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互通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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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棠闻言一惊，显然不知道楚昌鹤会这么想，慌忙道：“不是！鹤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悲剧是指我自己！”
楚昌鹤摇头，苦笑道：“罢了。万俟宫主请回吧，恕晚辈不送。”不等万俟棠再次开口，楚昌鹤颤抖着关上了屋门，背过去靠着门扇，他呼吸急促，胸口抽搐般的疼。
沈栩篱见状过去将他一把扶起，皱眉道：“师兄哪儿不舒服了？”楚昌鹤不答话，但脸色已缓和不少。
“没事了。”楚昌鹤很快恢复如常，“时间不早了，栩篱早点休息吧。”
沈栩篱点头：“好。”
“……栩篱，你要不然还是回自己房间睡吧。”他眼睁睁看着沈栩篱出了门，又抱了枕头折返到自己房间，再到他爬上床和自己挤一块。
沈栩篱扯了扯被子，没脸没皮道：“我不要。我一个人睡害怕。”
楚昌鹤的被子不大，想要盖住两个人还是有些费劲。
“以前你怎么不害怕……”
“我今天看到那个怪物都吓出心理阴影了。”沈栩篱面朝楚昌鹤，“师兄，我真不敢一个人睡了。”
楚昌鹤被这呼气声挠得心痒痒，要是此刻烛火未灭，就一定能看见他脸红到耳朵根子了。楚昌鹤翻身背对他：“那好吧。栩篱晚安。”
“师兄晚安。”
过了半柱香，沈栩篱开口问道：“师兄睡着了吗？”
“还没。怎么了？”
沈栩篱回道：“我想和你聊天。”
“聊什么？”
沈栩篱嘴角上扬，却听不出笑意，一本正经道：“师兄不若和我说说你那个心上人？师兄的心上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昌鹤半晌不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正在思忖着。
“师兄？”
“嗯。”楚昌鹤应道：“他很优秀，是我追不上的人。”
沈栩篱闲话家常的语气问道：“师兄就这么肯定追不上？”
“不是肯定，是事实。”楚昌鹤顿了一下，垂眸小声道：“不过不重要了，他不会知道的。”
沈栩篱不语，楚昌鹤也没再开口，屋中一片寂静，能听见的只有屋外的蛙叫虫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栩篱才缓缓开了口。
“师兄为何如此笃定我不会知晓？”
“嗯？”楚昌鹤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沈栩篱又重复了一遍：“师兄为何如此笃定我不会知晓？”
楚昌鹤闻言蓦地愕然，他现在脑子乱成一片，心都快跳出来。
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哪儿出错了？他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楚昌鹤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于是打定主意今晚先逃离这里再说。
他坐起身一鼓作气翻身下了床：“……如厕。”
沈栩篱：“……”
楚昌鹤刚准备开门便被来人止住。
沈栩篱在他身后，紧按住他的手，声音就在耳廓处，再次重复了那句话：“师兄为何如此笃定我不会知晓？”
去路被人拦截，楚昌鹤进退两难，他不知道身后之人现在的想法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身后之人。
沈栩篱见他一直不说话，便握着他的肩头将他转过来，面朝自己。
月光洒落门户，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织着。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觉得我不会知晓？”
楚昌鹤还是不语，他咬牙侧过头，看向无关的某处，只要不是沈栩篱。
沈栩篱凑到他脸前，温声道：“师兄，你看着我的眼睛。”
楚昌鹤仍不为所动，但他眸中含泪。他从来没有如此窘迫过，从来没有。他半晌才回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沈栩篱依旧语气温和，“楚昌鹤，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如此笃定我不会知晓，是因为你从来没想过告诉我对不对？”
“……是。”
“为什么？为什么不打算告诉我？是因为你怕我知晓后，对你产生厌恶感，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楚昌鹤没再回他，沈栩篱也没像刚刚那样催他。
最终，楚昌鹤开口道：“……栩篱，放过我吧。”
“放过你？你觉得我会像你所想的那样是吗？”沈栩篱俯在他耳边，继续道：“你是不是心盲？”你是不是心盲？看不出我对你的感情？“我现在告诉你答案。”他抵住楚昌鹤僵硬的身体，随即俯身闭眼吻在他发白的唇上。即使没有得到回应，他还是绵长而温柔，一遍又一遍，反复吻着。
楚昌鹤双手撑在沈栩篱胸前，却没有要推开的意思。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人，现在已经无法思考如何应对这人了，满脑子的“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在干嘛？”“他在干嘛？”
沈栩篱能感觉到楚昌鹤已经不再紧绷着，便起身看向他：“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吗？”
不等楚昌鹤反应过来说些什么，沈栩篱便把他抱入怀中：“楚昌鹤，你应该毫无顾虑地让它们跑出来，那不是惊扰，是惊喜。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喜欢我，”他将楚昌鹤用力往怀里带了几分，揉了揉他的头，“因为我也喜欢你。你听见了吗？我喜欢你。如果你没有听见，我可以再说一次，我可以再说十次百次千次万次数万次，每一次都会是我发自内心的。我们的喜欢是同等的，你明白了吗？”
他拉起楚昌鹤的手贴近自己的左胸口：“感受到了吗？这就是证据。”那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也是炽热爱意最有力的象征。此刻它正欢舞着，那是赢得所爱的欢呼。
楚昌鹤有些不知所措，在修为实力上，他是一流的，但在感情方面，他一窍不通，毫无经验可言。他没想到有一天心底那颗阴暗的种子会破土生长于阳光之下，自己的心思会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所爱之人的面前，也没想到事情变化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沈栩篱的表白来得如此突然。
他木讷道：“那块黑玉……你都知道了？”
“不然呢？你打算瞒着我到几时？”
楚昌鹤道：“对不起……”
“我说了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也不需要你用后半世的尘缘换我余生的安稳。”沈栩篱蹭了蹭他颈窝，“我要你对我坦诚以待，我要的，是你。”
楚昌鹤从身前抽出双手，轻搭上了沈栩篱的后背，道：“我明白了。我会给你毫无保留的爱意。”
“我也是。”
拨云见月，守雾终散。
原来，这并不是一个人的难以启齿，这是两个人的相互珍视。那份隐匿的情感从未动摇，双方的赤诚和衷切，伪装撕破，使得那些隐忍和爱意得以袒露。
“如果时间能静止，我希望这一刻就是永远。”沈栩篱笑意浮现，揉着楚昌鹤的发梢。
楚昌鹤就那样抱着他，明目张胆而又小心翼翼，生怕那是个梦，稍微一用力，便碎了。他道：“无需这一刻，我在，便是永远。”
一幕幕的回忆浮现，就在一瞬之间，困宥于心底的疑问终于能以圆满的句号结尾。他回想起那个上元节，他声嘶力竭地跪求着神明给他一个是非对错，他摧心剖肝地探进内心最深处给自己一个究竟为何。
所以答案是什么？错的？全是错的？
那时候没有人能回答他，但现在沈栩篱告诉他了。不，不是的，那不是错的，沈栩篱就是那个正解。
沈栩篱一把将他抱起，沉稳地向床而去。他将楚昌鹤抱到原来的位置，自己也睡到他身旁。被窝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热度，但他们的心却是炽热的。沈栩篱从后揽腰而拥，抱得很紧，像是在宣示这人是属于自己的。
他头埋在楚昌鹤颈后，他很热。
楚昌鹤能感觉到身后之人烫得跟火炉似的，腰腹间被逐渐硬朗起来的某物抵着，感觉清晰明朗。不过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浑身似火烧爪挠，同时感觉到身下之物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旖旎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师兄，我好难受……”
楚昌鹤当然知道他为什么难受，因为自己也以为同样的原因而难受着。不过他心里还暂时无法接受某些东西，于是道：“栩篱，我暂时还不想——”
沈栩篱摩挲着他包着手掌的纱布，那是今天他祭血阵留下的伤口，小声笑道：“师兄我明白，我尊重你。等你什么时候可以了再告诉我。”他轻轻一咬楚昌鹤的后颈脖，“就这样抱着你睡也足够了。”
呼吸打在颈间，一阵温热，楚昌鹤感觉酥麻难耐，听了刚刚的话心尖涌上一片暖意。他缓缓翻过身与沈栩篱相对，沈栩篱的手还搭在腰间将他揽着，两人的头只隔着两掌宽的距离。
楚昌鹤想起什么似的，犹豫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
他话还没说完，沈栩篱便反应过来他要说什么了，是那晚在赤红灵妖幻境里自己随口一说的话，没想到楚昌鹤会介怀这么久。他打断道：“我胡说的。”他蹭着楚昌鹤的鼻尖，“其实，只要是你就都不重要了。”
楚昌鹤伸出一只手贴在沈栩篱脸上，轻抚着，像是在确定着这一切都是真的，眼前人不会再像曾经做过的那些梦一样，一触便散，一碰便醒。
“实的，”楚昌鹤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真的不是梦。”
沈栩篱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经常做这种梦吗？”
既然都说通了，楚昌鹤也不想继续掩饰，他微微笑道：“还好，只是一个月里小一半的时间会梦到你。有时候梦见我们喝着茉清饮在不知名的某处看着月升日落，有时候梦见你陪着我游历山川四海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不过，都是——”
沈栩篱突然轻捂他的嘴，打断道：“梦里多没意思，我尽可陪着你。”说着，凑身在楚昌鹤眼角落下一吻。
楚昌鹤轻拿开沈栩篱贴在自己嘴边的手掌，随即仰头含住了他的唇瓣，缱绻缠绵。沈栩篱将也热烈地回应着，呼吸交错。他将楚昌鹤往怀中带了几分，胸腔相贴，两人心中热血相通，最直白的感情流露在那狂热的心跳和旖旎的吻中。
“聂师姐回来了？”楚昌鹤刚醒不久，他今天特地换了一件高领轻衣，素净的手拢了拢，遮住了昨晚的暧昧。一旁的沈栩篱正给他换手上的纱布，见状嘴角轻挑，似是有意无意地捏了捏他的手指。
“嗯，还带回来两个人。”程衢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这一丝端倪，仍交代着。
“两个人？”楚昌鹤抓住重点。
“对，柳昭麟和一个女的。我看那阵仗，那女的应当是魔族中人，现下被关在静心室内。”
两人闻言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同时发声：“栾芷倪？”
果不其然，两人赶到静心室的时候，栾芷倪正跪于原石台上被缚魔绳绑着。她浑身多处伤痕，里面的衣服沾满了血污，外面披着一件不合身的衣服，应当是聂思姝的。只见她脸上血迹未干，眼中满是幽怨和恨意。
聂思姝和柳昭麟两人立于前，见楚昌鹤二人前来，便相互拘礼。
楚昌鹤看了一眼栾芷倪便收回目光，随后开口问聂思姝：“琉净湖可好？”
“多亏了你，我和阿麟才得以守住。这人是在压阵最后紧要关头发现的，”聂思姝抱臂看着栾芷倪，“看样子是魔界知道了从里开阵无望，便想着派个人出来从外面入手。可惜运气不好，遇到了我。”
昨日栾芷倪先在长仙门破了封印阵，随后又紧凑着去到琉净湖动手脚。楚昌鹤心想，虽然栾芷倪攻防方面的实力修为不值一提，但精通各种阵法结界，难怪闫将她收为己用。
“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没？”
“还不曾，死活不开口。我们俩就先走了，我还没去看看师傅伤得如何，顺便禀报一下琉净湖的状况，”聂思姝活动筋骨般扭了扭头，玩笑道，“再耽搁下去我就快要被逐出师门了。”
楚昌鹤闻言摇头笑道：“聂师姐慢走。”
现下，室内就只剩三人了。沈栩篱对栾芷倪冷冷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他和栾芷倪确实好久不见，若严格算的话，最近一次见面就是那次潜入魔界的匆匆一眼，根本来不及“叙旧”。所以于两人而言，第一次在沈府的见面就是最近一次见面。
栾芷倪看见他也不为所动，没有想要开口的样子。
沈栩篱正欲往前走，想要离那人更近一点，却见楚昌鹤轻轻覆上了他的手往回带，阻止他往前更进一步。他知道沈栩篱与栾芷倪之间的恩怨，那是隔着血海深仇满门之恨，纵然栾芷倪罪无可恕，但现在并不是杀她的最好时机，需得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一件件清算。
“师兄放心，”沈栩篱知道他心中所想，朝他笑了笑，“我有分寸。”
不等楚昌鹤回他，栾芷倪便先开口道：“我可不稀罕你的什么分寸。你全家都是我害死的，所以你现在肯定恨极了我，不若，现在就杀了我？”
沈栩篱道：“我是恨极了你，我天天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栩篱——”楚昌鹤皱眉，他能感觉到沈栩篱的满腔恨意。
沈栩篱反手扣住了楚昌鹤的手，冲他笑笑，做了个“无事”的口型，随后对栾芷倪轻笑道：“所以你尽管放心，你这条命我自会来取，但不是现在。”
栾芷倪眼中无悲无喜，那些话像是风一样，轻拂过耳边，并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影响，也没有带来情感上的波动。
“兰姐姐。”
沈栩篱闻言微愣，想不明白这三个字有什么含义，但也并没有打断楚昌鹤。栾芷倪抬头看向楚昌鹤，似乎这个称呼唤动了她仅存的一丝情绪。
楚昌鹤与她相视良久：“告诉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与你们作对？我身为魔尊手下，这是理所当然，能有什么为什么？”
楚昌鹤摇头。
“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互通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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