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轮回（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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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不敢相信敖寸心真的以如此决绝的态度在他面前饮尽无忧水，将他忘记。
心脏处有剧烈的痛楚，比当日在西海放开她的手还要痛彻心扉。
他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她，但其实没有。他也以为她不会放下他，可她却真的放下了。
浑浑噩噩走到月宫，嫦娥看见了杨戬脸色惨白，但她什么都没问，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倒给他一杯冷却的茶水。
“我以后不会再来了。”杨戬没有接过那杯茶，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嫦娥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心底有解脱般的轻松。她不爱杨戬，同样也察觉不到杨戬对她的爱意，要是因为众人赞他们郎才女貌就强行凑到一起，相对如冰数万年那才叫可怕。
没人会愿意为别人的看法罔顾了自己的意愿。她很高兴杨戬能够看开，所以在他临走时提醒一句。
“杨戬，你到底爱谁，问问你的心吧。”
可就算知道了答案又能如何呢？已经太晚了，其实杨戬已经不止一次地无限接近答案，但他却下意识地选择了否认。
成亲那日他觉得恩情占了一半；与她争吵时，他又觉得这是丈夫的责任；望着月亮时，哮天犬说嫦娥在他心中的地位要高于妻子。如果跳出了当时的情境，以局外人的视角看这一切，他才知道这是多么地卑劣：她抛弃一切怀揣着满腔爱意嫁给他，而丈夫非但没有回馈她同样的爱意，甚至在她问起的时候否认逃避，左顾而言他。她在这种情况下逐渐疯魔，在旁人眼里又成了无理取闹，丈夫倒成了娶了疯婆子的无辜受害者。
荒唐至极！
她是那样热烈勇敢的姑娘，只是想拥有一份全心全意的爱情，这不是什么错事。她不该有这样惨淡的人生与失败的婚姻。
杨戬去找了玉鼎真人，师父博古通今，一定有办法扭转这一切。
玉鼎真人本来不打算帮他，但杨戬确是在昆仑山跪了一个月，玉鼎终究是心软了。
“如果你想要的是回到过去，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不可能，真要能穿越时空，岂不是乱了套。”玉鼎扇着自己那把扇子，不停捋胡须。
“但有一个办法，人虽然不能回去，可一些无形之物却可以，比如说……记忆。”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因为天道的限制，即使记忆回去了，也只是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再想起。假设说你今天会被石头绊倒，那你第二天才会记起这件事，根本就是不能改变，不能避免。甚至可能变得更为糟糕，如此，你还要试吗？”
“即使这样，杨戬也要一试。”他想赌一把，即使注定被石头绊倒，但等下一次，这块石头总会在心里留下点痕迹吧。
对别人来说，将记忆送到千年前也是难于登天，这需要耗费大量的功德。可是杨戬忍辱负重一手促成新天条的修改，偏偏就满足了这个条件。他害怕千年前的自己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还特意去了月老那里拿来了他还龙女的那条红线，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天眼下细长的一条红线中间有处并不平坦，而是犹如疤痕增生一样牵扯着。
红线和记忆一样，也是玉鼎真人口中的无形之物，也就是杨戬拥有天眼才能将它看清。这两样东西被玉鼎摆在阵眼处，随着一道亮光消失在眼前。
它们回到了杨府灭门之日。在感应到杨戬的气息后立即想回到他身体中。记忆顺利地藏在了他的灵台，而红线由于是长条状，在经过杨蛟身边就要触碰到杨戬时，刚好有天兵举起长刀砍向杨蛟后背，似乎在中途受到了微弱的隔阻，力道卸去三分。
于是，在谁也没看到的情况下，红线断，杨蛟生。
这，就是新故事的开始。
同样的人，同样的事情，不是再来一遍就能够做对的，要不人世间怎么会有重蹈覆辙这个词呢？
杨戬看着她一步步爱上大哥，成为自己的嫂子。那些让他纠结苦恼的事情，大哥似乎都能够轻易解决。
天庭不让西海嫁女，大哥就花心思带上聘礼单枪匹马去西海求娶，以诚意打动她的家人。
龙女与家中兄弟朋友生疏，大哥就带她去战场，在战火中熟悉了解彼此。
她想要回家见亲人，大哥就和她变幻成虾兵蟹将，光明正大进出龙宫。
桩桩件件，似乎并不难，但是当初的杨戬却连想都没想过。
他没想过他抢亲时打伤的是她的亲人朋友，只生气她责怪他对西海不温柔。
他不知道她嫁进一个新的家庭，面对不熟悉的人有多尴尬无措，他觉得她是看不起自己的兄弟。
她想念亲人逼他去天庭做官，他却认为她从不为自己考虑，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不是这样的，大哥的做法让杨戬羞愧，就像你不能强行让一个快要冻饿而死的人还要保持风骨一样。龙女要的很简单，家人与爱人。在这两样都满足之后，她也可以做好一个贤惠大度的主母，爱护弟妹，管理庶务，落落大方。她坚定地维护自己的丈夫，哪怕是与天庭作对也不怕。
龙女如他所愿在这一世幸福美满，只是她的幸福不是他给的。
西海诀别，仿佛历史重演。龙女让他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那一刻，杨戬终于意识到她早就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敖寸心了，健康的爱会让人越变越好，她现在是坚毅的、舒展的、对世人的大爱不输于他。
或者说，她本就该这样，而不是在杨府地后院默默凋零。
前世的杨戬生生蹉跎了寸心，今生的他，亦是因同样的理由错过了山鬼。不同的是，山鬼聪明的多，也幸运的多，她当断则断仍有退路。
在一切记忆想起后，杨戬又去了月老那里，在闲聊的间隙问起有没有人的红线中间是疤痕般凹凸不平的。
月老也回忆了许久，突然就一拍脑袋“是有这种情况，不过太少了。往往是一对儿命定的有情人，在相遇之前有一方不幸夭折，按理说红线到这就断开了，但可能是死的这一位身份特殊，比方说像真君这般的天生半神血脉，天道对你们的限制要少一些，那断掉的红线就可能接上另一条与这人命格相似的瞒天过海。不过真君怎么问起了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杨戬笑着摇摇头，又向他讨了一份无忧水。
原来她本就是大哥的缘，他只是阴差阳错占了个分。
如今一切归位，这般就很好了，一切都是最幸福的模样。
在将记忆送回前杨戬想过假如她嫁给了别人会怎样，那时候他想，大不了在一切想起来后，再抢她一次。
可命运弄人，她偏偏是嫁了自己的大哥，成了自己的长嫂，杨戬又怎么能与大哥争呢，那岂不是禽兽不如？并且他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容不得他人破坏。
原本觉得犯下的错有的是时间弥补，可到最后才知道，根本没有机会了。
哪怕是在来一次，他也不愿意，杨戬害怕会再次失去大哥。
看吧，他总是将她排在许多事情之后，天下、亲人与兄弟。爱人从不是他的优先选择，他不是她的良人。
杨戬已经误了她一世，如今看着她幸福便好。
至于那些未发生的意难平就让它随着这无忧水消逝吧，从此他不再打扰。
仰头将这水一饮而尽，杨戬这才知道原来无忧水是如此苦涩难咽，可是那时的龙女却是表情平淡，似乎是在细品美酒。大概是心里比这水更为苦涩，所以就不在乎了。
喝完之后，感觉到无忧水在生效，大脑变得困顿起来。杨戬回到家中在床上躺好，眼角有泪滑过。
睡吧，等睡醒了，又是新的一天。
假如在这之后，他再喜欢上一个姑娘，不论她是娇艳明媚还是张扬肆意，或者说温柔似水眉目婉转。杨戬都会勇敢且认真地去爱一次，他已经学会了怎样去好好爱一个人，他会对她说：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你要也喜欢我的话，我托兄嫂去你家提亲，娶你进门一辈子对你好，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轮回（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