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愿望·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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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好几天，夏瑶都没有来学校。
十二月份的冬天非常寒冷，寒风肆意撕裹着一切，天空阴沉沉的，风声被窗户挡住，将教室内的暖和隔绝。
乔延己缩脖子擦拳着掩上门，转过身，就看到江旋坐在座位，盯着前方，一动不动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他不知道，但肯定和夏瑶有关。
乔延己禁不住叹气。
......
一周后。
盼着盼着，夏瑶终于回校。
江旋本就毫无波动的冷脸终于有了松动，整个人看着似乎添了生息。至少不像前几天那样天气要多阴沉他就有多颓废，让人莫名心生畏惧，靠都不敢靠近。
“夏瑶，你最近都去哪儿了？怎么请假请了这么久？”课间，陈可忍不住问道。
后桌两颗黑乎乎的脑袋动了动，乔延己和江旋在此刻同时抬起了头。
夏瑶把书塞进桌肚里，一本正经的说：“去缅甸谈了单大的，我发财啦。”
陈可：“......”
后面二人：“......”
陈可：“你别开玩笑啦，你快说，是生病了还是遇到什么困难啊？”
夏瑶摇摇头：“我没事，你别问啦。”
陈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可是你的脸色很苍白......”
夏瑶还是摇头，不说话了。
身后，乔延己和江旋对视一眼，乔延己耸耸肩，继续写物理作业去了。
江旋看着夏瑶的背影，忽然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
放学后，林荫小道，夏瑶一个人闷闷的走着，形单影只。
她把手插进外套兜里，围巾遮住半张脸，正低垂着头望向脚尖。
忽然，有人扯住她的手腕。
她蓦地停下脚步。
江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比她高出一个头，他呼出一团白雾，说：“看路。”
夏瑶一愣，前方离她不远处有一根被风雪压低下来的树枝，正垂在半空中，她一抬头，就能划破脸蛋。
“谢谢。”夏瑶小声道。
江旋放开了她，默不作声走在她旁侧，双手放进兜里。
“能跟我说说么？”他开口道。
“说什么？”
“为什么不开心。”
“我没有。”夏瑶停顿了一秒，垂下头细声细气的说，“没有不开心。”
江旋不着她道：“连我都要提防了么？”
夏瑶：“......”
果然，在江旋面前，什么都瞒不住。
夏瑶深吸一口气：“我妈要我出国。”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下。
放在兜里的手猛地收紧，江旋缓冲了一秒，才缓慢的接她的话：“去哪里？”
“不知道，可能在美国，也可能在德国，加拿大，还没确定，看我能上哪个。”
接下来，江旋沉默了好久。
夏瑶顿时感到心一阵空落落的，她看到江旋低垂着头，神情缄默，鼻尖很红，不知道是不是冻的。
“这是我妈的决定，其实我......”夏瑶顿了顿，喉咙一阵涩涩的，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很多秘密和心里话再也不能对江旋说了。
她一点也不想出国，她不想离开江旋，仅此而已。但在前途面前，她会毫不犹豫选择自己所热爱的方向，这是毋庸置疑的。
那一刻她才发现，成长的代价就是要学会接受不是所有事情都能两全其美。
“夏瑶，”江旋唤她，语气平淡如常，“做你想做的事情，去追逐你的梦，不要停下你的脚步。”
夏瑶彻底一愣。
难道......你就如此舍得我走？
我在你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吗？
夏瑶目光灼灼，直视他的眼睛，奈何江旋已经移开了目光。
夏瑶感觉一呼一吸都变得极其艰难起来。
也对啊，江旋不过当她如亲妹妹而已，再无其他非分之想，从头到尾一厢情愿的只不过是自己罢了。可江旋不喜欢她这件事竟然让她的心如刀割。
难过又委屈。
江旋再没说话，两人安安静静地往前走，脚步如千斤沉重，夏瑶时不时用余光小心翼翼地试探他，而江旋没再回她一个眼神。
只是不想让她看见，那双泛红的双眼和心碎的泪滴。
......
自那以后，夏瑶开始从江旋身上收回心思。
她开始有意无意的回避江旋，学会克制内心蔓延疯长的喜欢，打算全神贯注投入到备考当中。可当看到李幸拿着题目或者便当去讨好江旋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眼红。
所有的努力都在霎那间功亏一篑。
而江旋似乎如她愿，也不来打扰她。他们默契的，心照不宣的遵守着这个“约定”。
……
周五，寒意料峭。
夏瑶和彭雪吃过午饭后便来到操场看乔延己和那群男生打篮球，彭雪在一旁越看越起劲儿，时不时的吹几个口哨，引来不少男生看她。
夏瑶对他们没什么兴趣，一副神情恹恹的模样，彭雪察觉到，撞她手肘弯：“你怎么了呀，看你这几天都不太开心，又生江旋气啦？”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夏瑶下意识抬眸：“怎么哪都提他？”
彭雪：“我看你最近很少和江旋一块走，见面了话也没说几句，不用猜都知道和他有关了。”
闻言，夏瑶沉思了一会儿，问：“雪雪，你说到时候我出国了，你会舍不得我吗？”
彭雪一拍两腿膝盖，大声说：“当然！我们多少年的友情啊，已经根深蒂固了好吗，你出国了我会非常舍不得你的。”
“那你觉得乔延己会不会也舍不得我？”
“废话！谁都舍不得你的！”
夏瑶闷声开口：“可是，我把出国的事跟江旋说了，他没有反应。”
彭雪啊一声，又哦一声：“他说什么了？”
夏瑶瞥她：“让我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不要停止自己的脚步。”
“倒也是江旋那闷声不响的风格。”彭雪看着她，忽然变得凝重又认真，“瑶瑶，你不要怀疑江旋，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更舍不得你出国。”
夏瑶笑笑，不置可否。
彭雪又说：“江旋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他就是一座死板的冰山，不会说话，看着表面冷酷无情，其实他的炙热情感都深埋心底了，尤其是对你的感情，这么跟你说吧，他非常舍不得你出国，但他更舍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你失去自己的热爱，舍不得你因他而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我不会放弃的。”
“所以，江旋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你，而不是给你增添负担。”
“你这么了解他？”
“旁观者清呗。”彭雪懒懒靠在后阶梯上，双眼微微眯起。
“可是他但凡表现出一点点舍不得的情绪，都不至于让我这么委屈。”夏瑶一想到这几天故意冷落江旋，而他竟然没有如往常一样狗皮膏药似的求和，她心里非常不爽。
尤其是李幸还......
彭雪瘪瘪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又不是身经百战的情感大师，而且还是江旋这样捉摸不透的，要她怎么猜？索性把注意力定在球场中央某一男生身上。
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夏瑶身子抖了抖，打着颤音说：“不行，我感觉我要在这里冻死了。”
还未等彭雪答话，一片阴影从头顶降落。
江旋在夏瑶身侧坐下。
夏瑶身体一僵，可一想到最近在躲他，便二话不说就站起身走人。
江旋也站起来：“我外套在教室。”
夏瑶心狠狠一震，嘴上却冷硬回绝：“我不冷。”
说完，她往操场上走去。
被抛下的两人，彭雪看了眼他，莫名觉得江旋有点可怜。
江旋没看她，而是径直往教室的方向走了。
彭雪暗暗呼出一口气。
...
红色跑道上，夏瑶心不在焉地散着步，偶尔低下头去数节拍。
身后传来一声焦急的爆喝声，乔延己在某个方向大喊：“夏瑶，快让开！”
夏瑶愣愣的还没来得及反应，肩膀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失了重心的她立刻朝地上栽去。
飞来横球滚在一边。
脚踝疼，手臂疼，膝盖也疼......
她顿时感到头顶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疼痛感瞬间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疼得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夏瑶趴在地上，有脚步声渐行渐近，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了那样的画面。
不远处，李幸正在和江旋说话。
两人似乎边走边聊，不约而同的往操场这边走。
画面太刺眼，心脏像被塞进了一把盐似的，疼得她眼眶开始泛出了眼泪。
夏瑶真切感到自己被抛弃了。
乔延己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夏瑶，她跌倒在地上，豆大的眼泪不要钱似的簌簌落下，哭得整张脸都涨红。
他很少见夏瑶哭，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敢发誓还是头一次见夏瑶在这种情形下不管不顾的哭了。
“夏瑶！”乔延己立马单膝跪下来把她半扶起，“你有没有事？伤到哪儿了？哪里疼？”
夏瑶不答，只是静静的流泪。
不少人涌了过来，团团围住他们，就连正犯着花痴的彭雪也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瑶瑶你怎么受伤了？！”
夏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腿......”
“腿！腿！”乔延己立刻看向夏瑶校裤，果然上面洇出不少血迹，再撩起裤腿，里面是擦破了皮的伤口，正往外流血。
就在乔延己打算把夏瑶抱起来带去校医室时，江旋拨开人群，出现在夏瑶面前，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的眸色很浅，一向平淡如水，此刻却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在他眼底越化越浓，浓烈到夏瑶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他。
那是他波澜不惊的外表之下，极力隐忍的慌乱。
江旋快速蹲下身，对乔延己说：“我来。”
乔延己见是他，便松开了手。
医务室内，夏瑶坐在床头，无声的流着泪。
女医生一边包扎伤口一边看她：“皮外伤而已，不严重，过一会就不疼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下，下午的课先不上了，别哭了，跟一只小花猫似的。”
夏瑶又忍不住抽噎起来。
女医生一惊：“我也不是很用力呀，真有这么疼吗？”
她压根不知道夏瑶为何而哭，都快肝肠寸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断胳膊断脚的，她也不再多问，收拾完就出去了。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江旋，乔延己，彭雪和她。
彭雪和乔延己对视一眼，对夏瑶说：“瑶瑶你先休息，我和乔延己先出去了，你有事的话叫我们。”
夏瑶不点头，也不出声。
最终，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江旋上前，不敢坐下，只站着，把从教室拿来的外套给她套上，红着眼睛说：“夏瑶，对不起。”
夏瑶没看他，低垂着眉眼，半边头发丝垂落在脸侧，恰好能遮掩半部分情绪，过了半晌，她开口：“江旋，我所有的委屈都是从你那里攒来的。”
江旋忽然愣了。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江旋。”说完这句话，夏瑶早已泪流满面。
江旋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好像还没从上一句话中回过神来，他能感受到自以为亲手抓到的东西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了，他拼命去捂紧一些，却徒劳无功。
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他在变得脆弱。
夏瑶最后看他一眼：“你出去吧。”
……
江旋关上了门。
他慢慢转过了身，身体不再听他使唤，他靠在白色墙壁，任由身体滑落下来，最后蹲在了地上，他动作呆滞的，双手颤颤巍巍的举在半空中，抱住自己的头。
一声哽咽从喉间发出来，他赶紧抿住嘴唇，不发出丁点儿声音。
他像一个丢了魂的人，无助的抱紧了自己。
脑海里只循环播放着那句话：我所有的委屈都是从你那里攒来的。
从你那里攒来的。
从你那里。
你那里。
......
泪水模糊间，他想起那年她说的话。
他问她：“你的愿望是什么？”
她说：“我的愿望很简单，现在当个快乐的女孩，长大后当个快乐的阿姨，老了的时候就当个快乐的老太婆。”
那是江旋发誓要帮她实现的愿望。
原来，伤她最深的那个人，竟是他自己。
那他又有什么资格，陪在她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愿望·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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