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过的意中人回来了》清欢慢

40、勿买

　　“父亲，您真觉得阿渊回不来了？”听到他说只有一个儿子时，虞澈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反问。

　　虞相神色不悦，欲言又止。

　　虞澈也不愿旧事重提，便道：“三叔和云中郡公一家走得有些近，日间撞到他陪郡公女儿出游，这可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虞相神色微妙，淡笑道：“这个你别担心，是为父派他去接近李柏年的。”

　　“他有些过于热忱了。”虞澈道：“您就不担心他改换门庭？”

　　虞相抬手揉着眉心，沉声道：“以他的品行，做出这等事也毫不稀奇。为父担心的，是李柏年将来若失利，会因他之故牵连到家族。”

　　次日一大早，相府派人秘密造访长秋宫，将所探知的李柏年的异常举动如实相告，并坦言散骑常侍虞焕的行径和虞家无关。

　　皇后对此满怀感激，等来人一走，立刻召集心腹商讨。此时崔令光已经回到洛阳，结合她提供的线索，可以看出李柏年绝非等闲之辈。

　　但皇后并不知道他的真正实力，于是征询意见，想设法试探一二。

　　有人提议派虎贲军包围驿馆，看看李柏年情急之下的应变力，也可以借机探查京中势力对他的态度。

　　可也有人提出反对，这招釜底抽薪听上去不错，就怕彻底撕破脸，将郡公府逼到了对立面。

　　皇后思忖再三，决定冒险一试。可师出得有名，不能无缘无故抓人，于是一面由御史台的官员去抓李柏年的把柄，一面暗中部署人马。

　　长秋宫有虎贲军戍守，轻易不可调动，否则会引起怀疑。皇后只得动用出行卤簿中的仪卫。这些人战斗力一般，但充门面没问题。除非自取灭亡，否则李柏年觉不敢向皇家亲卫动手。

　　**

　　诚如秦媪所言，休息了不到两天，燕然就恢复如常。

　　李柏年派人抬着肩舆去接她，但她不想被那帮守陵老妪看扁，执意徒步下山。

　　这两天她一直在琢磨一件事，那些人根本没见过世祖圣容，都是通过传闻或遗迹去想象，为何却能如此狂热，如此死心塌地？

　　她们嘴上说着翠羽营的初衷是捍卫大卫皇女的权力，实则眼里心里只有逝去多年的世祖，以及对那个辉煌时代的憧憬。

　　她们对继任的高宗讳莫如深，对之后的皇太女和安定公主也极为不满，并将卫朝衰落的原因归咎于她们姊妹的无能。

　　看得出来，她们只推崇强者，史册中墨迹斑驳的名字也胜过活生生的人，否则她们理当拥戴兴安公主，那可是名义上的正统，离皇位最近的女人。

　　郡公府的管事心急火燎来送信时，燕然正在庭中和众侍卫切磋箭术，刚轮到她举靶，却见典卫令神色慌张，奔出来将侍卫们屏退，悄声道：“县主快进来，有要事。”

　　燕然将靶子抛给旁边人，大步流星跟了进去。

　　中厅黑压压一片，挤满了郡公府的属官，见她进来，外围官员纷纷让开一条道。

　　燕然也不客气，径直走上前与三卿并列，先向主座上的李柏年见礼，这才转向众人拱手，大家神色凝重地回礼，随即都望向李柏年。

　　不等燕然发问，李柏年旁边的侍从便将一封急信呈了过来，燕然一目十行，匆匆阅过，惊愕道：“皇后怎么突然翻脸？”

　　信中说有朝臣弹劾李柏年僭越，皇后传他去对峙，因怕他逃跑，先派人包围了驿馆。

　　看到褚容和鹦歌陷入囹圄，燕然顿时大急，自告奋勇要去营救，却被李柏年否决。

　　先前在褚容的牵线下，他曾面见过皇后，看得出来，她绝非鲁莽偏激毫无主见之人，因此不信她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洛阳对他们一家动手。为了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决定亲自回城。

　　可属官们担心会自投罗网，李柏年却平静地望着众人，言辞恳切道：“本公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将来犬子可就全仰仗各位了。”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有了几分托孤的意味，厅中气氛变得悲壮起来，属官们不由得潸然泪下。

　　燕然既愤怒又不甘，转身退出去挑选随行人员。

　　约莫黄昏时，一行人抵达城北，由于天气炎热，人困马乏，众人暂时在路边歇息。

　　燕然带人负责放哨，不多时两骑从广莫门方向而来，侍卫们俱都提高了警惕。两骑飞驰而来，途经众人时并未停下，其中一个蓦地回头，朝这边射出一支弩箭，正中旁边的树干。

　　燕然一面派人去追，想要探个究竟，一面去树下查看，竟见那箭杆上绑着一块墨迹淋漓的丝帛，她展开一看，上面只有简短的两行字，说皇后准备一网打尽，让李柏年做好应对之策，署名是东君。

　　燕然不敢含糊，亲手将帛书送到了李柏年面前。

　　李柏年大惊失色，迅速召集属官商讨对策，有人提议即刻掉头，先躲进北邙山再说，也有人提议破釜沉舟，进城闯一闯……

　　燕然沉默半晌，开口道：“去太庙吧，阿父回来好些天了，还未正式告祭祖宗，与其等他们安排，不如反客为主。”

　　知女莫若父，李柏年很快明白了她的用意，是时候昭告天下，咸宁郡王的后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