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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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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晚照以为自己听错了。
越灿想,如果钟然知道自己补课还主动提出加课,估计又要吐槽不对劲了。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挺不对劲的……
“如果高考考好点儿,我的毕业旅行经费能更充足。”越灿玩着手里的笔,解释道。
薄晚照听她说完,“可以,我有空。”
“嗯。”越灿应了应,就算刚刚不追加解释,估计薄晚照也不会问更多。薄晚照的处事风格一贯如此,很有分寸,不会过多暴露自己的想法,也不会去好奇别人的事儿。
一个人太有分寸感,也是种变相的冷漠。
或许是被身边的学霸潜移默化了,再加上这两个月成绩上的正反馈比较多,越灿学起来也没那么痛苦,不像寒假那会儿,让她学一天堪比坐牢般煎熬,现在她在书桌前坐上一天,时间流淌得不知不觉。
又一个不知不觉,暮色降临。
到了晚饭的点,薄晚照问:“晚上要吃什么?”
越灿懒洋洋活动着僵硬的脖颈,伸手揉揉,语气也懒懒的:“跟你一样就行。”
薄晚照想了下,又问她:“有想吃的菜吗?”
越灿:“自己做?”
薄晚照:“嗯。”
出租屋的厨房很小,转身都有些局促,但满足日常需求没问题。之前很长一段时间,薄晚照都是自己做饭,不过母亲搬走以后,她都是在外面解决,平时在学校吃食堂比较多。一个人生活,随意就能对付一顿,自己买菜做饭反而更费时费力。
小区外有个生鲜小店,买菜还算方便。越灿跟着一起去了,她一蹭饭的,说吃什么都可以。
薄晚照随意挑了些新鲜的食材,刚好够两个人一顿的量。
买完菜往回走,天空变成了鸦青色,夜色降临的前奏,黑暗正悄无声息地吞掉光亮,这种感觉最为压抑,薄晚照是这样觉得。
在巷子里越灿又遇着了“熟人”,她饶有兴致地打招呼,“脏脏包。”
小猫停下脚步应了一声,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
越灿跟这只小三花猫最投缘,小猫聪明又亲人,每次路上碰到,都要来蹭蹭越灿鞋边。
爱屋及乌,脏脏包蹭完越灿又去蹭一旁的薄晚照。
越灿看看反应平淡的薄晚照,又服气了,居然有人拒绝得了小猫撒娇。她想,可能薄晚照只“拒绝”不了自己的撒娇吧……
越灿跟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猫零食,蹲下来,投喂小可爱。
薄晚照瞥见,“你随身带着?”
“是啊,以防被拦路打劫。”越灿抬头,发出邀请,“你要来喂一下吗?”
薄晚照垂着眼眸,摇摇头。
邀请失败,越灿放弃,继续喂自己的猫,乐在其中。
薄晚照有时怀疑越灿坚持要来自己这补课,就是相中了巷子里的这几只流浪猫。
她们回去时正好碰上邻居家的周奶奶,“买菜做饭呀。”
“嗯。”薄晚照微笑打着招呼,“您身体好了吗?”
“好了,住院给我闷的哦。”周奶奶之前一直住院养病,这是第一次碰见越灿,面生,她笑容慈祥地询问道,“这个小姑娘是谁?”
越灿瞄一眼薄晚照,好奇怎么介绍。
薄晚照淡语:“我妹妹。”
越灿第一次听到薄晚照这么称呼自己,看来不管自己叫不叫她“姐姐”,她都会把自己当妹妹照顾。果然是无条件迁就。
“奶奶好。”越灿笑着打招呼。
“哎,小姑娘嘴真甜,你还有个妹妹啊,姐妹俩都这么漂亮……”周奶奶看着薄晚照,眼神带了点心疼,感叹一声,“有人陪,挺好。”
薄晚照礼貌一笑而过。
从老太太的话里听得出来,薄晚照一直是孤身一人。
一楼采光不好,比室外阴沉得更快。薄晚照进屋开了灯,走去小厨房,洗手准备做饭。
越灿也走了进去,想要帮忙。
薄晚照:“你出去,很快就好。”
越灿说:“洗个菜还是会的。”
薄晚照便由她。
小厨房勉强能挤进两个人,越灿在水池边一片一片洗着青菜叶子,薄晚照在一旁低头切菜,她瞧见薄晚照刀工熟练,干脆利落。
越灿视线在薄晚照手上多停留了会儿,薄晚照衣袖挽起,露出了手腕和小臂,上面有好些疤痕。
一转眼的工夫,薄晚照菜都切好了,她余光扫见越灿在看自己,“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手上的……”越灿嘴快先问了出来,然后才想起薄晚照是个浑身秘密的人,并且抵触被问及秘密。所以她没说完,话又戛然而止。
“小时候弄的。”薄晚照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一句话轻飘飘带过,她瞥了瞥越灿手里拿着的一片菜叶子,“洗好了吗?”
“还没……我再洗一遍。”
薄晚照让她在那慢慢洗,自己先炒菜,三下五除二,一盘青椒肉丝就炒好了。越灿加快了点速度,把洗好的青菜递过去。
两人合作,晚餐不到半小时搞定,菜上桌时,米饭也刚好蒸好。一个青椒肉丝,一个香菇青菜,都很家常。
越灿嘴算挑的,但这顿饭她完全没意见,吃了几口后,她好奇问薄晚照:“你有不擅长的事吗?”
烧菜也这么好吃,简直全能。
“这是在夸我?”薄晚照慢条斯理送了口米饭到嘴里,她看越灿一口接一口吃得香,似乎很合胃口。
“是啊。”越灿从不刻意奉承,实话实说,“好好吃。”
薄晚照:“那多吃点。”
越灿厚脸皮说:“你不应该说‘以后常来’吗?”
薄晚照无声看看她。
越灿笑得有点儿调皮,“你不欢迎我啊?”
轻松的笑声在空气中漫开,薄晚照发觉越灿真的很容易开心,一点小事就能乐上好一会儿。
越灿确实爱笑,因为她,出租屋里的欢声笑语都多了起来。
起初薄晚照还不太适应这种改变,似乎这间屋子的气氛总是沉闷压抑才对,后来越灿来得多了,她习惯不少。
越灿跟谭茗汇报了晚上加课的事,谭茗又在出差,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得知宝贝女儿竟然不用操心,自觉学习,都快欣慰得泪目了。
晚间在做题讲题中度过。从早晨学到深夜,越灿实在遭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勤奋,渐渐疲倦昏沉。
薄晚照看她眼皮都快打架了,硬撑效率也低,“今天就到这,回去休息。”
越灿不再逞强,决定知难而退。有电话进来,她顺手接通,是一直负责接送她的司机唐姐,说家里小孩生病,她腾不出时间过来。
“……没事,那你就别过来了,我自己回去。”
越灿挂断电话。
薄晚照:“没人来接?”
越灿说:“唐姐家里有事,来不了。”
“我送你回去,太晚了。”
十点过一刻,也不算太晚。
不过越灿知道薄晚照肯定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回去,但如果薄晚照送她回去然后又回来,得是半夜了,她想到外边那条连路灯都没几个的深巷,氛围都能拍惊悚片了,万一有什么危险……
越灿的脑补能力很强,光想想都后怕。
“要么,我不回去了。”越灿看看漆黑的窗外,跟薄晚照商量说,“反正明天也要过来。”
“也可以。”薄晚照低声道。她又想起上次越灿在这边过夜的情形,她本以为越灿来过一次,就再也不会来第二次,结果……越灿成了她这边的常客。
第二次在这边留宿,越灿轻车熟路很多,上次的洗漱用品都还在,挺方便的。
还是像上次那样,越灿先去洗澡。等越灿洗好了,薄晚照才抱着睡衣走进浴室。
浴室刚被用过,里面氤氲着水汽和沐浴乳的清香,暖热暖热。
薄晚照站在淋浴下,让热水冲散疲惫,她身上的疤痕不止手臂上那几处,也有很多身体上已经愈合,但却永远留在心里的。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薄晚照听到卧室传出咋咋呼呼的一句:
“薄晚照,你你你快点过来……”
薄晚照以为怎么了,她快步走进卧室。
越灿手忙脚乱地指了指窗台,“有个虫子。”
薄晚照:“…… ”
她抽了几张纸,走到窗台边,将那只小虫子包住,干脆利落地扔进垃圾桶,一气呵成。
越灿在一旁看着,冲她竖了竖大拇指,表示佩服,一本正经地表示:“你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薄晚照又是一阵无奈。
处理完虫子,两人站着你看我我看你,对视片刻,然后很莫名其妙的,一起笑了笑。
越灿这时候突然信了,信薄晚照那天说的,不觉得自己烦。
“睡觉了。”越灿往床上钻,自觉只占右边那一半。
薄晚照去洗了个手,也上床睡觉,她合上眼,希望今晚不要失眠。
越灿脑力劳动了一天,熄灯没几分钟就入睡了。她想象力实在太丰富,入睡后梦到窗台的那只虫变身异形复仇,她跟抱着救命稻草一样抱着薄晚照的手臂,一直喊:“薄晚照,你快弄死它,弄死它我就叫你姐姐……”
才合眼不久,薄晚照感觉另一侧的人翻了个身,紧接着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她轻声问了问:“睡了?”
身边的人没吱声,只是贴着她手臂。
这种不算亲密的肢体触碰,令她更加焦虑不安。她曾经咨询过疗养院的心理医生,为什么会渴望皮肤以及身体接触,甚至影响到情绪。徐医生跟她说,大概率是她曾经的心理创伤造成的……
越灿抱得更紧了些。
薄晚照伸手想去拉开,理智保持距离,不过又犹豫了,她还是任由越灿贴近,让触感和体温蔓延到她皮肤,带来一点点的情绪安抚。
越灿心大,不认床,又是一夜好眠。
她没有定闹钟的习惯,平时在家都是胡姨叫她起床,醒来时她也不知道是几点,觉得怀里暖烘烘的……她惺忪睁眼,瞥见薄晚照近在眼前的睡脸,以为自己还在睡梦里。
盯着薄晚照的脸看了好几秒,越灿才迷迷糊糊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薄晚照还抱着她,手臂搂在她腰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越灿即刻清醒了,她大概做梦都梦不到,薄晚照会这样亲密地抱着人睡觉……
她继续盯着薄晚照的脸,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见过薄晚照这样一面,完全陌生的,丝毫没有平时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薄晚照眉心皱了皱。越灿以为她要醒来,但没有,她察觉到薄晚照身体在轻微颤抖,像是做了噩梦。
越灿侧身,试着用手心抚着后背,轻轻安慰。似乎有效果。
薄晚照寻着体温,本能贴近,拥抱更深了,而拥抱让睡眠和情绪都安稳。
越灿僵了片刻,没将人叫醒,而是继续让薄晚照抱着。也许她自以为是了,她觉得薄晚照可能需要拥抱。
她知道薄晚照足够强大,但再强大的人,受了伤也会难过吧。虽然她对薄晚照了解不算深,但她很清楚薄晚照远不是表面上那样岁月静好,岁月静好下,其实藏了一身伤痕累累。
这么抱着,越灿本来还算镇定,直到薄晚照偏头将脸贴在她颈间,呼吸若有若无,扫过细腻的皮肤,温热,环在腰间的手臂也紧了紧。
温柔又带着强势的深拥。
越灿脸颊微微发烫,知人知面不知心,明明平时一副谁都不爱的模样,实际上这么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