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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48章 ...

  •   “不光你的声音,我早该认得你的眼睛。”杨业抬手一扯,纱罩被他撤走,沈望那张姣好如玉的面容尽收眼中,瑰丽浮夸的眼妆在今夜蒙骗了杨业,但独一无二的眼神总能让人一眼认出来。

      沈望连退数步,行礼认罪,“回大王,秦翩作为幽朝的瑰宝,燕王希望能为大王完美演奏,却遇上领舞伶水土不服,上不得台面,故由奴婢上阵。”

      杨业打量眼前伶牙俐齿的沈望,忆起那日离开大王岛后,赫连锋向他禀告,燕王身边的二人是难得一遇的谋士,沈珺这张脸出现在杨业眼前,但没想到赫连锋竟然对沈望刮目相看。

      赫连锋作为杨业的左臂右膀,能得到赫连锋的认可,也定能引起杨业的瞩目。
      他还回忆起在大王岛时,眼前的女子在危急时刻挡在了自己面前,果真勇毅。
      但这并非他与沈望初次初次见面。
      那日大王宫殿初见这行人。
      他记得,自己的亲侄子杨至霆,对她的态度可不一般。

      眼前的人分明行礼如仪,却并不像伺候他的宫奴们,全心全意的服他。

      作为统治者,骨子里擅征服的欲望如今在面对自己而临危不惧的女人时更是被挑起。

      “沈望,你知道进了本王的寝殿,意味着什么吗?”

      “定是大王欣赏奴婢的翩技,奴婢不望与大王在岛上的缘分,大王曾对奴婢说过的话,奴婢记得一清二楚。”
      她低眉顺眼,没有与杨业目光交锋,只在话语行间里的博弈里给自己腾出一条后路。

      她静候杨业的声音,掌心微微发汗。
      金国是杨业的地盘,她的命谈何值钱,容貌、所思、所技成了累害,能赌的,只有杨业的心。

      烛火在金杆上的烛台照亮这座瑰丽的房殿。

      杨业转身拂袖,不说二话。

      “谢大王恩赐。”沈望知趣离开。

      逃过虎口的沈望前脚离开大王殿,消息便传到谢忱那里。

      方才明秀掩人耳目,化身宫奴,在门外刺探一二。
      得知沈望逃之夭夭,明秀在禀告给谢忱时,内心也松了口气。
      一草一木皆有情,主子关心沈望,他自然,愿为主子分担。

      *

      夜明星稀,沈望在侍女陪送下,来到了汤房。

      她还未进私池里洗浴,正当镜抹去秦翩的妆容。

      一道屏石之隔,沈珺在另一边传来关心的声音。

      “月儿,放心,大王很快便不能对你有任何恻想。”

      “哥哥,你一定要把我留在这里吗?”沈望的声音很冷淡。
      能安然无碍的法子,除了把自己安排在杨至霆身边,还有何策。

      “这是对你最好的法子。”沈珺双手垂下,却如同捂着良心。
      他抬腿离去,听见侍女的声音在身后惊讶道,“沈望姑娘,您....”

      沈望怎么了。
      他看不见,更不想知道。

      沈望顺着侍女的声音,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最脆弱的时候,不是面对杨业,而是面对自己最信任的亲人。
      泪水模糊视线,直至眼眶承载不下,晕开了斑斓的眼妆,顺势落下,落出两道湿漉的泪痕。

      眼泪,救不了她。
      任何人,也救不了她。

      *

      经历数月,大王宫殿内,史官动辄奋笔疾书,卷轴成宗,墨走笔锋,行仗利落如疾风,关节定势如山峰,修如草蛇,改盛东风。

      春末,终在数次的案会中将谈判的结果一一敲定了下来。

      先是准许金幽两地的百姓通婚,过去通婚百姓所生下的子女儿孙,可得到由两地官府颁发的黄籍,这一规张大大打破了过往不受待见的人群。

      其次则是百通之策的重中之重——两地新设银庄,以银锭为交易的统一钱币。

      牵一发而动全身,银庄一设,两地的能成交的何止买卖。

      沈珺侧于以交易捆绑两国的联系,谢忱的侧重,则绝不止如此。

      大殿朝堂上,谢忱将幽朝的名门望族列出交由杨业查看,郑重其事,“这是幽朝谢姓外的十大家族,后代有的人才辈出,有的正是芳华之年,幽朝乐于遣他们奔赴金国。”

      这种好事让杨业兴高采烈,这是上等的好法子。
      作为双向交好,杨业也让赫连锋筛出旁系的适龄人选,与幽朝交换青年。

      事关金幽两国大事,这次幽朝的诚意让杨业对谢忱和沈珺二人相爱恨晚,恨不得金国多上沈珺这样的谋士。

      这一桩桩成事,谢忱写入简纸中,任白鸽向汴都报喜。
      沈珺亦如是。
      不久之后,他收到谢钊的密信——返程路上,除掉谢忱。

      白鸽带来的,还有谢钊的明信,信上载明,沈珺连升五品,今为四品外廷政务官,与谢忱平权,楚如峥听命沈珺。

      沈珺猜出谢钊的心路。
      谢忱非己所出,却当真在朝廷之外大放异彩。
      有朝一日谢忱被有心之人推上去,这幽朝落入非亲生子的手里,这对谢钊,无疑是个威胁。

      而谢忱敏锐的发现了不对。
      明秀也私下过问,“殿下,沈珺作为前朝贵族,短时间内得陛下提拔,可殿下却只捞得个称赞的名声。”

      谢忱不用明秀提醒,这些也在他思考里。
      从当初急如山的王令,到一路上沈珺以才能力压蒲庆,甚至无论哪个环节,都有沈珺的身影。

      沈珺看似低调的政务官,却已然入局。
      这其中,一定存在些不见光的事情。
      恐怕,并非善事。

      帝王无情,恐怕沈珺的最终目的是自己。
      朝内朝外,尔虞我诈,他不得不堤防。

      *

      案会在大殿上告一段落,却有千斤重的事在大殿上发生。

      是日。
      杨业召见沈望。
      沈望抵达时,杨业目光稍有一停,再从她身上挪开。

      自古英雄爱美人,更何况有过多面之缘。
      他心里,还是蠢蠢欲动,不过并非合适时机。

      其实,自从沈望跳了秦翩被杨业召入寝宫以来,沈珺与谢忱都暗中阻止沈望面圣,就连大殿上出动史官与朝臣的案会上,沈望也未曾出现,只怕再次卷入杨业的孽缘。

      今日召见一事,最平静的却是沈望,最反常的无疑是谢忱。

      他在朝堂之下一侧的宾椅上,看见了近日躲他成瘾的沈望。

      “明山君请。”赫连锋迎着众人呼出杨至霆。

      杨至霆出列,站在沈望身边,朝杨业行礼。

      这一高一低的身影,谢忱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念头。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本王宣布,择日成婚。”

      “大王?!”谢忱猛地起来站了起来,情难自禁,身体碰及白瓷杯,杯子从桌上哐当落地,在洁净的瓷地刺耳的碎开。

      众人看向他,杨业往他给出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说道,“本王并非一时兴起,这事可是征得沈珺的意思。”

      杨业把自己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他还不忘打圆场,意味深长道,“我看燕王的书童,可要另择他人了。”
      黑溜溜的眼睛俯视着众人,万人之上的快感屡试不爽。
      杨业当真把这一幕如同一出好戏。

      “你们可满意?”他问向阶下的两人。

      “谢大王恩赐。”沈珺领头,示意沈望答复。
      这段布局尽在他的掌握里,自从发现了杨至霆的端倪,沈珺便找了机会面对杨至霆,敞开天窗说亮话。

      他看得出来杨至霆并非多情夺爱之人,月儿托付给他,是最好的选择。
      面对杨至霆质问是否违背了沈望意愿时,沈珺却一语中的,“沈望若是不留在这里,回去将尸首异处。”

      沈珺的话并不假,若是给了月儿回去的机会,月儿对谢忱的感情八九不离十,谢忱是谢钊的心腹大患,恐牵连月儿。

      若是月儿留在金国,将有祈求了无数次的安稳,与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沈珺的回答倒是震慑杨至霆。
      心爱的女人这辈子再也见不上了?
      虽然近日他频频骚扰沈望,但他杨至霆也并不是强买强卖之人,沈望若不愿意,他又怎能强迫她与自己睡一张床上。

      就在前两日的夜晚,他堵上沈望回寝的路,一改往日的轻浮,郑重其事:“成婚一事,你有半分不同意,我便去推了沈珺。”

      沈望心不在焉,蔫蔫的答,“听他的。”
      她要听沈珺的。

      有了沈望的答应,杨至霆才请了杨业在今日大殿上这一撮合。

      大殿内,众人噤若寒蝉,沈珺示意沈望答谢杨业。

      沈望依旧蔫蔫,如同霜打的柿子,但还是尽力给了致谢,“谢大王恩赐。”

      杨至霆大声宣扬,“谢舅舅恩赐。”

      谢忱心口一痛,呼吸也不痛快。
      他不是愚钝之人,今日一事必定是沈珺所为。

      沈珺不愧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一切都算得这么准,算准陛下会将二人平权,算准了要将沈望留在这里。
      难怪近日沈望频频避开自己,蛛丝马迹指向始作俑者。

      谢忱不禁以幽冷的目光放在了沈珺身上。

      今日一事,他的对手,以沈珺为首。
      他绝不允许沈望离开自己半步。

      *

      自年关前来到金国,沈望这行人已经在金国逗留数月,可谓融入了本土。

      是日夏至。
      自案会已过去半月,杨业赐婚已过去五日,谢忱提出面圣,杨业与他登船从长计议。

      大王号。
      甲板上。

      天气愈发温暖,太阳多了些烈意,照射在波涛奔涌的大海上,蔚蓝的海水掺入了金灿的碎光,浮浮沉沉,好一副罕见美景。

      谢忱一身玄衣,目视海浪耳听六方。
      待在金国数月,吹惯了习习的海风,面容更是凌厉,多了一丝沧桑的痕迹。
      眼角的伤疤虽然已渐渐淡去,但仍然可见,往日在朝庆宮的颓废与扭曲在金国一改新貌,如今锐不可当。

      杨业气质与他相反,哪怕身高平视,肌腱壮美比及谢忱,眉目锐利,一夜间,修剪过的胡茬又冒了出来,如今在船上,如同征战大海的海夫。

      “那日案会,你身为幽朝燕王,却给出了这般丰厚的恩惠,若不是你初次来我金国,在座的恐把你当成我金国的人。”

      谢忱闷声一哼。
      他就料到杨业会提起这一事。

      他拱手送出的这样的肥事儿,注定要在金国咬回一口肥肉。

      “燕王要什么?”杨业的鱼钩还在海面漂浮。

      这一边,谢忱的鱼竿儿猛的扯线,动静特别大,他连忙收线,是一头特别漂亮的海鱼,他生于内陆长于内陆,自然从未见过。

      “本王为求其二,第一是神女岛,第二是借用大王的金兵。”谢忱看向杨业,眼中的目的不加掩饰,“这两件事,仅此我们知晓。”

      杨业没有正面回答,从他手中抱过这条海鱼,“是东海难得一见的鳐鱼。”

      “不是我选了鳐鱼,而是鳐鱼选择了大王。”谢忱话里有话,表了仁心与忠心,杨业这才确凿谢忱对着幽朝有二心。

      “这条鳐鱼既然是你钓的,那就是与你的缘分。”

      杨业看向他,眸中有光,“也是我与你的缘分。”

      目的达成,谢忱眉飞色舞,吐元露气。

      杨业再也不会小瞧这人,哪怕相差十岁。

      “燕王今日,可为它事而为?”

      “真是。”谢忱望向无涯的大海,孔武有力的手指按在船竿上,“沈望与我心意相通,还望大王收回成命。”

      “哦?”杨业饶有兴致,眼尾的笑意炸出鱼尾纹,回道,“本王素来有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谢忱语气稍有停顿,俨然不信服这个理由。

      “本王见过沈望,是她亲口说的。”

      那刹。
      谢忱心中。
      有什么东西。
      几欲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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