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见，青梅少年郎》鹿上小满

26、第 26 章

　　阿青在九叔的指示下出了清浅，来到城郊的驿站。掏出九叔的玉佩给驿站里的人看，那人拿到玉佩后端详了好久，又打量着阿青和阿燏。
　　“有些年没有见到这玉佩了，公子有什么请求？”
　　“给我一辆马车还有马夫，再给我一些吃的。”
　　那人很快就安排好一切，“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拿着这玉佩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阿青将阿燏报上马车，安顿好后。手附到他的额头上，滚烫的额头更是让他的心底凉了两分。
　　马夫坐在前面说道：“二位公子咱们现在开始赶路了，直接过萤江，能省不少时间，估摸明日一晌午就能到萤池了，月照山庄有些远，最早怕也是傍晚才能到。”说完便驾马行驶。
　　阿青收回手，那余温还停留在指尖。明日旁晚，阿燏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他看着阿燏紧闭着的双眼，脸色一片苍白，他这时多么希望阿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即时他下一刻突然睁开眼睛，跟他撒泼耍无赖也可以。
　　马车一路颠簸，阿青只想让阿燏躺的安稳一点，舒服一点，他将阿燏紧紧抱在怀里，而阿燏此时就像一个没有死透的尸体，就好像时间一到阿青什么都抓不住一样。
　　他眼睁睁看着阳光照进马车厢里面，阿燏的眼睛依旧紧闭。他想不明白是为什么，这其中有太多扑朔迷离。他的后悔不止一星半点儿，应该早早就把阿燏打听了清楚，也不至于在阿燏昏迷之际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脑海里全部都是曾经与阿燏的点点滴滴，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如今却这样瘫在这拥挤的马车里，他内心里的城墙在一步步被攻破，他甚至连攻破城墙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是阿燏吗？或许是，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们在这马车里度日如年，阿青莫名其妙的想要发誓，等阿燏醒来，他会加倍对阿燏好。绝对不嫌弃他的泼皮与无赖。这个世上能有几个人是阿燏呢？就那么一个，他那么好，不仅救了自己，还愿意收留自己。但永远都是死鸭子嘴硬，说出的话都是那么咄咄逼人。阿青的神情跟着阿燏一起涣散了起来，“用我的命吧，用我的命来抵你的命。”
　　阿燏在这颠簸的马车中感受到阿青在轻声细语跟他说话，只是那声音太小了，阿燏还没来得及竖起耳朵听，又昏死了过去。
　　马车疾奔，这车夫果然没有说错。他们到月照山庄的时候已是黄昏。天边的夕阳被照的残红，阿青不喜欢那颜色，像极了昨日阿燏身上的血。
　　他先跳下马车，走到月照山庄门前，将玉佩递给看门的管家。“你家老爷可在？”
　　管家二十来岁，一脸老实憨厚模样。将阿青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觉得面前这位公子长身如玉，眉目绰约好生俊俏。他以前只觉得府里的大师兄瑞草模样好看，如今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笑道：“我家老爷自然是在，敢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我进去禀报。”
　　“我……”阿青张开口细想，我就是将名字报给月照山庄的老爷，人家也不知道我是谁。便将胸前那块玉佩拿了出来说：“你将这块玉佩拿给老爷看，他定知道。”
　　管家拿过玉佩往里走，阿青只能在门外等候，若是自己一个人就是等到天黑都无所谓，他只害怕车上的阿燏等不了那么久。5-23
　　过了半晌那管家又跑了出来，盯着阿青看了片刻又道：“我们老爷说拿这块玉佩的是个老头子，我看公子如此年轻，这玉佩是哪来的？”
　　阿青只好如实回答：“这块玉佩是我的一个老前辈给我的，也是他让我拿着玉佩来月照山庄的，说山庄见了玉佩定能出手相救。”
　　“出手相救？”那看门管家自己琢磨这句话，问：“这位公子是受了什么难吗？”
　　阿青回答：“不是我，是我的一个……一个好朋友他受伤了。”
　　“那能否先让我看看？”
　　阿青点头将那管家领到马车前将帘掀开，管家看到阿燏后，往后缩了一下。将手中的玉佩还给阿青说：“我们庄主说都好些年过去了，他早已不问外面的是非了，公子还是请回吧。”
　　阿青目光痛楚：“你让我进去，我同你们庄主说话，这玉佩是秦九野老前辈亲自给我的，如今怎的就不算数了？”
　　管家也是一脸为难，“公子不是我不想帮你，我们庄主说了，早就不问世事了。更何况这车上的人还受了刀伤，我们庄主忌讳这个的。”
　　阿青一把抓住管家：“怎么就忌讳了，要你们庄主救的不是刀伤，而是他身上的毒。”
　　管家的胳膊被捏的生疼，想挣脱又挣脱不掉。
　　“松松手，他是中毒了？什么毒？”管家问。
　　“我不知道是什么毒，但是你们庄主一看就明白。”
　　管家将阿青的手掰开，“一看就明白的毒我们庄主才不屑呢。”顿了一下又说：“我进去唤几个小厮将车上的人抬进山庄，只是我们山庄不比其他地方，规矩繁多。公子若是守不住规矩就不要怪山庄不顾及情面了，还有这刀伤我们不治的，毒倒是有些兴趣。”
　　阿青听他这么一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多谢。”
　　进到山庄后，阿青跟着管家，被领到一个偏院中。院子虽小，但景致却精巧，一步一景。阿燏被平放在床上，管家先是给他把了把脉，又翻看他身上的伤口。
　　到这时阿青才隐约猜想，面前这人不仅仅是管家那么简单。
　　“有意思。”水苏话刚出嘴，觉得有些唐突。“这个下毒的人可真是个蛇蝎心肠，下了这毒又不及时给解药，这是在要他的命呀。”
　　水苏就是管家，当然他除了是管家还是这月照山庄的二弟子，医术之高明自然不必言说。
　　“可有解？”阿青问。
　　“自然，只是要花费些时日。”
　　水苏那日说要花费一些时日，这一过就是六天，阿青衣带不解只守在阿燏床前，可床上那人没有一丝要睁眼的意味。
　　他们离开清浅的第二天清浅就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为的就是捉拿那日的贼人。清浅的村民们也是感到奇怪，好好的阿燏跟漾漾怎么就像清晨的露珠一样，阳光一照就消失了，无影无踪。让村民感到更奇怪的是九叔，那日范府派兵来捉拿贼人自然是找不到阿燏，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得到的消息，直奔九叔家。九叔像是早有预料一样，收拾穿戴好了一切站在自家的院子里。
　　这一切是都要结束了吗？秦九野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上沾满的鲜血，即使被水冲刷那血像是凝固进了骨头里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他不清楚自己当时杀那么多人的意义是什么。
　　九叔被官兵抓走的那天，清浅的夜里再也没有了敲更人。秦九野是被范府的人抓走的，却被关押在十三王爷府上。也不能说是关押，毕竟十三王爷请了九叔过来是另有一番目的。
　　十三王爷看着九叔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九叔，秦九野。真是久仰大名了。”
　　九叔看着被众人所称的十三王爷那张熟悉的脸庞，微微错愕。他没有料到棺材铺里的那曾经羸弱少年居然就是皇上最宠爱的十三皇子。
　　“秦某卑微，十三王爷识得秦某是秦某的荣幸。只不过十三王爷这障眼法着实让人佩服，世人都称十三王爷聪明绝顶，果真是如此。”
　　十三望着窗外被风吹的起伏的枝桠，“再好的手段也比不过九叔呀，十年了，如今九叔终于愿意出来了，当了十年的敲更人真是委屈九叔了。”
　　九叔不禁苦笑，“十三王爷好客气，到如今还喊九叔。”
　　十三敛起微笑，“到底是因着漾漾些。”
　　九叔听到十三说漾漾，他并不知漾漾的踪迹，那日阿燏与阿青离开后，他便去棺材铺找漾漾，棺材铺里却一个人影都没有。问：“漾漾在何处？”
　　十三领着九叔来到漾漾床前，九叔单看漾漾的模样就知道她跟阿燏一样中了逍遥丸的毒，把完脉后却更心慌意乱，漾漾中的毒比阿燏要深很多。除了逍遥丸还有另外一样毒，他现在还没有把握这两样毒混合在一起对漾漾的身体会有什么样的危害。但是他可以肯定漾漾身上的毒已有好些年了，此次毒性发作即使再救回来也是武功全废，想想漾漾那样骄傲的女子，那样让人心疼的孩子，就算醒来又能接受自己的现状吗？
　　“漾漾为何在这里？”
　　“她要刺杀沈将军，我提前得了消息就告诉了沈将军。本来不想那么早暴露我的身份，毕竟有些事情我还没弄太明白。”十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要怪就怪阿燏那个笨蛋，非要让漾漾初八成亲，我总不能将漾漾拱手让人吧，还是让给姓郭的那个杂碎。”
　　“漾漾待你如兄弟，你竟然这样算计她。”
　　十三笑的很无奈，“谁要当她的兄弟？”
　　“漾漾的毒我能解，只是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等她醒来，是留是走都由自己。她是一个傻孩子，这点你肯定比我清楚。”九叔叹了口气，在他看来，漾漾留在十三王爷府上要比待在清浅好上很多，最起码不会再有人能够伤害到她的身体，也不会再有人利用漾漾来拿捏阿燏。尽管现状很混乱，但是再也不会有更糟糕的情况了。漾漾留在十三王爷府上好好养病，阿燏远在月照山庄。从九叔的私心来说，这最好不过了。
　　对于他们两个九叔怎会不心疼，都是自己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来的。又照看了近十年，好不容易长大成人，他只想他们以后能安安稳稳的，不要再卷入之前的纠纷之中了。
　　十三的眼里虚虚实实让人琢磨不透，“只要她愿意，我自然不会为难她。九叔，跟我讲讲春风来吧，这个地方当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