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非鱼》肖烟肆起

13、火澜教被围

　　新年开春，万物生长，而火澜教却是迎来灭亡的那一日。现实就像书中写的一样，箭雨纷飞，众人逃散，大火四处蔓延，烟尘灰烬遍布四周，季子瑜眼睛无神，明明已经对酒严加审查，为何还会出现如此局面？火澜教虽已经衰弱，但是季无天以前为了防止江湖人的偷袭，在山下设了许多陷阱，即便到了山上，也是遍体鳞伤，以季子瑜几人的能力，赶跑他们绰绰有余，怕的就是内部也出现了问题。季子瑜百思不得其解，书中的沈慕城，偷偷把迷药放进了酒里，埋伏在火澜教经常采买的酒家那里，趁不注意偷换了酒，火澜教众人中了迷药，才导致火澜教被进攻时，毫无还手之力。季子瑜已经慎之又慎，对外来的一切食物都要检验，就是怕中招后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尤其是酒，基本都是收购村民自家酿造的酒，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等等！莫不是……盐！盐是官方进口，而且不好检验，沈慕城这是串通官府围攻火澜教，早该料到的，沈慕城当年也跟随过采买官盐，一定知道内幕。原来无论季子瑜如何小心，事情要发生依旧会发生，毕竟，这是在主角的世界里，他只是个炮灰啊，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季子瑜嘴角露出一丝惨笑，天上的箭就像下雨一般，毫无缝隙地覆盖下来，满地的狼藉，周围的人四处躲避，桌椅果盘四处倒下，许多来不及躲避的人中箭倒下，甚至鲜血已经蔓延到他的脚边。“教主！小心！”追风拉着他四处躲闪，季子瑜根本无心反抗，此时的火澜教已经是一片火海，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终究抵不过作者的几笔，火澜教，终究是保不住的。突然一支被其他人反击格挡的箭，转向季子瑜射来，此时的季子瑜还在失神，追风实在是抽不出手抵挡，季子瑜看着那支箭笔直飞过来，没有动，他心里在想，也许这样就解脱了，故事恢复正轨，他也能功成身退，他已经厌倦了拉扯这一切，他又不是神，他也不过是个凡人。在他即将闭眼的那一刻，一道黑影冲过来，季子瑜瞬间就被扑倒了，他眨了眨眼，看着自己怀里的人，“长生！”季子瑜的声音有些颤抖，季子瑜伸手，长生的背后中了一箭，血沾湿了一大片。
　　“教主，快跑！”季子瑜眼睛有点模糊，突然清醒过来，自己这是在干嘛，虽然是在书里，但现在，手中握着的，是有温度的，这是生命啊，即使知道结局，也要尽力而为，不然自己肯定后悔！他扶起长生，“全部人退到祠堂！”祠堂是火澜教最靠后的地方，也是离后山最近的地方，那里有一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向后山。季子瑜领着众人退到祠堂，打开密道，把长生交给了追风，然后把祠堂最上方的刻着季无天的红木牌匾拿了下来，拔剑出鞘，刷刷刷地在反面刻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把它交给了长生，开口说道，“我不喜饮酒，以后给我放碗馄饨就成。”长生眼眶瞬间湿了，手抖着没敢接，“教主！我不走！”说着便跪了下来，追风也咬着牙跪下，一看这阵势，众人皆跪了下来。
　　季子瑜苦笑了一下，看着那个牌匾，“我爹创建了火澜教，把你们带进了一条坎坷的路，即使坎坷，依旧富足，那是因为他护着你们，而现在，我没有得到他的真传，我护不住你们，这也是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们可以选择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从商从农，都随你们。”这是季子瑜第一次称呼季无天为爹，而不是教主，却也是最后一次，他咽了咽口水，“只有一点，不要报仇。”火澜教不是只有一个敌人，与之敌对的是一个社会体系，别妄想改变这个体系，报仇大可不必。季子瑜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懂，他把追风扶了起来，“你出去了，万不可任性，外面可没人像我这般纵容你，”追风现在长高了，以前的淘气包也长成一个小伙子了，季子瑜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我最后一个命令，带领大家从后山逃走，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回头。”他轻轻拥着追风，“从此世上再无教主，以后你就为你自己而活吧。”季子瑜放开了他，回身，“老弱妇孺先走，拖家带口先走，有伤在身的，先走。”最后一句，季子瑜是看着长生说的，“剩下的，愿意留下的便留下，不愿意的，便护着其他人离开！”几位长老纷纷走过来劝说，“教主你跟我们一起走，只要你在，火澜教迟早能东山再起！”“是啊是啊，教主你可万不能冲动！”“我们从长计议！”季子瑜向他们鞠了一躬，“这些年多谢长老们的栽培和忍让，子瑜只希望你们能够安享晚年。”说着，掀起衣袍便跪了下来，极为尊敬的叩拜，原谅季子瑜永远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因为从来都是大长老二长老的叫，真的是不知道名字啊，虽然他不是当教主的好材料，但长老们还是悉心教导，跟他们的关系怕是比他爹还亲，临走前，还是要感谢一番，顺道一提，他并不想东山再起。也许长老们也知道东山再起希望渺茫，想说什么却也是收了声，开始向密道深处移动，众人也开始撤离。
　　追风站着没动，眼睛看着地面，长生倒在了他的脚边，突然一咬牙伸手把背后的箭拔了，脱了衣服就把伤口绑了起来，至此长生都未吭一声，随后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教主，我留下，我跟着去也只是负累，”季子瑜还想再说什么，长生却已经慢慢走向门口，拿起了地上的刀，开始陆续有人选择留下，季子瑜吩咐他们拿些火把和酒。追风还在那里，季子瑜走了过去，推了他一把，“替我最后护着他们一次，好吗？”追风紧抿的嘴唇动了动，说了什么，太小声，季子瑜没听清，追风紧张地又说了一遍，“不能死，等我，我会回来救你的！”季子瑜笑了，点了点头，“我尽力。”追风看了他一眼，眼底有着不甘，也有着不舍，抬脚走向密道，季子瑜看着他的背影，默念：照顾好自己。追风和长生跟他太亲，他们是孤儿，从小就在一起，他最担心的，也是他们，季子瑜眨了眨眼，缓解了一下干涩的眼睛，看向门口站着的长生，他的手，从来不沾血的。
　　季子瑜下令把祠堂烧了，要是他爹知道他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非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揍他不可，但是没办法，只有祠堂倒了，把密道口堵住，才能为追风他们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众人在祭台上看着漫天的火光，看着昔日的家园被一日毁灭，空气中都带着硝烟的气息，长生走上前来，目视前方，淡淡开口，“教主，这便是我若善人，人必善我的结果吗？”季子瑜蓦地睁大眼睛，看向长生，微风卷起他的衣角，背影苍凉孤寂，季子瑜说不出话，许多话语萦绕在唇边，开口却只是一声叹息。
　　密道可以直接通向后山的山路，而像他们平时去抓鱼的时候，通常走大殿的后门，从那里去还需要经过一大片树林，要很熟悉的人才能穿过去，即使这样，也需要比密道多半个时辰的时间，季子瑜唯一留的一手，就是没把密道告诉沈慕城。季子瑜扶着长生，准备穿过正殿往后门跑，说实话，季子瑜可不想死，而且书里落到沈慕城手里的下场可是很凄惨的，这一天他想过很多次，后山的路也走过很多次，分散撤离是他想到的唯一能保命的想法，至少能保住一半人。
　　后门除了下山，还有一条上山的路，地形复杂，还有峡谷悬崖，只要利用的好，完全可以阻隔后面的进攻。之后再找路下山，不是难事，虽然路途可能比较艰险，但也有一线生机。哎，大难临头之际，堂堂天尊也只能狼狈逃跑罢了，季子瑜心想。可现实却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路过正殿的时候，围剿的众人已经在四处搜刮了，两方一遇上就打的不可开交，季子瑜在防御的同时却分神去找沈慕城的身影，却始终没有找到。众人边打边往后门退，许多人因为在宴席上吃过食物，内力完全使不上，长生又受了伤，真的是一群老弱病残的战斗力，就好像对方可以放大招，而你只能普攻一样，季子瑜深知自己这边恐怕是凶多吉少，只能尽量掩护大家撤离，突然想起正殿后面的箱子装了不少的烟花炮竹，顺势抢了一个人的弓箭，捡起地上带火的箭，一个轻功飞上房檐，对着那箱子就是一箭，顿时炮竹声遍地，烟花漫天起，吓得周围的人都四散奔离。
　　季子瑜抓紧时间，带着众人从后门离开，“我们上山！走过的人带路，大家注意脚下！”季子瑜吩咐众人，“可是山上没有干粮，我们支持不了多久的。”“对啊对啊，而且到时他们围山可怎么办？”季子瑜看着众人，“上山是为了给追风他们争取下山的时间，江湖正派会以为我们都逃往山上了，再者，山上有另一条路下山，不过比较艰险，大家还需多加小心。”虽然众人还有些疑问，但长生抖着发白的嘴唇说道，“既然如此，便听教主吩咐。”每次，都是长生第一个肯定自己，季子瑜看着还在苦撑的长生，心里一阵愧疚。众人开始往山上走，长生因为受伤，走得慢，留在后面殿后，季子瑜在前面嘱咐了几个要注意的地方，交给带头的几人，就放慢自己的脚步直到走在长生身边。“教主……”，长生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废话了，季子瑜把他扶到自己的肩膀，把他的身体重量支撑过来，“别说话了，留着力气走路。”双方都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季子瑜开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做什么都没做好，长生没有说话，季子瑜越发觉得脚步沉重，过了很久，才听到长生虚弱的声音，“是挺没用的，”季子瑜还挺惊奇长生这么坦诚，他内心叹气，却又听到长生说道，“不过，我不后悔。”嗯？什么不后悔，季子瑜正想问，却听一阵刀风从背后袭来，季子瑜带着长生往前连跳几步，这才回头，一个瘦削的黑色身影已经紧跟而来，还没看清人脸，只见他一击，旁边刷地一股劲风，长生被带的踉跄一步，一柄一米长，刀身宽阔的大刀生生地插在了长生旁边树根上，右边突然一个身形魁梧的人奔了出来，看穿着，是合生门的人。合生门出了名的力大无穷，内功都是极其深厚，那把大刀，普通人都未必拿得起来，季子瑜心里暗叫一声糟糕。