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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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女士和简书成迅速对望，两个人眼神中的情绪都极其复杂，电光石火间，仿佛已经说尽了十万八千字，可简书成这会儿顾不得母上大人的情绪波动，他几步冲到玄关，宋筱楠刚进门，还在低头换拖鞋。
简书成帮宋筱楠把换下来的鞋子摆好，然后近身贴着他的耳根，放软了声音，“我妈来了，我陪你去打声招呼。”
“啊？！” 宋筱楠一双大眼睛瞪得好像深夜藏在灯影后面的小猫，“师兄，你说什么？”
简书成伸手理了一下宋筱楠额前垂下来的几丝碎发，给他顺毛，然后半开玩笑，“天塌下来，由我顶着，谁让我个子比你高呢。”
宋筱楠的睫毛翕动，喉结也急速颤动了几下，才默认了和简书成的关系，就要见家长了吗？这简直是让人犯心脏病的节奏，更何况在宋筱楠的记忆里，“家长”甚至还没有陌生人让他有安全感。
简书成只有加倍努力哄宋小猫，他仗着玄关狭窄，揽住宋筱楠的腰，耳语道，“没事的，我妈妈研究了半辈子人文和社会，人挺开明，你这么好，她不喜欢谁也会喜欢你。“
然而宋筱楠似乎并没有被安慰到，他低下头，漂亮的十根手指绞在一起，指尖泛白。
简书成看宋筱楠抠手指头，生怕他把自己弄疼了，不由分说，简书成一把拉过宋筱楠的手，护在自己的掌心里，又加上一句，“什么都别想，记住我喜欢你。”
再不露面，只会显得失礼，宋筱楠脚步有些僵直地跟着简书成进了客厅。
燕女士正坐在白色的小沙发里，身后的戴森落地灯开着，智能灯光和落地窗外夕阳的余晖交织在一起，让宋筱楠觉得眼前的人显得不太真实。
“妈，这是宋筱楠，我的男朋友。” 简书成开口，嗓门不大，但是每个音节都毫不踯躅，坚定铿锵。
宋筱楠没想到简书成出柜出的能这么简单粗暴，他措不及防，抬头看向简书成，房间柔和的光线里，简书成看他的眼神异常明亮鲜活。
宋筱楠终于微微昂头，他站在燕女士跟前，乖巧而从容。
燕女士也正在看他，老师的目光与常人相比，终究犀利很多，
“我见过你。” 燕女士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什么异样。
宋筱楠手指一缩又要抠手，简书成赶紧接过话，“对，他以前在金管学院，也是骁老师的学生。”
“长的真是好看，是骁院长的学生，应该也很优秀。” 燕女士目光雪亮，“小宋，你跟书成是师兄弟吧，你今年多大了。”
“阿姨，我刚过了二十一岁生日。” 宋筱楠回答道。
“二十一岁，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简书成在一旁补充。
结婚？不是刚出柜吗，怎么下一句就说到结婚上去了。简书成这种放卫星的节奏逼的宋筱楠的耳朵尖儿都泛起红。
燕女士白了儿子一眼，对上宋筱楠时，脸上的神色才和蔼了许多，燕女士婉转地问他，“二十一，也还是个孩子，你以前与人正式交往过吗？”
宋筱楠轻轻摇头。
“那你是怎么确定自己的取向的？“
”妈，“ 简书成刚想要插话，却被燕女士用眼神怼了回去，“我没问你，“说完她又加上一句，”书成，我是不想你犯错误，明白吗？“
简书成其实也明白母亲的言下之意，宋筱楠年纪这么小，也没交过女朋友，接受他，会不会有稀里糊涂的成分。
此刻宋筱楠站在燕女士面前垂着长睫，双眸晶亮，鼻翼微微翕动。
燕女士的一个问题，让宋筱楠也陷入深思，少时生活的碎片纷至沓来。
幼时，他刚被卖到云川那几年，一直被养父母拼命灌输将来一定要给爹娘养老的观念，他就像是被买来栓牢，一旦长大就要被驾上磨盘完成使命的小牛或者小马。
后来有了弟弟，他更是变成那对夫妇口中浪费粮食的“小畜生”。尽管后来有了魏大年，但是老师给他的关心到底有限，在某些时候，对他的重视更像是他凭借优异的成绩获取的等价交换。
如果说他对喜欢有什么认知，那大约就是村里谁家的羊啊狗啊生下幼崽，他望着羊妈妈狗妈妈舔着几只小团子挤在一起凑着喝奶的场景。
至于人，无论是男人，或是女人，他似乎很难想象跟谁能产生特别的亲近，直到他遇到简书成。
他曾经崇拜过简书成的成就，欣赏过他的智慧，后来变成贪恋他的目光，嫉妒周围和他亲近的人，是简书成让他找到了人与人之间喜欢的感觉。
“阿姨，” 宋筱楠张口，“我喜欢师兄，没考虑过他是男是女。”
两个人的反应居然如此一致，这让燕女士感到吃惊。
简书成听到宋筱楠这么说，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他干脆把宋筱楠整个人拉到身边，护个严实。
看着眼前恨不得站成连体婴儿的两个人，燕女士笑了，“你们这是干吗，怕我棒打鸳鸯？”
简书成赶紧表态，“我妈从不动手，都是以理服人。”
“好吧，”燕女士轻叹一声说道，宋筱楠和简书成互望一眼，暗自吐出口气，直觉今天这一关终于有惊无险。
然而燕女士忽然眉峰一挑，问道，“作为同性伴侣，你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和谐吗？”
这一句问的如同惊雷贯耳，饶是出自亲妈之口，简书成仍旧招架不住，感觉被直接劈焦在了当场。
宋筱楠更是耳根发烫，恨不得马上逃之夭夭。
始作俑者燕女士神色复杂地看一眼自己的儿子，那眼神里里的意思好像问，难道你不行？
宋筱楠慌不择言地开口，“阿姨，我们不会干出那种事情的。”
一句话倒把燕女士的眉头说皱了，她刨根问底地问自己儿子，“你们只是柏拉图？”
柏拉图是肯定不能柏拉图的，如果不是宋筱楠眼下疑似生病，生米怕是早就煮成稀饭了。
简书成赶紧开口，“妈，我们还需要时间磨合。”
“不，不，不，” 宋筱楠紧张地掐了简书成一把，“师兄，你别胡说。”
燕女士“嗯”了一声，她审视地看着宋筱楠，半晌又说，“注意健康，身体方面还有心理方面都要注意，如果你有什么疑问，R大的社会学系，开设了专门的心里辅导小组。”
燕女士终于站起身，“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们好好相处，有问题多沟通。”
言尽于此，燕女士不再多留，简书成和宋筱楠把她送到玄关，“妈，您怎么过来的，我开车送您回家？”
简书成的过度殷勤直接招致燕女士又白了他一眼。
“不用，我正好去院里拿点儿资料，然后让你爸来接我。” 燕女士犹豫了一下，对宋筱楠说，“小宋，今天第一次见面，有点儿仓促，你没有家人，只要你愿意，让书成多带你回家。”
“老妈既然都说了，那我过两天，就和筱楠一起回去蹭饭。” 简书成干脆丢下手里车钥匙，揽住宋筱楠的肩膀。
燕女士前脚刚出门，简书成已经迫不及待地搂住宋筱楠亲了一下，”放心了，我妈喜欢你。“
宋筱楠还不适应这样的亲密，在简书成的臂弯里徒劳地扑腾。
“刚才怎么不在家，又跑去哪里了？” 见过家长，简书成一下硬气起来，他得寸进尺摸进宋筱楠的衣襟，温热的手掌贴着宋筱楠的腰肌。
“关于抹泥基金在一级市场的承销，我和陆子豪讨论点儿事情。” 宋筱楠很不自然地去推简书成的手，“师兄，你别这样。”
简书成的不满却溢于言表。“这个陆子豪怎么能这么用你，我连碰都舍不得碰你一下呢。“
”是我找的他。“ 宋筱楠逃命似的往客厅里走，边走边说，”毕竟我的时间不多，想要做什么事情，就要抓紧。“
一句话，让简书成刚刚飘起来的心一下被打入谷底，他的目光一暗，口气却依然强硬，”筱楠，时间有的是，咱们慢慢来。“
”嗯，我知道，我就是事情办不好，心里惦记。“ 宋筱楠目光躲闪，转移话题，“师兄我饿了，你带吃的回来了？”
“吃的有的是，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不喜欢我重新给你买，毕竟上面喂饱了，才能喂下面。”
“师兄！” 宋筱楠猛然发力推开简书成，又羞又恼，“别人的男朋友也像你这样吗？没完没了乱说话。”
“对啊，男朋友都是这样的。”简书成很认真地说，“你作为我的男朋友，该听该做的还有很多呢，回头我做个列表，配上时间轴，再画个曲线图。”
“师兄，你变态。”
“晚了，你才知道。”
满心的烦恼被几句放肆的情话冲淡，双层落地窗隔去无尽的暑热，只有晚霞的光彩透进屋子。
宋筱楠和简书成头碰头地坐在餐桌前吃饭，你一眼，我一笑。
两个人披一身浅绯深橘，是夏天的光，也是恋爱的颜色。
有简书成守着，宋筱楠不能熬夜，刚到十点，简书成连哄带胁迫，把宋筱楠弄上床。
等怀里人睡熟之后，简书成给宋筱楠掖了掖空调被，然后他拿起手机，轻手轻脚地去了阳台，反手把阳台门关紧。
眼前灯火阑珊，脚下人声虚浮，简书成抽出一支烟，点着，却没有吸，静静地等着一小节烟灰无声地落到指缝间，他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对方接通，他先叫了一声“妈，” 然后沉默了片刻，简书成小声问，“妈，宋筱楠的事，是不是骁晓的妈妈告诉您的，她到底还跟您说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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