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也太甜了吧》今日宜甜

6、第 6 章

　　下午放学的时候，言轻乖乖听话，背着书包坐在大班教室外的长椅上，用学习机做题，一边安静地等哥哥放学。

　　而教室里，老师正将黎星眠叫到所有小朋友面前，严肃地问他，“上次我们布置的作业，去街上找一个外国人对话，你认真做了吗？”

　　老师放大他当时交上来的课件，指着故意只对准手指和衣角的图像，以及乖兮兮的小奶音，“克里斯，你诚实的告诉老师，这是你按照要求，寻找路人拍摄的视频吗。”

　　这个作业不止是让崽崽们寻找语言环境，更是鼓励孩子们走出家门，主动和陌生人交流。

　　而比起不做作业，黎星眠作弊，欺骗的行为显然更加严重！

　　老师表情前所未有的严厉，“克里斯，请你诚实地告诉我。”

　　“还有这个声音，”老师的语气更加严厉了，“这明明就是小小班的学生黎言卿的声音！这根本不是路人！”

　　黎星眠斜着眼睛看地面，鼻孔冒烟，气哼哼地喘着气不说话。

　　不说话，但没反驳。

　　非常了解黎星眠小表情的老师瞬间明白了。

　　这真的是一份作弊得来的作业。

　　“克里斯，我不会惩罚你，”老师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我希望你能自己反省，并在这周末重新补上一份作业。”
　　“要知道，你的弟弟有多么优秀，你应该向他学习。”

　　被比较，被拉到最前面教训，被当众拆穿作业作弊，老师的失望和叹气……黎星眠的怒火本来就在一点点积攒，最后这句话更是像火星一样，瞬间点燃沉积了一整天的坏心情！

　　黎星眠倏然抬起头来，双眼愤怒地喷火，“他才不是我弟弟！”
　　“我才不要这样的弟弟！”

　　大班的放学铃声响起，黎星眠像只讨人嫌的坏脾气小狗一样，抓起自己的书包，顶着所有人震惊害怕的目光，闷头冲出教室。

　　“哥哥？”

　　正乖乖等他放学的言轻弯起眼睛，从长椅上跳下来，跑到他身边，伸手牵住他的衣角，“轻轻，等哥哥回家。”

　　“我才不是你哥哥！”黎星眠睁着通红的双眼瞪他，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大声呵斥，“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

　　黎星眠抓着书包一路狂奔，略显狼狈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电梯里，转眼就将小崽崽甩地看不到影子。

　　被推倒在地的言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懵懵地看着黎星眠甩掉他的背影，吸了吸鼻子，不知所措地红了眼睛。

　　追出来的老师叹了口气，急忙将无辜的小崽崽抱了起来。

　　“克里斯又在欺负你了，”老师用英文和他说，“你要学着保护自己。”

　　小崽崽委屈地啪嗒啪嗒掉着眼泪，在说过谢谢之后，却又认真地向老师解释，“哥哥没有欺负轻轻。”

　　言轻很认真很认真地说，“哥哥，很好很好。”

　　老师觉得这孩子单纯的简直有点过分了。

　　但是看着小崽崽纯净的像水晶一样的眼睛，她还是忍不住苦口婆心地说，“如果下次哥哥推了你，你要让他向你道歉，知道吗。”

　　言轻想了想，却忽然问道，“哥哥在哭。”
　　他抬起眼睛，眉心缓缓皱起，“可以告诉轻轻，哥哥为什么哭吗？”

　　黎星眠气哼哼地找到司机。

　　从坐上车开始，他就抱着书包，眼眶红红地看着窗外，一动也不动。

　　司机已经习惯黎星眠动不动就发脾气的样子，心想打架的事都处理过不是一次两次了，小孩子之间还能有多大仇呢。

　　于是他也没怎么太在意，等黎星眠坐好之后，就站在车外专心等着没和哥哥一起过来的小崽崽。

　　过了三分钟，还是没看到言轻的影子，司机立刻给老师打电话。

　　言轻的老师接起电话，语气有些责怪，“星眠把轻轻仍在门口自己走了，我马上就把轻轻送过去。”

　　以往都是这样的，因为小小班比大班放学早，言轻又坚持要等哥哥一起放学，她就会将小崽崽送到大班门口，等黎星眠放学之后，再一起送两个孩子去车上。

　　这次她忽然肚子有点疼，想着又有大班的老师照料，就先去上了个厕所。

　　但等她出来的时候，大班已经放学，黎星眠早就不见了，门口就只剩下 一个安静掉眼泪的小崽崽！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老师更加无语了。

　　黎星眠自己作弊犯错，却要把火撒在无辜的小言轻身上，是任何人看到都忍不住心疼的地步。

　　两个老师抱着哭红眼睛的小崽崽找到司机，黎星眠的老师将黎星眠作弊撒谎的事告诉司机，“我是轻轻的老师，真的没办法说什么，但还是希望黎先生能教给孩子什么是是非对错。”

　　说着，还带点嗔怪地隔着车窗撇了眼黎星眠，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是的，不是的，”言轻急得直蹬腿，“是轻轻，愿意的。”
　　“轻轻愿意帮哥哥，写作业。”

　　他都说了好几次，是他愿意帮哥哥做作业的，怎么大人们就是不肯听他的话啊。

　　老师无奈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帮哥哥作弊撒谎，更不可以哦。”

　　“既然这样，”言轻的老师也在一边说，“轻轻也要写份检讨。”

　　言轻抿着嘴巴，不知所措，又陷入了深深的难过。

　　这里的大人从来不肯听他们小孩子的话，不像爸爸妈妈……

　　言轻揪着手指，眼泪又忍不住失控地掉了下来。

　　整整一路，黎星眠都别着脑袋，连言轻方向的车窗都不肯看一眼。

　　刚失去妈妈的黎星眠和刚失去父母的言轻心里都委屈难过地不得了。

　　回到家里，保姆已经做好晚餐。

　　黎星眠洗了手和脸，闷闷不乐地来到餐厅吃饭。

　　他的专属座位旁边，已经坐了一个同样洗的干干净净的小崽崽。

　　黎星眠，“哼！”

　　他一拍桌子，凶巴巴地说，“这是我家！”

　　“你回自己房间去吃！”黎星眠指着电梯方向，“以后不要跟我坐在一起吃饭！”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黎星眠说着狠话，自己先绷不住跳下椅子，“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这家里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黎星眠气势汹汹地离开餐厅，回了自己房间，绝不和言轻坐在一起吃饭，也不要再看到他了。

　　言轻低下脑袋，看向黎星眠一动没动的碗筷。

　　今天的晚餐有黎星眠最喜欢吃的芋泥小排骨，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呢。

　　管家刘叔看两个孩子又吵了起来，急忙安抚言轻，“轻轻乖乖吃饭啊，我去哄哄小少爷。”

　　刘叔揉了揉他的脑袋，心里五味杂陈。

　　他稍微知道一点言轻父母的情况，完全理解黎斯年宁肯背着“出轨”“私生子”这样的名声都要认下言轻的决定，也无论如何都不能苛责言轻的到来。

　　可是，才六岁的黎星眠又做错了什么呢。

　　刘叔心疼自家少爷，忍不住叹了口气，夹了许多菜拼到黎星眠的小碗里，给赌气的小少爷送去。

　　他夹啊夹啊夹，言轻的眼珠就跟着他的手，一会向前一会向后。

　　因为黎星眠喜欢吃芋泥小排骨，而言轻才三岁，人小饭量小，刘叔就偏心地几乎将所有小排骨都夹到了黎星眠碗里，只留给言轻两小块排骨和一大块软绵绵的芋头。

　　看到言轻眼珠一直黏在他手上，刘叔一下子不乐意了，“你这孩子。”

　　不就是几块排骨吗，有必要这么恋恋不舍的吗？

　　刘叔微愠，回头吩咐保姆，“芋泥排骨给他再做一份。”

　　他抄起整个盘子，将剩下的排骨也一股脑地倒进了黎星眠的碗里，责怪地看了几眼不知所措的言轻，转头就去给黎星眠送饭了。

　　刘叔一走，保姆立刻表情一沉，“哎呀”一声，“这排骨得蒸好久呢，等做好都不知道该什么时候了，我哪能一直在这等着你啊。”

　　“不是我说你，这道菜是我家小少爷最爱吃的，你都得那么些好了，让一让我们小少爷怎么了？”保姆劝道，“明天再吃吧，啊。”

　　言语里责怪言轻事多又麻烦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

　　言轻惊慌地急忙用力点头，“轻轻，不吃，不吃的呀。”

　　他不是馋小排骨，他只是在想，哥哥不喜欢吃蔬菜，可是管家叔叔却忘了把哥哥餐盘里的胡萝卜夹出来了，他想提醒又犹豫，却被管家叔叔和保姆姨姨全都误解成了眼馋哥哥的小排骨。

　　言轻低下脑袋，再也不敢乱看了。

　　可小小的委屈的情绪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眼泪一颗颗地掉进了碗里。

　　保姆看见，很不满地撇了撇嘴，乒乒乓乓地翻开冰箱拿排骨和芋头，重新开火帮他做饭。

　　其实这个菜很简单，只要备好菜和调料，放在蒸箱里定时就好了，但是想要软烂绵密却至少要蒸三四个小时起。

　　平时她都是中午就备好菜蒸上，等晚上黎星眠回来的时候口感最好。

　　在言轻吃饭的时候，保姆带着情绪开火剁菜，声音大的言轻心惊胆战，惶然地睁大了眼睛。

　　“蒸上了啊，”保姆擦着手过来，见他碗里的饭还没吃完，就说，“哎呀你看你，碗里还有这么多都吃不完呢，还贪那份心干什么呢？”

　　“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保姆越说越来气，“我看你就是个……”

　　难听的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另一个保姆过来叫她，“说什么呢！再怎么样这也是少爷的孩子，有咱们说闲话的份吗？”

　　两个保姆对了个眼神，这才消停了。

　　言轻听不懂。

　　可厌恶的情绪却像沼泽一样，粘稠而汹涌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低下头，闻着空气里芋泥排骨的味道，胃里忽然难受的想要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