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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林岁岁的伤彻底恢复，构思的新小说大纲，也过了编辑的那一关，她的拖延症一下子就来了，写写停停的。
所以她的日子很闲。
李可乐约她，她也不拒绝，除却极其不想出门的时间，都会陪着李可乐逛逛云城好玩的地方，也常来家里看电影。
今日，她和李可乐去医院接李好下班，然后一同吃晚餐。
李好在医院的工作繁忙，闲下来也要写博士论文，学医永远都在上学和写论文的路上，就没有什么时间去陪表妹。
他休息时打开手机，就会收到李可乐给他发的消息，有些是美食的照片，有些是她和林岁岁的合照。
他记着高中时林岁岁一直是及耳短发，现在留起长发，微微带些卷，比之前成熟不少，照片里看着并没有现实里那样小。
李可乐发的久了，李好的手机一直震动，听着也烦，回了句，以后不要老拉着岁岁陪你玩，不要太招人烦。
他也只是说说，当然，不管是不是，李可乐也不会听进去。
又过了几天，他终于有空闲，就让李可乐带着林岁岁一起到医院附近，他请客吃饭。
主要是想感谢一下林岁岁陪着这小孩一起玩，难为她了，李可乐有多吵多好动，他自己是知道的，明明只小了两岁，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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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是一家烤鱼店，同事来过几次，都一致好评，他索性就约了这里，当然也问过她们俩的意愿。
李好直接来了，没有在医院等。李可乐没有看到消息，还开车带林岁岁去了医院，到了医院门口才看到李好的消息，发了几条微信语音吐槽表哥，又开到烤鱼店。
到烤鱼店时，西斜的太阳已沉入地平线，破残的余晖被墨色吞没。
进店后李可乐就着急忙慌地去了洗手间，李好则叫来服务员点菜。
来烤鱼店肯定是要吃鱼，又点了些其他的配菜。
服务员问：“要辣吗？”
林岁岁把掉落的挎包勾上来，链条发出声响，放在身后，加了句“微辣吧，还有我们不要香菜，谢谢。”
对面的李好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好的，还有其他的需要吗？”
李好：“没有了，谢谢。”
从洗手间回来的李可乐问，“这里有没有冷面啊，我好想吃冷面！”于是又跑去找服务员。
对面的李好轻笑，“她这个人毛毛躁躁的，希望最近没有惹你生气。”
“没有的事，我的朋友都不在云城，多亏她陪我。”林岁岁擦洗过餐具，轻瞄了一眼他，问：“我上次送的石塑小人，喜欢吗？”
“什么？”
水壶离他比较近，他给林岁岁倒了一杯茶水，听了她的话有些诧异。
“可乐没有给你说嘛，之前她来我家，我看她喜欢，就给了她一些，还让她捎了一个给你的。”
“没有。”
李可乐恰好这时回来，但他们俩默契地没有说这个话题，就直接略过了。
吃了将近两个多小时，三人才回家，走了一半车程，李可乐又被朋友叫去唱K，直接半路下车，打车前往目的地。
车内只留着转向灯的滴滴声，剩下的两人只有呼吸声，却丝毫不尴尬。
进了地下车库，下了车。
林岁岁慢吞吞地走着，手里拎着从烤鱼店旁边的蛋糕店买的甜点，纸袋子发出声响，在空旷的车库回响着，夹杂着脚步声和远处一阵的车鸣声。
晚上的小区悄然无声，新的柳枝随着春风轻轻摇晃，影影绰绰。
春夜总是带了些醉人的气息。
林岁岁望着远处的湖，月光映在湖面，像是一条闪亮的银河。
她来到这个小区，忙忙碌碌倒是没有在附近逛逛。
她伸手指着湖旁边的那条石子路，“李好，要不要散会步？”
走在前方的李好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月光沾在他的发丝上，显得灰蒙蒙的。
他说好。
小区里这条石子路周围都是花丛，半个人高，疯长似的，让本不宽敞的小路更加拥挤，但他们俩并排走刚刚好，只有肩膀会擦过一些枝叶，一路过去，都在跟着摆动。
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就静静享受吧。
李好停顿在木桥边，影子被此处晦暗的环境吞没，“要去对面吗？”
桥的对面看起来很黑，路灯都没有几个，她顿时摇头，“还是往回走吧。”
李好点头，从她面前擦肩而过，留下一点薄荷香夹杂着一点烤鱼店的味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林岁岁试探着问了句，“李好，有件事我还挺好奇的。”
“你说。”
“你是在急诊室吗？我以为你会在外科呢。”
林岁岁一直以为他会在外科什么的，但她不是很懂医院那些科室的区别，就想问问。
李好走了一段路，当林岁岁以为他不愿回答时，才听到他在月光下清冷的声音：“对，目前是在急诊室，但后面还会换。最后应该会留在胸外科吧。”
“哦哦，你之前还去美国留学来着吧？”虽然她很清楚，但还是选择模糊询问。
“嗯，对。有机会我就出去学了两年。”
“学医很辛苦吧？”
李好笑了声，像是想起他这些年学医的苦楚，“的确很辛苦。这么多年，你们都工作了，我还在上学，写论文。现在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他的声音灌入了些疲惫和抱怨，林岁岁侧头看他低垂的眼眸，突然觉得李好也像个活生生的人了，会辛苦会抱怨，但又有期许。
光滑的鹅卵石在路灯的照耀下，愈发透亮，垂柳掠过湖面，泛起涟漪。
“但是值得，而且你一定可以的。”她的语调很平缓，平缓到让人觉得这是一定会实现的，莫名令人心安。
李好轻笑一声，嘴角噙着笑，像月光浸泡的清酒。
“不说我了，我听可乐讲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她很羡慕你去过那么多地方，那工作听起来不错，怎么突然辞职了？”
这下林岁岁终于确定了，许久未见的李好多了些什么，是人气。
以前的李好虽然善意，但是有一定的疏离感，把自己封闭在玻璃瓶里，现在的他好像让人感到很亲近，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和病患接触交流的原因。
要是高中时的李好，管你有没有辞职呢，而现在他竟然会好奇，林岁岁摇头，心想也可能是客套话，毕竟是自己先问人家的，人家问一问又怎么样呢。
见她没有回答，李好回头看了她一眼，光影流转，他的眼眸带着询问的意味。
林岁岁小碎步跟上他，“其实这工作看起来挺有趣的，但只是看起来而已。一旦你因为工作去一个城市或者国家，就会丧失对他的兴趣。我无论是在西藏高原深处，还是在欧洲海边，全都在赶稿件，要是没有网络还要开车四处找信号，你懂吗，真的特别崩溃！”
李好被她真情实感的抱怨逗笑，眉眼松弛，肩膀颤动。
林岁岁无奈摊手，“真的是这样，而且有次杂志搞了一个专栏，寻找即将失传的手艺人，我为了在新疆找一个烧制陶罐的人，足足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待了一个多月。所以说我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的故事，都是有代价的，其实没有那么有趣，但——客观地说，我依旧觉得这份工作带给我的一切都很珍贵，可是我不会一直做这些的，就辞了。”
林岁岁记得暴雪天气在机场赶稿的那些夜晚，记得在山上经过土路时东摇西晃的越野车，记得和外国人沟通有障碍而造成误会互相咒骂的时刻……那些辛酸她一一都记得。
李好看着眼前吐槽不停的女孩，突然对她有了全新的认识，好似她和过去并不像了。
“我刚知道的时候，挺惊吓的，我没有想到你会做记者这样的工作……”
“诶——那我看起来是该做什么工作的啊？”
李好看她突然倒着走，眼神稍稍越过她，替她看着脚下的路。
“我以为你会是选择安稳或者和人接触很少的那类工作，比如作家，或者其他之类的。”
“是吗？”林岁岁略俏皮的语气，尾音上扬，但李好所说的，的确是她当初想要尝试的工作，一方面是受林郁青的影响，一方面是自己喜欢读书，做文字之类的工作再好不过了，不过是怎么走上一条不同的路的呢。
林岁岁抬头看了眼月亮，圆盘似的，直晃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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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昏黄，两人脚步轻盈，在林岁岁家楼下分别。
林岁岁望着李好离开的背影，有些自责，她之前提议散步时，并不知道他还要回医院继续值班的，要是知道就不会说什么去散步的屁话，让他多睡一会也好啊。
不过真的好清澈啊，上次还是高考后放烟花的那一晚吧，也是和他一起，在这样的月色下散步，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在许多年后的今天，却没有了当初的小心翼翼，不必反复斟酌他话语底下的深意，就这样平等了。
原来不在意才会释放自己。
直至李好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她才转身进入楼内。
李好走在空旷的车库里，灯影闪烁，只有他匆匆的脚步声，离着夜间查房的时间还有半小时，紧赶慢赶到医院应该正好。
时间是允许一个人改变的，或是因为一些事爆裂地突然转变，或是如河流流淌般温润改变。
他很清楚，人都在改变。
车缓缓前行，周遭的一切都化为光斑疾速转变，只有车里的李好依旧静止，像是习惯了黑夜里的独自前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