殿。

　　实在太无聊，迷迷糊糊地慕璃就用右手支起头来假寐了一会，还未睡熟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吓得慕璃瞬间清醒，看着横抱起自己的李承屹问道：“殿下，你...做什么？”

　　李承屹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将慕璃放下。

　　慕璃站好之后，问道：“殿下回来的好快，我以为殿下要一会的时间，所以就安心睡着了。殿下莫怪。”

　　“你穿红色果然很好看。”

　　“啊？”慕璃瞧了瞧自己的衣裳，“是，多谢殿下赏赐...”

　　慕璃话还没说完，李承屹就牵起慕璃的手，边向外走去边道：“别客气了，再晚一些，茶铺都要打烊了。”
　　出了房，慕璃才发觉到天已经黑了，房内燃着蜡烛这才让她恍然感觉睡了一天，慕璃实在不想再坐马车了，于是提议走着去。刚开口慕璃就后悔了，怎么能让三皇子费力陪着自己走着路呢？可没想到李承屹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两人安安静静走在路上，月亮正巧照着两人向前的路，月明如盘，不禁让慕璃想起月亮有缺口的时候，月亮皎洁如神明，不知上面是否真的住着仙人，那仙人明不明白世人的沧桑、皇宫的狡黠和人心的诡谲？

　　慕璃自从儿时入宫便没出过宫，对闹市的纷扰很是好奇，也对这四通八达的道路绕晕了。

　　“还好有殿下在，不然我这出宫来多走几步就记不得回去的路了。”

　　李承屹牵起慕璃的手，与她同肩前行，道：“你不认得也没关系，以后这里的每一条路，我都陪着你走，每一个好吃的地方，我都带你去。”

　　李承屹紧紧握着慕璃的手，慕璃根本扯不开便不再扯，顺理成章的两人就挽起手来。

　　两人走到一家名叫“相见欢”的酒肆，酒味浓厚飘逸，甚是甘甜之感。

　　“不是去喝茶吗？”

　　“吃过再说！”

　　两人都一身锦绣，李承屹的发冠还是金色的，腰间又配的青玉玉佩，不免一出场就引人注意来。酒肆管事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名唤清秋，是个貌美会说话的。

　　上格的客人瞧见这两人，对着中央跳舞的姑娘的方向一喊：“清秋姑娘，你望，又来大生意啦！”

　　在跳舞的姑娘的旁边一大桌站着倒酒的女子闻声抬起头来，嘴里答应着：“哎！来啦！”

　　清秋走到两人面前，笑的开怀问：“两位来吃饭还是听曲？”

　　“自然是听曲。要上房一间，我带着贵人，不可怠慢了。”

　　“哎，得嘞，您两位顺着这梯子向上走两层，最南边的厢房是最清净不过了的，最适合二位，您且先去，我这就喊他们上菜上曲。”清秋说着望向慕璃，瞧完接着看回李承屹，“您二位先请。”

　　李承屹又道：“哎，不急，你们这是有收留卖身契的姑娘吧？”

　　清秋顿了顿，继续笑道：“公子要买家仆？那便随着奴家来。”

　　李承屹示意慕璃跟着清秋去，两人来到一地窖差不多的地方，没有阳光照进，一群人破衣烂衫地蹲在地上，瞧见清秋以为着要开饭了，都一味涌地凑上来。

　　慕璃从清秋身后现身，这群人更激动了，不少人直接跪下给清秋磕头，嘴里都道要慕璃解救他。

　　“好了，这位贵人，便是来挑家仆的，你们都好好的，抬起头来。”

　　慕璃看着这群人，心里不禁难以释怀，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入宫去，可能蹲在这里的就有自己一个。何谈什么宫女，谈什么皇妃，谈什么富贵。

　　“我且问你们，你们之中可有搭伴的兄弟姐妹？”

　　众人都摇摇头，此时一人直起腰来道：“我们都是从四面八方被扔在这的，还未相熟，没有什么认得姐姐妹妹。”

　　“你叫什么？”

　　“奴叫伏谈。”

　　慕璃道：“我是女子，自然不会找男仆，可你们为女子的有五个人，实在太多...清秋姑娘，我全都要了，这五个人的卖身契我都买了。”

　　慕璃此话一出，那五位姑娘先是震惊了一会，而后才感恩戴德地磕头。

　　“你们记得，我是沈宛宜，前任太傅沈泽清的嫡孙女，你们以后就是我的奴，不再是黑户，有我的一天在，就有你们的安生日子过。你们先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填饱肚子，好好睡一觉，明日我自会宣召你们，且等着就好。”

　　在那五人的道谢声中，慕璃跟着清秋回了楼里，在回去的路上，慕璃笑了，她知道她往后的日子不顺遂，必定需要忠仆，这世间忠仆少有，让旧仆侍新主，忠心难免不在，只有这种黑户姑娘，给她们一个身份，才是她们最需要的，也最会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