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和蛋》六月秦安

45、微醺

　　这家店的烧烤特别香，服务员刚把盘子放在桌子上，肉香和油香就直接窜进了何越竭的鼻子里。
　　他将烧烤烤肉分成两份，把其中一般的铁签处朝向对面，方便陆尧跟许非昨拿取。

　　“赶紧吃吧，我闻着都要流口水了。”何越竭直接拿起了一串塞进嘴里，用呀咬住最后面那块肉，用力一撸，将铁签上的肉全都撸进了嘴里。
　　肉很烫奈何实在太好吃，他一边哈气一边嚼，吃相看起来香得不行。

　　许非昨对重油重盐的食物没什么兴趣，大概是几年前吃得太多吃伤了，但看到何越竭吃得那么香，也忍不住拿起了一串塞进嘴里。
　　牙齿刚碰到肉，就有一缕肉香飘进嘴里，很勾人。
　　他浅浅咬了一口，确实很好吃。

　　何越竭咽下嘴里的肉，问许非昨：“你觉得我们今天在群里分享的那些资料怎么样？”
　　“稍等，我看一下。”许非昨不喜欢聊天，一进群就开了免打扰。

　　他很认真的看了一会儿，点头说：“选的很好，这个话题最近很热门，而且和全世界人民都息息相关，作为主要论据十分讨巧。”
　　“嘿嘿~”何越竭被夸得很开心，他看着许非昨忽然问：“你家里也没人给你做饭吗？”

　　许非昨眨了下眼睛，说：“嗯，他们晚上不吃饭。”

　　这种充满烟火气息的场景，实在很适合聊一些家常。
　　何越竭之前觉得自己和许非昨还没熟道这种地步，就没问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两人都是在一张床上睡过的关系，所以他觉得问两句也没什么。

　　他放在手中装满酸奶的杯子，问：“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回礼阳呢？”
　　许非昨抬眼看着他，喝了一口酒，玩笑道：“想家了所以回来看看。”
　　“你别逗了，你怎么看都不像在礼阳生活过的样子，连路都没认全。”何越竭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话。

　　陆尧一听何越竭怼人就想笑，他“噗嗤”笑出声，“你还好意思笑话别人，当时是谁以为自己被骗了，差点哭出来。”
　　“才不是！”何越竭最怕在许非昨面前丢脸，“当时确实没经历过这种事，担心很正常，反正最后钱都还了。”

　　许非昨看着何越竭努力掩饰的模样觉得很可爱，同时也觉得有些抱歉，他的语气带着歉意，“当时确实是情况特殊，实在不好意思。”

　　“哎呀，都过去了，就别提了。”何越竭又吃了起来，反正他再怎么问，许非昨也不会说实话。
　　他们又扯了些学习上的事情，陆尧跟许非昨两个人很快就喝完了四瓶酒，又让服务员上了些。

　　饭店吃饭的桌子不大，上面摆满了东西，服务员上酒的时候一下没看见，酒瓶底部不小心撞倒了何越竭的杯子。
　　何越竭喝的是那种比较稀的酸奶，一下就洒满了桌子，其中一半都洒在了许非昨的衣服上。
　　他赶紧在桌子上抽出了几张纸，帮许非昨将身上的奶渍擦干。

　　服务员也很抱歉，“实在不好意思，我给你们再免费拿一瓶酸奶。”
　　许非昨摆摆手说：“没事。”

　　何越竭有些担心，“真的没事吗？你这衣服颜色太浅，污渍在上面很明显。”
　　许非昨平时本来就不喝酒，这会喝了两瓶身上已经热起来了，说话声音比平时还低，配合他那紧致的脸蛋，看着很好欺负。
　　“没事，回去洗一下就好了。”他慢悠悠地说。

　　何越竭声音也不自觉柔和下来，“行，那你少喝点酒，等会早点回去换下衣服。”
　　许非昨十分乖巧的点头。

　　何越竭看着他现在地样子，脸上地笑容越发猖狂，拿起手机给许非昨拍了张照。
　　许非昨虽然意识有点迷糊，但身体里面对镜头的恐惧已经根深蒂固，他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又因为知道坐在旁边的是何越竭，反应才没有像前几天去夜市那样严重。

　　之后上来的那些酒，许非昨一口都没碰，陆尧全部喝完了，不过他脑袋里面还是有些晕。
　　最后结账时他说要请客，结果走路时脚下都有点发软，他咬牙硬撑着看起来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

　　何越竭拗不过他，就让他付了，他看许非昨的状态就觉得他有些醉了，于是走过去抓住许非昨的手腕，说：“要不我送你回去？”
　　许非昨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身后的陆尧跟何阳，觉得没必要因为自己给这么多人添麻烦，婉拒了何越竭的提议。

　　何越竭看出了他的顾虑，对陆尧说：“要不你先带狗蛋回家，我把他送回去，免得他睡在马路上。”
　　“哪有那么夸张？”许非昨现在的状态只能说是微醺，再怎么都不可能醉倒在路上。

　　何越竭还是不太放心，抓住他的手腕不松开，他说：“我还是送你回去吧，反正你家就在附近。”
　　陆尧看何越竭是下定了决心要送许非昨回去，他牵起何阳的小手，指了指旁边的广场，说：“我们就在那里等你，你快送人回去吧。”

　　何越竭看着他，笑着比了个“ok”。
　　现在的形势已经不由许非昨控制了，他低下头任由何越竭拉着他往回走。

　　其实在两个大男生在大马路上拉着手挺辣眼睛的，放在以前他哪怕醉晕也不会让人牵着自己，可这个人是何越竭那就另当别论。
　　喝了酒的许非昨很乖，任由何越竭牵着他，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一点看不出平时高冷男神的模样。

　　何越竭回头看着他，脸上露出温柔的表情，他笑着说：“看得出来你平时确实不太喝酒。”
　　许非昨脑袋有点迷糊，有些说不出话来，又不能不回复何越竭，只好轻轻的点点头。

　　“啧~”何越竭真没想到许非昨还有现在这面，他开玩笑地说：“要是你一直都是这样就好了，真可爱。”
　　许非昨一点都不喜欢自己脆弱的模样，所以才拼命健身，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他停下来微微撅起上唇，蹙着眉头说：“不要。”

　　“不要什么？”何越竭乐了，宠溺地问。
　　“不要变成这样。”许非昨看着他，表情十分认真。

　　“好，不变就不变。”何越竭没傻到跟一个喝醉了的人争论，基本上都是顺着许非昨的意思。

　　还有从来没去过许非昨的家，今天这是头一次，弄得他还有些紧张。
　　他站在门前，曲起手指叩响房门，里面很快就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走路声。
　　许非昨刚才一直都是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这时却松开何越竭的手，身体站得很直，眼神也恢复了平时的冰冷。

　　何越竭嘴上没说，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许非昨不去当演员实在可惜。

　　只听“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老奶奶。
　　何越竭背后不觉挺直了一些，他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奶奶好。”
　　许奶奶看着他笑得很和蔼，她把门又打开了些，身体侧向一边，说：“是美蛋的同学吧，快点进来。”

　　许非昨听到许奶奶用小名叫他，偷偷转头看了眼何越竭的反应，总觉得很羞耻。

　　何越竭早就知道许非昨的小名是这个了，他在门口磨蹭了一下才走进去，不好意思的坐在沙发上，陆尧跟何阳还在广场等着不能待太久。
　　一进去，许奶奶就给他从冰箱里面拿出来了一瓶矿泉水，说：“这是美蛋最喜欢喝的，我看着也没啥稀奇，你们小孩现在是不是都喜欢喝这个？”
　　他接过来，用人畜无害的笑容说：“谢谢，是挺喜欢喝的。”

　　许奶奶闻言露出满足的笑容，说：“你们孩子喜欢就好。”
　　何越竭左右环视了屋子一眼，见家里没其他人便问：“奶奶，怎么家里没人呢？”
　　“哦，他爷爷在广场看人唱戏，等会才回来。”许奶奶说。

　　何越竭有些渴，拧开矿泉水闷了一大口，他喝完用手背擦了擦流在下巴上的水珠。
　　许非昨站起来又从柜子里拿出了许多零食，放在茶几上，这些都是许奶奶买的，“你吃点零食，我先去洗漱一下。”

　　何越竭很有眼色的点点头，说“好，你快去吧。”说完，许非昨就进入了洗手间，里面传来水流的声音，让何越竭又想起之前的事情，手背瞬间发了烫。
　　他为了转移注意力，又问许奶奶，“他爸爸妈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吗？”

　　刚说完，许奶奶的表情一下就变得警惕起来，眼睛也不再看何越竭，似乎对这件事有什么想要隐瞒。
　　“我女儿还在国外没回来。”她说。
　　何越竭心想原来是外公外婆，不过为什么不提许非昨的爸爸？他心里大概知道许非昨的原生家庭应该有点问题，便没再问相关话题。

　　很显然许奶奶也不想说这个话题，她对许非昨的校园生活更感兴趣，“美蛋在你们学校受欢迎吗？”
　　这个问题没有第二个答案，“他长得好看，特别受欢迎，每次去食堂吃饭路上都有女生上来跟他搭话。”

　　所有家长都喜欢听到自家孩子在学校很受欢迎，她一边点头一边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这孩子不太喜欢说话，我平时在家里可担心他被人欺负。”
　　“那不会，许非昨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何越竭说。
　　“那就行，那就行，我就害怕他被人欺负。”许奶奶看何越竭不吃零食，两手在盘子里面捧了两把塞进何越竭手中，说：“孩子快多吃点，你看你身体瘦的，看着一阵风都能把你吹倒。”

　　何越竭实在拒绝不了奶奶的热情，他接过零食连声道谢，不过要说他瘦，他绝对不承认，在这件事情上还要争一下，“奶奶，你别看我瘦，这身上都是腱子肉。”
　　他用力在自己隆起的肱二头肌上拍打了几下，示意自己很强壮。
　　许奶奶被逗笑了，“你这孩子看着就让你高兴。”

　　正说着，许非昨就从洗手间出来了，何越竭寻思着时间差不多了，再呆下去陆尧就等急了，于是赶紧说自己要回去。
　　许奶奶闻言瞬间有些失落，“那好，你以后经常来玩，这还是美蛋第一次带同学回来，你们要好好相处。”
　　何越竭无奈地笑着，说：“肯定的，我们两个是同桌，平时吃饭都一起吃的。”

　　许奶奶听完后安心的点点头，说：“那就好，辛苦你在学校多照顾照顾他，下次来奶奶家请你吃饭。”
　　“好嘞！”何越竭目送许非昨走进门，才说：“那我回去了。”
　　“好。”许非昨目送何越竭进电梯后才关上了门。

　　何越竭站在电梯门旁边，回想刚才看到的许非昨的家。
　　许非昨家里的家具款式很复古，多以原木为主，装修什么的也不太像是现在青年和中年人喜欢的风格，而且也没见到许非昨父母的身影。
　　再加上许非昨谈论他父母时遮遮掩掩的态度，何越竭甚至都有些怀疑他父母在做什么非法的勾搭，不然许非昨家怎么这么有钱？

　　不过这些都不是事实，他也只是在内心揣测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