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男争一男》任北方

11、是我男朋友

　　钱康觉得体力不支已经有几天了，但是以往也有这样的情况，他仗着年轻没有当回事。

　　“小钱，最近和孟总怎么样啊？”十七号酒吧内，吴恒打听着。他从来都是消息灵通的，刚有个影子，他就能推测出今天刮的什么风。而最近的影子着实多了些，听得他不由猜测，多少应该是有些变天了，以往天天在台下捧场守着的孟舸已经有阵子没来了。

　　钱康摇头不答。

　　“得维系啊，感情啊，就跟车一样，刚买回来什么都好，开着开着，不是这儿漏油了，就是那儿坏件儿了，修修就成，没大事！”吴恒提醒道。

　　钱康点头，仍旧不想回应。他和孟舸的这段感情，又岂是外人三言两语能够说明白的呢？

　　他至今仍然不知道自己和孟舸的关系，到底是自己钻了他的空子，还是他钻了自己的空子。

　　孟舸醉着酒，眼神朦胧地在后台和他说：“我真的没有你活不下去。”

　　钱康那句“你醉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了门口周世的影子。

　　这阵子关于他的传闻不绝于耳。

　　想要入他周世的眼，家里没有几个亿是高攀不起的。他看不起穷人，也不想和穷人打交道，因为他和这些人压根就没有生活在一个世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不要往一块凑。

　　他还有了个新女朋友，好像是生怕别人把他和自己扯到一起，赶紧找了个门当户对的新女朋友。

　　生日会上他的翻脸不认人，也仍然历历在目。

　　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抡圆了无数个嘴巴，一下一下照着钱康的脸上打：叫你痴心妄心。

　　他在歌剧院深情地看着自己的脸，在小剧场对着自己忘乎所以地笑，那些所有充斥着暧昧的场面，都不过是他钱康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在这帮有钱少爷眼里，新鲜，才是最有意思的。

　　钱康带着几分故意，吻上了孟舸的嘴唇。

　　输赢这回事，无非是看谁的心狠，谁的脸薄。他想着那些令人愤怒的言论，令人耻辱的指责，就恨不能把这些伤害变本加厉地还回去，还到周世身上。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能伤害到周世的。

　　先动心的人是自己，先动心的人是输家。

　　那就别输得那么不体面了吧，至少硬撑着要扳回一局才好。

　　孟舸回吻他的力度越来越急迫，钱康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算了吧，人生苦短，执着什么，何必活得那么较真呢。

　　“你喜欢我，对吧？”孟舸喘着粗气确认。

　　钱康擦了擦嘴巴，推开了他：“别说这么扫兴的话。”他不禁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到底是输是赢，终归是装不了的。

　　孟舸反复地研究自己当日到底是那里让钱康动情了，肯定是他做对了什么，才能让他那么深情地吻上来，几番思索后，他觉得自己开窍了。

　　孟舸在房间里耍着刀，让钱康看得有些怕：“你别这么玩儿刀子，不安全。”

　　“我说我没你活不下去，是认真的。”孟舸盯着他，正经地说。

　　“你不是说你胃不舒服，让我给你送药么，”钱康把袋子放到了茶几上，“你吃点药喝点热水，休息一下吧。”

　　从进门看到孟舸的状态后，钱康就知道，那所谓的胃疼得要死，八成是幌子。天知道少爷这回又想出了什么花活。

　　“你不喜欢我，对吧？”孟舸的声音有些平静，但这样的平静让钱康听着心惊胆战的。

　　“孟舸……别闹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可笑的，像只狗一样围着你绕了这么久，没皮没脸的，说不定你还挺烦的吧？”

　　“我没有。”钱康否认。

　　“那就是觉得我是个冤大头了？天天去给你送钱，特别傻逼吧？”孟舸问道。

　　钱康：“我以为这是你情我愿的，如果你不开心了，可以随时停止。”

　　孟舸的声音透着沮丧：“如果能停下来的话，你以为我想这样自讨苦吃么？”

　　钱康：“你何必跟我一个小人物过不去呢？”

　　孟舸：“我从来没这么看过你，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小人物。”他的眼神清澈，“我知道，我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靠着我爹拼下来的那点产业，在外面吃喝玩乐，我长得帅，花钱大方，大家都爱捧着我，所以我自然认为自己必须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钱康听着他继续说。

　　“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是在你身上摔了个跤，跌面儿了，才跟你死缠烂打的？”

　　钱康诚实回道：“嗯，有一点。”

　　“我说不是的话，你信吗？”

　　钱康摇头。

　　“可能吧，可能我确实是碍着面子。”时间久了，孟舸也分不清了。“但是我也是真喜欢你。”

　　钱康：“我相信。”

　　“可是你不喜欢我。”孟舸回道，“你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追你的目的不纯，也不是因为我不够好，你不喜欢我，是因为你心里有别人。”

　　钱康被他一语戳破，眼睛垂了下来。之前他用周世做幌子的时候，都坦诚得心安理得，可当下也不怎么了，心里突然多了亏欠。

　　“周围人都看出来了，就我傻逼，其实你说我是没看出来吗？不是，我是不想承认，我是给你找着借口。”孟舸说道，“我帮你劝我自己，说你心里没别人，说我是有机会的。”

　　钱康：“你既然都知道了，那就别固执了。”

　　“我不甘心。”孟舸诚实地说道：“我就是不甘心，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凭什么是他，凭什么不是我？他哪儿比我好？”

　　钱康：“我没办法回答你，但是他也不喜欢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好受一点？”

　　孟舸摇头：“我不好受。我捧在手里恨不能当成宝贝的，他说不要就不要，我怎么好受？”

　　钱康：“孟舸，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你只是在追我这件事上，满足了你自己的虚荣心，如果你觉得面子上不好看，那我们就对外说，你追到我了，然后你玩儿腻了，又把我甩了，行么？”

　　孟舸摇头。

　　钱康有些意外。

　　“我想让你真的喜欢我。”孟舸说道，“其实我发现，有几次，我还是有些打动你的，你好像也对我有些动心了。”

　　他无征兆地竖起了手上的刀子，在胳膊上使劲划了一道。

　　鲜血大股大股地冒了出来，顺着他的胳膊向下流，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你干嘛！你疯了！”钱康吼道，左右看着想找东西帮他止血。

　　然而孟舸推着他，不许他靠近。

　　“我手破摔倒的时候，你是在乎我的，你病的时候，也对我敞开心扉了，后来我说我没你活不下去，你就过来亲我，”孟舸的表情甚至有些疯癫：“你说，我要是把命给你，你就会喜欢我了，对吧？以往每次这种时候，你都会对我更温柔一点。”

　　他拿着刀又是狠狠地一道。

　　“孟舸！”钱康咬着牙看着他这疯癫的举动，不知道应该如何劝他。

　　“我是认真的，什么面子，什么别人的看法，我全都不在意了，我只要你。”孟舸再次举起了刀子：“你如果心里真的没有我，那你就让我把血流干了，不用管我，可是你心里如果有一丁点喜欢我，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孟舸，你不要闹了，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把刀子放下，我们好好说！”

　　孟舸根本不听他的劝解，直接拿着刀子划了第三道，钱康看着他已经被血液浸满的胳膊，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

　　“你不同意，就别管我，就让我……”孟舸再次拿起了刀子。

　　钱康低声怒吼道：“我同意！你把刀子放下，我同意，我做你男朋友，我们谈恋爱，你现在把刀子放下！”

　　孟舸突然跪倒在地，眼泪已经汇聚在眼眶中缓缓留下来，他脸上仍是那疯癫一般的微笑：“真的么？”

　　“真的。”

　　钱康顺势抢过他手里的刀子，远远地扔了出去，半抱着孟舸，他将自己身上的t恤脱下来绕着孟舸的胳膊，拨通了急救电话。

　　“你是他什么人？”大夫按例询问道。

　　孟舸微弱地声音执拗地道：“他是我男朋友，你告诉大夫，你说你是我男朋友。”

　　钱康：“我是他男朋友。”

　　钱康这辈子，最珍视的不过是两样东西，金钱，健康，全被他放在自己名字里了。他这辈子缺的，恰好也是这两样东西。眼前的男人，最不缺这些的男人，为了自己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放弃这些，像是自己毕生苦苦追求的东西，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我何德何能。钱康心里想道。我干嘛要去执着天上的星星呢？明明那枚月亮那么圆，那么亮，那么执着地照着自己。

　　第二天，小红诧异地跑过来问：“钱哥，真的吗？孟总为了你砍了自己三刀？”

　　“你怎么知道的？”

　　“全北京城都知道了吧！”

　　钱康摇着头笑了笑。有些人注定是活在舞台中央的，深情也不过是一出戏，他不能满足只有一个观众。

　　如同当年送给自己的各种礼物，他这场深情，也必须放在阳光下让所有人瞻仰崇拜，这就是孟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