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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道侣 ...

  •   “你无需和他们比,你很特别。”女人将丹药塞进他手里,轻声安慰道。

      阮达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眼也舍不得移开。

      自从他突破筑基期成为金丹第一人后,她已经很久没来看过他了。

      但阮达知道她在乎他。

      他修炼速度很快,但再快也有瓶颈期。他在筑基大圆满时卡了很久,她知道这个事后来见过他几回,特地给他备了足量的结金散,这还不算什么,可贵的是那些珍稀的灵草和灵材。

      可以千金计的乱纹苍玉和九棱玄晶,平常修士莫说得到,就是见一面也难,可自从她知道这是他本命剑所需材料后毫不犹豫地送了他一大堆。

      师尊说她从未对一个人这样好过,便是她那位魔域道侣也不曾得过。

      她对他,与其他人不一样。

      就如她所说的那样,他是特别的。

      这一次拜访她后,想法更加笃定了。

      师无莘低着头,神色认真地替他包扎着伤口,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给旁边那位妙音门弟子一个眼神。

      阮达做着乖巧的模样低垂着眼,眼睛却涌动着暗色,直勾勾地盯着她。她的长发顺着肩膀滑下,露出了白皙的脖颈,阮达看了一眼,像是烫着了一般飞快地移开了。

      “无莘……”那个妙音门弟子终于忍受不了无视,低低地唤了一声。

      师无莘没有回头,所以阮达也没有回头。

      如果这人识时务,就该懂得离开了。

      “无莘……”见她没应,那人又唤了一声。

      阮达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

      少年浅棕色的眼睛里冷冷地映出表情哀愁的男人,他在思考。

      此人容貌尚可,但修为一般,只是妙音门的一个普通弟子。

      远不如他。

      可这个远不如他的人,竟然唤动了师无莘。

      察觉到她准备起身,阮达控制不住地拉住她,眼睫颤了颤,似在恳求。

      俊朗的少年低垂着眉眼请求,师无莘笑了笑,安慰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来找我是好事,可你不该打他。今日我本就答应了陪他,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和他走。”

      阮达仍不接受,紧紧拉着她。

      师无莘这才无奈地靠过来,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快到突破了,妙音门的曲子能让我更好更顺利地渡过突破。”

      言下之意,其实就是在告诉他:她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个人,只是为了更顺利地通过突破才与这个人在一起的。

      阮达终于接受,慢慢松开了手。

      师无莘又摸摸他的头,轻声道:“你无需和他们比,你是特别的。”

      阮达没有回话,沉默地看着她和那个平庸的妙音门弟子离开。

      修行之路,越往后越难走。

      她修为已至合体后期,阮达见过师尊几次给她送了可助合体期突破的辟劫丹,可她依然没能顺利突破。

      阮达想:他要快快成长,金丹不够,元婴不够,他得再厉害些,再厉害些,他会为她炼出她需要的丹药,让她不必再为了突破去与那些烦人的东西周旋。

      她只需顺她的心意,只需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半年后,榜单上金丹第一人换了人,阮达的名字又往上跳了跳。

      元婴新秀:阮达。

      阮达突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师无莘写信。

      炼丹无聊,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几件趣事,每一件能让她开心几分的事他都认真地写进了信里。将要送出时他又想起她近日正烦突破,于是又往信里添了一些安神的干花一同送给她。

      第二天,师无莘就上药王谷拜访了。

      而这一天,也是她的生辰。

      这样特殊的日子,他早就知道有许多人都写过书信邀请过她,那些人里有他师尊、有大名鼎鼎的凌霄宗宗主、魔域魔将,还有妙音门长老和他们药王谷的谷主。

      这些人修为都比他厉害,却不如他得她真心。

      最重要的生辰,她选择和他一起度过。

      阮达不愿意送她那些普通的小玩意,他送了她辟劫丹。

      这枚辟劫丹是他偶然一次帮了大自在殿佛子后佛子赠给他的。

      女人笑着收下了,将辟劫丹装进了芥子袋里。

      阮达想:他应当是帮上了她一点吧。

      少年不知道的是,她从来没有服过辟劫丹。

      他的师尊和他们药王谷的谷主都选择了送她辟劫丹,这些辟劫丹加上她常听妙音门的曲子,其实已经足够让她顺利渡过突破了。只要她服下辟劫丹,突破不过是她想与不想的事。

      但她却从来不服辟劫丹,似乎只想靠妙音门那些作用微微的曲子去撑过突破。

      阮达根本没有注意到,事实上,突破到元婴之后他的日子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他根本没有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她迟迟不肯突破他也只当是合体期难以突破而已。

      自她生辰选择和他一起度过后,她就再未去见过其他男子,连妙音门弟子她都换成了一位妙音门女长老。

      她与那位叫镜娴的妙音门长老关系极好,而且她与那位长老待在一起时,只愿意让他一起交谈陪伴。

      其他前来拜访的男子,全都不欢而散。

      久而久之,还能和她待在一起说笑游玩的男子,便只剩下他了。

      他们一起游历,共同度过了无数险境,有了其他人远远比不上的回忆。一起看花时,她会笑着纵容他将花枝别在她发间,他受伤时她会比所有人都担心……他们一起玩闹,一起欢笑,开心时在一起,难过时也在一起。

      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但人总是贪心的,有了陪伴就想要欢笑,她应了你就想要更多,源源不断,欲望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一般,怎么也填不满。

      最开始是牵手,然后拥抱,后来耳鬓厮磨,如胶似漆。

      那段日子阮达常想,这世上不会再有比他还幸福的人了。

      除了最后一步,他们什么都做过了。

      而这最后一步,她也为他准备了其他人都不曾有的待遇。

      她说她不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他,他们之间绝不是取了阳元便一拍两散的关系,她希望他能变强,希望他能与她并肩而行。

      那最后一步,会在他修炼到和她一样强时进行。

      她说旁人都是利用,他是她的真心。

      她说话时正倚靠在他肩上,漂亮的红发垂落在胸口,明明他衣衫整齐,却像是胸膛赤/裸地触碰到了她的红发一样,心口很暖,却又格外痒。

      心爱之人也心悦自己,阮达的心都要化了。

      他开始拼命修炼,发了疯似的,用远超所有人的速度成长起来。

      元婴前期,中期,后期,元婴大圆满……然后终于到了出窍中期。

      他用不到一百年的时间,让自己的名字在修仙界榜单上从筑基第一人到金丹第一人、元婴新秀、元婴第一人,然后变成了出窍第一人。

      但这还不够,实在不够。

      年轻的少年将目光往上,直勾勾地盯住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她是如今的合体第一人,他还需再努力些,要和她到同样的位置才能和她一起并肩而行。

      又过去几年,当阮达一次又一次地给她送上辟劫丹时,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他终于问了出来,问她为何迟迟没有突破。

      这些年的辟劫丹,已经能让一个底子差得不行的人也能突破了,她这些年始终没有断去妙音门听曲的习惯,凭她的底子绝不可能这么久都突破不了。

      师无莘只是随意把玩着自己的红发,笑着让他猜原因。

      她笑得灿烂,眼神清透,看上去里面没有一丝隐瞒,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诱惑他,又像是在提醒他,仿佛答案他早已知晓。

      阮达思考了片刻,心怦怦直跳,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出了答案——“是为了我?”

      师无莘挑眉,没有说话,但笑着点了点头。

      阮达就要疯了。

      她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让自己能更快地追上她。

      激动喜悦得厉害,差点就要淹没阮达。

      他开始更认真地修炼,也比以前更为频繁地去见她。

      可就在这时候,遇见了一个讨厌的人。

      他与她再次去了从前赏花的地方,桃花林中,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高大的男人握着长剑,沉默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就算不看男人脸上的魔纹,阮达也能猜出他的身份。魔域服饰好认,而且据他所知,她身边只有一个人与魔域有关。

      她的道侣,魔域魔将——葛衍。

      此人曾是凌霄宗长老,后来与凌霄宗宗主沉融决裂,堕入了魔域。

      阮达从前见过他,无莘曾与他师尊好过一阵,那时候这个人就常来药王谷挑衅,三天两头要和他师尊打一架。后来无莘对师尊失了兴趣,她不再与师尊来往后此人也不再出现在药王谷里。阮达也就没再见过他。

      只是听说,此人妒心极强,便是无莘与女子来往他也会对那女子大打出手,实在鲁莽。只要是与她过分亲密的人,葛衍都会寻上来,不管是何身份,是何性别,他都会揍上一顿。

      阮达早已对他有了准备,他知道自己迟早会与葛衍对上,从来没有害怕过他。

      往日葛衍来药王谷时目标总是师尊,并不会多给旁人眼神,因而阮达也未曾有机会仔细看一看他的模样。现在终于与这人面对面对上,反而有些惊讶此人的相貌。

      温文尔雅,气质柔和,若没有脸颊上刺眼的魔纹,根本想象不出此人是魔将,更看不出此人是个狂悖无道毫不讲理的疯子。

      葛衍是来找他的麻烦的,可自始至终,葛衍都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男人暗绿色的眼睛只看着一个人。

      葛衍望着师无莘,轻轻唤了一句。

      “无莘……”

      不止模样温柔,连声音都是柔的。

      此人方方面面都与阮达原先所想完全不同,少年如临大敌,立刻握剑站在师无莘面前,斩断两人对视的机会。

      旁的男人他都不惧,只是这葛衍到底是她道侣,阮达不免有些担心。

      师无莘却不想他这样多想,她似完全察觉不到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样,依然笑吟吟地靠近少年与少年亲密说话。

      “你难道惧他?”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细微笑意,像是羽毛一样轻柔地从阮达耳边拂过。

      她并没有刻意大声说话,但凭葛衍一个合体后期的修士的耳力,这句话与大声说话没有区别。

      葛衍听得清清楚楚。

      这句话于阮达而言意同鼓励,对葛衍却似挑衅。

      感受到她对自己的鼓励和偏袒,阮达大为舒心,朗声回道:“我有何惧!”

      话音未落,葛衍已忍受不了,拔剑而来。

      葛衍长得温文儒雅,剑气却锐利狰狞。

      阮达已是难得的修仙奇才,出窍之下无人可敌,但再厉害的出窍也还是打不过一个合体后期的修士。

      他败了,但葛衍也并没有讨到好。

      两人皆受了伤,但女人的眼睛和声音却只对向一人,明明另一边是她的道侣,她却像是看不见一样,完全无视了他,连一句客气的关心问候都没有,一心一意扑在阮达身上,眼里只有阮达受的伤。

      打架,阮达输了。

      但他得到了比这场架要重要千万倍的东西。

      高大的男人一言不发地出现,然后又沉默地离开。

      便是她的道侣又如何,在她心里,最终还是他特别些。

      但葛衍却像是和他杠上了一样,不仅看见他和无莘在一起时会出手,还会故意设陷伏击他。

      阮达自然回击了过去。

      有一次凑巧,重伤了葛衍。他本以为无莘会生气,但无莘却并没有把葛衍受伤当回事,不仅没有责怪他,还关心他在出窍期卡了许久,给他送了许多可助出窍期突破的丹药。

      若之前阮达对葛衍还有些顾及,经此过后,他便彻底不把葛衍放在心上了。

      只是凑巧占了她道侣的身份而已,她根本就不在乎葛衍。

      葛衍像个疯子一样见人就打,结仇不少,在外游历时常常遭人陷害,屡屡重伤。

      阮达知道自己现在的修为还伤不了葛衍,但他懂得算计,他常在葛衍被其他人伏击后受伤后再对葛衍出手,走运要了葛衍的命是大好事,要不了他的命让他重伤也不亏。

      很快又到了师无莘的生辰,她如往常一般待在阮达这里,可两人还未说上几句话,院子的大门就被重重推开了。

      是身上还带着血的葛衍。

      阮达有时真佩服葛衍,三天两头被害得重伤,重伤这么多次还生龙活虎的,怎么都死不了。

      他有时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悄悄给葛衍治伤,不然葛衍的伤怎么会好得这么快。

      葛衍现在越来越讨厌他了,一句话也不说就拿着剑冲上来。

      葛衍现在已是合体大圆满,赢阮达是轻而易举。

      师无莘只是淡淡地看了葛衍一眼,随后便走向了阮达。

      阮达想,他又赢了。

      葛衍就像是一个笑话,每天像猴一样上蹿下跳地吸引着她的注意,可她的眼睛却只会看向阮达。

      阮达捂着伤口,靠在女人身上看着葛衍离开。

      瞧瞧吧,就算是道侣又怎样?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他阮达。

      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有她的真心。

      他是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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