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归云去》磨叨叨石

18、裁衣量形

　　“彩衣铺，就这家吧。”程衢摇着墨凌大步踏进这家铺子，众人在后也紧跟了上来。那店铺老板一看这四人貌非凡俗之辈，一个赛一个的潘安，也不敢怠慢，道：“各位公子要成衣还是选料子？是自己买还是给令正买？”
　　众人听见“令正”两字皆是一愣，沈栩篱不曾有什么青梅竹马，其他几人入门这么多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不说什么心仪的女孩子，四人里面有两个人甚至连自己母亲都没怎么接触过，哪儿来的令正？
　　楚昌鹤站了出来，轻咳一声，指向阿莛和沈栩篱道：“是我这两位弟弟要。最近天气愈转寒凉，便来裁几套冬衣。”
　　店老板道：“原来是这样，各位请跟我来。”说着，店老板便领了众人进了彩布间。外面那间多是成衣，而里面这间全是布料。各色各样的布匹映入眼帘，沈栩篱不禁叹道：“好花啊。”
　　程衢耳朵尖，听见了沈栩篱说的，便道：“诶，栩篱弟，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这个年龄就得穿花一点，越花越好，这样才能引起小姑娘的注意。再加上你这张脸，我敢说毫不夸张，穿花一点绝对把那些姑娘迷的神魂颠倒。”
　　沈栩篱心道，这是什么歪理……
　　他确实没有穿过什么颜色稍微艳丽一点的衣服，他的衣服大多都是淡金青白这样的浅色。但是他也不想去验证程衢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沈栩篱目光无意扫过一眼楚昌鹤，随后敛目偏头。他现在还暂时不想去谈什么儿女私情。
　　选好布匹之后，就是给人量体长、肩宽和腰围了。阿莛笔直站着，一会儿侧平举着，一会儿转个圈。楚昌鹤认真看了看店老板在册子上记录的数据，温言笑道：“阿莛似乎长高了些。”
　　阿莛喜道：“是吗？那我明年是不是就可以和程师兄一样高了？”
　　程衢站在他身侧直了直身，比他高出小半个头，他低头侧目看去，道：“小笨蛋，要不然还是别长了，就这样不也挺好的。”
　　阿莛却道：“不要，我要是再蹿一蹿。”他踮起脚，勉强与程衢齐高，“高过你们，那我就可以保护你们啦。”
　　众人会心一笑，也不反驳阿莛的话。
　　刚给沈栩篱量完的时候，外面的却将店老板叫了出去，店老板有些赧然，对楚昌鹤一行人道：“各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店里人多有点忙不过来。要不然您几位再看看，等会儿我把外面的忙完了再进来与各位把衣服样式和取衣时间定下来？”
　　楚昌鹤点头，轻声道：“好，您去忙吧。”
　　开了口，店老板就忙不迭退了出去，去招待外衣间的其他客人。
　　沈栩篱看了这内间的少许几人，又扫过各种布匹，突然道：“师兄你不要吗？”
　　楚昌鹤摇头笑道：“我衣服够穿的，就不必再买了。”
　　“不行昌鹤！”阿莛一脸在理的样子，“你看我衣服也够穿呀，你还是带我来买了。我看你好久都没添新衣服了，要不然你也裁两件，我付钱！”
　　还不等楚昌鹤回答，就被阿莛推着选布匹去了。
　　程衢见状，打开墨凌遮挡笑意，道：“昌鹤兄还是个贤惠的主儿。”
　　沈栩篱眉梢上扬道：“贤惠不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吗？”
　　“谁说就不能形容男人了？”程衢一个反问，“我倒是觉得用来形容昌鹤兄甚好。”
　　沈栩篱不置可否，他看着楚昌鹤温润的眼眸正带着笑，那双眸子，真好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陡然移开视线，脸色阴沉下来，皱眉轻啧一声。
　　“栩篱弟这是——”程衢听见他刚刚话尾音，狐疑道：“有心事？”
　　“没有。”沈栩篱矢口否认，只含糊扯了个别的话题掩盖过去。
　　阿莛带楚昌鹤选好之后，嘿嘿道：“昌鹤也要有新衣服穿了。等店老板忙完让他也给你量量。”
　　楚昌鹤摇头笑道：“那便先多谢阿莛的好意了。”
　　“我来给师兄量吧。”一旁的沈栩篱不知什么时候把桌子上的量尺寸的绳子拿上了。
　　一旁的阿莛道：“栩篱哥你会不会……”量不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被程衢一扇子打断了：“呀！小笨蛋你看我这扇子这里有个什么东西？”阿莛也没顾上沈栩篱那边，便直勾勾盯着程衢扇子去了。
　　楚昌鹤松怔片刻，只道：“不若还是等——”话未完，沈栩篱便拿着绳子近身蹲地了。楚昌鹤也止住话头，不再说什么。
　　沈栩篱之前没有给别人量过，但没吃过猪肉总归见过猪跑的。刚刚看见店老板给阿莛和自己量了体长、肩宽和腰围，便依葫芦画瓢。
　　他蹲身将绳子与地齐平，再慢慢向上延伸，到了楚昌鹤衣襟处，轻按一下，便用手比划了一番，似是在绳子做印记。随即转身再用裁衣尺量出绳子的长度。
　　“好了，体长量完了。”
　　楚昌鹤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接着量肩宽。沈栩篱走到他身后，在后肩测量一番，又走到楚昌鹤身前测量前肩。
　　楚昌鹤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拿着绳子在前面肩头处比划。沈栩篱低着头认真看那绳子，沈栩篱比楚昌鹤高，也正因他此时头是低着的，楚昌鹤才能平视着看清他的脸。
　　楚昌鹤微怔地看着眼前这个轮廓分明的俊秀公子，皮肤白皙却不失血色，薄唇红润却不显薄凉。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端详过这个人，心里暗自赞叹，好似将世间所有美好的词都用来形容这个人。
　　沈栩篱似乎是感觉到了楚昌鹤一直盯着他，便微微抬起眼眸对上楚昌鹤的双眼，随即快速移开。他不敢这么和楚昌鹤一直对视，低回头只是笑着问道：“怎么了师兄？我脸上有东西？”
　　楚昌鹤像是突然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也不再继续看他，于是别开了脸，道：“没……”他须臾后才继续道：“只是觉得你睫毛挺长的，煞是好看。”
　　这句话，楚昌鹤的确是发自肺腑。
　　他仿佛看见眼前人的动作顿了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沈栩篱收了绳子，笑问道：“是吗？其实长了也不好，总扎眼睛。”他从不否认自己睫毛长这一点，前面的那个问句，其实只是在求证楚昌鹤后面说的那四个字。
　　沈栩篱心情莫名的好，他将手中的绳子用裁衣尺量完后道：“好了，肩宽也量完了。”
　　最后一步就是量腰围了。
　　楚昌鹤还没反应过来，沈栩篱就整个人扑了上去，带着轻风扫过楚昌鹤的脸庞。他右手拿着绳子两端，双手围上了楚昌鹤的腰。
　　楚昌鹤一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感觉到了他的异样，沈栩篱蓦地皱眉问道：“怎么了师兄？哪儿不舒服吗？”他是真的以为楚昌鹤有哪儿不舒服，有些担心才不自觉地紧蹙眉头。
　　他的头就在楚昌鹤的左肩上，唇间刚好在楚昌鹤的耳侧，虽然隔了一点距离没有真正贴上，但是这并不阻碍他的说话声以及呼吸的温热，都能让楚昌鹤感知得一清二楚。
　　楚昌鹤其实并不习惯和别人近距离接触，尤其是在状况突然的情景之下，那会让他心生戒备，突起敌意。
　　因为一般同人近距离接触，都是和别人交手时，或者是自己遭遇妖魔偷袭的情况下。即使他能轻易制服，但这种感觉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滋味。
　　楚昌鹤收起其他心绪，深吸一口气稳住，言语依旧道：“没有，只是感觉到刚刚一股寒风吹了过来，打了个寒颤。”
　　“难不成我就是那股寒风？”沈栩篱泛起笑意。
　　楚昌鹤当了真，怕他误会，急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只见沈栩篱笑得更深了，道：“我知道师兄不是这个意思，我开玩笑的。师兄别动，我还没开始量呢。”
　　楚昌鹤闻言也不动了，直身让沈栩篱给他量。若是沈栩篱仔细一点，便能发现楚昌鹤整个人都是僵的。
　　他将自己在楚昌鹤身后的右手上的绳子递了一头给左手，双手围着一个点贴着楚昌鹤的腰慢慢散开，最后一直扩拉到楚昌鹤的腰身前。这根绳子替代了沈栩篱维持刚刚的环抱姿势，沈栩篱往后退了半步的距离，看向手中围了楚昌鹤腰身一圈的绳子，道：“差不多了。”
　　楚昌鹤点头，以为这就量完了，没成想沈栩篱又扑了上来，前者又是一抖。沈栩篱感觉到他又抖了一下，眉尾上扬笑问道：“师兄这是怎么了？难道又有一股寒风？”
　　楚昌鹤：“……”
　　沈栩篱笑道：“我得把这绳子取下来。”说着，便将左手绳子所掐住的地方原封不动的给到右手边。最后，右手掐着绳子的两个结点才取了出来。
　　“好了。”沈栩篱拿起裁衣尺量了量刚刚那根绳子两个结点之间的距离。
　　该量的都量完了，楚昌鹤这才松了口气，道：“多谢栩篱了。”想起刚刚自己的那些不妥，便有些后悔，心道早知道还是让老板来量了。
　　沈栩篱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师兄跟我客气什么。”
　　一旁的阿莛盯着程衢的墨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便问道：“程师兄，这扇子上到底有什么啊？”
　　“啊？”程衢一副不解的样子，“刚刚我在这扇子上看见一股亮光，太刺眼睛了，你没看见吗？”
　　阿莛疑惑道：“有吗？没有啊。”
　　“那可能是我眼花看错了吧。”
　　阿莛点头深以为然道：“应该是。这房间里布匹那么多，光鲜亮丽的看得眼花缭乱，看错了也正常。”
　　这时候店老板也进来了，沈栩篱便把楚昌鹤的尺寸也告诉了店老板，一行人选定了样式和拿衣服的时间便离开了。
　　众人并没有着急回门，而且去了一家玉器铺。因为程衢说：“我想给我这墨凌淘个玉坠子。”想着时间还早，再逛逛也不碍事，一行人便跟着他进去了。
　　玉器铺的店老板也热情，见一行人进来便道：“各位公子要些什么？”
　　程衢道：“我们几个自己看看。”
　　店老板听出了这一行人不想自己跟在他们屁股后边，便也识相地走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程衢拿起架子上的一块青白色红流苏的细圆玉坠，系到墨凌上，将墨凌一会儿合一会儿开、一会儿摇一会儿转的，道：“成色不错，就是感觉有点不趁手。”
　　“估计是亦秋兄之前拿光秃秃的墨凌拿惯了，这会儿多了个东西难免有些不习惯。”沈栩篱抄手解释道。
　　阿莛也道：“我觉得有可能。”
　　程衢若有所思点点头：“也是，我再看看。”
　　楚昌鹤倒是没说什么自己的想法，因为他已经和三人隔开一段距离了。此时他正站在铺子里的最角落处，一块黑玉将他吸引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