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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应如是目送着马车远去,直到消失在朦胧雨雾中才转身回府,没想到一进院便见到明心。

      狂风暴雨中,他撑着一柄伞站着庭前,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显然已经等候许久。

      心忽然颤动了一下,如一颗石子落入湖中,荡漾起圈圈涟漪。

      应如是经过他身旁之时故意不去看他,只顾着往屋内走。

      “景和帝召你进宫可是因为孩童被杀一事?”明心问道。

      “你可真是手眼通天,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这次又有何指教?”应如是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这句话中含着一丝怨气,是怨他藏得太深,还是怪他每次都是这般自以为是的关心和帮助,不得而知。

      她没有转身,二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明心似是轻叹了一声,而后一反常态地说道:“原以为将军肚中海量,是个明达通透之人,没想到却也如寻常女子一般小肚鸡肠。”

      “你不必拿话激我。”

      “我自认为不是一个挟恩图报之人,将军于我而言是可得片刻安宁的安置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想帮助将军仅此而已。”明心像是豁出去一般,势要解开二人之间的死结,“若是将军嫌我碍眼,我无话可说,自请离去;若是担心我泄密,大可一刀杀了我,我也绝无怨言。”

      应如是回过头,看着那人一袭青色长衫被寒风吹得四处翻飞,却依然笔直地站着,不为风雨所摧。

      真是个执拗之人!应如是心中想着,话到嘴边不觉软了三分:“我已知晓你的心意,陛下疑我,我今日便要前往大理寺,你先回去吧,回头我差人给你送几件厚实的衣裳。”

      明心又道:“将军可否告知已知的案情?”

      应如是将目前已知所有线索全盘托出,便不再耽搁,匆匆换下朝服赶过去。

      马车上,沈、刘二人同样也在僵持着。

      刘舞起时不时朝他投去幽怨的目光。沈清识似是毫无所觉,淡定地坐在一旁饮茶。

      最后还是刘舞起先败下阵来,问道:“沈大人,你我之间可有仇怨?”

      “并无。”

      “那为何今日诓我做出那般有失颜面之事?”

      一想起今日之事,刘舞起银牙便要咬碎,想她威赫半生,何曾受过如此大辱?

      今日她火急火燎地赶往国子监,让门人传信于沈清识,谁料沈清识非但不迎接,还托人带口信说什么“国子监儒学圣地,女眷不得入内”。

      为了完成应如是交代之事,她便忍下这口气了,再次传信说事关重大,务必请他屈尊一见。沈清识却说监内事务繁杂无法抽身,又提及侧门无人看守或可一入。

      也是她惶急之下乱了心智,不及细想,见有一矮门大开,人可屈身而入,便理所当然地“爬”进去了。

      门内杂草丛生,约半丈之高遮蔽视线,她不觉有异,只顾着一头往里钻,好在没多久豁然开朗,却见一众学子满脸惊讶,随后哄然大笑,而沈清识就在不远处说着气人的话:“本想着去侧门迎你,你怎么钻狗洞进来了?”

      “……”

      “这话从何说起?”相比她的恼羞成怒,沈清识倒是气定神闲,说的有理有据,“这狗洞是我让你钻的吗?你性子急可怨不得旁人。”

      “国子监何时有过女眷不得入内的规定?你是拿我当猴耍呢?”刘舞起质问道。

      “我这也是为你好,你想想,你这般毫无顾忌地登门寻我,不出半日京中便会谣言四起,说这最佳夫婿榜榜首的梅骨公子与一女子牵扯不清。我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怕你会成为全京城女眷的敌人。于是思来想去,便捏造了这个推辞。”沈清识一脸无辜地解释道。

      “阴险小人,卑鄙无耻。”刘舞起忍不住腹诽。

      “若是惹校尉不悦,那便是在下的不是,还请见谅。”沈清识也是个识趣之人,立马作揖赔罪道。

      刘舞起不是个斤斤计较之人,见他态度诚恳,便不再为此小事置气:“无妨,当下最要紧的是将如是交代的事情办妥,其余都不重要。”

      “校尉胸襟之广,着实令在下佩服。”沈清识称赞完想了想还是问出了那个藏于心中许久的疑问,“恕在下冒昧问一句,先前开府宴上校尉提及‘梅骨’之时欲言又止,可是对在下的表字有何疑义?”

      “提起这个我确实有话想说,虽说我读书少、没见识,但感觉给你取表字的人也恁个没文化了。”刘舞起振振有词道,“这两个字单看没什么,但是组在一起简直不知所谓,梅花的骨头是何物?”

      “有没有一种可能,说的是梅花的风骨?”沈清识扶额叹道,“还有,你不是想知道表字是何人所起的吗?”

      “这人我也认识吗?”

      “正是你的好友应如是。”

      “……”

      大理寺,掌管天下狱讼之事。

      应如是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彼时她尚且年幼,好奇心重,每次母亲看望外祖父之时,总吵着要跟过去,实则是想进去玩。

      大理寺布局规整,占地很广,除了处理公务的正厅、左右两厅及牢狱外,还有官员日常的住所。红墙碧瓦,楼阁相望,小桥流水,景色宜人。

      幼时贪玩,常常流连此间,走着走着便迷了路,有几次不小心误入牢狱,瞧见狱中森冷刑具和看不出人样的犯人也不哭不闹,被找到之时,外祖父也不责骂,还满口夸赞:“不愧是我萧若竹的孙女,有胆识,将来未必不能继承我的衣钵。”

      “父亲,你和一个四岁孩子说这些作甚。”母亲说完转头看向自己眼神警告,“再乱跑以后就别跟来了。”

      应如是端着茶杯陷入过往的回忆里无法自拔,眼眶渐渐湿热起来,好在杯中水汽升腾,没叫人看出端倪。

      “应将军,这茶水可有不妥?”左少卿谢庭舒问道。

      谢庭舒是我朝唯一女官,应如是对她也有所耳闻:她原是光昭府衙的一名推官,后因断案有功受到嘉奖,擢升为大理寺少卿。

      “并无。”应如是终于缓过神来,将茶杯搁在案几上,“关于孩童被杀一案,本将军言尽于此,望大理寺早日彻查清楚,将凶手绳之以法。”

      “那是自然。应将军不惧流言,亲自前来接受调查,着实令下官钦佩,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下官已差人备好马车,这边请。”谢庭舒心想终于可以送走这尊大佛了,没想到应如是却又拿起茶杯,悠闲地喝起茶来。

      “不急,本将军还有话想问。”

      谢庭舒只好又坐下,笑问道:“应将军想知道什么?”

      “死者确定都是唱过童谣的孩童吗?”

      “先前已与江大人的名册核对过了,应是错不了。”

      “尸体上除了那一道伤痕,真就没有其它外伤吗?”

      “确实如此,尸体上并无挣扎或是束缚的痕迹。后来仵作在多名死者的口鼻中发现了棉线,证实凶手是将人迷晕之后动的手。”

      “现场可还有发现?”

      “那座神庙废弃已久,加上位置偏僻,别说是抛尸了,就算真在里面杀人也未必会被发现。”谢庭舒说到此处顿觉气愤,“下官带人前去勘察,没想到光昭府的人先至,现场成了菜市场,这帮误事的官员真该杀!”

      应如是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少卿与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倒是个直肠子。

      “这么多具尸体不可能一次性运到那里,像抛尸案的话,案发地一般不会离抛尸地太远,一来运送尸体不方便,二来路途越远风险越大。”应如是分析道,“若是不借助车马,以抛尸地为轴心,十里为径,大致可以圈出凶手作案地的范围。若在城外,这么多孩童出城,城门守卫定会留心,所以很大可能是在城中被杀的。”

      谢庭舒一脸惊愕地听她说完,这次全无恭维,语气中满是敬佩:“应将军所言极是。下官已命人贴出悬赏告示,四处搜集案件相关线索。”

      “如此甚好。若有新发现,还望少卿大人及时告知。”应如是说完便出了大理寺。

      应如是前脚刚走,薛茗后脚便来到正厅,开口便问:“如何?”

      “并无可疑之处。”谢庭舒回道。

      “笑话!他三天两头出门,也不做什么,只在街上闲游,你就不觉得奇怪?”薛茗面上隐有怒气,“还是你藏了私心?”

      谢庭舒垂着头,似有难言之隐:“下官不敢,只是……”

      “有话直说,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薛茗斥责道。

      谢庭舒不敢抬眼看他,一口气将话说完:“下官见应将军对案情条分缕析,一字一句直切要害,不由想起了前大理寺卿,故而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只闻一声脆响,茶杯碎裂在地,滚烫的茶水四溢开来,蔓延到谢庭舒的脚边。正厅中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谢庭舒一动不动地站着,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

      其实她早有耳闻,前大理寺卿萧若竹是薛大人心头的一根刺,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然到如此地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原本情同父子的师生二人彻底决裂,她不得而知,但是作为萧若竹的头号拥趸,谢庭舒觉得千错万错肯定不是萧大人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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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一般周更3章,段评已开,快来留言吧~ 宝子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点个收藏就更好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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