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男争一男》任北方

16、一次三千五

　　“你去哪儿？”晚上九点多，周世看着钱康在收拾东西，警惕地从沙发上跳起来。

　　“十七号。”钱康回答得理所当然。

　　“别去。”周世阴着脸。

　　“为什么？”

　　“你缺钱我给你。”

　　钱康皱了皱眉。

　　“你要是想唱歌，我带你去KTV。”周世解释道。

　　钱康：“你跟孟舸倒是一模一样。”

　　周世脸色骤变：“我和孟舸不一样。”

　　“是么？”钱康放下了吉他，也不和他争辩：“我去睡觉了。”

　　周世知道自己惹他不高兴了，便去敲了敲卧室门。

　　钱康：“房子是你的，你敲门给谁听？”

　　周世走进来，见钱康躺在床上，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很想去十七号么？”

　　“你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了。”钱康连争都不争。

　　“我不想你去是因为……”

　　钱康抢答道：“那里乌烟瘴气，乱七八糟，人员混杂。”

　　“你这不也知道……”

　　钱康：“还有别的事么？没有我睡了。”

　　周世见他将被子裹在了头上，悻悻地退了出来。

　　他要是和他闹脾气，讲理由，说不定自己就退让了，可是他完全没有争辩的意思，像是认命的笼中鸟，顺从自己一切的安排，这反倒让周世心里不舒服了。

　　如同纪修忌讳自己的感情是钱买来的，他心里也暗暗地别扭这件事。

　　“怎么样啊？”韦凡看着周世那张阴云密布的脸：“人都找到了，怎么脸反而更耷拉了呢？”

　　周世的项目有些文件需要韦凡过目，要不然他才不会巴巴地跑到韦凡的地界来挨损。

　　“你看看这个文件有没有问题。”

　　韦凡将文件夹摁在一边：“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我得心情舒畅了才能做事有效率。”

　　“不看是吧？”周世黑着脸，拿起了文件：“那我换个律所。”

　　韦凡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哎哟，开个玩笑嘛，怎么越活越抽抽，玩笑都不让人开了？”

　　周世烦躁地坐在了韦凡的沙发上。韦凡一页一页翻着文件，余光还瞟着周世。

　　“周世，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说吧。”

　　“你知道我跟孟航是闺蜜吧？”

　　周世皱了皱眉，孟航，孟舸的妹妹。

　　“老孟马上要回国了。”韦凡交代道，“你说也奇怪，他在国外待了多少年了，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呢？”

　　周世自然听懂了她这话背后的意思。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事啊？”韦凡旁敲侧击道。

　　“我不知道他要回来。”周世摇头。

　　“那你脸色这么差为了什么？秋歌哥哥又跑了？”

　　周世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我前两天还想说去十七号见识一下这位的，结果人家经理说，他已经有段日子不来了，可能以后都不来了呢。”韦凡继续敲打着：“他是跑了啊，还是被某个人给圈起来了？”

　　周世：“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还问什么。”

　　“听你亲口承认才有意思嘛！”韦凡笑得得意：“你这比纪修还过分啊，人家纪修也没限制秋歌人身自由啊！你怎么好的不学，坏的贴贴呢！”

　　周世：“钱康和秋歌不一样。”

　　“人家叫卫子良。”

　　周世：“我知道。”

　　这三个字他第一次叫出口的时候，就从钱康的眼神里看到了抵触，他不愿意自己这么称呼他，于是自己就只能叫他钱康。

　　“周世，我还以为你活得明白，闹了半天你活得最糊涂。”

　　“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你这样限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的，法律的事情我可比你懂。”

　　“……”

　　韦凡想了想，提点道：“我都告诉过你，我佛不渡变态，变态是没有好下场的。”

　　“那我就继续让他去十七号抛头露面，让别人惦记着他去？”

　　韦凡嫌弃得双下巴都挤了出来：“不是，他是唐僧吗？这年头美女帅哥多了去了，你能不能别这么狭隘。”

　　周世：“那是你没见过他在舞台上唱歌的样子。”

　　韦凡撇了撇嘴：“程落你知道么？”

　　周世点头。大明星程落，没有几个人不知道。

　　“我的客户，”韦凡挑了挑眉：“我不光看过他的舞台上唱歌，我还看过他在泳池里半裸着游泳，在健身房里全身是汗地跑步，你觉得有几个男的能帅过程落？”

　　周世没回答。程落，已经和普通人不是一个纬度的了，着实没有比较的意义。

　　“就这样，我也没对程落动心啊，”韦凡说道：“你觉得卫子良是天鹅，没人拦着你，可是你也别把我们广大人民群众都当成癞蛤蟆好吗？打从医美手术火起来，马路上哪还缺帅哥美女啊，你那卫子良也就你自己当个宝，你可别这么小肚鸡肠了。”

　　周世听了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晚上拎着打包好的菜回到了公寓。

　　钱康照旧在沙发上弹着吉他。

　　“饿了吧？”周世讨好地说，“这是从茉荷买的菜，你尝尝喜不喜欢？”

　　钱康放下了吉他，走到餐桌旁坐下。

　　“我跟你道歉。”

　　钱康这才抬眼看他。

　　“我不尊重你的自由和选择，对不起。”周世低着头，认真说道，“我以后绝对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了，我知道我错了。”

　　钱康没回话，似乎是等着他继续说。可是半晌，周世就低着头老实站在原地，像是个被教导主任训话的中学生。

　　“没了？”钱康问。

　　“不够？”周世疑惑，“还有别的做的不对的地方？”

　　钱康摇头：“我等你后半句呢。”

　　“什么后半句？”

　　“但是……”

　　“什么但是？”周世不解。

　　钱康突然笑了笑：“没什么，我原谅你了，坐下吃饭吧。”

　　周世乐颠颠地坐到了椅子上。

　　钱康等着的，是他听惯的解释。但是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我是因为在乎你，我是不想你受委屈，我是为了你好。总之，但是之后的辩解，都是道貌岸然的，这两个字说完，无论后面跟着的是什么理由，对方都必须要原谅。

　　可如果道歉是这么理直气壮的，那算是什么道歉。

　　钱康：“怎么突然转性了？”

　　周世坦诚回答：“你已经一个礼拜没理我了。”

　　钱康窃笑，指着远处的菜：“我要吃那个。”

　　周世赶紧夹了菜过来。

　　“我去十七号，你没意见了？”

　　周世犹豫了下：“没了。”

　　“你这表情可不像。”

　　周世诚实回答道：“我肯定是不希望你去的，但是我也没资格不让你去。”

　　钱康挑了挑眉：“你这话，我倒是听得挺舒服。”

　　“……”

　　饭吃得差不多，气氛也渐渐好了起来，周世犹豫着，还是把消息告诉了钱康：“孟舸，好像要回来了。”

　　他看到钱康拿筷子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回来呗，跟我有什么关系？”钱康回道。

　　“你们当时……”周世思索着措辞：“怎么结束的？”

　　钱康放下了筷子：“你没听过外面的传言吗？”

　　“听过，但是……”

　　“就是外面说得那样，他追上我了，我动心了，他变心了。”钱康简单地描述道。

　　“你们……”

　　钱康敏锐地竖起了防备：“睡过。”

　　周世的脸色立刻变了：“我不是问这个。”

　　“那你要问什么？”钱康一脸看透的表情。

　　“没事。”周世不想破坏才修好的裂缝，忍让说道：“我去洗澡。”

　　浴室内，水流冲撞着周世的身体，他单手扶着墙，双眼紧闭。水蒸气越来越浓，逐渐弥漫整个房间，热气熏得他心里更是焦躁，便扭了半圈水龙头，下一秒，冷水便从头顶霸道地浇了下来。

　　纵使是这样，仍旧难解心头郁结。

　　他脑子里全是那晚在十七号后台，钱康和孟舸接吻的画面。他深情地搂着孟舸的肩膀，闭着眼睛亲吻着他，孟舸的手在他的身上游走，贪厌地将手伸到了他的衣服里面。

　　“操。”他用拳头捶向墙壁，指节处的疼痛袭来，却丝毫不能减轻他心里的那股怒意。

　　钱康在外面敲门。

　　周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关上龙头，随手拿了块浴巾胡乱裹了两下，将门打开。

　　“怎么了？”

　　钱康：“我怕你死在里面。”

　　周世冷着脸：“那恐怕你要失望了。”

　　“怪我多管闲事。”钱康转身欲走，周世突然从后面搂住了他。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钱康：“你的意思变来变去的，谁能猜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世将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是跟我自己生气。”

　　钱康：“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孟舸要回来了。”

　　钱康：“又不是我让他回来的。”

　　“我知道。”周世没底气地问道：“你会……想要见他吗？”

　　钱康：“我见他干什么？”

　　周世松开了抱着他的手：“他也有钱。”

　　钱康：“哦，你是怕我跟他跑了？”

　　周世：“你会吗？”

　　钱康的眼神有些复杂，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他给的钱多，我就会。”

　　周世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腕，刚才被冷水浇下去的怒意又被他轻轻松松几句话点燃：“你敢。”

　　钱康冷冷地看着他：“所以刚才的样子，都是你装出来的了？还说什么尊重我的自由和选择，都是场面话说来逗我玩儿的啊？”

　　周世：“别的事情我都尊重，可是这件事不行。”

　　钱康松开了他的手：“你只是花钱买了我的身子，别的事情你管不着。”

　　周世突然将他整个人圈入怀中，用手牢牢地扣住他的脖颈，带着力道逼着他正视自己。

　　钱康嘴上一点也不肯认输：“一次三千五，老板想怎么玩儿？”

　　周世这回没再被他退回去，伸手钳住他的下巴，低头用力地吻了上去。

　　钱康紧紧地闭着嘴，一点也不退让，任凭周世在他嘴唇周围如何攻城掠地，他就是死扛着半点不肯松开。周世气急败坏地咬上了他的下唇，钱康吃痛地叫出了声音，他使劲将周世推开，伸手去揉自己的嘴唇，斜目望向周世那张毫无悔过之心的脸时，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他拉住周世的衣领，使劲向下扽，然后有样学样地亲了回去。

　　在他的嘴唇上，用尽了力气咬了一口。

　　铁锈味道的血液随即沾染了两个人的嘴唇，都是带着浓烈炽热的鲜红。

　　周世看着钱康气愤的模样，一时间脑子里的血液全都冲了上来，将他整个人如同面口袋一样抗在了肩膀上。

　　“周世，你要干嘛！”

　　“你说呢？”

　　“我一宿……”

　　“三千五对吧，我不是交了五十万了么。”他咬着牙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