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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禄寿鬼煞 ...

  •   沈栩篱入门的这段时间,和其他弟子一样,晨修晚练。楚昌鹤探察过他的灵根,真真是极为上乘的,若是苦练下去,超过自己也不成问题。
      也正是因为如此,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沈栩篱实力已经能与大多数苦修多年的同门相比,甚至和阿莛也不相上下。这个速度,比当年的楚昌鹤还有潜力。
      若是此时的他碰到三个月前那个无赖流氓,还不等楚昌鹤反应出不对劲,自己能就动手轻松解决了。
      “我可以下山除魔了?”沈栩篱从楚昌鹤手中接过腊笺纸皮卷轴,看着上面的竖行小字,那是门中派遣下来的任务。
      “嗯。”楚昌鹤看他惊异的模样,又道:“你若是不想去,我去给师傅说一下,待满一年后再下山也不迟。”
      门中规定,入门的弟子需得修够一年才能下山。可如今沈栩篱的修为早已超过常人一年的成果,所以辛玄便想着让他尝试着下山历练。
      “没有,”沈栩篱摇头,“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这段时间都是自顾自的修习,对于直接上手的真操实练毫无经验,听见这个消息难免有些无所适从。
      沈栩篱道:“那我明日出发吧。”
      楚昌鹤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迟疑了片刻,最后只轻声“嗯”了一下。
      第二天沈栩篱一大早就下了山,此行的目的地是东南方向的一个名为兰鹄的小镇。
      据说,兰鹄镇上的百姓,到了晚上总是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都说闹鬼。起初是一个打更的人传出来的,说自己先前晚上打更总是感觉背后凉嗖嗖的,但每每鼓起勇气往后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直到前两天,那打更人向往常一样,却不料那次往后看时真看见个东西。
      问他那东西到底是个啥,他只说面目模糊只能看见一双赤瞳,着红衣,辨不清男女,没有脚,若隐若现的在半空中。而后陆续有人说自己晚上也看见了那东西,和打更人描述的一模一样。现在那个兰鹄镇的人到了晚上都闭门不出了。
      沈栩篱看着砖墙上的“兰鹄镇”三个字,收起了卷轴。入门的这段时间看过不少记载着妖魔邪物的书籍,根据打更人的描述来看,若是他猜的不错,这东西确实是鬼物。
      至于是不是他想的那个鬼,还得问问当地人一些具体情况。
      沈栩篱来到一家茶馆,许是这里的人晚上都不敢出门,只得白天出来活动活动筋骨,这茶坊倒是热闹得很。
      “小二,一壶庐山云雾。”他将碎银搁在桌上。
      “好嘞您稍等。”小二拿了碎银殷勤地奔走着。
      “诶,你听说了没。”隔壁桌的一个壮年吃着花生米,“二牛家媳妇儿也跟人跑了!”
      “啊?这么惨的吗?前天他女儿丢了不是还没找回来?”
      一桌人没发现旁桌的翩翩公子朝他们挨近了几分,只继续聊着。
      “可不是嘛!要我说真挺惨的。还有那个胡员外,好像这几天快不行了!”
      “呔!要我说,晚上碰见那东西的只是晦气死了!”
      这镇子小,只要哪家出了什么事,那是半点逃不开别人的嘴巴,传言满天飞,就算隔壁哪家的母猪生了几窝崽也都能成为茶后谈资。若是再添点油加点醋,都能把母的传成公的。
      一群人直啧啧叹道,不知道是惋惜别人的遭遇还是庆幸自己没碰上这些破事,又或者是二者兼有。
      “请问,”沈栩篱一听见“那东西”便打断了他们,“各位说的二牛和胡员外可都是与‘那东西’有关?”
      众人一见他便知道是个外地人,于是乐此不疲地讲着那些八卦奇事儿。
      “可不是嘛!这位公子哥儿我跟你讲,你晚上千万别出去!”
      “对对对,那二牛和胡员外啊,就是晚上在外边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说话者直摆手摇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现在都快倒霉死了!”
      果然,沈栩篱心道,他猜的不错,那东西应该就是禄寿鬼煞。这种鬼不杀生人,专以吸食普通人的气运为生。若是那人气运本身就不好,便会转以贪食人的寿命。他们口中的二牛就是前一种情况,而那胡员外便是后者了。
      沈栩篱道了谢便回到自己的桌位,他倒了杯刚上的茶,思索着如何应付。
      书中有记,禄寿鬼煞靠的是那双赤瞳来吸食气运寿命,若是见了那赤瞳便会中招。所以要想解决那个东西,需得用鲛磷粉毁了那双招子。
      这点不难,他在看卷轴的时候就对这个东西猜到了个大概,于是出门前就备好了鲛磷粉。难就难在,他要如何才能做到在毁了那双招子的同时,保证自己不中招。
      若是去捂上对方的眼睛,风险太大。若是蒙上自己的眼睛,行动受限。
      他权衡一番,还是选择了后者。毕竟这种鬼煞的修为能耐不会高到哪儿去,就算行动受限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选择后者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那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眼,白日里视力出挑,可到了晚上总是比别人不中用一些,难以看清东西。以往若是晚上出门,必是灯笼火把不离手的。
      日落西山,天色渐晚。镇子上的人都急匆匆地往回赶,一户接一户地关上了门。屋内的烛光接连亮起,成为了这座镇子里唯一的生气。
      直到黑沉沉天色的完全取代了鱼肚白时,云层里冒出一点月牙,微弱的亮光照拂在屋瓦檐啄上。阴风阵阵扫过空无一人的街道,一切显得十分诡异又合理。
      待到夜更深时,沈栩篱解下淡金色的缚腕带,蒙上眼睛打了个活结。修道之人的五感极为敏锐,就算少了视觉,也可以通过余下的四感来辨别周围。
      他站在主街道中心,食中指二指并起轻点眉间,蓦地一股幽冷感油然而生,来了!他撤身躲进巷道,静静等着。他想着,待鬼煞一来,他便现身趁,其不备从后袭击,再毁了那双害人的眼睛。
      那股幽冷感越来越强,来了,随之手中聚起灵力,刚走出一步便被人按了回去。来者贴身将他按在墙上,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发声。
      沈栩篱:“!”不知来者何人,他手中聚起的灵力正准备朝来人打去,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嘘!是我。”
      这声音,是楚昌鹤!
      片刻之后楚昌鹤将他放开,满是歉意:“抱歉栩篱,事急从权,只好先委屈了你。”
      沈栩篱不明所以解开眼布问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楚昌鹤道:“本来就是要与你一同来的,不过有事儿耽搁了。”
      其实根本没什么事儿耽搁了他。辛玄让派遣沈栩篱下山的时候,就嘱咐了他,让他和沈栩篱一同前往,毕竟沈栩篱毫无经验可谈,有这么个师兄也教人放心。
      他没告诉沈栩篱纯粹是想给他一个只靠自己的完整历练,所以只是在沈栩篱看不见的地方跟着他的,想着必要时再出手。
      沈栩篱不解:“那方才师兄不让我出手是何意?”
      “你过来。”楚昌鹤只身出了巷口,最后停在了街道中间。
      沈栩篱跟着他也停在了那一处。
      “你是不是以为,作乱的只有一个禄寿鬼煞?”楚昌鹤的声音极轻,像是怕打扰到别人,他指着前面的两道影子,“还有一个你没发现。”
      虽然沈栩篱看不清,但是前面有一道白影十分醒目,那显然不是禄寿鬼煞。
      沈栩篱问道:“那白影是什么?”
      楚昌鹤回道:“缚鬼,禄寿鬼煞的衍生物,与禄寿鬼煞共生共死。”
      这个东西沈栩篱也有所耳闻,那是修为较高的禄寿鬼煞才会有的。他没想到,那鬼煞吸食了如此多人的气运寿命,都已经有了衍生缚鬼。
      现在想来,楚昌鹤的做法是对的。若是刚才自己盲目出手,在不知道对方已有缚鬼的情况下,只怕是会吃了亏了。而刚刚楚昌鹤捂住自己嘴不让自己出声也能解释了,那东西精得很,贸然出声若是惊了那东西,只怕是会被吓得逃窜,想要再抓也就难了。
      楚昌鹤空手化出一把剑,浅青剑柄云纹剑身。这是沈栩篱第一次见到他的佩剑,那是个一级法器。
      “它叫青魂。”沈栩篱入门不久,还没有品级法器,于是楚昌鹤将青魂借给他,“它会听你的。”
      沈栩篱接过来犹豫道:“我真的可以……对付它们吗?”
      “我信你。”楚昌鹤抽出他手里的缚腕寸布重新给他蒙眼系上,“去吧,还有我在。”
      沈栩篱提剑抿唇,踏步而去,只听见后面远远传来了楚昌鹤的声音。
      “不用怕,我就在你身后。”
      许是有了这句话,他心安了不少。
      剑气逼近,被红煞躲了去。
      白:“啊呀呀杀人了杀人了!”
      红:“闭嘴,你不是鬼吗?!”
      沈栩篱:“……”又一个回刺,没有视觉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好几次进攻,总是偏了那么一毫厘。
      白:“诶,刺不着刺不着!”
      红:“你给我安静点,就知道躲!打他去!”
      那白影“噢”一声就闪到沈栩篱背后,白骨长爪就往沈栩篱扑。沈栩篱避闪几招,虽未受伤,但衣料被撕得十分难看。
      “侧两寸,起!沉肩后破!”楚昌鹤的声音传到他耳中,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照做,出剑的一瞬便听见“噢——”的一声,白影中招了。
      红煞闻声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侧边屋瓦之上,赫然坐着一人,那人正是楚昌鹤。红煞朝着他的方向,赤瞳登亮。楚昌鹤显然是看见它了,但毫不避闪,硬生生对上它那双招子。
      红煞躲着沈栩篱的追刺,心中森然,竟然不起作用!
      白影见了这场景也明了。
      白:“完了完了完了!”
      红影愤然:“完你个头!”
      “你的红瞳对他不管用,那肯定是个高手!要是他下来动手,咱俩分分钟就死了!”白影仰天长啸一声,“咱俩就是给这小子练手的!”
      “这小子”:“……”
      “高手”:“……”
      红:“你咋这么贱?!不说出来是不是会死!”
      白:“咱俩本来就是死的啊!”
      红:“……”红影怒不可遏,但也无法反驳这个事实。
      “红左肩侧起二尺,”楚昌鹤的声音不慌不忙,“白东西伏三寸。”
      沈栩篱侧身一闪避过攻击,同时反手握住青魂向后一刺。
      白影捂着被刺中的胸口,气得跳墙:“他怎么还骂人呢?!”
      楚昌鹤:“……”
      禄寿鬼煞知道不好对付,就算能应付这人也是决计打不过房顶上的那个,便叫道:“走!”
      遭了,沈栩篱心道,这俩东西要跑!
      “正北!”楚昌鹤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不消多说,沈栩篱飞身执剑刺往正北方,剑端传来了入骨感和尖叫声,这一剑刺得是实实的。
      “可以了。”只听见楚昌鹤的声音越来越近,沈栩篱闻言便明白了,他刺中的是那红影禄寿鬼煞。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黑圆珠,默念术诀,随即起手轻推,那黑圆珠便成了齑粉。
      齑粉撒在了那红影的赤瞳上,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声。那声音逐渐变小直到彻底安静下来,沈栩篱才撤回手。
      他单手向后伸去,正欲解开蒙着眼睛的带子,却在触到另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时停了下来。楚昌鹤已经先他一步搭上那活结了。
      楚昌鹤感觉到了他指尖的冰凉感,只道:“我帮你。”
      沈栩篱撤回手,指骨分明感还残留在指尖,眼前的布料一松:“多谢师兄了。”
      沈栩篱将青魂还给楚昌鹤后蹲身查看,呈现在眼前的只剩下一红一白的两件衣裳,仿佛刚刚的那一场打斗压根没发生过,只是一场错觉。
      “结束了吗?”沈栩篱恍然问道。
      “嗯,”楚昌鹤温声答道:“这场试练,你成功了。”
      沈栩篱抬头看向他,天色未亮,他看不清楚昌鹤的模样,但他知道,那个人脸上挂着欣慰的笑,这一刻他觉得无比心安。
      他恍然握住楚昌鹤黑暗中伸来的手,那人将他一把拉起:“走吧。”
      “等天亮之后就回门吧。”楚昌鹤拿着缚腕带,看了一眼天色。此时东方只泛一点白,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哪儿处的鸡鸣,那意味着第二天的到来。
      沈栩篱回道:“好。”他伸手想要接过那缚腕带。
      许是楚昌鹤是会错了意,直接拿着那缚腕带缠住他伸过来的手。沈栩篱一怔,看着楚昌鹤给他仔细绑着。
      “我看看你那只手怎么绑的。”楚昌鹤低着头,拿着缚腕带的末端缠了好几圈,见他未有动静,楚昌鹤抬头轻声叫了一声,“栩篱?”
      沈栩篱回过神来,抬了抬另一只手给他看:“麻烦师兄了。”
      楚昌鹤摇头轻笑:“不麻烦。好了。”
      楚昌鹤将那一红一白的衣裳捡起,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他大步朝着不远处的石桥走去,桥下有一棵柳树,就那儿了吧。
      等他站到柳树下的时候,才发现沈栩篱并没有跟上他,只慢慢的一步一个脚印似的朝他走来。
      “栩篱你哪儿不舒服吗?是不是刚刚受伤了?”楚昌鹤折返到他身旁皱眉问道,想起刚刚将那两个邪物制服后,还没有查看他是否受伤,心里难免生出一丝疏漏的愧疚。
      “不是,师兄多虑了。”沈栩篱笑答道:“我这眼睛到了晚上不好使,所以只得走慢一点。”
      “治不好吗?”
      沈栩篱答道:“嗯,天生的。”
      他刚出生那会儿,还看不出什么毛病。直到两三岁时学会走路后,一到晚上在院子里玩闹总是会磕磕碰碰,甚至走平路也老是摔跤,家里人这才发现了不对劲。沈家找过好几个有名的大夫,也寻过不少江湖郎中,但都说治不好。
      不过好在沈栩篱已经习惯了,而且对正常的生活也没什么影响,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楚昌鹤有些惋惜。他问道:“你知道天妒英才吗?”
      “嗯?”这个成语沈栩篱五岁时就知其释义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楚昌鹤会突然说起这个来。
      “或许是太过于完美的人容易遭天嫉妒,总是英年早逝、不得善终。”他语气轻柔,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解释,“所以南斗星君是眷顾你的,在命簿上给优秀的你落下一小笔的墨点,那样你就能健康地活到寿终正寝了。”
      沈栩篱闻言愣怔片刻,随即笑了起来,他现在心情似乎十分的好:“师兄倒是,”他停顿片刻,言语中尽是笑意,“见解独特。”他心想,这安慰人的方式还挺新奇。
      两人将那红白衣裳解决完后,天已经亮了。街边小摊已经开张了不少,街道上行人也多了起来,一晚上死气沉沉的街道恢复了往日该有的生机。
      昨晚在对付鬼煞时,沈栩篱身上的衣服被抓破了几处。楚昌就近找了个成衣铺,给他买了件合身的外袍。
      “摊主,可否借笔墨一用?”楚昌鹤找了一个专为人画肖像的画摊,说着给了一两碎银。那年轻老板欣然将自己的墨宝“借”了出去。
      “师兄这是何意?”沈栩篱看着他执笔的手在宣纸上游走。
      楚昌鹤解释道:“这镇中百姓还不知道邪祟已除,告知他们后,晚上也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还是师兄想得周到。”若解决邪物的只有沈栩篱一人,此行结束后,他肯定想不到这些。
      当天,兰鹄镇少了两位不属于这儿的贵公子,多了一张贴在告示榜上的宣纸。
      宣纸上的字迹工整清晰,极具有欣赏性。
      “邪祟已除,月夜皆安。”
      二人回门经过山下的菩提镇,路过楚昌鹤常买酒的酒馆,他便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道:“对了栩篱,你——”他有些迟疑,“你喝酒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禄寿鬼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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