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不叫惧内》泠风过

5、与君知

　　宜宗二十年，宜宗携太子南巡，来到吴州。
　　苏望舒和苏清观也被他提前两天接回来，一大早，全家人都站着门口等着。
　　家里最小的是出生在宜宗八年的苏清尘，他打着哈欠，实在是睁不开眼睛，苏望舒心疼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就让他俩贴着他靠一会，苏清观也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苏望舒无奈，也让他靠着。
　　过了许久，探子跑来报信说是陛下快来了，苏父赶紧把苏望舒给叫到前面来，在他身边跪好。
　　“皇上驾到！”
　　一双明晃晃的鞋子落到苏望舒眼前，浑然天成的威严压得苏望舒不敢抬头。
　　“朕本就是私访，不必拘礼，都起来吧。”
　　苏望舒站的位置本就显眼，加上人也好看，宜宗低头看着他笑了，调侃：“有溟，你这长子长的可真好看，孩子，你多大了？”
　　“虚岁十六。”
　　宜宗想了想：“十六了，叫什么名字啊？”
　　“望舒，苏望舒。”
　　“望舒？”
　　宜宗看向苏有溟笑了：“好名字。”
　　又看向苏望舒：“朕给你起个字吧，等你弱冠的时候用，如何？”
　　“谢陛下隆恩！”
　　眼见他又要跪下宜宗却不让他跪，撑着他的胳膊，想了想：“嫡长为伯，就取朕的年号景瑞的瑞字，伯瑞，如何？”
　　苏望舒连忙道谢。
　　他身后的太子也跳出来，看上去跟苏望舒差不多大。
　　父亲在前厅招待陛下，把太子也就是宋琰川交给了苏望舒。
　　“你叫苏望舒对不对？”
　　苏望舒点点头：“小子正是苏望舒。”
　　宋琰川摆摆手：“这里就你和我，不用在意这些虚礼。”
　　苏望舒还是很拘谨。
　　宋琰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叫宋琰川，比你大一岁，你以后叫我阿川就好，我以后就叫你阿舒好不好？”
　　苏望舒点点头，作揖：“谢殿下抬爱。”
　　宋琰川撇撇嘴，觉得他无趣。
　　苏望舒就杵在那，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琰川揽过他的肩膀：“你们临安……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
　　苏望舒一听吓得都给他跪下了：“殿下不能随便就出去啊！父亲知道了非得打折我的腿不可！”
　　宋琰川把他扶起来：“不让苏大人知道不就好了？哎呀我的好阿舒啊，我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我真的好想出去看看啊！求求你了嘛！阿舒～我的好阿舒啊！”
　　看着他如果他不答应就会哇的一声哭出来的样子，苏望舒不忍。
　　无奈，只能点点头，拿上一个鼓鼓的荷包叫了十来个侍卫，拉着他走进夜市。
　　从小在宫里拘着长大的宋琰川哪里见过这样灯火通明的夜晚，一路上都跟好奇宝宝一样，什么都看，什么都想要，他要苏望舒就会买，身后跟着的随从就提着。
　　宋琰川好奇的看着锅里的白条条：“阿舒，这是什么？”
　　苏望舒把他从锅口拔下来：“这是条头糕。”
　　拿出几枚铜钱对老人说：“要两个。”
　　宋琰川接过，吹了吹咬了一大口眼睛都亮了：“好甜！”
　　苏望舒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你应该多笑一笑，你笑起来多好看！”
　　苏望舒闻言立马收敛了笑容，偏过头去不看他。
　　宋琰川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但是怕人生气也再不逗他，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他的嘴就没停过，苏望舒算是个比较仁慈的主，还给身后的几个侍卫也买东西吃，倒是他自己一晚上跟着咱们金贵的太子殿下战战兢兢的什么都吃不下。
　　宋琰川看着在桥下面放河灯的年轻男女很好奇，拉起苏望舒的袖子就要去放河灯，但是被苏望舒拦下来。
　　苏望舒微微皱眉说：“这是年轻男女求白首不离，咱俩去算什么？”
　　宋琰川眨了眨眼睛，转了一下刚买的扇子，然后跟登徒子一样挑起他的下巴：“那本宫求和阿舒白首不离，如何？”
　　苏望舒不敢回话。
　　最后河灯还是放了，宋琰川把写了他和苏望舒名字的纸条放在蜡烛下面，让他顺着小河流向远方。
　　等回去的时候，苏父就已经阴着脸拿着教棍在门口等着了。
　　看见回来了拽着苏望舒就要往祠堂里走，但这一次，被宜宗留下了。
　　“长安，朕认为望舒没错。”
　　苏长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苏望舒：“谁允许你带着太子出去的！外面那么乱，要是把殿下弄丢了，把咱们一家老小都赔进去都不够！不够！”
　　宜宗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安，喜欢玩是孩子的天性，你想想你小时候……”
　　苏家本是开朝元老，但是神宗疑心重，把一起打天下的几个老哥哥老弟弟威望低的就杀了，杀不了的就给贬到边疆去了，苏家当时就是贬到了凉州，经过四代人的努力，他们才从凉州那种苦寒之地走出来。
　　苏望舒要做的，就是让苏家重回金陵。
　　苏家很现实，老大不行就老二，老二不行就老三，要是没有儿子了那就再生一个，无论如何也要回去！
　　那是本就属于苏家的荣耀。
　　宋家造反出身，祖上就是个要饭的乞丐，开国大将军郎长春是个屠夫，右相苏允是个落榜书生。
　　就是这三个人，最后打造出一个强盛的帝国。
　　……雏形。
　　苏望舒知道自己的错，站出来作揖，自觉的去祠堂里跪着。
　　门口守着的小厮早就见怪不怪，没办法，大公子隔三差五进去跪一晚上。
　　虽然大公子体弱是全府都知道的事，但是老爷对大少爷向来严苛，大少爷做错事自觉去跪也是全府通知的事。
　　只不过今天不一样了。
　　太子殿下偷偷摸摸的溜进去陪着他，还给他拿来了一个大馒头。
　　苏望舒看着这孩子从衣服里拿出来一个滚烫的大白馒头的时候都震惊了。
　　大哥你不烫吗？
　　宋琰川递给他：“吃吧！”
　　苏望舒有点感动，红着眼接过，狼吞虎咽下去。
　　宋琰川想起他一晚上担惊受怕的跟着自己，什么都吃不下，如今还要在这跪着……
　　“本宫陪着你！”
　　说着就在旁边的铺垫上跪好，陪着苏望舒。
　　“明天……柴桑有诗会。”
　　宋琰川点点头。
　　“我可以带你去，你提前认识一些江东文人，对以后……有好处。”
　　宋琰川靠在他身上：“那阿舒可不可以……以一敌百，舌战群儒呢？”
　　苏望舒不说话。
　　宋琰川扬着脑袋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