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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雪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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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彻底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
毕业典礼那天,王漾过来了一会儿,他左看右看,他笑,两个人还真掰了?她点点头,不然能是假的?
王漾说房子的事情还得等等,到时候钱直接转她卡里,苏西同他边走边说,叫他不用把钱转来,直接捐出去吧。他诧异看向她,好一会才说话,“这两年,你一点东西都不要拿走?”
苏西笑:“他是个大方的人,给我的何止这些,早够我过接下来的半生了。”
王漾也笑了一下,他多虑了。这样倒也好,比她小姑强多了,图着那一份摇摇欲坠的感情,最后落了个空空。
他待了一会儿就走,走时拍着苏西肩膀说,祝她异国求学顺利,然后还问她,如果有一天他自己创业,她愿不愿来当个合伙人?
苏西谢谢他抬举,也开着玩笑说看他公司选址在哪,如果在津南,那她还是算了,她跟这地八字犯冲。
他说再联系,苏西点了点头。
苏西对校园实在没有多少留恋,看着一个个穿着学士服的年轻背影,她只是感慨,从今往后,再没有今天。
苏西离开这座城市,带走她并不多的东西,许多东西她都放到了二手交易市场卖掉了。飞机升空那瞬间,她的心也骤然紧了一下,望向地面,这个她爱过恨过的城市,依旧是那么的璀璨。
夏女士做好了饭菜在家等她,问她出国的事情,她不放心,总觉得苏西照顾不好自己。苏西让她捏捏自己脸,看她像是不能照顾好自己的样子么?夏女士点点头说是胖了。
当初张北青为了能让她长点肉费了不少心思,如今也没有白费。
她想把张北青彻底忘掉,可是生活总是不经意流露出他的痕迹,很多东西不可避免就想到他。她换了手机号,只存了几个人的电话,微信她没有换,还是用着那个,只是删去了不必要的人。
当真正要离开的那天,苏西选择了另一座城市作为始发地,纸醉金迷十里洋场。家里人前来送行,苏西提前了几天到地方,带着他们到处玩了一会儿,留下了不少标准游客照。
那天有贵宾迟到,飞机上的人全部等待了一个小时,苏西戴上眼罩,也是等待的一员。一个小时以后,飞机正常起飞,她闭着眼睛,做了一场大梦,她如金鱼漂浮,十四个小时后,她猛然睁开眼睛,回到陆地。
那一年的冬天,苏西真正意识到,她跟张北青走散在漫漫人群中。多伦多的冬天很冷,雪也大。
那年的津南城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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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跨入一八年,跨年夜人声鼎沸,烟花绚烂,苏西会想起维港那场烟花,但也只是感慨一瞬。
直到有一天,多伦多街头,有位同胞认出她,认出她其实是小概率事件,但偏偏就发生了,拿着一本她的杂志,那天两个人聊了很多。
苏西恍然发现,她曾经说过,希望有一天能在维港看一场烟花。
她工作出差去过很多次港岛,烟花是固定时间放的,她总是不凑巧,到后来她自己都忘了曾经这个小小心愿。
而他看到了,记住了。
那瞬间所有刻意遗忘的记忆摧枯拉朽之势展开画幕,她有过后悔吗?也许有的,就在这一瞬间。
家里有很多她的杂志,她自己从来不去翻,他却热衷于收集她的一切,最早期拍的小说杂志封面也要找来放家里,有时候苏西也分不清他们之间到底谁更绝情一些。
这只是苏西在多伦多求学的一个小插曲,她在忙碌生活中,再次逐渐淡忘,她常感慨,时间真是好东西,曾经以为难以割舍的,也没那么难以放下。
这一年她考取许多的证,有用无用她来打发时间,也跟着学校学长一起做了投资,运气好,回本还赚了不少。她以为她的生活应当如此平淡下去,那个不能提及的人,不会再闯入她的生活。
四月份的多伦多迎来樱花盛开,络绎不绝的人前来观赏,她走在校园里,难免触景生情想到津大外文楼的海棠,她想着,然后在这里碰到他的朋友。
是在港岛见过的,他看见苏西打了一声招呼,其实他们之间刚开学的时候就见过了,苏西在校外租的房子,也多亏了他的帮忙,不然她得被坑。
苏西为了感谢他的帮忙,想请他吃饭将这个人情还了,只可惜,他一直推脱没时间,苏西也明白了些什么,后来渐渐不再跟他交谈。
“陆白学长。”她叫道。
陆白长相很有港岛文艺片男主的感觉,苏西在港岛第一次见他,以为他是演员,张北青告诉她,陆白是港岛最大地产商的儿子,自己开了一家科技公司。
这些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帮助她呢,又怎么会和她轨迹重合,她看见他手上的东西,瞬间明了,终究还是来了。
陆白将那串六字真言的红绳交与她手中,她久握着,一言不发。
难以形容此刻心情,复杂到百味杂陈。
苏西想他此时如果看见她的模样,应当会失望而归,她的神情太平淡,像拿到了一个不相关的东西。
她攥紧了一些,声音淡淡地,“你帮我谢谢他,没有丢掉。”
这样一个普通的红绳,他因为她一个梦,一戴是这么些年,被人笑话说怎么这么俗气了,他也满不在意。
身居高位者不像书中写的那么有情,他们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已经麻木,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对他们而言的新鲜感也不过寥寥数月。
这样自以为的真意,他们不会觉得有趣。
张北青人挺好的,是真挺好的,苏西有时甚至想给他磕一个,在那两年,他出面帮他摆平一些事情,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
她想她才是最绝情的。
苏西拿了东西准备离开,陆白说,他就在外面,不见一面吗?苏西摇摇头,说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只会让彼此更加难堪。
当初选择好聚好散,要对得起最后那一个字。
苏西回到校外的公寓,她住的地方不大,却有着最好的风景,她没事经常在落地窗前待着,一待就是一整天,看过这座城市日升日落。
张北青不需要怎么费力就能找到她,这栋公寓他是知道的,几楼几号他也知道。
他要是真的想要不死不休,苏西还真的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但是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有他的高傲尊严,做到这一步,已经耗费他太多。
苏西将红绳稳稳戴到自己手腕上,那根淘宝随意买的红绳丢置在桌上。
也是在这一天入夜时候,王漾打来电话,说她那套房子卖了,电话的目的是为了确认,是否全部捐出,毕竟金额不小了。
苏西垂眸瞥见珠子,指尖拨弄一下,她说全部捐出,捐款人就写个全社会爱心人士。
那头一下就笑了,说行,然后还说等有时间,他带他女朋友来多伦多找她玩。苏西讶异,谈女朋友了?他笑笑,什么谈,家里介绍的,先凑合吧。
再聊了一会儿,她听见那头有女声,电话匆匆挂断。
说不出心中何种滋味,短短时间,记忆中的人都逐渐模糊。
毕业典礼付稚子没有参加,她去了另一座城市,全家都离开了津南城,这座扎根久的城市。苏西晚上打电话问她怎么样了,付稚子一夜成长,她轻描淡写说重头再来呗。
两个人联系少,微信上寥寥几句,付稚子的朋友圈没有再更新,设了仅三天可见。
上一次聊天还是付稚子分享过来一只猫,她问苏西,这只八嘎猫像不像她们学校的那个学长?
苏西说是挺像的,她回了一串哈哈,之后两个人没有再聊。
所有人都曾有过一个浪荡岁月,无忧无虑,可终有大梦一醒那日。
苏西的日子平淡平凡,偶尔跟夏女士煲个电话粥,苏朝问她讨点生活费,说点校园乐趣,苏西从苏朝口中得知,学校有些变化,建了新的楼。
好像所有人的学生时代都如此,一离校,学校就会大刀阔斧修整。
她从不适应这座城市,到后来很适应,多伦多的冬天很冷,冬季也漫长,阴雨天多,雾蒙蒙时,人也随带着雾蒙蒙。曾经几度苏西差点抑郁,Eartha约她去南法玩,可那时候她忙着考试,Eartha便一路自驾带了只狗狗来陪她。
Eartha不喜欢这座城市,一年四季只有两季,她给萨摩耶宝宝梳着毛,回头对苏西说:“你毕业后回国还是哪?”
苏西纸巾塞着鼻子,额头贴着退烧贴,手指飞快敲着键盘,她想了想回答:“还不清楚,再看看吧。”
当时已经有人邀请她留在多伦多,薪资待遇是很诱人的,比国内高出不少,但她总会惦记国内的家人,她犹豫不定。
她这一考虑,没想到后来好几年没法回国。
Eartha陪她熬过冬日,迎来第一个晴日时离开,苏西专程买了好多给萨摩耶宝宝的玩具跟零食,她挺舍不得,Eartha劝她也养一只,不那么孤单。
她摇摇头,说还是看看就好。
苏西观察着国内变化,时代发展太快,短视频席卷人们的生活,各式各样的网红流量占据头条,曾经许许多多逐梦的人,在时代洪流席卷之下,理想不再。
一九年末,苏西准备回国,最后一点事耽误了时间,最终被滞留在了多伦多。
那日她收到一个包裹,是当下需要的一些东西,没有署名。苏西这才恍然想起他,原来他们在一起两年,分开也两年了。
四年弹指一挥间,悠忽一梦,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