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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雪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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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第一天,夏女士就打电话过来问什么时候回来?那时候张北青就在旁边坐着,苏西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不知道,回来的话会提前几天说的。
那头是夏女士的关心,让她注意身体,最后是老生常谈的话题,让她不要当模特了。电话那头还有弟弟的声音,要她带礼物回来,他想要一块手表!苏西没好气回他,你有手腕嘛就要戴手表,小屁孩一边去。
他们俩的相处日常就是这样打打闹闹互相怼,怪有趣,张北青听着不自觉低笑了一声,苏西脑海顿时警铃大作,立马挂断电话。没几秒,电话又打过来,这回苏西离他远点了,跟那头解释说不小心手滑点到了。
这种话也就哄哄夏女士还行,苏朝死精,啧啧啧声快冲破听筒,苏西闭了闭眼,脑海里已经浮现自家弟弟那死处样,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果然,如自己所想,那头大声一喊:“姐,我姐夫呢?你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呀?”
夏女士眉一蹙,“姐夫,什么姐夫,你姐谈恋爱了?”
苏朝:“姐姐这个年龄谈恋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不然等毕业你们催婚啊?她去天上给你们认识男的。”
像人话又不那么像,苏西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先稳住夏女士,然后给苏朝发了个短信。
电话声音大,房子空旷安静,张北青自然断断续续听到了不少,他调笑道问苏西,这么大了家里还管啊?
苏西看着他心中叹息,是啊,这个年龄段谈恋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谁叫他是张北青呢,诉不出口的名字,说不清的人,家里知道了,怎么得了,那不得闹翻天了。
再出第二个小姑?可是小姑最终是和那个他有了结果,只是后来发现,世界上没有浪子回头这么一说。
自己呢?苏西望向了沙发上懒散模样的男人,他不是什么浪子,却是有因无果的人。
世间因果,苦因苦果。
她笑了笑,“也不是说管,只是我们两个确实不太好告诉他们。”
张北青轻挑下眉,看着她:“怎么说?我们两个的关系怎么了?”
他明知故问接着说:“见不得人?见不得光?”
他轻飘飘的语气,似乎完全不把这样的事当事,他们的关系一直是可以拿来被调侃的,就像那每一次的通话,逗弄她说是未来媳妇儿。
苏西:“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样的问题愚蠢,不应该问的,但苏西想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轻佻,哄着开心给个名称,那种应付人的话她不想再听了。
张北青:“你想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熟悉的回答,苏西下巴抵着手机,眉眼耷拉,哀叹一口气。她顺势躺到沙发上,捞一个抱枕,抬眼费力望了张北青那边一眼,他仍旧是似笑非笑的眼神。
安静了片刻,手机叮一声响,苏西解锁看了一眼后,“我妈妈叫我过年带你回去。”
张北青觉得意外;“你跟你妈妈说了?”
苏西:“没有啊,她自己瞎猜的。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她问这个的时候就是赌气一样随口,不指望他当真,谁料他这会儿打起电话来了,把工作能提前的提前,不能提前的往后推,原因是什么?他笑笑回答,过年去见丈母娘。
这回答闹了苏西一个脸红。
她怎么就给忘了,这个人没脸没皮的,暑假能去岛上找她,也不怕见到她爸妈,过年又何惧呢?
张北青走过来,将人从沙发打横抱起,低头落下一个额头吻,“回去之前,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苏西:“去哪?”
机票已经定好,冰箱上有着全国各地的冰箱贴,他们终于去往了下一站。苏西不知为何又想落泪,自从跟他以后,流泪的次数愈发频繁,究竟是幸福呢还是难过呢?
人在这两种情况下都会落泪。
她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有几分幸福的。
他说:“给我们西西道个歉,上回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路边。”
“原谅我好吗?”
台阶再不下似乎真是她不知好歹了,苏西双手环着他脖颈,说好啊,原谅你。
有时候想想,她也是幸运的,他懂得低头,懂得哄着她。
他哄人花样也单一,就是那种一掷千金博美人笑的哄,世界上有什么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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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度假是瞒着Eartha去的,请一周假的时候,Eartha还在那说,她真是挺会给自己安排的,拼一段时间,歇一阵,人家模特是每天面试场跑。
苏西就笑笑,说年后一定努力工作,Eartha现在不指望她成为国际名模,拥有很大的人气,跟她以前带过的人一样,她晓得这姑娘心更多在读书上,但她也想,这是一条出路,有总比没有强,她的选择要比别人多一项。
所以她还总提着苏西一点。
他们去的是娇丽岛,岛如名,确实娇丽。刚到的第一天,张北青问她会不会游泳,苏西不适应水飞,一时还没缓过来,迷迷糊糊随便应了一声,过了几秒后感觉不太对,便扭头问他前面说什么。
总感觉是不太正经的话,他的笑一丝一丝蔓延开,显得不正经。
苏西看他不说话,拧了他一把,“你到底问了什么啊!”
他还笑,苏西骂他:“死不正经的家伙。”
张北青觉得更好笑了,反问她:“我怎么不正经了?嗯?说说。”
苏西抿了下唇,嘟囔说:“哪哪都不正经。”
知道她想到哪去了,张北青故意将手探进她衣服里,她今天穿的透如薄纱的白色上衣,胸前有立体的花瓣,里面只穿了自带bra的小吊带,手一探就什么都寻到了。
苏西抓住他的手腕,让他出去。他嘴角微扬,几分下流劲儿:“从哪出去?”
小姑娘不经逗,一逗就脸红,那张平时妙语连珠的嘴,也结巴。但张北青有时看着她的眼睛也觉得陌生,看不透这个人,她是只面对自己这样?或是其他。
他同样看不清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天那么忙,家里一堆事等着他回去处理,在咖啡厅听到津大的学生讨论着放寒假去哪玩,忽然想到她,她也要放假了。
手头那些紧要的活突然变得没那么紧要。
不联系的那么多天里,他不用费神都能知道她的去向,Eartha的老板是他,做什么是要告知他的。
那家经纪公司是张北青开的,他原本也没那打算,后来深入到这一行瞧了瞧,发现老板不是自己的话,无论怎样她都会受人限。Eartha名气大,很优秀,但毕竟好多年没带新人了,她之前又一直活跃在国外,国内一滩浑水,她曾经被这逼出去,再回来,怕是没那么好淌。
张北青思考只用了一分钟,小姑娘在他手里才安心。
不管怎样,她都是他牵扯进来的,她的平安顺遂也应当他来担。那时候他心中涌出佛家常言的愧,指尖袅袅升起的烟雾犹如山间薄雾,钟鼎声山鸟飞窜,他想,他算是因为她信了佛。
张北青看着她出了神,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蹦出一句歌词,爱是信仰的延伸。他听过,却又不记得在哪听过。
这小姑娘平日里就喜欢哼歌,或许是她曾哼唱过的某一句,可为什么那么多歌词里,他偏偏记住了这句。
越想越出神,指腹不经意摩挲,惊起一片涟漪,他恍然回神望过去,小姑娘已经满脸通红。他这才将手收回,笑一下,“好啦,不逗你了。前面我问的正儿八经,问你会不会游泳。”
他说:“这儿有潜水,你要想去,待会就可以去。”
苏西眼睛亮了一瞬,但今天太累,她说想明天去,他点头说行。
两个人的第一天度假就是在房间里度过的,美景无人赏。等到晚饭点,苏西跟着张北青去了亚洲餐厅,吃晚饭之前,苏西还去喂了鲨鱼,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鲨鱼,难免激动,她拍照发朋友圈,发的时候还不忘记点分组。
张北青凑近一看,哎呦喂一声,小姑娘屏蔽这么多人呢,他说着要瞧瞧那些分组里有没有他自己。
苏西眼疾手快将手机覆在自己胸前,眼神灿灿的,说不给你看。
心底到底是畏惧鲨鱼的,苏西只喂了一会儿就拉着张北青离开,他路上记着仇,搂着她的腰掐了一下,问她设置那么多分组干嘛,不累吗?
苏西疑惑看了他一眼,难道他不设置啊?他点点头,坦然说不设置。
他朋友圈都少发,苏西才想起来。
跟他说太多,他也不会很认真听,听了也不会放心上,那些自己的感受,自己的人生轨迹,他不好奇,他对她的探知欲有限。她屏蔽那么多人,是因为她想要个清净,如果有再选择的机会,她就想待在小岛。
吃晚饭的时候,两个人坐在外面的座位,正傍晚日落,映照海面十分美丽,香槟碰撞,欢声笑语入耳,苏西生出一种他们在度蜜月的错觉。
在那样的景色下,很难不去这么想,周遭情侣对对,新婚蜜月,周年度假,风徐徐吹来,转眼又一年,苏西这才有实感,他们到了第二个年头。
张北青笑眼看着她,似乎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欠身抬手为她拂去脸颊的发丝,稍停留几秒,手掌心贴着她的脸。
他掌心温度跟自己脸颊温度融为一体。
幸福啊,短暂降临在手心。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