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和蛋》六月秦安

37、落寞

　　该怎么说呢，刘雯对何越竭会报名这件事情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最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许非昨对他说的话意外的没有表现出厌恶的情绪，似乎是在默认。

　　刘雯知道何越竭这孩子性格外向活泼，感染力强，但是没有想到短短一周的时间就让许非昨的性格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果然她当初的那句话没说错——不管性格都内向的孩子，跟何越竭当上一段时间同桌，保证就会活泼起来。

　　现在许非昨的转变，很好的验证了她当初说的这句话。

　　“还有没有同学想要报名，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能够增长见识。”刘雯的眼神在全班环视了一眼。
　　很快，有很多同学陆陆续续举起了手。
　　其中包括陆尧，刘杜，王强硕他们，由于报名的人数远超过四人，刘雯打算举办一场班级内部的小型演讲比赛。

　　由全班的学生进行评分，得分最高的四位担任辩论赛辩手，这一个月就要好好最准备，迎接之后的省级辩论竞赛。

　　“大家有意见吗？”刘雯将选举的规则在黑板上写清楚后，看着全班问到。

　　“没有！”

　　“那就行…”刘雯忽然想起一件事，“忘了说，一切以下次月考成绩优先，排名在全级50名开外的，即使被选中了也会失去参赛资格，先好好学习吧。”

　　“啊~”
　　班上的同学显然对这个规则不太满意，传来阵阵嘘声。

　　何越竭原本很有把握，听到这个条件后也是打起了退堂鼓，他对许非昨说：“以我的成绩要想考进全级前50还是有些困难。”

　　“难吗？”许非昨压低一边眉头，对他说的话不太认可，“不难，只要你下次考试英语成绩上70就行。”

　　何越竭听着许非昨轻松的语气，有那么一瞬间不想说话，他嘴角抽搐着，“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话，这样会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废物。”

　　许非昨压根没有这个意思，没想到被何越竭误会了，他换了个说法，“我相信你下次英语成绩肯定可以上70的，只要肯努力，这些根本不在话下。”

　　“但愿吧。”何越竭不知是喜是忧，“你真的决定要参赛吗，我以为你刚才是在和我开玩笑。”
　　许非昨笑着，用低沉的嗓音说：“我不开玩笑。”

　　何越竭的瞳孔眼色很深，注释别人的时候仿佛能把人的内心想法全都看透。
　　他收回眼神，说：“也是。”

　　演讲比赛的时间被放在了明天的最后一节晚自习，报名的同学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说完这些事情，差不多就该吃早饭了。

　　张倩把许非昨看得很牢，下课铃刚响，她就转过来代表全体女生邀请他一起去吃早饭。
　　“你刚才答应了哦，可不能反悔。”

　　许非昨自然不会反悔，不过，他看着不知不觉中围过来的女生们，总有种自己不是去吃饭，而是被吃的感觉。
　　“不反悔。”他停住了，多问了一嘴，“这么多人吗？”

　　张倩站直身子，斜眼睨着他，“你以为呢？”

　　许非昨尴尬地抿着嘴，忽然真的有那么一点后悔。
　　但显然为时已晚，他被一群女生半推半就着带去了食堂。

　　平时许非昨都是跟何越竭一起去吃饭的，可现在就剩下了何越竭一人，这让他有种自己好不容易种好的白菜，被别人给偷了的感觉。
　　心情并不算愉快。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像缺了一块什么。
　　可能是这些天习惯了跟许非昨一起，突然独自走在熙熙攘攘的校园路上，有些不习惯。
　　就连早晨的风都凉了些，害得他需要拉住拉链，将下巴缩进衣领里。

　　还好他从小就缺少陪伴，如今，也不是那么需要陪伴了…

　　两个人差不多是前后脚走的，许非昨一行就在他前面不远处，这还是何越竭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许非昨的魅力。
　　说全班女生都跟许非昨一起去了食堂，多少有点夸张，但七八个总是有的。

　　就是其他男生被这么一群女生围着，都会让人忍不住去看，更何况还是许非昨。
　　何越竭在后面跟着都能感受到许非昨的不自在，要是有那条件，他可能真的会给自己身边布上结界。

　　女生们这些可高兴坏了，不是说她们有多么喜欢许非昨，就是单纯觉得和他走在一块倍有面儿。
　　毕竟就礼阳县这么大点地方，打着灯笼都找不出第二个和许非昨一样好看的人出来。

　　虽然邀请许非昨确实花费了不少功夫，但效果比她们想象的还好。
　　她们走在路上回头率简直百分百，不过很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几个人上来加微信。

　　何越竭搞不明白，明明他之前和许非昨一起去食堂的时候，每隔几步路就有人加微信，为什么现在没有。
　　难懂…难懂呀~

　　许非昨还没走出去几步路，就为自己刚才鲁莽的行为，感到深深地后悔。
　　他以为以为只和张倩和她的同桌一起去吃饭，没想到后面稀稀拉拉又来了这么多人。
　　这还是他生平第二次感到这么无助，总觉得自己进了盘丝洞。

　　走着走着有那么一瞬间，许非昨有点想念跟何越竭一起去食堂的日子。
　　当意识到自己脑中的想法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心中感到一阵恐慌。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渐渐开始习惯了和何越竭待在一起。

　　许非昨从来没有如此依赖过一个人，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他跟着大部队走到食堂，大家看见他们都会选择让路，可见这支队伍的“威慑力”。

　　女生们的殷勤似乎也在许非昨答应和他们一起出来吃饭的那一刻消散了，她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商量着早饭吃什么，偶尔还会回头看一眼许非昨的动静。
　　他想偷偷离开，却根本没有机会，于是打消了这个想法，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每个窗口前面都排满了人，食堂大妈们个个都想机器人一样，迅速的收钱出货，手上的动作快到能冒出火星子。
　　明明看着口味都还不错，可许非昨完全没有食欲。
　　一是这里的食物不符合自己的口味，二是心情不是很好。

　　张倩看他半天没有买饭，走过去问：“怎么了，你不想吃饭吗？”
　　许非昨摇摇头，视线又在食堂前后扫了一圈，高中的学习量大，早上不吃点东西根本抗不过去。
　　他说：“我在想自己要吃什么。”

　　张倩若有所思地看着许非昨，想起他每次来食堂好像都是何越竭帮他看着买的，许非昨压根就没有自己买过饭。
　　她试探着问：“要不你吃豆腐脑？我看之前何越竭应该给你推荐过。”

　　听到这个，许非昨内心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冒出头，酸酸涩涩的吗，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到的感觉。
　　他压低下巴皱起眉头，伸手放在在自己胃部，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应该是饿了。

　　许非昨不再犹豫，径直走向豆腐脑窗口，按照自己平时喜欢的口味点了一份豆腐脑。
　　张倩不放心他，所以一直跟在后面。
　　许非昨转过头，问她：“你喜欢吃什么口味，我帮你点一份。”

　　张倩其实不太喜欢吃这个，但他已经付了钱，要收回来显然已经不可能了，“我多放点辣椒就行。”

　　“好嘞~”食堂大妈说。
　　大妈的手速很快，一二分钟的功夫就调好了两碗豆腐脑，许非昨从她手中接过两只碗，被碗壁烫的缩了下手。
　　他忍着烫，将两只碗放在最近的一张饭桌上，看了看被烫红的手指。

　　之前来食堂吃饭，无论吃什么都是何越竭去拿的，所以他不知道小小一个陶瓷碗，会有这么烫。
　　可何越竭却好像感受不到烫一般，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

　　真的感受不到吗？
　　许非昨不相信，大概是不想表现出来吧。

　　他跟着张倩坐下，明明是平日里还算喜欢的豆腐脑，此时却根本吃不下去。
　　薄薄的铝片勺子在他手上转来转去，就是迟迟不落进碗里。

　　张倩从未见过许非昨心情如此差的时候，她停下手中的动作，问：“你是和何越竭闹矛盾了吗？”
　　“没有。”许非昨看着她，“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哦~我说看着也不像。”张倩低下头，“因为平时你根本不可能答应和我们一起去吃饭，所以我以为你们闹矛盾了。”
　　“没有…”许非昨也有些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了。

　　陆尧跟刘杜，王强硕一起下来吃的饭，他没看到何越竭跟许非昨在一起，于是上去问：“何越竭没跟你一起吃饭吗？”
　　许非昨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以为自己不和何越竭吃饭，他就会去找陆尧他们。
　　可是看现在的样子，何越竭好像也没和陆尧在一起。

　　他压低眉头，反问：“何越竭没跟你一起吗？”
　　陆尧摇摇头，“没有呀，他应该是自己去吃饭了。”说完他就走了。

　　许非昨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越发清晰，他用力捏着手中的勺子，对这股陌生的情感感到恐惧。

　　食堂中间每隔几十米就有一根直径一米的柱子，这些柱子很挡视线.
　　就在许非昨身后不远处的一根柱子后面，何越竭正默默地啃着掉渣饼,表情算不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